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方言直接帶著他們上到門診大樓,今天坐診的除了他們六個人還有另外兩個方言原來班級上的人,鄧南星和杜衡。
這會兒兩人還在門口聊天,看到方言來了連忙和他打招呼。
方言對著他們點了點頭,然后就開始六個人分配診室。
為了不讓他們被身邊的人影響,方言給他們一人分配了一個診室。
分配完畢后,方言又把看病的流程給他們說了一遍,然后告訴他們。
“如果遇到疑難雜癥不會治療是很正常的事,不要自己瞎開藥,可以找所有人幫忙,包括隔壁的醫生,我,甚至打電話給學校老師都可以。”
“我們的最終目的是給患者治好,記住這點比什么都重要。”
方言說完這句話過后,鄒國慶眼神頓時亮了一下,很顯然他以為方言是在認同他之前那種說法。
其他人聽到后也紛紛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然后他們就各自進入自己的診室里。
此刻掛號的病人也陸陸續續的來了,最先到的都是那些掛到鄧南星和杜衡號的人,其他六個人的號暫時沒有,這是方言特意打了個招呼的,就是想看看他們這會兒都在做什么。
蒲世杰這個支持中西醫結合的醫生,這會兒正在正襟危坐,等著人上門,看到方言從門口經過,他還對著方言點了點頭。
朱志鑫則是在檢查協和提供的所有中醫設備,包括了銀針,艾條,艾灸盒,脈枕這些東西。
鄧春燕正在給自己泡茶,中醫科給他們每個診室都準備了茶葉,這都是之前喬商送的,都是些名貴的東西,鄧春燕明顯是懂行的,已經享受了起來。
看到方言經過,她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方言并沒有說什么直接走向了下個診室。
郭曉梅和朱志鑫是河北的同學,她和朱志鑫一樣,都在檢查中醫科提供的設備,方言經過的時候,她都沒有注意到。
沒有打攪他,方言繼續往后面走。
然后就是騎墻派的鄒國慶了,他這會兒正在和負責給他輔助的護士打聽協和中醫科的情況,收集著資料,看到方言經過的時候,趕忙對著方言打了個招呼。
方言隨意揮揮手,然后走向最后一個林紅軍的診室。
這會兒他正在看著門口最新的關于全國各種醫療衛生情況的報紙,這個也是每天更新的,是喬商捐贈的一個項目。
好多排隊的病人有時候也會拿著看。
看起來林紅軍倒是很悠閑。
過了十幾分鐘,陸陸續續他們的門口都開始出現病人了,最先出現的是蒲世杰,病人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女性,剛生完孩子十多天,沒有做好防護,感冒了,到了單位的診所看病開了銀翹散吃了兩記沒效果,然后再去看,醫生認為是病重藥輕,又加重劑量開了第三劑,現在頭痛發熱,一直冒汗不止,怕風,厭油厭食,昨晚上流了一晚上的汗,內衣濕透,病情也加劇,現在還有心悸的情況,所以今天早上去找了診所的人,那邊讓趕緊到協和來。
家里人也有慌了,知道肯定是治出毛病了,要不然也不會往協和推。
到了診所后就拉著蒲世杰,讓他趕緊幫忙想辦法。
蒲世杰大概也是沒想到居然會是個這樣的展開,最開始還是有些慌亂的,短暫的慌神后也鎮定下來,給患者做了診斷,舌質淡,苔薄白,脈浮緩。
“我知道了。”蒲世杰思索過后,翻開病歷本,筆尖在紙上頓了頓,先寫下“產后十余日,外感后服銀翹散三劑,現頭痛發熱、汗出不止、怕風、心悸、納差”,寫完抬頭看向方言,然后才對著患者說道:
“你這不是病重藥輕,是藥不對癥。你剛生完孩子,身子本來就虛,銀翹散是清熱解毒的涼藥,吃一兩劑可能還扛得住,加了劑量再吃,就把你身體里的‘陽氣’傷著了,現在的癥狀,是典型的‘桂枝湯證’。”
患者愣了愣:“桂枝湯?那是什么?能治好嗎?”
