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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主動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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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孝騫這次回京很突然,趙煦有點好奇,但他的情商比較高,沒有主動開口詢問。

  拉著趙孝騫進了福寧殿,趙煦吩咐鄭春和讓御廚弄點酒菜來。

  君臣二人坐在殿內的矮桌對面,趙煦親自為趙孝騫斟了一杯酒,趙孝騫惶恐起身,急忙道謝。

  趙煦端杯看著他,神情嚴肅地道:“子安數敗遼軍,揚我大宋國威,朕這個皇帝也長了臉面,這杯酒算是遲來的慶功酒,朕敬你,也謝你,來,滿飲。”

  趙孝騫半躬著身,將酒一飲而盡。

  趙煦也飲盡,咂了咂嘴,哈哈一笑,贊道:“好酒!”

  趙孝騫連連附和。

  反正古代人就這德行,不管酒是不是真的好,喝進嘴里后按照流程是必須要贊一聲“好酒”的。

  這就像男生約女生晚上出來吃飯看電影,女生通常都是自覺地帶上身份證和充電器,這是約定俗成的江湖規矩,也是人情世故。

  君臣對飲一杯后,便隨意起來,一邊吃喝一邊聊起了瑣事。

  趙孝騫詳細述說了與遼軍交戰的經過,這些細節是報捷奏疏上不曾有的。

  趙煦聽得臉頰通紅,激動不已,雙手時而化拳,時而成掌,身子禁不住地往前傾,躍躍欲試的模樣恨不得親身上前線指揮千軍萬馬,決勝千里之外。

  許久后,趙煦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地道:“好生精彩!子安大才,當初朕選你赴任真定府,抗擊遼軍,果然沒選錯人。”

  “朕若為漢武帝,子安便是朕的衛霍,你我還如此年輕,若再等三五年,我大宋絕非如今的氣象,說不定能將遼國亡了,哈哈,未來可期呀!”

  趙孝騫勉強笑了笑。

  真尼瑪會往臉上貼金,誰給你的勇氣跟漢武帝比較?

  至于“衛霍”嘛,趙孝騫嚴謹地想了想,覺得自己縱不如,亦不遠矣。

  “臣不過是依官家所授之機略,奉旨行事而已,并無半點功勞,一切皆是官家在運籌帷幄,臣不敢貪功。”趙孝騫謙遜地道。

  官場如職場,做出任何成績別自夸,不管任何功勞,先夸領導就對了。

  趙煦果然被趙孝騫夸得心花怒放,臉頰又漲紅了。

  “呃,是朕面授機略…嗎?”趙煦努力保持平靜,嘴角卻怎么也壓不住了。

  趙孝騫正色道:“當然是官家所授機略,不然以臣的本事,怎么可能如此利落地打敗遼軍,正是官家定下對遼征戰的戰略,臣依旨而行,方得大勝。”

  “官家年少英明,是我大宋少有的英主,但官家最大的缺點就是太低調了,臣不允許官家繼續低調下去!”

  “稍后臣就找中書舍人和史官,將官家曾經對臣吩咐的對遼戰略詳細說出,請史官如實記載,留之后世,以供瞻憑。”

  趙煦愈發興奮到尿顫,都當皇帝了,自然不指望升官晉爵,但皇帝所圖的,不過是史書上的好名聲。

  趙孝騫就這樣輕飄飄地把如此重要的功勞送給了他,趙煦怎能不欣喜若狂,這可是要記在史書上的啊。

  百年之后定廟號,不指望定什么太宗英宗,畢竟號已經被搶注了,定個“武宗”不過分吧?

  這不就與漢武帝呼應上了么?

  不愧是朕,果然是大宋崛起的天選之子。

  趙煦此刻心情巨好,看著趙孝騫的眼神更柔和了幾分。

  臣子把功勞主動送給皇帝,如此忠心的臣子哪里去找?

  趙煦再次親自為趙孝騫斟酒,舉杯嘆道:“…啥也不說了,都在酒里!”

  君臣一飲而盡,相視一笑。

  見趙煦被自己哄高興了,趙孝騫更高興。

  有些事情只有才趙煦高興的時候才能說,后果就不會太嚴重。

  趙煦擱下酒杯,終于問道:“子安今日突然回京,是有事么?”

  趙孝騫苦澀一嘆:“臣在真定府…闖了點小禍。”

  趙煦一怔,指著他失笑道:“從你嘴里說出‘小禍’二字,恐怕不會太小,想來也是,若是‘小禍’,哪值得子安親自奔波千里回一趟汴京。”

  “說吧,你闖了什么禍?”趙煦仍不以為然,自信地道:“就憑子安的功績,你在真定府把天捅破了,朕也能幫你補上。”

  趙孝騫遲疑了一下,道:“官家,君無戲言,說出來的話可要算數的。”

  趙煦一驚,頓絕自己已入了套,立馬直起身子嚴肅地道:“剛才那句話就當朕沒說過。你組織一下語言,老實說,朕現在有點害怕了,…你到底闖了啥禍?”

