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帕蒂家族作為米爾扎布爾的霸主,自然不缺打手和狗腿之流。
馬各布一道命令下去,整座小鎮都開始騷動起來。
兩三個小時后,太陽初升,莊園門口已經集結了兩三百人。
一箱箱的武器被抬上來擺在桌上,大多是廠里的土制手槍,彈藥管夠。
精銳部隊則清一色的進口武器,AK、微沖、連發手槍…應有盡有。
那些往日里只能拿刀耍的混混,眼見桌子上擺滿手槍和彈藥,哪還忍得住?
一個個興高采烈的上前,又抓又摟,恨不得把所有武器都抱走。
黃澄澄的子彈散落在地,長長的木桌被擠得東倒西歪。
全是烏合之眾,見了槍就跟見了沒穿紗麗的女人一樣。
砰!馬各布對空放了一槍。
人群立刻安靜,他們看向莊園大門,米爾扎布爾之王卡林正緩步走到臺階前。
“二十年前,特里帕蒂家族仁慈的赦免了提拉卡的罪孽。但叛徒沒有心懷感激,他躲在污穢之地伺機報復。就在昨天,我的兒子,拉姆!他被提拉卡的人埋伏,橫死昌烏達利。馬各布,把人抬上來。”
那個男槍手的尸體被放在眾人面前,很多米爾扎布爾的老人都認出了他是誰。
“特里帕蒂家族這一次,不會再給施暴者以仁慈!”
“復仇!復仇!”眾人紛紛舉槍鼓噪。
砰!砰!卡林對天連開兩槍,“松巴得拉,出發!”
“哦!哦!”一群人怪叫著爬上卡車,接著紛紛舉槍射擊。
劈里啪啦的槍聲像爆豆子般響成一片,米爾扎布爾的居民站在街道兩旁,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車隊遠去。
北方邦這片大地上,尤其是瘋狂的東部,每天都有槍聲。
大家早已習慣,就連孩童對槍械都沒什么敬畏感,那是他們童年的一部分。
除了必要的防衛的力量,特里帕蒂家族幾乎傾巢而出。
整整八輛卡車,呼嘯著一路往南開。他們并不避諱旁人,就這么大刺刺的擠上公路。
從米爾扎布爾到松巴得拉有一百公里的路程,特里帕蒂家族的人還沒過界,提拉卡就收到了消息。
彼此雙方糾纏那么多年,早就在各自的老巢安插了數名眼線。
提拉卡早有準備,在得知拉姆被槍殺的那一刻,他就預料到了卡林的反應。
不過他并不后悔,昨天晚上他在莊園里大肆慶祝,就差喝的爛醉。
那是他最器重的兒子,比拉姆那個草包強一百倍。
松巴得拉交到他手里,不出五年就能吞掉米爾扎布爾。
提拉卡一度懷疑特里帕蒂家族就是太忌憚他的兒子,才在火拼現場提前安放了炸藥,拼著兩敗俱傷也要痛下殺手。
他們知道拉姆不是對手,所以提前替他掃清障礙。
現在好啦,你干掉了我最優秀的兒子,我干掉了你的獨苗苗,大家扯平了。
聽完眼線的匯報,提拉卡掛斷電話,接著大手一揮。
轟隆隆的卡車啟動,早就整裝待發的隊伍立即開撥。
“蘇爾家那里怎么說?”提拉卡坐進一輛越野車。
“他們說一定不會錯過這場好戲。”身邊的助手回答。
“哼,那幫狡猾的家伙,不見兔子不撒鷹。”
既然是盟友,提拉卡沒道理不利用一把。
雙方約定,只要開戰,就對特里帕蒂家族兩面夾擊。
老實說,提拉卡不放心和蘇爾家的人并肩作戰。
他對這個“盟友”的期望,就是背后不捅刀子就行。
打架,提拉卡自己來。
浩浩蕩蕩的車隊帶起大片煙塵,一路向北。
“主人!特里帕蒂家的人出發了!”穆納匆匆從遠處跑來。
“他們有多少人?”羅恩問。
“八輛卡車,至少三百人。”
“媽的,老弟,幸虧聽你的沒有直接上,要不然麻煩大了!”拉坦牙疼的抽了抽氣。
“幾代人積累的底蘊,當然不是烏鴉他們能比的。”
羅恩也有點心有余悸,這個米爾扎布爾之王還真不能小瞧。
如果就他們兩家對上,不管最后結果怎么樣,都會損失慘重。
現在好啦,南北兩個黑幫頭子火拼,他們完全可以作壁上觀。
什么盟友、兩面夾擊,聽聽就行。
羅恩只想看戲,他們打的越狠越好,最好血流成河。
如果時機成熟,他不介意把他們一起收拾了。
“怎么說,老弟,我們現在出發?”拉坦有點迫不及待。
“走吧,去南邊運煤去。”羅恩坐進了一輛越野車的后座。
這是拉坦搞來的新貨,皮實耐操,非常適合北方邦原生態的土路。
越野車之后是兩輛面包車,接著便是礦上跑的重型卡車,足足有十幾輛。
車斗很高,看不清里面的虛實。
乍一看,確實像去拉煤的礦車。
這是羅恩的主意,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裝載槍支彈藥。
蘇爾水泥廠已經拿到邦政府的采煤許可證,也和提拉卡達成了協議,去運煤不是很合理么。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批人里有很多新手,沒怎么摸過槍。
說白了,就是烏合之眾。
沒辦法,印度兵員的素質,懂得都懂。
三個人追著幾百人跑。
敵人非但不投降,還膽敢向我還擊?
