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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徹悟

  “這種朦朧的氣質…”

  顧為經掃過畫面上的顏料組合。

  油畫技法額外增加了7000點以后,固然離將他的油畫水平推到下一個大階段還遠。

  他甚至沒有什么明顯的感覺。

  但這是相對于職業三階到大師一階足足五萬點的經驗值進度條而言的,也是對于世界上絕大多數畫家,一生也無法跨越的鴻溝而言的。

  事實上。

  別說職業三階到大師一階這種可以決定著一位畫家技法硬實力上,能否邁入“國際級繪畫高手”門檻,在行業內如同是鯉魚躍龍門般的難以逾越的天塹。

  就算Lv.5到Lv.6之間的差距。

  都是需要讓很多不得其法的畫家耗費以十年,乃至數十年的功夫一點點的磨過去的。

  顧童祥磨了一輩子了。

  現在還有顧為經一邊教一邊按在那里拿著小皮鞭抽,如今畫不好連煙都不準備給抽了。

  可通常情況下。

  該磨不過去的。

  挨了鞭子,頂多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翻過來,露著肚皮在那里哼哼嘰嘰,時候不到,還是照樣磨不過去。

  而這七千點,直接就是大半個Lv.5等級的進度條直接堆了上去。

  也是很多中人之資的畫家數年水磨工夫的經驗,直接給堆了上去。

  加點的時候,沒有參照,他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當顧為經仔細近距離的揣摩之前筆下的“得意之作”的時候,他還是很快便發現了顏料使用上的粗陋所在。

  “并非一筆一畫細節上的錯誤,而是整個色彩氛圍塑造上的失衡。”

