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給韋國豪一些幫助。
把他給他兩個選項,一個是去霍先生的私人醫院里當個醫生,自己給霍先生打個招呼就行了,韋國豪雖然醫術和自己比差了點,但是應對普通病癥還是沒問題的。
第二個選項就是給自己打工了,香江那邊現在也需要一個懂中藥的人,本來方言是打算找個這邊的人派過去。
如果韋國豪愿意的話,也可以讓他干這一手。
至于動用關系幫他把錢弄回來,方言還沒這個打算。
自己和他的關系也做不到這個程度。
除非以后韋國豪能夠幫自己辦個大事兒證明他的價值,要不然現在這已經是方言能做到的極限了。
雖然遭遇讓人同情,但是這里面需要動用的人情消耗的是方言自己的。
不是抬抬手就能辦完的。
現在方言能給他的就是一次東山再起的機會。
想好之后,方言就再給香江那邊回了個電報過去。
反正不管是韋國豪選哪一種,方言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邊的事兒收拾好了后,方言才去詢問了楚喬南關于他老爹在臺灣那邊做的事兒了。
楚喬南對著方言說道:
“現在還沒聯系我呢,他說是全搞定后自然會通知我,我都催他好幾次了,他也沒給我說進度,不過方哥這事兒您放心,我爸他給我說話就這樣,但是說過的事兒肯定是會盡力的去辦的。”
“我保證一有消息,肯定第一時間通知您和胡哥。”
聽到楚喬南都這么說了,方言也知道這事兒不能問太多次,表示自己知道后,方言就沒多問了。
他老爹沒把渠道跑通倒也不全是壞事兒,現在老胡訂購的生產線,還在海上飄著呢。
從日本出來,不能直接去國內的港口,還需要去大馬或者新加坡繞一圈,然后才能安全轉移到國內,要不然小鬼子就知道他們在弄生產線。
雖然現在已經和小林制藥開始合作了,但是自己這邊暴露的東西越少越好,免得人家拿捏他。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一周時間,來到了九月中旬。
上次在研究所里見習了一番過后的班級班委,現在每天都是熱情高漲,他們學習能力也都還是挺強的,當然更加重要的是,期間他們看到過方言他們獎勵過一次這邊出了研究成果的科研人員。
是真金白銀的給錢。
并且就連參與輔助工作的人員同樣也有獎勵,就像是宋建中這樣的人,他們之前就是被分在同樣的一個小組,現在這些中藥制品已經確認可以產品化的時候,他們就有一筆錢。
光是他們參與輔助的人都要好兩百多塊錢人民幣,主要的人員就更是多了,還有其他的獎勵。
并且在頒獎的時候,研究院的院長和副院長都來了。
光是這份榮耀就足夠很多人羨慕了。
這些班上的同學,一個個看到這個情況,哪能不動心?
加上大多都是有師承的,是有這個資本來做這件事兒的,寫了好幾個手里的秘方找到方言,找他確認有沒有適合市場上運用的。
雖然他們對市場了解還不太夠,但這些秘方還真是有些能夠用的。
方言選中后,就讓他們開始的組建團隊,方言還給他們派了人專門指導他們。
這下班上不少的同學都加入了進來,準備看看能不能在一個月時間內,搞出個成功的產品出來,如果成功了的話,方言還說了要給他們按照銷售比例分成。
所以一班在這段時間里,好多人都加入了進來了。
這邊的研究所本來還有些人手不足,結果現在人有點太多了。
甚至還有其他班的人也在打聽,方言只能讓他們稍微等一下,現在的場地是不夠的。
然后這些人跑到研究員院里去找趙錫武,希望給他們也安排個空的研究室,畢竟現在研究大樓里面,現在還有很多空出來的研究室。
如果方言那邊的研究所沒有條件,他們就打算自己給自己創造條件。
方言看到這個場景,想到了那句財帛動人心。
在不用講奉獻的時候,現在這最初級的金錢攻勢,就帶動了幾乎整個研究生班的主動性。
都迫不及待的加入了進來。
