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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新陽之名

  望垣城內,晉軍傷兵住在溫暖屋舍之中,且有妥善的醫護負責治愈、療養。

  軍醫、學徒、護士也都是有軍階的,有軍階就有配套、符合身份的軍田待遇。

  他們想要晉升軍爵,就要照顧好傷兵,傷兵痊愈的指標、比例,才是這些醫護的考功標準。

  至于俘獲的叛軍傷員,這種寒冷天氣里,也只能塞到寬闊的簡陋大棚里聽天由命。

  除了寥寥幾個軍醫帶隊外,負責叛軍傷員治療、養傷的是學徒,以及新手護士。

  也就趙昂這種魁首級別的叛將,才能得到資深軍醫的照顧。

  為了給他保命,軍醫只能很粗暴的為他截斷馬蹄踩爛的左小腿。

  加上箭傷,此刻的趙昂高燒不退,整個人深度昏迷。

  礙于他的身份,在趙基正式處決他之前,軍醫團隊有責任為他吊命。

  當諸葛亮等低級吏員奉命巡查傷兵營區時,諸葛亮就見一名青年小護士喝一大口蜜水后,雙手掰開趙昂的嘴后,另一個小護士將泡軟的麥秸插進趙昂口腔中,隨后微微攙扶起趙昂。

  喝了蜜水的小護士咬住麥秸一端,開始給昏迷的趙昂吹送蜜水。

  諸葛亮好奇多看了幾眼,就與同僚去巡視其他地區。

  這些人的任務不同,有檢查傷員伙食待遇的,也有檢查藥材質量的,諸葛亮也懂一些醫術,是來負責檢查藥材的。

  醫護團隊在陌生地方,又是這種戰亂之地,自然不可能貪污藥材轉賣民間或敵對方的商隊。

  藥材的主要問題是軍醫、學徒中有許多人是通過戰場‘外科速成’晉升來的,這些人很擅長處理血淋淋的場面。

  所以藥材的運輸、儲存以及藥方熬煮時,就顯得有些不足。

  巡查完畢,諸葛亮等人返回中軍營地等待趙基傳見。

  趙基正忙著商議軍情,正值飯點,諸葛亮等人就只能先來新搭建的草棚下吃飯。

  可能是歷經一場血腥大戰,伙食以清淡為主,反正是看起來清淡,吃起來也沒有多少葷腥氣味。

  可實際上用的食材,依舊有各種肉類。

  只是跟隨趙基身邊的庖廚很舍得用料,也積累了各種處理肉料的經驗。

  哪怕是有一點辟谷、素食傾向的諸葛亮,只要別看到碗里成塊兒的肉食,那就能吃下去。

  諸葛亮端著木碗吃餃子時,就聽隔壁幾個人低聲密語,隱約是‘新陽’什么的。

  他略感詫異,還是細嚼慢咽,一碗餃子下肚后也就六分飽,諸葛亮止住了再來一碗的沖動,這么多年以來他已經養成了少食、多餐的習慣。

  腹內空一些,諸葛亮能察覺自己思維更加的敏捷、清明。

  拿著碗筷走出霧白熱氣彌漫的草棚后,諸葛亮就見諸葛瑾快步而行,諸葛亮側身躲開,與其他小吏一樣垂下頭。

  諸葛瑾明顯看到了諸葛亮,路過時止步,就說:“孔明,昨夜太師夜夢烈陽升于渭水。今要改望垣縣為新陽縣,以銘記此事。”

  “新陽?”

  諸葛亮面露驚訝之色,現在朝廷正式文書里,根本沒有天水郡,只有漢陽郡。

  天水就是天河,天河燦爛就是天漢燦爛。

  天水位于漢水之北,改名漢陽也算情理之中。

  只是改名已有百年,可朝野依舊稱呼漢陽為天水。

  漢陽這個地名的關鍵是漢水之北;山南水北謂之為陽。

  可現在改望垣縣為新陽縣,眼前改的是一個縣的名字,以后可能會以此為根據,改漢陽郡為新陽郡。

  到那個時候,新陽這個新地名全是關鍵。

  新區別于舊,讓人不得不聯想到新莽;而陽,自然是指趙太師的夢,指趙太師。

  諸葛亮嘴里吐出新陽二字,緊接著就低聲詢問:“長史,這…”

  “孔明何故多慮?”