  顧為經在心中轉過這個念頭。

  屋檐的陰影,槐樹的陰影,圣母像的陰影,整幅畫遍布著的大量的陰影過度的處理。

  包括光線本身的處理。

  顧為經一定程度上吸收了臨摹《老教堂》時的思路,筆下光線變換的頗為復雜。

  復雜意味著精巧。

  復雜往往也意味著不夠明亮。

  至少對于陽光來說。

  是這樣的。

  熾熱的光,就似熾熱的火煙,會呈現出的是一種幾乎凝固般的色澤。

  顧為經繪畫的過程中忍不住加入白色淡化陽光,想要創造一種光輝的色彩,卻讓畫面里的光線看上去仿佛是要褪色了一般。

  他在繪畫的過程中又忍不住加入黑色來調出陰影色,又讓顏料畫出來顯得頗為沉郁。

  而且。

  他借助《雷雨天的老教堂》的雷云氛圍刻畫的感覺,在配色的過程中,下意識間使用了不少的土黃色。

  牛頓爵士在用棱鏡分離光線的時候,提出了色輪的這一概念,用來區分顏料的明度和飽和度。

  所謂色輪。

  即用紅橙黃綠青藍紫,放在一個圈的最外圍。

  這些原始的光線向內彼此混合,一層層的兩兩融合收縮,形成一個不同色彩的同心圓。

  而在同心圓的最中心點,最終所有的光線均勻的混合在了一起,便是透明的光線。

  美術領域的色輪為了對稱和簡化,會在青藍紫中去除“青”這一色系。

  剩下的紅橙黃綠藍紫這六種顏料作為外環。

  同樣向內不斷的收縮。

  越往內,色彩的飽和度就越低,越不“純粹”。

  中心點顏料混合在一起形成不了透明的白色。

  也不是那種絕對意義上的黑。

  根據你所取的顏料種類的輕微不同,最終會在同心圓的最中央,形成一種略微發粉或發青的深灰色。

  色輪幾乎就是世界上所有的油畫畫布上,所能塑造出的顏色色澤的大集合。

  它是真實世界的光線在調色板上留下的投影。

  真實世界的光線不可能用一個漸變的圓環就代替。

  它們不會是純粹的藍不會是純粹的紫。

  而是河流的波光,山脈的奇瑰,是玫瑰田在輕風中的搖曳與教堂屋頂因褪色而斑駁的石瓦。

  但色輪就像是旅行者手里的地圖,或者數學家筆下的坐標系。

  地圖不能將目的地移動具現在你的身前,坐標系也不會直接告訴你答案。但它能幫助你快速定位所使用的色彩的明暗,冷暖,飽和度的高低。

  告訴畫家筆下每塊顏料在整體色彩集合中,所處的位置。

  畫《雷雨天的老教堂》時,土黃色也許會是卡洛爾手邊調色盤上最為明亮的一檔顏色。

  但在整個顏料色輪上。

  土黃色其實是一種中等明度,中等溫度的顏料。

  繪畫的溫度永遠是一個相對量。

  完全一樣的色彩,在不同的背景色調相互組合之間,會表達出截然不同的情感,恰如完全一樣的月光,照在不同心情的人臉上時,會讓人在月光中感受到不同的意象。

  土黃色就是這樣中間地帶的色彩。

  當在畫黑天,夜晚這種冷色調的背景的時候,加入土黃色,會讓人覺得溫暖。

  而在畫白天,陽光下的場景的時候,這種土黃色的主體色,就會變得覺得像是掛了一場沙塵,變得灰樸樸的。

  沒有濃艷感。

  不夠濃艷的黃顏料未必是作品的缺點。

  搭配合適的情況下,它能塑造出未經打磨的風化表面的顆粒感。

  就像這幅畫的構圖。

  肅穆…或者說這種色彩的氣質具有那種古希臘悲劇式的唯美,也有漫漫黃沙撲面式的沉郁。

  唯美是個中性詞。

  沉郁同樣。

  德威教學樓的樓道里,就經常懸掛著一組尼古拉·伊萬諾維奇·費欣的人物畫像,每天上下學,顧為經都會從畫像之間經過。

  費欣就是非常典型的,能把各種各樣的黃色顏料都玩出花的大畫家。

  他出身在喀山伏爾加河南岸的一個木雕工家庭。

  1901年,只有小學畢業學歷的費欣因為畫東正教圣像畫所表現出的突出才華,被推薦到了列賓美院做旁聽生,

  幸運的得到了列賓本人的精心培養和特別關照。

  他在風景畫中大量的使用黃色的色塊,在畫風景畫時,自然純正,帶有極強的裝飾意味。

  但在畫人物畫中,又將和各種冷色調的過度一起,變成畫面的模糊的背景與身上粗糙的衣著,從而突出人物本身那種珍珠般晶瑩的脆弱感。

  尼古拉·費欣是那種少數能把熱烈大氣、唯美和沉郁這些元素結合的非常好的大畫家。

  順帶一提。

  費欣本人也是整個俄國大畫家群體中,最喜歡用油畫刀手指涂抹法作畫的畫家。

  很多時候會完全的丟掉畫筆,而改正用刮刀和手指來涂抹顏料。

  在顏色強有力的堆積,和輕柔的撫過肌膚的表面露出那種嬰兒般的肌理之間流暢的巧妙變換,是藝術評論家心中,他最具有代表性的繪畫特色。

  所以。

  這種色彩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單拿出任何一處色彩的搭配——陰影是沒有問題的,陽光也是沒有問題,甚至整幅畫這種偏向中性色彩的氛圍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有問題的只是顧為經想要表達什么。

  他想要表現的是這種宿命悲劇式的唯美么?

  他想要表現的是這種斑駁蒼涼的沉郁么?

  或著。

  他想要表達的是那種被底色所反襯出的水晶一般的精致?

  畫面的氣質和顧為經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是否能在落在筆下時巧妙的融合為了一體,決定了自己能否和指尖塑造出的色彩與筆觸心心相印。

  “這是我真正想要表達的畫面樣子么?”