研究所地下,早已沒了往日的清凈,原本的研發一層,如今擠得滿滿當當,穿藍布中山裝的學生們抱著手稿、藥罐穿梭其間,有的圍在實驗臺前觀察藥材萃取的泡沫,有的蹲在角落爭論配方比例,還有人拿著筆記本追著研究所的老研究員問個不停,連走廊里都擺上了臨時的實驗臺。
“小心點!這罐是剛熬好的止咳糖漿樣品,別碰灑了!”朱邦賢踮著腳從人群中擠過,手里的搪瓷罐冒著熱氣。
他上周提交的“川貝枇杷膏改良方”被方言選中后,立刻拉上李春生和高鐸組建了團隊,這幾天只要是沒課,他們幾乎吃住都在研究所。
旁邊的實驗臺邊,陸壽康正拿著一個本子記錄著什么,另外一個同學在小心翼翼地往裝有藥液的培養皿里注入中藥提純的成分,身后圍了四五個同學盯著,一群人連呼吸都放輕了。
曾路泉這會兒正表情嚴肅的在巡視現場,現在他的工作幾乎已經被學生替代了,他就只需要在幾個實驗組之間穿梭就行了。
這些學生不愧是篩選出來的,看了幾天時間后,他們就已經掌握該怎么操作了,現在更是直接上手,方言他們研究所比之前還熱鬧。
更離譜的是,剛才方言還告訴他,研究院已經批準他們的研究所借用其他沒有開展研究的場地,讓更多的研究小組組建。
有了這么一幫人加入,研究所的規模比原定的還要大的多,并且這些人可不是烏合之眾,他們也是有著很多年臨床經驗,并且在全國大面積篩選后的中醫藥精英。
方言站在走廊盡頭,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景象,嘴角忍不住上揚。原本擔心學生們缺乏研究經驗,沒想到大家的積極性遠超預期,陳世奎帶團隊改良的“祛濕茶包”已經完成了第三次試喝,反饋都說比市面上的涼茶更溫和。
王星路的“外用止痛膏”正在做皮膚刺激性測試,據說貼在志愿者手臂上四個小時都沒發紅。
就連李卉,都帶著兩個女生在她師兄曾萬里的幫助下,搞出了“玫瑰養顏露”的初步配方,玻璃瓶里的淡粉色液體透著清透的光澤,這是方言之前沒想的,他只想著做女性臉上用的,沒想著做女性內服的,這東西成本低,但是利潤可能會很高。
“我看讓趙院長幫忙協調一下,把研發二層也開放了,反正現在也空著沒用,不如讓他們在咱們自己的地盤研究。”一旁的賀普仁對著方言提議道。
方言點點頭說道:
“我去問問,你說的對,占用人家的地盤也不太好,另外再從倉庫調一批實驗器材過來,告訴學生們,只要配方靠譜、流程合規,研究所全力支持,但安全第一,要是誰亂加藥材出了問題,立刻停掉項目。”
正說著,何紹奇跑了過來,手里揮舞著一張紙:
“方哥!方哥!好消息!我們組那個‘復方降壓片’的配方,剛才拿去檢測,有效成分含量比市面上的高出一成多!”他身后跟著的幾個同學都一臉興奮,“我們想申請批量試產,您看行不行?”
方言一怔,賀普仁也有些驚訝說道:
“這么快?藥品標準呢?“
一旁的方言說道:
“對,藥品標準必須通過國際認證,你們的有效成分高如果標準不合格的話,也是不行的。”
何紹奇說道:
“我們選的藥材都是研究所常用的當歸、丹參、杜仲這些,跟‘當歸補血口服液’用的是同一批供應商,想著藥材沒問題,配方就不會出大岔子…”
他身后的同學也補充道:“我們還參照了藥典里的降壓藥標準做了配比,反復調整了三次劑量,才敢送去檢測的。”
方言搖搖頭說道:
“藥材合格不代表成品合格,國際藥品認證看的是‘全過程合規’從藥材清洗、提取、濃縮的溫度時間,到成品的穩定性測試、重金屬含量檢測,每一步都得有明確的數據支撐。你們現在只做了成分含量檢測,還差得遠。”
賀普仁也湊過來看了眼報告,指著其中一項說:“你看這里,溶出度只達到了85,國際標準是90以上,就這一項不達標,就算有效成分再高,也過不了認證。”他拍了拍何紹奇的肩膀,“別急,搞藥品研發最忌‘求快’,我當年研究‘火針療法’的用藥配伍,光穩定性測試就做了三個月。”
何紹奇臉上有些發紅,訥訥地說:“是我們太心急了…那現在該怎么辦?”