  諸葛瑾故作疑惑,他很清楚新陽這個縣名意味著什么,囑咐說:“稍后孔明來領一隊吏士,前去更換望垣各處地標碑刻,即日起,再無望垣,只有新陽。”

  望垣,看著就是天文相關的地名。

  按著字意來理解,就是可以眺望到城邑的地方;以天水、漢陽的特殊政治與天文關系之下,望垣有仰望三垣之一。

  三垣,就是環繞北極星而劃分的三個星象區域,即紫薇垣、太微垣、天市垣。

  所以望垣這個地名搭配天水,很是協調;若是改成新陽,新的太陽出現后,北極星尚且難見,更別說是其他組成天河的星辰。

  這種明晃晃的試探,誰敢拒絕?

  何況,以諸葛氏目前的地位,諸葛亮敢拒絕,等于自絕于宗族、瑯琊鄉黨。

  這試探的不是晉軍內部,甚至已經不是試探了,而是一種對內、對外的聲明!

  未婚的諸葛亮沒有那么多的精神負擔,告別諸葛瑾后就返回自己的營房,將碗筷裝好后,就去找諸葛瑾領取軍吏。

  諸葛亮與七名同僚一同被安置在這處豪強小庭院里,他并不擔心自己的隨身物品被盜,偷盜伙伴的器物乃是晉軍內部的重罪。

  此刻趙基吃著抓飯,下首張魯也拿著木勺享用,他身后分別坐著張衛與閻圃。

  用餐飲酒潤喉之際,張魯故作好奇:“太師所創抓飯以勺箸取用,何以取名抓飯?”

  “公祺兄凈手之后,也可用手抓著吃。”

  趙基心平氣和回答,作為打勝仗的一方,他真沒必要耀武揚威、趾高氣揚,所以沒有張魯想象中的那種少年得志、盛氣凌人的場面。

  趙基說著右手放下木勺,做抓捏手勢說:“飯團捏緊送服入口時,其實別有一番風味。再者我等年幼時,也是用手抓取食物。這樣如今用手抓取食物時,有一種童樂、無憂之喜悅。”

  見趙基如此說,張魯也覺得很有道理,深思模樣鄭重點頭:“誠如太師所言,人生之樂,遠不及童年時天真之樂。”

  說著張魯就挽起右手袖子,吃飯前他已經凈手,此刻就抓起飯粒、吸水蒸氣膨脹的葡萄干與一片風干肉,捏成一團隱隱感覺有油脂滲出。

  隨即張魯就送服入口,咀嚼時眼睛一亮,他真的感受到了用手抓飯吃時的那種來自本性的滿足、安寧之樂。

  他一臉的心悅誠服與驚嘆,幾乎是仰望著趙基:“太師學究天人,能察常人所不能察之事,張某敬服。”

  “公祺兄過贊了。”

  趙基抓起木杯舉起示意,相互捉杯遙遙示敬后,都是飲一口葡萄酒潤喉。

  趙基拿起木勺又笑著說:“漢中之事我就托付給公祺兄了,我別無所求,也不要公祺兄委質。待我揮兵向南時,公祺兄能舉漢川之眾呼應。待天下安定,自不失公侯之位。”

  見趙基竟然不要人質,張魯驚喜交加,驚駭更大一些。

  遲遲不語,就試探性的問:“太師是說?”

  “公祺兄與麾下將校家眷皆在成都,我怎么能逼迫公祺兄做那不孝、不仁之人?上邽交割之后,我自會派兵尾隨,送公祺兄退回漢川。”

  趙基說著笑了笑,他是真沒進攻益州的心理、物資準備。

  “太師恩德,仆永世不忘!”

  張魯還沒開口,他弟張衛起身挪步到一側,對著趙基接連叩首,情緒激動,以至于淚流滿面。

  張魯也是不甚感慨,望著趙基連連表示:“仆在漢川,一旦太師揮兵向南,必舉眾呼應!”

  “甚好,公祺兄且滿飲!”

哎呦文學網    虎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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