  身前的《孤兒院No.20》似乎正在對他發出無聲的詢問。

  顧為經意識到了提筆的那一瞬間,心中那種違合感來自于何處。

  今天一整天的經歷。

  那些淚水,笑容,嘶吼,還有油畫技巧不算巨大也不算小的提高,所有的一切的推積在一起。

  仿佛捅破了一層籠罩在畫面上的無形薄霧。

  耳畔似乎聽到了有什么東西被破碎的聲音,它是一聲格外輕的心跳,它也是一聲格外重的呼吸。

  如幻聽,

  又清晰可聞。

  緬甸是個佛教國家,傳說盛行。

  印度則是佛教的發源地。

  莫娜曾和他一起在課后作業中,研究過相關的故事,在德威的草坪樹影下,一起讀過赫爾曼·黑塞的《悉達多》。

  傳聞中喬達摩·悉達多經歷了漫長的一生,最后再無目標,他行走在河岸之邊,疲勞和饑餓讓他虛弱不堪,他想跳到河里去,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束巨大的虛無和巨大的夢魘,最后獲得巨大的解脫。

  就在這個時刻。

  “——突然,從他心靈的某些個偏僻的角落,從他疲憊一生的某些個往昔,傳來了一點聲音。那是一個詞,所有的婆羅門們祈禱的開頭和結尾都用的古字音節‘唵’,這是一個天竺梵語。意味一切的聲音,是目標、欲望、痛苦、喜悅、善和惡的集合,是生活的交響樂,是圓滿的完美象征。是‘功德圓滿’或者‘完美無瑕’。”

  “他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悉達多久久沉睡的心靈忽然驚醒,他重新認識到了自己,認識到了生命的堅不可摧,從此徹悟。”

  徹悟。

  在經過了幾個月時間的沉淀,幾十幅畫的反復練習,再經過了自卑、挫折、經過了喜悅與痛苦,愛戀與誘惑、堅持與放棄…在經過了此般種種之后,當顧為經久久的注視著這幅畫時。

  月光從窗外照在他的身上。

  顧為經終于聽見了黑塞筆下的那種徹悟的聲音。

  或許。

  這便是勝子小姐所說的“心的啟示”。

  顧為經無聲的笑了。

  一種喜悅從胸中涌上心頭,純真的近乎于得到香蕉的猴子,寧靜的近乎悟得高僧禪法的僧侶。

  他明白了!

  為什么他會覺得作品暗?

  為什么色彩搭配不夠流暢?

  為什么都是在同一處院子里畫畫,勝子小姐她只是在陽光下站了一會兒,散了一會兒步,就畫出了一張「嘔心瀝血」級別的作品,而他已經連續畫了好幾個月了,卻依舊在系統面板的情緒評級上,卡在「心有所感」上無法突破,狀態不好的時候,還不一定能達到心有所感?

  因為…這并不是他的畫。

  這種陰郁的感覺,不是他腦海中的孤兒院的模樣。

  也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阿萊大叔的模樣。

  阿萊大叔是黝黑的,是滄桑的,甚至在他認識對方的那刻,對方外表看上去也是很消沉的。

  但只有在接觸后。

  顧為經才會意識到。

  阿萊大叔內心里從來都不是一個很陰郁的人,他一直都是一個足夠堅定的人,也是一個足夠剛強的人。

  他會聽歌,會,會笑,會開玩笑,會研究《把妹指南》。

  他只是外表很酷,很滄桑。

  內心的情感是很細膩生動的。

  阿萊大叔身上沒有那種麻木的苦痛。

  他沒有那種被生活折磨的傷痕累累之后,逆來順受,像是風中的一葉浮萍般隨風飄搖,最后落在大槐樹下,仿佛是人格被生活的苦澀溶解的木偶一樣,給女兒默默洗頭的老父親的消沉感。

