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斗爭方式 劉表使者團隊又逗留數日,趙基強請之下,傅巽勉為其難的留下了。
只是他們南下時,魏越也引著數十騎一路通關而來。
雀鼠谷,亭驛。
魏越一行人踩踏風雪而來,使得亭驛內更為擁擠。
也在第一時間,雙方發現了對方。
本處驛長還要上前搭話,被魏越抬手推開,徑直上前,詢問火塘邊上圍坐的眾人:“爾等何人?”
裴潛起身拱手:“將軍何意?我等是河東的商旅。”
“商旅?”
魏越仔細審視裴潛,裴潛取出自己的竹符遞出,卻收回不給:“將軍何人?”
“蕩寇將軍,魏越。”
魏越說罷,直接伸手從裴潛手里奪過竹符,見上面蓋著聞喜縣府的印,身份信息是北鄉裴潛字文行。
翻看竹符工藝,魏越垂眉審視裴潛,又將竹符遞出:“失敬了。”
他目光略過裴潛身邊左右,一個身形孔武,寬松皮襖下面應該是貼身鎧甲;另一個身形瘦小,額頭略鼓,僅僅是粗俗的五官,就讓魏越失去仔細詢問的興趣,預估這種市儈長相應該是個管賬的。
“給我馬匹上最好的料,賞錢、料錢不會少你!”
魏越拖著略僵硬不便的左腿轉身而走,還看一眼他的親衛將,他的親衛將摸出三塊金餅當眾丟給驛長。
驛長雙手接住護在懷里:“將軍請到內廳休息。”
“嗯。”
魏越應下,兩個親兵先他一步走向內廳,確認沒問題后,魏越才走進去。
發現這里火墻燒的也熱,空間也寬敞,就是光線不怎么好。
修在屋內兩側的通鋪火炕上,坐著、躺著十幾個穿吏服的男子。
見魏越一身鎧甲進來,這些適應了屋內昏黑光線的人紛紛起身:“見過將軍。”
“不必多禮。”
魏越隨意擺手,就坐在距離火墻最近的火炕邊緣,他的親兵上前幫他拽下戰靴,頓時雙腳冒氣。
戰靴放在火墻附近烘烤,魏越側躺到火炕深處,越來越多的親兵涌進來。
驛長也端來一盞油燈,為這里提供照明。
跟隨魏越趕路的衛士本就勞累,路上也只有這樣的亭驛或縣邑是安全的。
除了幾個人留在外面警戒外,大多數人跟著魏越一起,躺下就睡。
外廳,一股股寒風從門縫擠進來。
裴潛見魏越這伙人待在內廳不出來,等驛長忙碌完了,才走過去說:“屋舍可打掃好了?”
驛長瞥一眼幾個魏越的親兵,就說:“已命人打掃。”
“嗯,晚飯準備豐富一些,不會讓你難做。”
裴潛說罷,就朝門口走去,隨行的人員也都起身。
驛長快步上前去開門,親自送裴潛一行人出門,引著他們到后院一處小庭院里。
這里的確還在打掃,主要是重新引燃火炕,需要一點時間。
裴潛伸手摸了摸草墊下面的火炕,手感溫熱,就說:“先這樣將就吧。”
王粲也是無所謂的態度,北上時就是這樣跋涉的,行走在武關道時,能有個避風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
王粲坐在火炕邊緣,說:“魏越已來,我們明日一早就走。”
“不,我們走的再快,魏越若是來追,我等實難逃脫。”
裴潛略思索,就說:“過霍邑后,我們去參拜堯帝廟宇。如果明日一早魏越來問,我們也如此答復。”
趙基也安排了去荊州的使者代表,只是沒有從晉陽選人,選的是留在平陽侯國的毌丘興、關尚。
關尚傷勢痊愈,卻錯過了太多機會。
本身年紀也小,趙基準備讓關尚去一趟荊州增長閱歷,刷一些功勞,也好提升職位。
裴潛、王粲這些人也只有與毌丘興、關尚匯合后,才能有抵抗魏越的能力。
現在就怕魏越突然動手,做那種殺使者,以既定事實逼迫趙基的事情。
可惜魏越并不在乎他們的身份,當確認裴潛的出身后,魏越就不想惹麻煩。
就是知道裴潛身邊的是劉表正使,魏越也不想節外生枝。
他或許不怎么了解趙基,可他非常了解呂布。
趙基做到了呂布想做而沒做成的事情,在趙基眼皮底下搞那種事情,簡直等于尋死。
魏越是來游說趙基的,不是來尋死的。
就這樣,次日魏越吃好喝好后,照常出發;而裴潛一行人擔驚受怕,繞道汾水西岸后才抵達絳邑,比預期多了兩日時間。
大司馬幕府,東院會客廳里。
魏越更換錦袍,沐浴之后,精神煥發來見趙基。
今日趙基烹羊做宴,一只半月大的閹割羯羊以骨熬湯,羊肉凍硬后切成薄片。
趙基與魏越桌案之間是炭火盆,盆內是已經炙烤加熱的兩層鵝卵石。
魏越南征北戰,什么吃法沒見過?