  趙孝騫小心地道:“官家可好記得,倆月前汴京派遣了一批官員,共計四十二人,赴真定府丈量土地,設立新縣,遷徙農戶…”

  趙煦點頭:“當然記得,是朕親筆批示,政事堂諸相挑選官員出京辦理此事,四百多里的新占領地,多少頃良田,怎可荒廢不用。”

  隨即趙煦語氣一頓,道:“這些不長眼的官員得罪你了?”

  趙孝騫停頓片刻,緩緩道:“若是得罪臣,自然無甚要緊,都是朝中同僚,臣忍一忍就過去,至不濟避而不見便是,但他們得罪的卻是整個真定府的百姓。”

  “怎么回事?”趙煦皺眉道。

  趙孝騫深吸了口氣,將韓維王垣等人為汴京權貴圈占土地,圈禁農戶,打殺百姓等諸多惡行娓娓道出。

  光說還不夠,趙孝騫每說一樁,便從懷里掏出一份供狀和證據,還有真定府受害農戶的血印畫押。

  趙煦拿起供狀和證據,一頁頁地翻閱,越看越惱火,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呼吸也急促起來。

  供狀沒有爭議,皆是韓維等人在法場上即將被斬首時親筆所寫,上面有他們的簽名畫押。

  證據也沒有問題,都是李清臣連同九縣知縣,經過數日搜集固定之后,呈給趙孝騫的,真定府上下官吏皆有簽名,算是一份聯名狀訴。

  趙孝騫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趙煦的臉色。

  見他呼吸急促,臉現怒意,拿著供狀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成拳,將平整的供狀訴紙捏得皺巴巴的,趙孝騫覺得差不多到火候了。

  “官家,韓維王垣等人打著朝廷設立新縣,遷徙農戶的旗號,卻為汴京權貴私自圈地,將士們用命打下的四百里疆土,卻成了權貴們的囊中之物。”

  “不僅如此,韓維等人殘害真定府農戶,有不服不愿者,被韓維派人當場打殺,臣做過統計,韓維這些官員到真定府后,共計殘殺農戶四百余人…”

  趙孝騫這時也露出了憤怒之色,加重了語氣道:“官家,四百多條人命啊!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農戶,都是官家治下的子民!”

  趙煦猛地拍桌,渾身氣得顫抖不已,雙目赤紅充血,定定地注視著供狀,咬牙切齒地道:“韓維,王垣這些人…該死!該殺!”

  隨即趙煦望向趙孝騫,眼中亦充滿了憤怒:“你是真定知府,是本地的父母官,韓維等人橫行不法,殘害人命,你為何不將他們拿問,押回汴京受死?你突然回汴京只是為了告狀么?”

  “一軍主帥,一地主官,偌大的權柄給你,你的殺伐果斷呢?你的霹靂手段呢?”

  趙孝騫突然面朝趙煦雙膝跪下,伏地道:“臣回汴京并非為了告狀,而是向官家請罪!”

  “請什么罪?”

  “臣請擅專妄殺之罪,韓維王垣等四十二名犯官,臣已在真定府當著數萬百姓的面,當眾斬首了,臣回汴京只帶來了四十二顆首級。”

  趙煦震驚地看著他,臉色蒼白了一瞬間。

  “你…把他們全殺了?”

  “是,全殺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真定府十六萬百姓都在看著我,我若不殺他們,民憤無處宣泄,恐將生出民亂,事情就鬧得更大了。”趙孝騫坦然自若道。

  趙煦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眼神里的震驚之色仍未消退。

  這個消息太震撼,他還沒緩過神。

  未奉朝廷詔令,擅自斬首官員,這可是駭人聽聞的大事,若傳了出去,汴京朝堂會炸鍋的。

  沉默良久,趙煦嘆道:“朕就知道,能然你趙子安千里迢迢趕回汴京的,怎么可能是小事,你剛才還說什么闖了點‘小禍’,趙子安,敢問你這是小禍嗎?”

  “四十二名官員,你說殺就殺了,誰給你的膽子?未經大理寺審斷,未經刑部御史臺和政事堂復核,什么流程都沒有,就這樣一刀砍下去,哪怕是朕,都不敢如此無法無天!”

  趙孝騫垂頭道:“臣的錯,是過程違法,臣因此而請罪,但臣殺他們這件事沒有錯,臣至今無悔。”

  趙煦無力地嘆道:“朕剛才不嚴謹,剛才說他們該死,該殺,但不是讓你在真定府殺,他們的罪名坐實,押回汴京后也是死路一條,你就不能忍一忍么?”

  趙孝騫嘴角露出古怪且譏誚的笑意,淡淡地道:“他們若回到汴京,便會無罪了,官家你應該懂的。”

  趙煦聞言一滯,臉色迅速變得灰敗。

  他是大宋之主,朝堂上那些齷齪腌臜之事,他當然不陌生。

  趙孝騫沒說錯,韓維等人若被押回汴京,真就無罪復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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