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場內。
所有參加競技比賽者從遼闊環形戰斗場地兩側通道入場。
一方是手持五花八門武器的黑暗靈族戰士,有一百個人左右。
一方是烏泱泱一大片生物,什么種族都有,手上拿著的武器做工粗糙,但為了不讓他們在連武器都搞不明白的時候死在競技場上,競技場特意為他們按種族安排了武器。
比如赫魯德人得到的就是赫魯德燧發槍。但它們的熵增力場被脖頸上套著的項圈遏制,從這一處理手段來看,競技場顯然不是第一次“邀請”赫魯德人參加戰斗。
而安格隆手上拿著兩把鏈鋸斧,他其名為寡婦制造者的武器,在從山洞里出來時,武器架上就放著這兩把原體專屬武器。
飲血者們沒得到自己從起義戰爭使用到現在的兵器,那些五花八門的古代兵器應該還在黑暗靈族手里,手上用的都是鏈鋸劍動力劍爆彈槍之類的武器。
原體站在隊伍最前方。
飲血者們習慣性的拱衛原體周邊。
莉莉絲和古薩的戰將站在飲血者組成的陣線里,他們在安格隆的計劃安排里是“兵刃”。
兩方隊伍相隔二百米站定。
血斧氏族戰將把手上粗糙武器拆成零件,放在地上一番拼裝,造出一把斧刃上帶有噴射孔的戰斧。
“你這能力可以用在我這兩把兵器上么?”莉莉絲將兩把簡陋匕首遞給戰將。
她實則認為不能,但因為眼前的綠皮實在太過特殊,所以還是想碰碰運氣。
其他種族難以使用綠皮的武器,那是因為綠皮武器普遍因俺尋思之力而正常運作,沒有俺尋思之力的生物也不是沒辦法用,只是要碰運氣…
戰將接過匕首,用手輕易捏成一團金屬,隨后再如同塑造橡皮泥一般拉扯金屬,將其塑造成兩把帶有分解力場的匕首。
它的俺尋思之力顯然更加強大,塑造出的武器不僅先進,并且也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現實宇宙科學定理,所以即便是異族使用也不會出岔子。
“安格隆。”約楚拉用胳膊肘懟了一下原體腰部,“你看競技場周邊防御…”
競技場周邊布置大量炮臺一樣的裝置,此外還有手持一種靈骨步槍的安保人員站崗。
約楚拉認為大伙能強行殺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安格隆只是瞥一眼那些布置,接著閉上雙眼:“我只在乎這片競技場有何種情緒。”
每一個生物的情緒以及思想都被安格隆洞察。
觀眾們的嗜血欲望,歡快。
競技參與者們的憤怒,恐懼。
而在感知到這些后,原體露出笑容:“那些安保人員手中的武器是奇點步槍,能發射出奇點。”
約楚拉一愣。
“他沒開玩笑。”莉莉絲說,“奇點步槍只是那些防御部署中最普通的武器。你們現在身處古靈族帝國網道樞紐中心,可千萬別以為這里跟我們軟弱親族的方舟世界一般落后貧瘠。”
“是的,這里的防御能夠在兩秒鐘里殺死我們所有人,把我打成篩子。”安格隆說,“但是沒有用,這里的防御形同虛設。”
莉莉絲皺眉思索,而后無語的笑了一下,無奈搖頭。
在三人交談之時,競技場中的主持人介紹著戰斗的參與者們。
等介紹完,便宣布競技正式開始。
觀眾們積攢到極致的期待感涌入安格隆的感知,而在看到對面的一百個黑暗靈族戰士開始前進時,己方幾千人里絕大部分生物都產生絕望的情緒。
而被賣進這里的靈族,無論是方舟靈族還是黑暗靈族,則是產生憤恨,憎怨的情緒。
那些方舟靈族恨不得馬上就用靈能轟殺所有對手。
正常情況下,他們能做到。
禁絕使用靈能的黑暗靈族,哪怕是一百個身經百戰的戰士在戰場上碰上一個遠不及先知水平的靈族靈能者,都會在一瞬間因為靈能法術而人間蒸發。
但方舟靈族們被帶上項圈,那條項圈連著的狗鏈子都有壓制靈能力量的效果。
“他們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那些被安格隆安排站在最前排接戰的生物沖上前去。