咳,就當湊個熱鬧吧。
十多輛泥頭車的陣勢非常唬人,平日里喜歡扒車的三哥,愣是不敢上前。
羅恩他們的越野車最快,肆意的在北方邦原野里馳騁。
他們從米爾扎布爾北部出發,縱貫整片縣區,然后直插南邊的松巴得拉。
但是!在車隊行至米爾扎布爾鎮上的時候,前面的越野車突然一轉頭,改往東去。
那里有一座小銅廠,距離城鎮有些距離,通常外人很難深入。
特里帕蒂家族會在這里布滿崗哨,除了內部的熟面孔,任何人靠近都會被趕走。
今天例外,因為大多數人手都被卡林調走了。
他們要去和提拉卡火拼,雙方斗了幾十年,這次要動真格,馬虎不得。
往日里拿著AK系列沖鋒槍的守衛不在,只有幾個年紀偏大的老家伙背著步槍,靠在廠門口嚼檳榔。
精銳不在啊,那可真是太妙了!
拉坦指揮越野車駛到上坡,占據有利地勢。接著后面的十幾輛大卡車,在工廠門口一字排開、
那幾個守衛目光愣愣,完全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們以為眼前的卡車是卡林拜帶人回來了,不是才剛走不久嗎?
卡車的車斗很高,幾個守衛根本沒察覺到異常。
他們中有人想上前盤問,這時候拉坦突然下車了。
他戴著墨鏡悠哉游哉的四處打量了幾眼,然后旁若無人的點了支煙。
“喂,你干什么的?”守衛從肩膀上取下步槍。
“拆遷的。”拉坦吐了口煙圈。
“什么?”
他不再廢話,只是背朝卡車,對工廠的方向揮了揮手。
轟!轟!卡車的車斗擋板接二連三的放下。
直到這時候,車隊才露出它猙獰的一面。
密密麻麻的槍口指向工廠,每輛卡車最中間都有一挺架好的布倫輕機槍。
那守衛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的老大。
他想大喊,但太遲了!
嗒嗒嗒.
密集的機括撞擊聲在耳邊炸響,十幾輛卡車猛地射出一條條橘紅色的火鏈。
大門口的那幾個守衛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成了篩子。
無情的火鏈撕裂空氣,工廠院子里爆出一團團血霧,工人、守衛.接連倒下。
有人拿著槍從車間里跑出來,結果還沒出門,就被子彈巨大的沖擊力撞飛。
到處都是叮叮當當的的聲響,偶爾夾著玻璃的碎裂聲、工人的慘叫聲。
有人想從側邊沖出來,但幾輛面包車上的人早在把工廠圍的團團轉。
他們拿的是沖鋒槍,不需要瞄準,開槍就行。
打不打到人另說,重要的鍛煉膽氣、見見血。
嗯,這些人里有很多是新手,卡林的軍工廠就是練兵對象。
直到再沒有人從車間出來,拉坦才又打了個手勢。
輕機槍被端起來,但還在開火。上百人就這樣以豪橫的火力壓制,慢慢逼近工廠。
有人掩護,經驗老到的槍手很快肅清了工廠里的殘敵。
“老爺,都洗干凈了。”有人上前報告。
“子彈拿走,其他破爛你們自己看著辦。”
人群發出一陣歡呼,這是他們搜刮戰利品的時間。
別看那土制手槍寒磣,但轉手也能賣個千把盧比,很多了好不好。
當然地上躺著的尸體,照例也要被摸一遍,零碎的盧比總是有的。
“時間差不多了。”羅恩從越野車上下來。
“他們沒那么快打完。”拉坦不以為意的晃晃腦袋。
“鎮上應該聽到了這里的槍聲,以防萬一速戰速決。”
“行行行,聽你的。”拉坦打了個呼哨。
很快手下們從工廠里魚貫而出,個個抱了滿懷的戰利品,喜笑顏開。
“把這鬼地方,送上天。”拉坦揮揮手,接著上車。
轟隆隆的車隊再次啟動,沒走多遠,身后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整座兵工廠,被大火吞沒。
拉坦他們連火藥都不要準備,兵工廠里多的是。
這正好,物盡其用。
端掉特里帕蒂家族的兵工廠,羅恩也松了口氣。
這種源源不斷制造武器的地方,怎么能留個敵人呢。
他們答應提拉卡要兩邊夾擊不假,不過順路解決掉兵工廠也沒問題吧。
這么好的機會,以后可一定還有。
車隊繼續出發,只一個小時就快抵達松巴得拉的邊境。
突然,正在擦槍的拉坦一頓。
“聽到了嗎?”
