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索薩的大火燒了將近半個月。
登陸戰在火焰熄滅后開始。
星球軌道之外的重型巡洋艦在持續對法洛斯山虛空盾進行轟炸時,扔下大量空投艙。
接近要塞中心范圍的空投艙被防空陣地摧毀,丹提歐克精心布置防空火力,確保唯一能穿透虛空盾的東西哪怕落在要塞,也不會落在最中心。
第一批空投行動里百分之六十空投艙被摧毀,但那也只是艾多隆進行的試探。
第二批空投行動開始,幾乎全部空投艙都向著要塞甚至虛空盾作用范圍邊緣落去,要塞駐守部隊開始和星際戰士廝殺。
直到這一步,戰爭進展仍未超出丹提歐克預料。
但很快一些軍事情報匯集過來,令克萊斯特無比疑惑。
“帝皇之子在用裝甲部隊占領要塞周邊地區…”
“他們是不是瘋了?”
克萊斯特查看著戰略全息影像。
已查明的進攻方裝甲部隊正在法洛斯山之外的地區行動,他們不是在向法洛斯山要塞趕來,而是就在那些地區里兜圈子,或者是布置設施。
“他們想要進行一場儀式。”阿維達一眼就能看出來進攻方意圖,“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們要跟丹提歐克布置的要塞防御死磕吧?”
“儀式目的是什么?”丹提歐克問。
他倒是能理解叛軍的行為是想要在法洛斯山附近地區搞儀式,漫無目的的兜圈子本質上就是在找合適儀式地點。
但丹提歐克畢竟不是靈能者,不知道儀式會有怎樣的作用。
“我看到進攻方里沒有什么厲害靈能者,帝子智庫連我小拇指都比不上。”阿維達說,“但別忘了,某人的邪惡版本可是會出現在他周圍。”
阿維達說話時誰也沒看,只是注視著戰略全息影像。
但誰都知道他說的就是艾瑞巴斯。
“儀式完成召喚惡魔,或者直接把要塞炸上天,把索薩弄進亞空間里。誰說得準。”阿維達接著說。
“他出現一次我就殺他一次,我這輩子將專注于這件事。”艾瑞巴斯沉聲說。
“調動裝甲部隊,破壞他們的意圖。”丹提歐克立刻走到克萊斯特身旁。
兩人一起商量著制訂戰略,派出裝甲部隊阻撓進攻方意圖。
當阿維達說出“進攻方會用病毒炸彈攻擊索薩”這個預言時,丹提歐克就決定讓所有步兵駐扎在要塞里,而裝甲部隊駐扎在地下城內。
現在他可以使用裝甲部隊和進攻方的裝甲部隊對壘。
兩人一起制訂完計劃并發布出去。
戰略影像上出現一些被標注為裝甲作戰單位的藍色或紅色斑點,和代表進攻方的紫色斑點在法洛斯山周邊地區交集。
裝甲載具會拉平凡人和星際戰士個體戰力上的差距,但凡人使用的裝甲載具不會比星際戰士的裝甲載具更強大,所以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大量裝甲部隊被進攻方成建制殲滅。
但努凱里亞和奧特拉瑪人的戰斗意志還不錯,尚且能憑借數量優勢堅守住一些地區,和進攻方裝甲部隊拉鋸。
而這些戰略信息就是身處指揮中心的眾人能看到的一切。
“報告。”凡人軍官再次來到克萊斯特面前,立正行禮后匯報,“一位車長申請和您進行通訊…他是一名起義戰爭時期的老兵。”
克萊斯特聽到后半句話立刻做出決定,看一眼丹提歐克,轉身走去通訊裝置那邊。
丹提歐克繼續關注戰略形勢。
索薩戰役前夕。
努凱里亞。
所有被原體下令派往索薩的常規陸軍都前往集結點登艦。
常規陸軍第十二裝甲團沿著努凱里亞農業區運輸通道奔赴集結點。
在運輸通道路邊,一臺龐大坦克趴在小土道上,六個乘員身穿褲衩和黑漆漆的白背心坐在炮管上。
路過的每一臺裝甲載具里的乘員都會爬出艙室,看一眼這臺坦克和其上的乘員,并在敬禮之后再鉆回坦克里。
但無論他們反應如何,眼神中都有一些惋惜或優越感。
趴在小土路上的坦克很龐大。
高度十三米,長度二十米,幾乎能用來塞武器的地方都被塞了武器,令人看的眼花繚亂的種種武器之中有一門大約十二米長的加農炮最為吸睛。
坦克即便被它的主人們精心保養,也仍然銹跡斑斑。
只有兩側裝甲上印著的吞城者戰旗能向過路人們宣告它曾經有怎樣光輝的未來。
這是一臺老古董。
坐在加農炮炮管上的老頭們也是。
去登艦點集結的裝甲部隊在老古董們面前快速行駛而過,不久之后,其中一臺坦克脫離編隊,向土路行駛而去。
這臺嶄新的坦克懸浮在距離地面兩米的位置,即便車身不如老古董坦克高,也因為離地兩米而壓老古董一頭。
更別提它還有精致漂亮的涂裝,輪廓。
這是起義軍在改制為常規陸軍之后列裝的新型主力坦克,標志性的反重力技術宣告它的創造者是誰——名為“人民智慧”的努衛一科研部下屬陸軍裝甲科研部。
“前起義軍陸軍裝甲上校,岡格羅中士。”
一名短發少女從新坦克里探出個腦袋,神情無奈又有些冷漠的敬禮:“您的女兒向您致敬。”
“哈哈!”岡格羅從炮管上跳下來,踩著裝甲和坐在炮管上的昔日車組戰友碰拳,接著看向女兒,“我說過你登艦那天我會開著這臺神君級為你踐行,這排場怎么樣?”
