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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江漢暴雨

  張纮抵達許都,正在東郊館舍下榻歇息、洗漱時。

  突然就聽屋外狂風大作,張纮好奇,拉開門閂之際一股強風灌入屋中,他披在身上的單衣瞬間掀走。

  渾身清涼,而屋外狂風呼嘯吹刮,卷動揚塵、枝葉碎渣、槽楔之類。

  不等張纮重新關門,突然間大大小小的冰雹就從天際砸落。

  穎水岸邊,冰雹密密麻麻掉落,一些比鴿子蛋還大的冰雹打穿布帳。

  趙基的帳篷是皮革縫合而成,他站在帳門處,聽著密集冰雹砸落的聲音。

  此刻他面前十幾步一名當值衛士外舉著盾牌,身子蜷縮,冰雹打擊盾牌的聲響,衛士吶喊之聲,都無法傳入趙基耳朵中。

  趙基所在的帳篷四四方方,大量冰雹積聚在帳頂,沉甸甸的,又順著透氣天頂傾瀉而下,仿佛白色的激流,嘩嘩啦啦積蓄在帳中火塘中。

  很快這些冰雹積聚漫延,從火塘中向外滑落,鋪在地面。

  趙基并不怕這種天象災難,打雷別去高處,暴雨時離開洼地,天氣災難總能躲避。

  這么大的冰雹災害,保護好腦袋,那啥事都不會有。

  真正讓趙基恐懼的是腳底板下發生火山爆發或大地震,突然一道大口子將你吞了,再合攏…這是很恐怖的。

  就在他靜靜觀望之際,視線內地面鋪了一層白色的冰雹,冰雹滾動匯聚成溪流,竟然向著地勢更低的河灘方向涌動。

  他觀望之際,關尚舉著大盾牌來找他,見趙基安穩站在帳門處,關尚丟下盾牌也躲到帳內:“大司馬?”

  “無礙,稍后你去各軍傳令,統計受災情況;再派遣斥候,偵查方圓二百里內各縣所受災害。”

  趙基見地面流淌的冰雹河流向自己這里漫延過來一些,就上去抓了一把,捏在手里攥成一塊更結實的冰團,放在額頭消解這段時間積累的暑氣。

  關尚神情后怕不已,倉惶望著突然發生的白雨。

  趙基卻覺得正常,每年降雨總數有個平均數在,所以要么運氣好風調雨順;要么就是攢幾個月一起降下,運氣爆棚的話攢兩年一起降下。

  總不能因為天災頻繁糧食歉收,你就絕望自殺。

  事情已經發生,或者即將發生,你也沒辦法阻止,那能做的就是調整好情緒,去應對它。

  反正,就目前來說,再缺糧也餓不到他和身邊人。

  無非就是良心、同情心泛濫的話,自己更難受一些;若是冷酷一些,自能平靜處理這些問題。

  越來越多的軍吏舉著盾牌來趙基這里,冰雹來的突然,走的也快。

  前后也就不到兩分鐘的樣子,給營地各處鋪了一層白。

  趙戩褲腿被泥水打臟,凍的有些不自在,湊在趙基身邊說:“大司馬,袁氏造逆,此天象示警也。”

  趙基依舊攥著手里冰團,聞言一笑:“神人交感,天象既能示警,何不降下一塊方圓數里的大冰山,徑直降在陳縣,將袁術一眾賊臣砸成肉醬?天神若是慈悲萬民受災,何不降下米山、肉山以紓解困頓?”

  趙戩愕然,其他人校尉也是相互看看,沒人敢在這種話題上開口。

  趙基環視諸人:“回去統計營中吏士傷亡,有序救災,不得慌亂。另,軍中妄議天象者,降軍銜三級。”

  “遵令。”

  眾人拱手長拜,當即散去。

  趙戩留在原地,等眾人散了,就說:“大司馬,久旱必有大霖雨。霖雨則多洪澇、疫疾,不可不防。”

  “嗯,我會罷免軍市,各軍不得擅自接濟災民,收編災民。若有災民涌來,也不能不救。甘寧那里人手恐怕不夠,后續災民抵達,先生安排災民去甘寧那里,協助筑壩,以換取口糧。”

