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被殺,鐵騎隊僅僅一陣沖潰李傕親信五百余騎。
鐵騎隊愛惜馬力,只是護在趙基左右不肯繼續追擊。
后續騎士乘勢而進,李傕潰騎難以收攏,遂銜尾追擊,一口氣追逐到白渠北岸,盡數俘斬。
他們驅趕俘虜抵達時,趙基已引著鐵騎隊逼降李桓。
李應更是敞開城門,督促吏士、青壯空手出城,將婦女、財貨、器械、糧食布帛留在城中。
城門前,趙基提舉李傕首級展示給投降的六七千丁壯,這些人神情麻木夾雜著惶恐。
趙基驅馬而行,鐵騎隊隔絕著人群。
李傕還在瀝血的頭顱,仿佛燃燒的火焰,引燃了壓抑在絕大多數軍民青壯的精神火焰。
突然,一個青年高聲吶喊:“萬歲!”
他的帶動下,周圍投降的軍民相互看看,緊接著恍然大悟,紛紛亢奮大呼:“萬歲!”
“萬歲!”
萬歲呼聲不絕于耳,眼前這種軍民群眾夾道歡迎的氣氛變化,讓趙基感覺自己好像有了鐳射銀一樣。
他也解下冰冷的鐵盔護頸,露出洋溢笑容的俊朗面容,這下歡呼之聲更是響徹云霄。
萬歲呼喊聲中,李應等李氏宗族男女驚慌彷徨,縮成一團,等待命運的裁斷。
很快兩隊騎士入城,接管城門后,樹立新的‘漢大司馬’戰旗。
趙基也來到李應面前,居高臨下俯視,李應帶頭跪地磕頭:“罪臣自知罪重,伏望大司馬寬宥一二。”
突然人群中有人向李應投石,圍觀軍民立刻情緒躁動起來,立刻去觀察趙基。
只要趙基默不作聲,幾千人一擁而上,能實打實的啖了李氏三族男女老幼。
然而趙基右手從馬具后抽出一支短矛,瞄著那個投石的壯年甩手而出,眾人目光之下,那人面門被扎中,立時斃命。
圍在四周的軍民悚然,齊齊向后退縮,引發踐踏,推倒了一些反應不及的人。
趙基左右環視,目光所到之處,沒人敢抬頭。
過去他們如何畏懼李傕,現在就在這一矛之下,又喚醒了這種畏懼情緒。
李應被石塊打破額頭,也只是身子晃了晃,跪在原地任由血液順著臉頰、下巴胡須滑落。
待四周恢復平靜后,趙基才看李應:“袁術謀反,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際。死罪可免,李傕三族盡數充為官奴,男子十七歲以上編入敢死營,隨我護國討袁。你來做敢死營司馬,營中敢死兵臨陣俘斬累積滿十級者,免為庶民。若是想繼續從戎,編為虎步新兵,從頭開始。我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罪臣叩謝大司馬洪恩!”
李應行隆重叩拜大禮,吏士男女、姬妾紛紛跪拜在黃土地面上。
邊上投降的一些涼州、京營舊軍的緊繃的情緒也鎮定下來。
待聲音平息后,趙基又說:“你立刻揀選軍民,罪孽深重的一概編為敢死兵,累積俘斬五級,就可免為庶民。”
李應抬頭,臉上血跡沾染塵土,顯得黑紅:“敢問大司馬,何為罪孽深重?”
“為軍吏者、為軍士者殺民三人以上的;百姓涉嫌為盜而掠殺民眾者,一概編為敢死兵!”
趙基右手指著周圍人:“黃白城這里,我只要一千敢死兵。主動報名的,減免為俘斬三級;也可主動揭發,我要你們之中罪孽最深,最為兇狠的那一千人!自認為無罪的,又想跟我去關東討伐國賊的,左袒!去護國討袁大旗下集結,我也只要一千人!”
說罷趙基勒馬不動,李應帶著李氏子弟起身再拜:“喏!”
當即這些人發揚過去的跋扈模樣,開始糾集軍吏,組織軍隊,開始進行自我定位、篩選。
趙基也不入城,就駐馬在一邊觀望,等待軍隊重組。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奈何只有五百多名降軍自認為無罪,也愿意繼續從戎,袒露左臂,站到了護國討袁戰旗附近。
李應則糾集了兩千多名有罪的軍民,相互推脫,李氏子弟、軍吏見扯皮掰扯不清的就當場毆打,加速決議、篩查。
而其他軍民也不干凈,相互揭舉,又有千余人被孤立出來。
趙基依舊不為所動,靜靜等著。
而被抓的李傕親騎是俘虜,不是降軍,沒資格參選敢死兵,否則個個難逃。
李應這里以十分粗暴的手段進行督促,也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將敢死營挑選完畢。
這樣一來,又有了兩千多罪孽不深的軍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敢死營也分成十個百人隊,勉強站成陣列。
趙基又指著李桓所部丟棄的鎧甲、器械:“穿戴鎧甲,明日給你們制作新軍服。”
“喏!”