  何止不麻木。

  阿萊大叔簡直鮮活的不要不要的。

  一個真正麻木絕望的人,是不會盯著顧為經的眼睛,對他說,“老天爺不罩著我罩著誰,我做好人,所以我相信子彈都要躲著我走”這么頑固,這么堅硬的話的。

  他不是浮萍。

  他是一節緊緊的咬在地上不放松的青竹,一根死死的插在地上,任你怎么搖晃,都拔不出來的木頭樁子。

  阿萊大叔甚至沒有那種希臘神話式樣的悲劇色彩。

  希臘神話最深刻的悲劇在于永遠無法逃脫的命運,在于精神的抗爭永遠無法抵抗宿命的束縛。

  普通人,貴族,乃至神明。

  該失敗的注定會失敗,該消亡的一定會消亡。

  不管他們是不是曾是人們交口贊頌的叱咤風云的,風華絕代的偉大英雄,不管他們是否全身被冥河之水浸泡過,穿著金光熠熠的鎧甲,拿著吹毛斷發的刀劍。

  不管他們是否已經做了一百年的準備。

  當最后一幕到來的那一分。

  那一秒。

  當結束的鐘聲敲響的瞬間。

  命運便一定會不差分毫,冷漠無情的貫穿他們的阿喀琉斯之踵。

  他們無論如何反抗,都像是落入冥冥中巨大蛛網的飛蟲,注定將會被越裹越緊,拖入痛苦深淵。

  神喻說,他們會成為怎樣的人,他們就一定會成為怎樣的人。

  普羅米修斯是天神蓋亞的兒子,他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卻被鎖在高加索山上,受到老鷹日日啄食肝臟而無法逃脫。

  俄狄浦斯王一輩子都在掙扎的反抗神喻的,卻一步步走向了殺父娶母的結局,最終,他刺瞎雙目,在痛苦中選擇了自我放逐。

  美狄亞的是那么的聰慧而堅韌,她幫助伊阿宋王子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成功奪取的金羊毛,她曾以為自己贏得了愛情,卻在故事的最終,當著伊阿宋王子的面,殺死了她為對方生下的兩個孩子,駕馭著龍車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顧為經心中,阿萊大叔不是這樣的人。

  阿萊大叔的職業生涯肯定帶有某種意義上的悲劇屬性。

  誠然。

  一位輯毒警察,因為下定決心銷毀毒品,而使得仕途戛然而止的終結。

  這當然帶著濃烈的幾乎化不開的希臘式的宿命悲劇的味道。

  但是,阿萊大叔從未曾有過片刻的妥協。

  他既未因為命運的嘲弄,而在痛苦的退讓,也未因為權力的傾軋,而變得不像是自己,一步步的成為他從小山村出來時,他所最討厭的人的樣子。

  命運在他耳邊說——“做個壞人吧,我將許諾你權力和財富。200萬美元,幾年內就讓你當上將軍。”