“先不檢測。”方言把報告遞回去,語氣肯定,“我讓研究所的質檢組幫你們對接,先做溶出度、重金屬和微生物限度檢測,這三項是基礎。同時,把你們的生產工藝寫清楚,比如提取時用多少度的水、煮多長時間、濃縮到什么濃度,每一個步驟都不能含糊。”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去找曾萬里要一份‘當歸補血口服液’的國際認證資料,照著上面的標準來調整工藝。他之前跟著團隊做過認證流程,比你們有經驗,讓他幫著把把關。”
“好!我們現在就去!”何紹奇像是重新找到了方向,立馬熱情不減的去忙活去了。
“還是不如專業的啊…”一旁的賀普仁對著方言說道。
方言笑了笑說道:
“他們都太想證明自己了。”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還是好事,現在的人手比之前可要多的多,效率直接提高了好多倍,你看看現在就連咱們請來的三十個專家,現在干活兒的時候也有緊迫感了,如果真是被這些學生先搞出能夠上市的成果來,他們臉上我看也怕是有些掛不住吧?”
聽到方言這么說,賀普仁一怔,旋即看到那些忙碌的專家,好像確實是比之前要積極一些了。
他頓時著說道:
“哈哈,你要是這么說的話,我倒是有點期待起來了。”
當天下午方言準備回去的時候,香江的電報又來了,還是褚斌發過來的,是關于韋國豪的消息,電報收到的第二天,褚斌就把方言的話轉達給了韋國豪。
不過韋國豪兩個選項都沒選,他不想欠方言的人情,打算找在香江的朋友,然后發現這些朋友能夠提供的幫助,只是請他吃一兩頓飯,甚至提供工作都是那種和印度低種姓人一起混日子的工作,就更別說看中他的醫術,愿意投資他。
所以他最后還是去找了褚斌,所以現在褚斌才給方言回消息。
方言捏著那張薄薄的電報紙,嘴角先是抽了抽,隨即就露出一抹又氣又笑的無奈表情,這韋國豪,還真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兒!
他心里頭跟過篩子似的翻涌著吐槽:
合著給的兩條路,在他這兒就成了“欠人情”的燙手山芋?
讓他去霍先生的醫院當醫生,是看他醫術夠格,不是施舍,讓他來幫我打理香江的中藥業務,是缺個懂行的人,不是讓他來仰人鼻息。
結果倒好,寧愿去找那些所謂的朋友,吃兩頓無關痛癢的飯,看人家給的“混日子”工作,也不肯先踏踏實實地抓住機會站穩腳跟?
真是搞不懂這別扭心思!
都到了老婆卷錢跟助理跑了、在香江舉目無親的地步了,還揣著那點“不想欠人情”的架子干什么?
給的明明是東山再起的臺階,他倒好,先自己把臺階拆了,繞了一圈碰了壁,又灰溜溜地找褚斌,這不是折騰嗎?
方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早知道這樣,當初還費那勁琢磨兩個選項干什么?
直接扔給他一份合同得了!
那樣的話這家伙可能還沒那么擰巴。
不過話說回來,這股子“擰巴”勁兒倒是也說明他不是個隨便依附別人的軟骨頭,就是腦子轉得太慢,非要撞了南墻才肯回頭。
他看著電報上“愿按規矩做事,不乞恩惠”幾個字,心里又有點好氣又有點好笑。
行吧,不欠人情是吧?
那正好,這邊本就不是慈善堂,給他一份工作,他出一份力,拿一份薪水,誰也不欠誰。
就是這繞彎子的功夫,要是用在琢磨中藥渠道上,怕是早就打開局面了。
吐槽歸吐槽,方言心里倒是沒真生氣。
畢竟韋國豪這性子,雖然別扭了點,但“不肯占便宜、愿意憑本事吃飯”的態度,倒是比那些一上來就想靠關系走捷徑的人靠譜得多。
只是一想到他找朋友碰釘子的窘迫樣,方言就忍不住暗嘆:這人啊,有時候太較真了,反而容易跟自己過不去。
現在當務之急是給褚斌回電,把韋國豪的工作安排好。
現在方言還真是沒好的人選派去香江,韋國豪現在正好填補了香江人手的空白。
至于那點“欠人情”的小糾結,等他在香江靠自己的本事站穩腳跟,自然就煙消云散了。
發了電報過后,方言就回到家里。
剛進家門,方言就看到有一輛紅旗車停在他們家門口。
方言看了一眼斜對面的街道辦,剛好見到馮主任在。
見到方言看向自己,馮主任當即就說道:
“方大夫,你們家來客人了!”
說完還特意指了指紅旗車,補了一句:
“大官兒!”
這下給方言整忐忑了,不怕紅旗車隊,就怕一輛紅旗啊!
前者是“公開公務”,后者是“特殊拜訪”。
這是有大佬生病了,過來找自己?
