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之際,毒霧加速擴散。
瘟疫行尸和瘟疫戰士們頂著槍林彈雨進攻防線,堅韌戰士加不死生物的組合足以在接戰瞬間瓦解行星防衛隊的防線,但位于戰壕中的智庫們如同鉚釘一樣牢牢釘住防線,使防線不會輕易崩潰。
火力兇悍精準的瘟疫戰士和不死生物只是凡人士兵要面對的第一道威脅,在它們接近并大量殺傷防線上的士兵時,病毒也隨之而至。
一些意志薄弱的凡人士兵身上長滿膿包,還有些人感到身體瘙癢,更有些人直接咳出大量蛆蟲。
智庫們將靈能力量分散到整個防線的士兵身上,才讓防線得以繼續保持存在。
秦夏位于指揮所里,注意力不在時刻緊繃即將崩潰的防線上,而是在每一個瘟疫戰士身上。
他已經用靈能視野觀察到那些瘟疫戰士正揮灑著來自他人的靈能力量,那些靈能以游絲狀態殘留于空間之中,導向于毒霧正中心的方向。
約拿也在用靈能視野觀察。
不過這位靈能者看到的只有一連串忽閃忽現的雜亂畫面,畫面中出現白騎士戰團成員死亡的場面,又出現千里之外的某個星系,烏索爾星球上的某個房屋,甚至是某雙鞋…
經驗告訴約拿,這一切都有意義,他們只是有待串聯的線索。
但經驗也告訴約拿,真把靈能視野看到的東西當回事并加以分析也不行,因為眼下它們就是毫無價值的凌亂線索。
秦夏只是看一眼約拿的窘迫神色就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這就是絕大部分靈能者在進入靈能視野后能看到的,紛亂復雜,暫時沒有意義。
就像秦夏曾看過的一個視頻網站,點開某個視頻后浮現的“省流:xxx”彈幕,不看到最后根本不知道那省流說的是什么。
“繼續指揮。”秦夏轉頭向軍官下令,接著走出指揮所,來到陣地最前沿。
約拿稍加思索,也跟著走了出去。
似乎是某種隱藏于暗處的存在看到了他們兩個,便不再進行無謂的隱藏,逐漸現身。
大面積毒霧忽然呈現出龍卷風一般的視覺景象,而在風眼處,一個身影自鮮花綠草中緩緩走出。
泰豐斯——即便他被納垢的力量影響到臉部潰爛,不得不時常戴著頭盔,但秦夏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
“你怎么回來了?”泰豐斯一邊向前走,一邊打量著秦夏。
秦夏不想和叛徒說話,輕輕抬手,隔著數十公里距離輕彈中指。
萬鈞雷電自天空降下,轟擊在泰豐斯頭頂。
但這沒有什么殺傷效果,不是因為泰豐斯太強大,靈能造詣如何高,而是因為周遭環境迅速變化,泰豐斯和所有不屬于秦夏記憶時代中的人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星球山隘口還是那個山隘口。
但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此時烏索爾才是人類信史研究學會記錄中的“無人星球”。
“發生了什么?”