  阿萊大叔則轉身放把火就溜了。

  爺不玩了。

  把開出收買靈魂價碼的魔鬼嘲弄般的晾在了原地。

  他放逐了自己的職業,卻沒有放逐自己的心。他仍然完成了他在養父臨終前磕頭時所立下的承諾。

  他要當個頂天立地的好人。

  所以他的內心最深處,那風化的,焦黑的,斑駁的軀殼的里面的心,依然是柔軟流著汩汩熱血的。

  它沒有被生活一同烤焦,烤的麻木而遲鈍。

  他甚至沒有抓著苦痛不放,夜以繼日的怨恨與憤懣之中,詛咒著這個不公平的社會。

  他只是厭倦了,放下了。

  選擇了另外一種不同的生活方式。

  貧窮而不寒酸。

  顧童祥摳門單純是因為窮,有錢也想將來全都省給孫子用。

  但對留給自己的那部分,那是有十塊錢就要裝十塊錢的逼,有一百塊錢要裝一百二十塊錢逼的主兒。

  若是有一天。

  顧老頭真的發達了,不用考慮兒女,手上有百八十萬的自由支配的閑錢。

  他絕對能直接就原地起飛。

  讓人左鄰右舍都好好見識見識,啥叫土狗變鳳凰,撲楞撲楞滿天嘎嘎的亂飛。

  年輕時。

  他要不是為了裝逼,拿著買那輛二手雷克薩斯的錢拿去買房。

  至少如今他們家旁邊吳爺爺那家隔壁的玉石文玩鋪子。

  也應該是他們家的。

  而阿萊大叔,他只是超脫了。

  當一個幾乎沒有收入可言的看門人時,阿萊大叔每天翻翻書,很慢的抽煙。

  給他當助理時,阿萊大叔每天翻翻書,很慢的抽煙。

  顧為經不懷疑,如果給對方一百萬美元,他可能生活狀態依然是每天翻翻書,很慢很慢的抽煙。

  同樣。

  這些孤兒院的小孩子們,從患有自閉癥的布稻,到遺傳有艾滋病的茉莉,他們沒有一個人,有那種水晶般的脆弱,自怨自艾,不堪風雨的感覺。

  他們應該脆弱么?

  當然。

  無父無母,應該脆弱。

  在孤兒院這種地上長大,應該怨憤。

  身體天生帶著病癥,更是應該活的弱不禁風。

  可無論他們應該有一千種,一萬種變得脆弱的理由的。

  但在相處下來。

  顧為經知道,他們并不脆弱。

  孤兒院里有脆弱無助的小孩子,但同樣也有很多小孩子,身上帶著一種骨子里深藏著的旺盛的生命力。

  長在黃沙里的胡楊樹,總要把根扎的比在植物園里的景觀樹更深一點,才能活得下去。

  看看不給布稻小朋友巧克力吃,他不開心的張大嘴阿唔阿唔的吐著泡泡,想要咬你的手。或者自家的阿旺大王被茉莉拎去陪玩的生無可戀模樣,伱就能知道這些小孩子們的生命力旺盛不旺盛了。

  那么。

  圣母像放在哪里,真的還重要么?

  或者說。

  是否真的因為殖民者的惡意,生下來便帶有的苦難,命運對你的格外不公,人就一定要把自己活著比他人更加消沉一些?

  命運的詛咒,又是否注定那樣的堅不可摧?

  一切的藝術傳統,只有當創作者往里加入了屬于自己的東西的那刻,它才算真正的活著。

  以這個藝術評論家的觀點做為標準。

  顧為經第一次畫的那幅《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No.1》,不是一幅真正活著的作品。

  因為那里面沒有靈魂。

  現在。

  經過了二十次的迭代之后。

  他身前的這幅《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No.20》,也還沒有真正的活過來,畫到心坎的深處去。

  因為這幅畫,是陳生林的見解。

  而非顧為經的見解。

  見解本身沒有對錯,談不上顧為經的藝術修為就要收藏家高,思想更加深刻。

  但是。

  陳生林經歷過的一切,顧為經都沒有見識過。

  他不是一位億萬富翁,不是一個要競選議員的人,他沒有辦法站在一座城市,一個國家的高度去思考問題,他沒有體會過海外合作伙伴的有意的嘲笑,和不經意間所流露出來的不屑。

  顧為經也沒有辦法像陳生林那樣,遇見過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走南闖北,見識過世界各地霓虹都市最頂級的繁華。

  從而對腳下土地的宿命,對過去一百年間起起落落,卻最終逃不出刻骨貧窮的歷史發出追問。

  顧為經也提不出“5發達國家”這樣深刻的見解。

  這些…從構圖到思想,全部都是陳老板的東西。

  行業內的鄙視鏈里,搞插畫出身的藝術家的經常會被畫展之類的地方出身的嚴肅藝術家在心里覺得低人一等。

  就有這樣的緣故。

  畫多了插畫,有些畫家常常在創作中就是會有這樣的習慣,畫家會習慣把自己的作品當成盛放別人思想的容器,而非自身見解生根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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