對面黑暗靈族戰士身上的掛件閃爍光芒,所有人穿越維度瞬間來到要被他們屠戮的人之間。
只是這神奇小裝置的效用便把安格隆的安排變成空談。
手持雙劍的女黑暗靈族戰士在眾生物之間大開殺戒,人類的一次喘息之間,幾十個赫魯德人被她斬殺殆盡,其他人只能在緩慢反應過來后回憶起那些女戰士閃轉騰挪的動作。
“巫靈。”
安格隆從身旁莉莉絲的腦海中感知到那些女戰士的身份。
她們是黑暗靈族社會中一個名為巫靈教派的組織的成員,以戰為道,平時會主動進入競技場里大開殺戒,為嗜血觀眾們獻上最殘忍和最刺激的視覺盛宴。
十幾名巫靈殺到飲血者們面前。
在初次接戰之時,飲血者們能抵擋巫靈的攻勢,而后在熟悉對手的攻擊方式后以他們最擅長,也是在戰斗中用的最多的方式對付巫靈——團結一致。
約楚拉手持動力劍只顧格擋,周邊的飲血者則找機會偷襲巫靈。
看準時機,一名飲血者便上前踹斷巫靈右腿,又在被其他巫靈盯上時撤回陣中,而被他踹斷腿的巫靈則在栽倒在地時被亂刀砍死。
放在努凱里亞,這種圍毆的戰斗方式往往會迎來觀眾們的噓聲。
但在科摩羅里,這種較為陰的戰斗方式反倒贏得觀眾們的強烈喝彩,觀眾們一邊鼓掌尖叫一邊譏諷那些被圍毆死的巫靈。
飲血者們抵擋住巫靈的攻勢,然后反過來主動出擊,結著密集戰陣,如收割機般在競技場上走過,不到兩分鐘就把巫靈們盡數殺了個干凈。
安格隆看向那些正屠宰其他參戰者的黑暗靈族戰士,定期觀察安格隆反應的飲血者們從他的眼神判斷出意圖,而后整體向著那些敵人行進而去。
再次接戰之后,莉莉絲偶爾會踩著一名飲血者的肩膀跳出去,殺死一個人,再靈巧的翻回來。
古薩的戰將沒有單獨跑出去作戰,而是跟在戰陣后面,負責處理那些想要包抄過來的敵人。
參加競技的陰謀團戰士得到了最好的鎧甲,他們身上的鎧甲也是他們的報酬,只要他們贏得用來篩選競技場新戰斗奴隸的戰斗,那么就能在戰后帶走鎧甲。
這種鎧甲看起來和陰謀團戰士常用的鎧甲沒什么區別,但因為材質不同,可以抵擋住一頭十米高巨獸卯足力氣劈下來的戰斧。
戰將一斧頭剁在面前敵人的鎧甲上,但并未與之角力,而是扣動戰斧柄部扳機。
斧刃上的噴口轟出能量沖擊,將鎧甲里面的敵人震成碎塊。
這種起到針對性效果的武器并不是被專門設計出來的,戰將也不知道敵人有什么裝備什么能耐,它只是在搓武器時有一個念頭——俺尋思俺得造一個能在接下來的戰斗里有奇效的武器。
戰斗有條不紊進行著。
從始至終安格隆都是被簇擁著,作為在場最強大之人,他沒有任何戰果。
但那是因為原體在醞釀。
于感知之中,戰斗場地周圍每一個生靈都被鏈接起來。
當原體覺得差不多時,忽然走到莉莉絲跟前,伸出手將正準備翻出戰陣的莉莉絲揪回來,發動能力。
莉莉絲忽然陷入幻視之中,發覺自己身處于亞空間,一顆巨眼懸浮在不遠處,瞳孔凝視著她。
過往的一切在巨眼瞳孔中倒映出來。
此生產生過的種種負面情緒在莉莉絲心中涌現,令她哭泣,尖叫,咬牙切齒…
但在幾秒鐘后這一切負面情緒驟然消失,連同擠壓在她心靈上的陰霾一起無影無蹤。
前所未有的輕松感涌上心頭。
莉莉絲是唯一一個安格隆能碰到的黑暗靈族,他洞察了一個黑暗靈族在科摩羅中的成長經歷,以及他們最恐懼的某些負面情緒。
這所謂的恐懼可不是會害怕,而是指他們極力壓制以避免自己因為招惹他人而無法生存下去的情緒,類似于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通過對莉莉絲的洞察,安格隆也就知道該用什么手段了。
戰斗場地上所有參戰者心頭縈繞的負面情緒被瞬間抽空,所有人的心靈陷入安寧之中,只剩下奮戰之類的正面情緒。
而那些被抽離的負面情緒經過轉化,傳導至安格隆花了點時間鏈接起來的觀眾和安保人員們。
“殺死他們!”