  趙基也做出安排,他才來許都不到五日,周圍各縣就有豪強、小民組織商隊來許都參加軍市,給軍隊提供各種服務。

  還企圖隨軍,以方便廉價收購吏士個人的戰利品。

  他這里連軍餉都不發,所以軍市也半死不活的。

  可只要軍市存在,有做買賣的機會,吏士有其他戰利品變現的渠道,那就不利于自己整合資源,也會讓軍事情報泄露的機會暴增。

  早就想驅散軍市,現在機會來了。

  兗豫二州的天災并不強烈,各種冰雹、大風雖然頻發,只有爆發冰雹的地方,才會打的水稻、春小麥其他作物幾乎絕產。

  而南陽、南郡、江夏、甚至荊南四郡,烏云早已遮蔽白晝,如似黑夜一樣。

  瓢潑大雨不計本錢一樣降落,淯水、丹水、漢水全域暴漲泛濫,甚至盛夏酷暑時節干涸的涅水流域地勢較低,積蓄暴雨、洪水已成一片澤國,可以行船。

  淯水東岸的歷水、唐水地勢稍高,排水順暢,反而好一些。

  整個宛都,因戰爭常年沒有疏浚排水暗渠,城內雨水積聚,順著城門向外流淌,城墻上裱糊的黃泥層泡軟,也是大片塌落。

  位于漢水之北,淯水西岸的樊城更是全城泡在水中,軍民只能登上城墻、屋頂躲避水災。

  漢水暴漲泛濫,洪水難以快速排空,積聚在江陵、當陽以東,漢津以南的古云夢澤區域,這里的水網相連的大片沼澤破碎湖泊重新相連。

  別說稻田了,淹死沖卷到這里的人畜尸體與舟船、舢板上殘存的士民男女相互為伴。

  湘水也是暴漲泛濫,兩岸稻田盡數沖淹,洞庭湖水面同樣高漲。

  身在豫州的趙基、袁術、孫策還能與麾下各軍保持聯絡;而廣袤的荊楚大地上,已形成一個個孤島一樣的城邑,短期內無法相互聯絡,更別說統計損失。

  荊楚百姓水性良好,也適應澇災,能快速躲避。

  最可憐的是遷入南陽的關中流民、兗豫災民,尤其是官府安置在河道附近軍屯、民屯的北方軍民男女,暴雨之中缺乏避災認知,往往跟著簡陋房屋一起被沖走。

  宛都監牢內,臟污的洪水灌溢進來,受了酷刑的楊彪與其他囚徒被水淹沒,不知所措,只能驚慌呼救。

  呂布選拔委任的宛都令是山陽人滿寵,滿寵拷打楊彪時收到了很多公卿、名士的求情書信,但滿寵依舊嚴刑拷打,打的連呂布都沒有其他意見。

  這種時候,身形高大強壯的滿寵帶著十幾名縣吏涉水而來,硬是將楊彪等一眾大小罪囚搶救出去。

  一根原木漂浮于水面,楊彪被其他罪囚攙扶著,趴在原木之上。

  滿寵在前開路,通過繩索陸續將這些罪囚護送到屋頂之上,滿寵才帶縣吏登上濕滑的墻壁避水。

  朝廷在哪里,滿寵這類沒有出仕的士人就投奔哪里。

  此刻的滿寵后怕不已,真把楊彪淹死了,那他這輩子也就完了。

  行宮之中,暴雨天災喚醒了很多東遷舊臣的噩夢。

  董卓在時,三輔連續三月大旱,各種求雨手段耗盡。

  殺董卓后,突降暴雨,郿塢之外埋葬董氏一族的亂葬堆都被暴雨沖刷一空。

  據說,就連董卓的尸骸棺槨都被雨水沖走…更可能是被人挖了。

  而眼前這場雨,打的公卿、隨駕百官們驚慌失措。

  至于劉協,依舊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態度;不可能因為他是天子,他就能讓這場連綿數日的大雨停止。

  正是因為如此,那種源自身心深處的無力感將他糾纏、困束,使得他也只能平靜應對。

  大將軍幕府,雨水侵入府中,呂布也只能生活在臺閣之上避水。

  糧食減產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量的糧食被水淹沒!

  不是說天晴后拿糧食出來暴曬,曬干后還能勉強充饑。

  泛濫漫延的洪水中充斥著人畜尸體、糞水,糧食浸泡后,再怎么曬,吃了也會死人。

  現在不僅是糧食,城中已經找不到干柴做飯。

  此刻的呂布,只能借酒消愁;多喝點酒,他才能舒服一些,不至于被各種負面思緒打垮。

  這種級別的暴雨,也是呂布平生首見。

  他簡直無法想象,竟然有朝一日,他連燒火做飯的干柴都找不到。

  數日降雨,濕氣升騰,就是拆閣樓木椽、建材,也找不到像樣的干燥柴草。

  無奈,只能派人去割淹死的馬肉油脂,以此生火,才不至于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至于廣大的軍民男女,喝不上熱水、井水,那只能去喝雨水。

  更大的糧食災難以及范圍遍及荊州各郡的疫疾,即將就此爆發。

  至于呂布辛苦編訓的鷹揚新軍、五部營,或者董承的部曲之類,也都將遭受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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