瓦瑞斯站在地面上,恍惚的看著四周,仍然保持高舉長槍的動作。
剛剛他準備殺死一名瘟疫戰士,但出槍之后槍鋒落空,別說是瘟疫戰士,就連所有在場的凡人友軍都消失了。
“友軍艦隊消失,星系中的虛空設施也消失了。”艦長匯報。
“是我們看到的那些人從未來短暫出現于現在。”秦夏分析道,“恐懼之眼里的時間結構并不穩定,現在恢復正常,他們自然就消失了。”
話音剛落,剛才消失的一切又突然出現,只不過發生了變化。
瘟疫行尸和瘟疫戰士已經殺穿凡人的防線,凡人士兵們開始潰逃。
白騎士戰團的戰士們也節節敗退,戰團長約拿正和泰豐斯拼殺。
整個一大廈將傾,乾坤倒轉之局面。
看到剛才突然消失的友軍再次出現,約拿呼喊著要求友軍支援。
此時,秦夏剛才凝聚并施展出的靈能攻擊雖然落空,但還有部分靈能力量殘余于空間之中,當泰豐斯這個被秦夏動了攻擊念頭的人再次出現時,殘余的靈能力量便襲他而去。
一腳踹開約拿并準備釋放靈能屏障的泰豐斯忽然身體僵直。
落在他身上的不是閃電或者某種有物理效應的攻擊,那攻擊看不見也摸不著,只是因為秦夏對泰豐斯尚存的惡意,一種“我想殺死他”的抽象想法而產生的攻擊,所造成的效果也是不可思索和觀察的。
盔甲逐漸破碎,肚子上的膿包炸裂,滾滾綠漿噴涌而出。
泰豐斯劇烈咳嗽,單膝跪地,緩了好半天才逐漸適應。
“殺死我。”泰豐斯抬頭。
不用他提醒,秦夏便再次補刀。
這一次靈能閃電實打實轟在泰豐斯身上,將這位納垢先鋒炸成齏粉。
然而防線已經破碎,凡人士兵正在潰逃并被屠宰,縱使泰豐斯死亡,沒有人能再分出靈能力量給瘟疫戰士使用,局勢看起來也難以挽回。
只是看起來難以挽回。
“集結!”秦夏持槍上前。
所有智庫聚集于白騎士之主周邊。
特提斯和瓦瑞斯這種有強大靈能共鳴力量的人,則是用秦夏教給他們的美達摩融合術動作召喚靈能巨人鞏固防線。
白騎士戰團那邊也在同一時刻做了安排。
白騎士戰團成員聚集于智庫們身旁,而約拿則是來到秦夏身邊,同時呼叫了支援。
“喚醒那位先祖!”
秦夏聽見約拿說。
一臺空投艙被約拿座艦發射下來,噴著尾焰落向星球地表。
地面上,一棵巨型花朵忽然拔地而起,噴射出毒液將空投艙摧毀于天空之上。
“就這?”秦夏心想。
但看約拿等人的反應,卻是一點都不著急。
最終在前方數公里處,也就是瘟疫戰士和瘟疫行尸的正中心,一道黑色光芒忽然乍現,方圓數百米內的一切皆被洶涌靈能力量碾碎成分子或原子。
黑色光芒化作點點光斑消散,眾人便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秘密武器是什么。
一臺無畏機甲。
大量看起來浮夸的裝飾性花紋遍布無畏機甲軀體。
左手鑲嵌著儀式用的巨劍,右手鑲嵌著儀式用的盾牌,連朝向敵人那一面都遍布浮雕,顯然不是戰斗所用。
但只是在美學上下功夫可不意味著這臺無畏機甲沒有殺傷能力。
用來存放殘缺駕駛員的石棺閃爍著黑色靈能光芒,由內而外不斷釋放著靈能沖擊,所有試圖接近并摧毀它的行尸或瘟疫戰士,都在靠近幾十米后就被洶涌靈能沖擊壓在地上。
閃電和火焰在周邊空間里毫無痕跡的涌現。
就像所有無畏機甲一樣,這臺無畏被喚醒并投入戰斗后也有起床氣,它揮灑著怒火,殘忍殺死自己見到的每一個敵人。
“我乃安格隆之子!”
無畏石棺中傳出怒吼聲。
那怒吼聲被靈能力量加持著,響徹曠野,無論距離多遠,所有人都仿佛有人在耳邊說話一樣聽的真切。
無畏舉起巨劍,右手臂膀的傳動關節轟隆作響,將巨劍緩緩舉過頭頂。
閃電從天而降落于劍鋒之上,無畏站在四濺的電花與火花中,做出發力動作。
“誅殺…”
“叛孽!!!”