李應回答的聲音雄厚許多,臉上血泥也已干涸,掉落了一些。
整個敢死營的吏士,見能穿戴鎧甲進行武裝,心中最后那點憂慮也盡數消去。
等這些人完成武裝重新列隊后,趙基又指著那兩千多惶恐不安的軍民:“貶爾等為奴隸,為期十年。何如?”
沒人應答,也沒有拒絕,就仿佛羊群一樣。
見沒有什么強硬的抗拒心態,趙基扭頭看李應:“監管他們,稍后建造名冊。”
這下,敢死兵士氣迅速上漲,在李應指揮下,包圍這些人,其中不乏他們的親友、同僚,很多人剛才就發生過爭執。
敢死兵固然倒霉,更樂于看到這些人也跟著倒霉。
趙基又看向左袒的五百余降軍,驅馬到他們面前:“我要一千人,你們去找親友,湊齊一千人,然后造冊錄名。”
這些人都習慣了軍旅生活,很多人純粹是單身,無依無靠,離開軍隊后不知道該干什么。
當即就有人開口:“大司馬,我等多是外郡,黃白城中沒有什么親友。”
“這我不管,你們自己去選,去勸,總之我要一千能戰的老兵。”
這些人無奈,只能去軍民人群里找人,這些人也適應了被強征,更是沒有什么抗拒。
高的、壯的幾乎在第一輪就被選走,還缺一些人,又選了一些老兵。
老兵有獨特氣質,這些人一眼就能從衣衫襤褸的軍民人群里揪出那些看起來能打的人。
見這支義兵將要組建成型,趙基扭頭看韓述:“他們給你,以后歸你管,帶著他們入城接管府庫、軍械,糧食。”
“喏!”
韓述下馬拱手長拜,趙基也怕他一個人玩不轉,額外分了一個百人隊給韓述。
而這時候,西面有大股煙塵滾滾而來。
隨著韓述督義兵入城后,這些義兵也割旗幟為絲帶,扎在額頭充當標識物。
李應也分出部分無甲的敢死兵,二百余人驅趕十倍于他們的新編奴隸入城。
余下敢死兵原地列陣,觀望西面。
西面來敵緩緩靠近后減速,揚塵散去后,約有千余步騎出現在趙基陣前一里外。
幾名使騎高舉杏黃旗奔來,到陣前看到趙基的戰旗、長麾,又看到一桿旗幟上挑著的李傕頭顱。
使騎大驚,當首之人下馬快步上前長拜:“討寇楊中郎將得聞大司馬進討逆臣李傕,特率本部兵馬前來助戰。”
趙基觀察這幾個人:“讓他來見我。”
“喏。”
使者不敢多言,后退幾步轉身就走,翻身上馬,急速打馬。
很快,楊秋引著軍吏團隊以及少許護衛騎士來到趙基陣前,相隔五六十步時,楊秋就勒馬下馬,步行上前:“罪將楊秋來遲,伏望大司馬恕罪。”
“來的不早不晚,何罪之有?”
趙基指著身后護國討袁大旗說:“關東袁術建制百官,已然謀反。今值朝廷用人之際,我殺李傕而寬恕其黨羽,意在使彼輩存留有用之身戴罪立功。楊將軍以為如何?”
“愿奉大司馬號令,進兵關東,征討國賊!”
楊秋單膝跪下,哪敢發表處置意見?
他雙手抱拳于頭頂,一副臣服模樣。
“好。今李傕已死,其黨羽瓦解已為國家所有。關中只剩下郭汜一家,將軍可愿為我前驅?”
“卑將領命!”
楊秋起身之際,又展臂指著西南方向:“大司馬,建義將軍王承也已起兵前來助戰。”
王承繼承的是王方部曲,資歷名望不如王方,也就沒有參與李傕郭汜、樊稠李蒙之間的混戰、爭斗。
王方又是自然死亡,所以這支部隊與李傕、郭汜沒有私仇,保存相對完整。
前年馬騰在池陽轉移屯戍區域時靠近王承,王承繼位不久,以為馬騰想要兼并他。
于是先下手為強,襲擊馬騰,將馬騰重創,趕出關中。
“既如此,你二人合為一部,為我前軍,一同進兵郿塢;兩三日內我就起兵為后繼。”
趙基說著扭頭看隨行書吏:“書寫軍令。”
披甲的書吏拱手:“喏。”
他轉身就去書寫,帛書鋪在盾牌上,蹲在地上開始捉筆。
楊秋也扭頭等待,拿了正式的軍書,他也好找王承一起商量。
兜兜轉轉一年多,張繡已經與段煨、梁興、張橫合軍,后續還有河東兵、太原兵,當他們壓過來時,李傕擋不住,郭汜也擋不住,他們也擋不住。
流落在外的三輔災民回流之前,這些關中傳統老牌軍閥都很瘦弱,經不起消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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