“什么?”羅恩轉頭。
“有槍聲!”拉坦拍了拍前排司機的座椅,“去那片高地。”
越是靠近東部,丘陵地帶越常見。只有這種地貌,才會有礦產出現。
越野車怒吼著沖向右前方的小山丘,后面的面包車見狀,也紛紛跟上。
經驗豐富的多吉沒有把車開到頂端,而是稍稍落后了半個身位,這樣就能掩護他們的身形。
羅恩和拉坦下車,上前兩步,找到山丘的最高點。
眼前的視野豁然一片開朗,平坦的大地上,此刻好不熱鬧。
一南一北兩方人,在半路上直接撞個照面。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還有什么好說的?直接開干。
兩伙人以澆灌農田的溝渠為界,憑仗灌木叢、土坡、卡車為掩體,正打的好不熱鬧。
“老弟,要沖下去嗎?”拉坦激動的呼呼直喘氣。
“先看看,我們.”羅恩轉頭,“等等,你手里抱的什么?”
“這個?”拉坦顛了顛手里的家伙,“布倫輕機槍,我剛剛都沒來得及過癮,攢勁著呢。”
“老哥,你以為自己是沖鋒打仗的士兵嗎?”羅恩直接麻了。
瞧瞧對面,好幾百人的大戰,子彈到處亂飛,要是一不小心中招,那得多虧?
“那些玩具根本傷不了我。”拉坦不以為意。
正在火拼的那兩伙人,百分之八十都是拿著小手槍對射。
搞不好還是土制手槍,AK、微沖這些都是在最精銳的那十來個人手里。
拉坦很直接,上來就用不列顛波西米亞闊劍,他準備一個不留。
“老弟,我準備了兩千發子彈。準頭差點,應該也夠了。”拉坦信心十足。
“先不急,至少要等他們分出勝負。”羅恩拉住他。
如果火拼現場突然出現第三方勢力,搞不好會被另外兩個集火。
蘇爾家和他們的關系很微妙,特里帕蒂家族還沒徹底撕破臉,提拉卡又不值得信任。
最保險的辦法,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讓他們再打一會兒,能多消耗些有生力量也是好的。
兩人蹲在山頂上,靜靜的注視著火拼現場。
雙方各有傷亡,農田、小河溝里到處躺著尸體。
粗略一數大概有上百具,這可能是雙方照面時沖鋒槍的收割效果。
只不過現在嘛,個個都猥瑣的很。
“媽的,打了半天也沒見幾個人倒下,他們是在相互拋媚眼嗎?”拉坦急得大罵。
“唉,全是草包!”羅恩也嘆了口氣。
估計最開始的慘烈嚇到了雙方,現在他們慫的很。
彼此小心翼翼,膠著的很。看起來幾百號人打的熱鬧,實則都是菜雞互啄。
很多人開槍根本不瞄準,一梭子彈打完就算。
就說那AK吧,槍手都是舉過頭頂,人藏在掩體里,然后橫過來亂掃。
子彈全打農田里了,噗嗤、噗嗤聲中,爛泥濺的老高,實則真實傷害為零。
土制小手槍更別提了,開槍的人個個咬牙切齒,胳膊伸的老長,腦袋還拼命往后躲。
他們生怕槍炸膛,只能讓身上要緊的玩意兒,遠離開火的地方。
幾發子彈打完,還嚎叫著裝彈,仿佛戰況十分激烈。
照他們這種打法,天黑也不一定分出勝負。
“還是老子來吧!”拉坦端起機槍,瞄準。
嗒!嗒!嗒!嗒.
沉重、密集、極具壓迫感的悶響聲傳來,交戰雙方之間的溝渠像是被炮彈命中,淤泥、水花直飛濺出十多米高。
猛烈的金屬碰撞聲,子彈撕破空氣的嘶嘶聲,直聽的人脊背發涼。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交戰雙方全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么回事?”羅恩轉頭。
拉坦也正目瞪口呆的盯著下面,他根本沒開槍。
不,是還沒來得及開槍。
輕布倫機槍不是這種聲音,也沒有那么大的威力。
反應過來的兩人立即趴在,然后環目四顧。
“那邊!”羅恩用手一指。
東面,又一支車隊浩浩蕩蕩的從塵土中沖出來。
那不是普通的車隊,它們有清一色的制式涂裝,車頂還駕著重機槍。
羅恩和拉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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