只是見到抬來的炭火盆構造,就知道該怎么吃。
等仆從退去后,趙基用筷子夾著羊脂在各處鵝卵石上輕輕蘸了蘸,算是潤鍋。
隨后往上面鋪肉片,并說:“今日以烹羊飲酒為樂,不議公事,免得傷了和氣,又敗壞興致。”
魏越聞言皺眉:“難道大司馬已然決心?”
“非我有意與大將軍為難,而是眼前這樣的形勢對我好,對大將軍也好。”
趙基見羊肉片兩面變色,就夾起來送到嘴里,咀嚼著:“劉表傾心傾力供應朝廷,若是遭受攻伐,天下各方還怎么看待朝廷,看待大將軍?如果大將軍實在是因儲糧不足而憂慮,不妨天氣轉暖時帥大軍,擁護天子入駐宛城。如此一來,明年無憂矣。”
這么近距離獲取糧食,呂布本部肯定沒問題。
難受的就是汝穎人,災民難以救濟,曹操、袁術又虎視眈眈。
呂布真撤到南陽休養實力,短期內南陽人能高興的跳起來。
就南陽這個地方,呂布退過去,曹操即便攻掠汝穎地區,也不敢占領,因為占了無用。
曹操連汝穎都不敢分兵占領,更別說是主動進入南陽去跟呂布拼命。
魏越聽了,也夾肉炙烤,陷入沉思。
朝廷大義,對呂布真的重要么?
保證新編的鷹揚軍完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這等于出賣汝穎人,出賣簡單,想要再次獲取這些人的支持、配合可就難了。
魏越想了想,就說:“退往宛城,劉表若斷糧,將會如何?再者,汝穎之士作梗,又會如何?”
“那就悄悄地做。”
趙基放低聲音:“我使者抵達荊州時,劉表會停止運糧,將糧食貯存于襄陽一帶。如此,大將軍就可發兵南下,率天子親征。期間,我再出面調解,這時候大將軍兵至宛城,而劉表也向宛城運糧。所運之糧,盡入大將軍之手。如此,中原生變,又有何妨?”
魏越聽著瞇眼,這前期完全是南陽人、汝穎人、兗州人樂于看到的。
而中間變故,就是趙基的調解。
魏越專注用神思考時,鵝卵石上的羊肉片滋滋作響,已經烤干。
唯一的變數就在于呂布,到時候軍隊抵達南陽,面對趙基的調解,呂布能不能停下手?
這不是呂布想停就能停的,太多圍繞在呂布身邊的謀士會來勸他。
可這個問題,又不好向趙基表述。
魏越夾起烤焦的肉片放嘴里,重新夾肉去炙烤:“若是期間曹操攻陳留,袁術攻陳國,將會如何?”
“這件事情,其實一點都不難。”
趙基也已經推算了很多遍,笑著:“如果大將軍率兵奉天子南下,而曹操、袁術不動,則說明他們樂于看到劉表消亡。他們樂于看到的事情,肯定不利于大將軍之長遠。這樣的事情,就不能去做。”
魏越反問:“那他們出兵呢?”
“說明劉表勾結賊臣,大將軍攻伐自便,我不做干涉。此外,我會分兵河內,以便救援陳留。”
趙基飲一口溫水,語氣沉緩:“我希望大將軍能明白,他現在腸肚之內全是蛆蟲。不殺腹內百蟲,這些蟲吃盡肺腑,必然破體而出。”
對此魏越也有這方面的感覺,緩緩點著頭:“我自會當面規勸。只是此事,必然惹大將軍不快。”
“生氣和生命之間,我選擇生命;如果他執意要選擇生氣,我也不會攔著他。”
趙基說著無所謂笑了笑:“因我之故,他大破曹操并拜為大將軍,位極人臣功在當世千秋,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再不知足,那就一起完蛋。我退回并州,天下豪桀,誰又能奈我何?”
魏越不語,長嘆一口氣,抓起酒碗示意后,仰頭自飲,神情苦悶。
趙基則是神情自若,如果沒有一拍兩散、大不了從頭開始的覺悟,那注定會被呂布這種盟友滾刀肉一樣將你片了,一口口吃了。
越在乎得失,越是會被呂布、匈奴,或其他勢力拿捏。
擺出一棍挑破屋頂的架勢,那這些賤皮子反而會跟你和聲和氣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