“能治好。”蒲世杰語氣肯定了些,手指在病歷本上圈出“汗出不止、怕風、脈浮緩”幾個字,“《傷寒論》里說‘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干嘔者,桂枝湯主之’,你現在的情況,跟這個一模一樣。之前的銀翹散偏涼,傷了你的脾胃陽氣,所以你會厭油、沒力氣;陽氣虛了,固不住津液,就會一直出汗;汗出多了,心氣也跟著虛,所以會心悸。”
他這話其實更多是說給方言聽的,患者聽著懵懵懂懂的,這會兒蒲世杰已經開始寫方子了。
一邊寫一邊說道:
“桂枝9克,白芍9克,炙甘草6克,生姜3片,大棗4枚,這就是桂枝湯的原方,你現在需要的是溫通經脈、調和營衛,把流失的陽氣補回來,止住汗,心慌和胃口自然就會好。”
寫好方子,他又仔細核對了一遍劑量,抬頭叮囑:“這藥要溫服,喝完之后蓋層薄被,稍微出點汗就行,別再像之前那樣大汗淋漓了。另外,這兩天別吃油膩、生冷的東西,多喝小米粥或者爛面條,補補脾胃。你剛生完孩子,身子虛,恢復得慢,別著急,先把這三劑藥喝完,要是中間心慌得厲害,就趕緊來復診。”
患者接過方子,點了點頭,協和的中醫他們還是信得過的。
拿著就站起身,趕緊去拿藥去了。
這時候蒲世杰看向方言,卻見到方言直接往外邊走去,并沒有評論他的治療手段。
這其實是個很簡單的癥狀,只要是認真學過傷寒論的都能治,說明他基本功還行,方言沒有多說什么。
這會兒到了第二個朱志鑫的房間時,他已經在和患者聊天了。
“…西醫說你神經有問題,在我們中醫里面沒有這回事,你這個病屬于是肝腎虧虛,上實下虛…”
方言走進來,朱志鑫頓了下,然后繼續對著患者說道:
“頭風這個毛病,在中醫里是非常常見的,很早之前咱們老祖宗就寫過: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巨陽,甚則入腎…”
“又說過,肝病者,氣逆則頭痛。”
“中醫認為這個頭是身體陽氣匯聚的頂點,古代人治療這個頭風,就喜歡用風藥,認為頭上只有風才可以到…”
方言聽著他一頓白話,看了看他寫的醫案記錄。
原來是這個患者頭痛已經有一年多了。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后枕部有點發麻,后來疼痛慢慢向上蔓延,一直到頭頂。
疼得厲害的時候,頭就像被火烤一樣,又像被刀割、被錐子扎,甚至會失去知覺,那種痛苦根本沒法形容。
而且頭痛的時候,患者走路會分不清方向,大白天站著都像在做夢似的神志不清,只要聽到一點聲音,頭痛就會變得更嚴重。
除此之外,患者胃口也不好,吃不下東西,晚上也很難睡著,手心和腳心總是發熱。之前已經去好幾家醫院看過了,都沒治好,之前的醫生初步診斷是神經性頭痛。
現在患者在西醫那邊失去信心找到協和的中醫來治療,朱志鑫趁著這個機會就對患者科普起來了。
剛才他已經做了診斷,患者面容憔悴,精神恍惚,舌質紅,脈沉數略弦。
這會兒朱志鑫講完,又對著患者問道:
“…你想想,這一年多是不是總覺得腰有點酸,晚上起夜次數也比以前多?手心腳心發熱,尤其到了后半夜更明顯?”
患者愣了愣,隨即連連點頭:“對對對!晚上躺床上,腳底板跟揣了個小火爐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腰也酸,有時候站久了都直不起來,我還以為是年紀大了(患者今年42歲)正常反應,沒當回事。”
“這就對了。”朱志鑫繼續說,“《黃帝內經》里說頭痛巔疾,下虛上實,你這下虛,就是肝腎虧虛,腎藏精,肝藏血,精血不足,就像樹沒了根,頭頂是陽氣匯聚的地方,沒了精血滋養,陽氣往上沖卻沒個收束,就會燒得頭頂疼;上實,是虛火往上飄,堵在頭里,所以一聽到聲音,氣血跟著亂晃,疼得更厲害。”
患者聽得似懂非懂,之前在西醫那里,醫生只說“神經異常”,沒說這么細,意思問道:
“那大夫,我這能治嗎?之前吃了好多止痛藥,只能管一會兒,停藥就犯。”
“能治,當然能治了,我們這里可是協和中醫科啊,西醫不能治,那是他們不行,但你這個病,得慢慢來,不能光靠止疼。”朱志鑫語氣肯定,筆尖在紙上劃著方子,“你這情況,得先‘滋陰潛陽’…把…”
說完他就已經開了個六味地黃湯合四物湯加味的方子出來,很明顯的學院風格,都是在中醫經典的方子上開藥。
方言繼續往后面幾個人看去。
幾個人治療的風格都差不多,基礎都還不錯,最后一個林紅軍的時候,他稍微倒霉了點,直接來了個重量級的患者。
腦溢血住院治療三個月,西醫又誤用冬眠靈過量,導致患者全昏迷,全癱瘓,大小便自遺,不能言語,不能進食,每天只能通過鼻飼器灌流食和藥物,現在天氣變化感冒,發熱汗出,出現嘔吐不止,服用西藥后沒有好轉,嘔吐加劇,現在家里人從另外一家醫院把人送到協和來了,希望傳說中的協和中醫幫忙治療下,。
和其他五個基礎款不一樣,林紅軍開局就開了個大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