“殺!干!”
戰斗場地上仍在上演殘酷殺戮。
觀眾席上的所有人也都仍然感到喜悅和滿足。
但負面影響早已滲透進這一切之中。
一邊瞄準戰斗場地一邊欣賞戰斗的安保人員們忽然越發惱怒,仇恨涌上心頭。
這些觀眾是怎么能來看競技的?怎么有閑心的?他們不用面對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競爭么?
安保隊長真是個狗雜碎,有多少人被他欺辱過?
競技場里的管理層也沒一個好東西,我們這些人的待遇還不如他們身邊拴在狗鏈子上的異形奴隸!
真該死啊…
這種憤恨在平時很容易就能壓制,但現在不能,因為這些負面情緒被放大了成百上千倍,對于感官極其敏銳的靈族而言這是致命的。
“喜歡看競技?”一個安保人員忽然為固定炮臺解鎖,調轉炮口瞄準觀眾席,“我讓你們看!”
他扣動扳機。
一顆奇點在觀眾席上出現,附近所有觀眾被奇點撕碎。
就連安保人員彼此都開始瞄準同僚。
高層對下級的欺辱…現在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一個手持步槍的安保人員舉起武器,但先被身旁的下級用匕首攮穿頭顱。
競技場中最安全的地方突然變得最混亂和危險。
就連正在戰斗場地上戰斗的黑暗靈族戰士們,也因為彼此被放大一百倍的仇恨而互相廝殺起來,全然不顧正對他們虎視眈眈的飲血者們。
“原來如此…”
莉莉絲神情錯愕,掃視整個混亂至極的場面。
她現在才明白為什么安格隆說防御形同虛設。
因為大伙根本就不用去面對那些防御,不用頂著能把所有人射殺的火力去進攻,那些足以殺死一個原體的恐怖武器的操作者們就會殺死彼此。
“離開這!”安格隆指向眾人進入戰斗場地的路徑。
沒在戰斗中犧牲多少人的所有生物沖進來時道路,沿著道路向競技場外轉移。
一路上也碰上不少安保人員,但這些競技場安保人員都在互相廝殺,安格隆刻意放大了他們彼此之間的仇恨。
而在經過那個競技場專門為安格隆打造的山洞時,一個黑暗靈族人站在一堆武器箱跟前,等待著。
“怎么才來?”那人說著讓開一條路。
眾生物上前打開裝備箱。
飲血者們在其中找到在起義戰爭里搶來的古代武器。
其他生物們也找到適合自己的武器裝備。
莉莉絲從箱子里拿出短劍,有些疑惑的看著剛才那站在裝備箱附近的同類,以為這家伙是安格隆找的內應。
實則不然。
那人僅僅只是一個被派來競技場的人,隸屬于一個科摩羅中第二龐大的陰謀團,受自己主人指示來到這里盡可能提供一點幫助,確保這些對科摩羅具有極大破壞力的人能殺出競技場。
安格隆和飲血者們被分配在一起,并且他也沒像方舟靈族那樣被戴上壓制靈能的造物,以及現在這些被送上門的裝備,都是那個陰謀團的手筆。
原體從未與任何黑暗靈族聯系過,共同謀劃過,但一方明顯是想要進入科摩羅做點大事,一方則想要利用這件事,達成了極其默契的不謀而合。
“嘿,把維克特宰了,你應該能從我腦子里讀出來他在哪。”送裝備的人忽然開口。
維克特是科摩羅的統治者。
“我們會。”安格隆點頭,“然后還會再去宰了你的主子們,再毀掉這個黑暗之城,讓你們玩火自焚。”
“你做不到。”那人只是一笑,逐漸退入陰影并消失,“還是現實一點,你們和我的主子們各取所需,這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