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卡車!兩輛!
小廣場上的少年們一陣歡呼,拼命的往前擠,想搶個好位置。
司機每次最多帶走六七個人,有時候兩三個,名額稀缺。
“帶上我!帶上我!”少年們又蹦又跳。
卡車來了,車斗里運的不是石灰,也不是沙子,而是人!
密密麻麻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槍!
少年們放下手臂,呆呆的看著卡車,接著腳步緩緩后退。
激靈的人力車夫已經掉轉車頭,不顧茶客的呼喊,奮力蹬車而逃。
“要打仗啦!”有少年大喊大叫。
“他們要去哪兒?”有人傻傻的問。
“當然是去找兩只禽獸算賬,他們要倒大霉啦!”穆納興奮的直拍手。
“你才是要倒霉的那個人,穆納!”有少年笑道。
“我又不認識他們。”穆納莫名其妙,又有點心虛。
“你那天收了別人的錢,把地主老爺的事都捅了出去,還說他們是禽獸,對不對?”有人起哄。
“胡說!我沒有!”穆納慌了。
“就是你!就是你!有人找地主老爺告狀啦!”
少年們天不怕地不怕,沒有像那些膽小的車夫們一樣逃離小廣場。
“誰!是誰告黑狀?我要砸爛他的腦袋!”穆納大喊。
作為在卡納村長大的人,他太清楚兩只禽獸會怎么對付他們了。
蜜獾曾經有一個兒子,在某次出來游玩時被反政府武裝綁走,并殘酷的折磨致死。
那個本該保護他兒子的仆人逃了回來,他說自己和這起綁架案沒有任何關系。
蜜獾不信,他雇了四個槍手一直拷打折磨他,最后他們開槍打穿了他的腦袋。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不,才剛剛開始!
那個仆人就住在卡納村,穆納和他是同一個種姓,以前穆納還見過他幾次。
蜜獾帶著人找到他家,他們把仆人的奶奶吊起來活活打死。
仆人的父親和哥哥被綁起來扔進了草垛,然后一把火點著。
兩人的哀嚎,整個卡納村都聽的見。
仆人家的女人就更慘啦,她們先是被二十幾個男人強暴,接著又被賣給了一個有特殊癖好的買主。
據說沒過幾天就都被折磨死了,死的時候赤身裸體,下面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仆人的家最后也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直到今天那里還留著漆黑的殘垣斷壁。
有這么個榜樣,誰還敢讓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還有哪個滅絕人性的家伙忍心把自己的奶奶、兄弟姐妹、姊姊、姑媽、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推向絕路呢 穆納家里有十幾口人,他有奶奶、叔叔叔母、也有兄弟姐妹和小侄子、小侄女。
你讓他聽到被告黑狀的消息會怎么想?
穆納腿肚子在發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快看啦,那是烏鴉他們的車!”有少年指著遠處大叫。
穆納抬頭,從北邊來的卡車和從南邊回來的卡車碰頭了!
少年們指指點點,個個興奮不已。
那些站在卡車上,手拿槍械的年輕人是他們的偶像。
他們恨不得成為其中的一員,這才是大人物啊,神氣極了!
穆納一咬牙,趁著茶鋪老板看熱鬧的功夫,偷偷溜走了。
他彎腰弓背順著河邊摸過去,他熟悉這里的一草一木,知道怎么隱藏自己。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去,只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得去看看,這是唯一的機會。
拉坦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巧,雙方竟然再次碰了正著,并且都是總動員的模樣。
他打了手勢,卡車上的人迅速下車,并擺開陣勢。
烏鴉和蜜獾雖然慢了一拍,但也是差不多的動作。
“兩位,看來還是要我送你們走了。”拉坦悠哉悠哉,面帶微笑。
“家族的資產不能拱手相讓,誰來都不行!”烏鴉毫不讓步。
“這可是部長大人的命令,你們想清楚了,確定要當政府返動派?”
“呸!別和這群混蛋廢話了,他們就是在明搶!”
手里端著雙管獵槍的蜜獾,現在信心大增,這玩意兒看起來可比之前的小手槍厲害多了。
他迫不及待,想先下手為強。這一次他們做足了準備,人人都有槍,不比對方差到哪去。
只要打死那個領頭的頭,剩下的瓦拉納西人必定一哄而散。
卡納是他們的地盤,這群外來者討不了好處。
于是蜜獾一句話剛說完,就果斷的扣下了扳機。
轟!雙管獵槍的雷鳴,驚得眾人一跳。
“啊!”慘叫聲傳來。
拉坦眨了眨眼,又低頭掃了掃自己,他沒事!
倒下的是蜜獾。
他的兩只手血肉模糊,十根手指只剩下兩根。
其他要么不翼而飛,要么只有白森森的骨渣露在外面。
那把雙管獵槍已經斷成漆黑的兩截,炸開的槍膛就像喇叭花一樣,張大嘴巴。
“媽的,這混蛋不講武德!開槍!”