“一般。”少女略有些尷尬,“我早就跟您說過,千萬別開這臺老古董跑來路邊蹲我…”
“老古董?”一位比岡格羅略顯年輕的男人從炮管上站起來,“別忘了你還是出生在這臺坦克里的。”
“這可是當年第一臺起義軍裝甲部隊坦克。”
“很多個城市都是它作為先鋒帶領著步兵解放的。”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奴隸在看到它的同時,從我們嘴里聽見他們從這一刻開始將成為自由人?”
“這第一臺神君級又是多少人的精神寄托,甚至還是一個時代的精神象征!你上學時沒學這些么?”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起來。
最終少女在叔叔們說完后敬禮:“起義萬歲!向你們和這臺傳奇坦克致敬。”
說完她便輕拍裝甲,示意里面的駕駛員歸隊。
“小丫頭。”岡格羅突然開口。
在女兒轉過頭看向自己時,他繼續說:“沒準神君會征召我們這些老古董參戰,也許咱們能并肩戰斗。”
“它可跟不上新主力坦克的速度。”
少女抓起艙蓋把手。
“另外現在沒人張口閉口神君了。我小時候學校里教帝國真理的老師說,救世神君傳說不過是巧合的宗教寓言罷了,安格隆和秦夏也不是神明轉世,他們是沒法看著世人受苦的強大戰士和英明領導者。”
索薩戰役。
如今。
岡格羅拿著女兒的照片,在地下城出口隧道里同其他裝甲載具一起等待著。
努衛一外派隨軍工程小組正在檢修每一臺坦克。
這里的坦克都是一些老古董。
片刻后,位于炮塔內的車長座位旁彈出通訊影像,克萊斯特元帥的面容出現在影像中。
岡格羅放下照片向克萊斯特敬禮。
“第一臺神君級坦克的上校。”克萊斯特疲憊面容上擠出一絲微笑。
“這是我的榮幸,克萊斯特。”岡格羅按照努凱里亞習俗直呼元帥姓名,這恰恰是最尊重的表現。
“我對你和這些被再征召的退役老兵寄予厚望。”克萊斯特說,“安格隆一如既往的有先見之明,在征召部隊登艦前往索薩的同時就再征召退役者,不然即便現在超光速航行恢復,你們這些后備力量抵達索薩也需要很長時間。”
岡格羅聽到這些只是點頭,然后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的女兒在克拉托平原和入侵者作戰…新聞里說那里情況危急,我希望我能被安排到那里作戰。”
“你在二號地下城,你的作戰任務是去附近的關隘口阻擊敵人。”克萊斯特說。
“我知道,我知道…”岡格羅很著急,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繼續說,“我和我的妻子在這臺坦克里為神君奮戰了幾十年,她甚至在起義戰爭尾聲里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我的女兒在這臺坦克里出生。”
“之后某一天我接到退役命令,即便我除了開坦克殺人之外什么都不會,但我還是選擇退役,并把退役金捐贈出去。”
“在神君賜予我自由人身份后,我從未再奢望任何恩賜,但在這個時刻,我…”
岡格羅說到這,克萊斯特抬手示意他不必繼續說了。
“你的車組成員愿意跟你一塊去?”克萊斯特問。
車組成員就在岡格羅這位車長身后,在聽到問題后俱是點頭。
其中一人上前說:“我們看著他女兒在坦克里降生,在她母親,也是我們的戰友犧牲后我們輪流照顧小丫頭,我們當然愿意去。”
“你不能帶被你指揮的再征召老兵過去,這是唯一條件。”克萊斯特說。
“感謝您。”岡格羅敬禮,“贊美安格隆,贊美秦夏。”
克萊斯特點頭,結束通訊。
在二號地下城駐軍即將出征之前,指揮中心里的克萊斯特回到丹提歐克身邊。
“這就是我為什么覺得指揮凡人作戰很難受。”
內外皆剛之人注視著全息影像,頭也不回的說。
克萊斯特沉默著。
“親情友情,恩怨…”丹提歐克繼續說,“這些都會影響凡人做決策。”
“凡人就是會被這些影響和驅使,這也是能把我們凡人動員起來的關鍵。”克萊斯特冷聲道,“否則,去你的索薩,去你的征召令。又沒有原體基因影響大腦,誰管你群星之間的那么多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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