巨劍垂直插入地面。
黑色靈能閃電向四周擴散,大量行尸和瘟疫戰士死于這無畏機甲的一擊,旁觀者短時間內統計不出來戰果,他們只是看到浩浩蕩蕩的敵軍被這一擊蒸發了大半。
進攻陣線無法維持,對凡人那因無畏到來而再一次凝聚起來的脆弱防線也再無勢如破竹般的效果。
行尸逐漸被殺戮殆盡,而瘟疫戰士則早就開始撤離。
他們也意識到停留于此毫無意義。
“靈能無畏。”秦夏看向瓦瑞斯。
瓦瑞斯與白騎士之主四目相對。
靈能無畏是瓦瑞斯正在做的計劃,他認為以后白騎士智庫部隊如果出現重度傷殘者,那就將其送入新型無畏機甲里。
智庫進入無畏,戰斗力定然更強。
但前提一定得是進入無畏的智庫靈能力量極其穩定,不能因傷殘或意志所受的折磨而失控,這就導致計劃進行的極其艱難,且看起來沒有價值。
瓦瑞斯曾經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像老軍團長一樣進了無畏,還能否保持理智。
答案是不能。
即便在原體下令為所有無畏機甲更換人機鏈接技術,無畏機甲本身不再給其中控制者帶去身處地獄般的痛苦煎熬,但漫長的孤獨和虛擬出來的意識空間還是會把人逼瘋。
可行性如何暫且不論,反正單看靈能無畏的戰力水平,哪怕只有一臺靈能無畏都足以扭轉戰局。
那臺沉睡著古老靈能者的無畏正是如此強大。
即便40K年代人類軍力相比30K年代快爛完了,無論混沌還是帝國方皆是如此,但靈能無畏的表現仍然不容輕視。
“誰在這臺無畏里?”秦夏看向約拿。
因為靈能無畏的出現,他現在又開始懷疑,這個白騎士戰團或許跟自己并非沒有傳承關系。
或許惡魔審判庭的白騎士的確是正宗,但其跟白騎士戰團的關系應當是正宗和分支的關系,而不是一個乃是正經白騎士后裔,另一個則除了名字之外與萬年前的白騎士毫無關聯。
“這就是你們無論如何也搶不走的真正財富。”約拿驕傲的看著無畏機甲,“一位萬年前的先祖沉眠于戰棺之內,在一些模糊散落的記載里,他曾跟隨戰團基因之祖安格隆一起并肩作戰。”
“而在當時軍團時期的智庫部隊中,他也身兼要職,統領著眾多智庫下屬組織,擁有說一不二的話語權。”
顯然約拿也不知道無畏里睡著的先祖到底是叫什么名字。
秦夏則是看向瓦瑞斯,懷疑是不是他。
剛才戰斗中展現出的暴脾氣,以及身兼要職,統領眾多智庫…這跟首席智庫都頗為符合。
“摧毀瘟疫之心!”
“不用管惡魔審判庭這幫王八…”
無畏轉過身,邁開步伐。
下一步就通過靈能傳送到眾人跟前。
無畏戰棺上那條縫隙對準在場每一個人。
而在那縫隙對準秦夏后,無畏中傳出的話語忽然停滯。
“抱歉,這次不能讓你們逞威風了。”約拿看著秦夏,微笑道,“這位先祖不會給惡魔審判庭的白騎士好臉色,但你們至少可以活著離開。”
秦夏沒有理會約拿,默默看著無畏戰棺上的縫隙。
無畏那龐大又厚重的軀體緩緩下沉,腿部向后挪動,做出盡量單膝跪地的姿勢。
見到戰團先祖如此姿態,白騎士戰團里的所有人也立刻單膝跪地,即便他們還不明所以。
“白騎士之主…”
無畏中傳出隆隆作響的聲音。
“吞世者白騎士智庫大導師卡瑪斯覲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