那打個電話就行了啊?還非要上門來才行?
方言想不通,不過還是趕緊推開門往家里走。
周圍沒有任何的警衛,看起來除了車比較顯眼外,并沒有想象中的嚴密警衛。
從前院走過月亮門,進入了正院兒里,方言看到了早就在這里等著他的高寒。
“高秘書,廖主任來了?”方言對著高寒問道。
高寒點點頭,然后壓低聲說道:
“陪著馬先生來的。”
“馬先生???”
方言腦子里下意識冒出來未來的那兩位馬先生,然后馬上又否定了。
“誰啊,我認識?”方言對著高寒問道。
“你不認識!”高寒說道。
方言恍然,不認識的人…“他來看病的?”他對著高秘書問道。
高寒還是壓低聲說道:
“管你要人的。”
“啥???要誰???”方言更是莫名其妙,一臉的問號。
“高寒,是方言回來了?”正廳里面傳來了廖主任的聲音。
高寒回了一句:
“啊對!方主任剛回來!”
方言對著高寒露出詢問之色,他這才壓低聲說道:
“濠江來的!”
方言一怔,旋即反應過來,濠江來的馬先生!
那肯定是那位濠江地下土皇帝了!
馬萬祺!
不用猜了,肯定是過來問自己要馬文茵的。
馬有信馬老三這小子,之前說的好好的,保證沒事兒,現在他老爹找上門來了。
方言深吸一口氣跨進正廳,只見廖主任正陪一位面善的中年人坐在方言家里的沙發上。
一旁還有老胡在陪著客人。
中年人身著藏藍色西裝,打著紅色斑點領帶,目光如炬,指節一下下叩著紫檀茶幾——正是濠江真正的無冕之王馬萬祺。
“馬先生,這位就是方大夫。”廖主任率先起身介紹,給方言遞了個“穩住”的眼神。
馬萬祺微微頷首,開門見山:“有勞方大夫救治小女。文茵叨擾已久,今日我便接她返澳調養,這些日子多謝方大夫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
說著還對著身邊的秘書招了招手,對方直接拿出一個箱子。
“聽有信說,方大夫喜歡中醫古籍,我特意托人帶了一些過來,希望方大夫不要嫌棄。”
方言瞥了眼那箱子,又瞅向廖主任,這位可是知道馬文茵的情況的,此刻也一臉難色。
方言沒去接箱子,語氣斬釘截鐵:“馬小姐現在絕對不能回濠江!”
馬萬祺眉頭“唰”地就皺緊了,方言趕緊解釋:
“她得的是‘痰火郁結型癲狂’,病根就是長期心里憋悶、不痛快!《黃帝內經》早就說過‘百病都跟氣不順有關’,她不是被聯姻的事兒壓得喘不過氣嘛,肝氣一直堵著,時間長了就變成火,把津液熬成了痰,痰和火攪在一起蒙住了心神,才會發瘋自殘、又是刻字又是剃頭發的!”
廖主任趕緊幫腔:“馬先生,文茵姑娘在方大夫這兒剛見好點兒…”
“廖主任,我都說了,既然好轉了,更該回家養著!”馬萬祺的指節“咚咚”敲著桌子,語氣也急了,“濠江難道還找不著個煎藥的地方?”
方言直接拋出最關鍵的話:“這只是治了表面,根兒上的問題沒解決,一回澳門肯定復發!”
說完對著安東說道:
“你把馬小姐的醫案拿過來!”
安東很快就去隔壁書房。
趁著這會兒,方言對著馬萬祺問道:
“馬先生應該還沒見著馬小姐吧?”
馬萬祺搖搖頭:
“沒見著呢!有信也沒給我說,我到這邊來,只好找廖主任了!”
“他說這事兒還要找你才行!”
說完他有些惱火的說道:
“我就不明白了…我自己家的人,怎么…”
還沒說完廖主任就對著他說道:
“方言是專業的,為了孩子好,我們該聽聽他的。”
這會兒安東已經過來了,方言翻開醫案本,推到馬萬祺跟前:
“您仔細看看發病記錄,她在祠堂砸了明清瓷瓶,拿碎瓷片刻‘自由’的法文,那時候不正是要訂婚的前幾天嘛!西醫給她打了氯丙嗪勉強穩住了,結果她又開始幻聽、打醫護人員,還自己把自己關在地下室里不肯出來!這就是典型的‘因為心里憋悶生病,又因為生病更憋悶’,越陷越深的死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