拉坦一拉槍栓,端起沖鋒槍就“嗒嗒嗒”的開火。
然后槍聲變得密集,AK、微沖、手槍.劈里啪啦響個不停。
烏鴉這一方人仰馬翻,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傳出去老遠。
有人想反擊,他們抬起左輪瞄準,扣下扳機。
轟!轟!亮光爆閃!
“啊!”開槍的人又倒了下去。
烏鴉氣的破口大罵,他罵瓦拉納西人,罵科林拜,罵蜜獾。
強盜!奸商!豬隊友!
他完全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切快的不可思議。
幸好他留了個心眼,沒用那批剛買來的廉價貨,他用的還是自己原來的小手槍。
但情況不妙,蜜獾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身上多了好幾個血窟窿。
其他手下傷的傷、死的死,剩下的人都躲在汽車后面。
他們不敢開槍,唯恐丟掉自己的手指。
他們徒勞的揮舞著手中笨重的左輪,大喊大叫。
烏鴉知道形勢不妙,他喝令手下頂住,自己卻準備偷偷溜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得去求援,去找科林拜。
那幾座石灰石礦,他情愿送給科林拜,也不想便宜瓦拉納西人。
拉坦一直盯著對面,他們這邊全是自動武器。
只要扣下扳機,傾瀉而出的火鏈,壓的對面抬不起頭。
那個烏鴉想跑,拉坦抬手就是一槍,對方的肩膀爆出血花。
他沒停下,繼續跑。拉坦又是一槍,這次打中的是大腿。
烏鴉順著河坡倒了下去,拉坦瞧了兩眼,沒看到人影。
砰!砰!有火花在拉坦前面的引擎蓋上爆出。
呦!還真有不怕死的。
“給我打!別留子彈!”拉坦大怒。
一時間槍聲大作,很快對面再沒有了槍聲。
彈夾清空,有人忙著換彈,有人小心翼翼的湊上前。
烏鴉和蜜獾只開了一輛卡車,交火的時候,能遮掩的地方不多。
蘇爾家的打手們繞到后面,地上橫七八豎躺了很多人影。
有的在呻吟,有的沒了聲息。唯一存活下來的那個,抱著腦袋,身體篩糠般的抖個不停。
他的褲管已經被尿液浸濕,嘴里絮絮叨叨的喊著求饒的話。
得到手下們的確認,拉坦這才放心的走過去。
他踢了踢已經死透的蜜獾,對方臉上還殘留著驚懼。
“呸!”拉坦又踹了他的肥臉一腳。
就是這個家伙,竟然敢偷襲他。
“那個烏鴉呢?”拉坦問手下。
“沒看見”、“掉河里了!”、“淹死了!”
眾人七嘴八舌,胡猜一通。
拉坦揮了揮手讓他們閉嘴,然后一只大腳直接踩到那個俘虜的臉上。
“說!那個鳥賊在哪?”
“老爺!放過我吧,我什么都沒干,都是烏鴉,我剛才在河坡那看到他的背影了。”
拉坦皺眉,跑了?
他正想派人去追,羅恩從后面匆匆走過來。
“拉坦老哥,你沒事吧?”
“那幫家伙的槍傷不到老子。”拉坦大笑。
“媽的,北方邦的地主都是亡命之徒嗎?”羅恩再次被老家彪悍的民風刷新了認知。
“我早就說了,對這幫家伙不要客氣,否則他們不會尊重我們。”
“兩只禽獸都死了?”羅恩問。
“死了一個,還有一個估計逃了,但他身上有傷。”
“追!”羅恩狠聲道。
“咦?”拉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怕那個亞達夫找你麻煩?”
“別說笑了,做都做了,斬草就要除根。”
“好!老弟,這才是我們蘇爾家的種!”
“你帶人去,這里交給我。”
蘇爾家的打手也有幾人受傷,萬幸的是沒死。
烏鴉那幫人被炸膛的槍,嚇破了膽,連還擊都不敢。
羅恩會親自幫受傷的人包扎,他來的時候就帶了齊全的急救用品。
有羅恩照看,拉坦也放心的帶人順著河道追去。
烏鴉確實跑了,他在看到對面清一色的全自動武器后,就知道今天贏不了。
他原本準備假意拉扯幾句,先穩住對面,事后再找科林拜介入。
哪知道蜜獾那個莽貨,竟然率先開火了。
這個蠢蛋,死不足惜!
烏鴉一瘸一拐的順著小河跑,他不敢回莊園,也去不了鎮上。路太遠,他受傷了。
于是只能找最近的地方躲藏,卡納村離著很近。
那是他的領地,村民是他的奴仆。只要到了那兒,事情就好辦了。
他得先藏幾天,避避風頭,然后再去米爾卡布爾鎮上。
肩膀和大腿上的傷口,讓他疼痛難忍。
好不容易撐到一座廢棄的茅屋那兒,他再也站不穩,一屁股坐到了焦黑的墻角。
呼,該死的,那幫瓦拉納西人真他媽是一幫畜生!
等著吧,等老子找來幫手,一定要殺回去。
你們別想 烏鴉愣住了,他眼前站著一個少年,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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