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濟民意味深長的看了方言一眼,對著他笑著說道:
“我師父很少這么看中一個晚輩的,機會難得…”
“多嘴!”不等他說完,朱老就打斷了孟濟民的明示。
同時晃了晃手表,對著他提醒道:
“馬上要到看診時間了,你不去診室就遲到了。”
孟濟民看到時間,這才反應過來,也顧不得其他的,轉頭就走。
剛才在這里看上癮了,居然把時間給忘了。
方言這時候當然看出來,朱老對自己起了愛才之心,不過要說對方想收自己當弟子,他之前可能會這么覺得,但是給了他這個筆記本后,就不覺得了。
這不明顯是讓自己自學嗎?
他看向朱老,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
只聽到朱老笑了笑說道:
“你別理那小子說的。”
方言跟著笑了笑。
接著又聽到朱老說道:
“走之前我和一些老朋友聊過現在的局勢,他們都說今年這會議過后變動應該會很大,后面還不知道會出現什么新計劃。”
“待在京里,消息更靈通,人脈更豐富,影響更大,機會也更多。”
“我認為很有道理,所以只要能留在京城的徒弟,我都讓他們留在這里。”
別人聽的有些似是而非的話,方言卻明白了過來。
朱老是早就知道一些會議后的變化了,不是不想收徒弟,而是知道這會兒不是時候。
送出那本貴重的筆記,除了想讓方言用里面的方子治病救人,同時也想留下一份香火情。
別管拜師沒拜師,反正你用的都是朱老的方子和手法。
就算是沒拜師,這差別也不大。
不過這也正是方言想要的,真要他拜師跟著去南通,他估計還真是要考慮下。
雖然那邊離滬上非常近,但是京城這里他還有不少規劃呢。
比如女王,家里人,師父,小李,中醫大學。
至于去南方…等到大學讀完,正是好時候。
方言對著朱老點點頭,露出個明白的笑容。
接下來,藥也熬好。
被護士從外邊端了過來。
伺候著給病人喝下之后,她皮膚上終于緩緩出現了血色,方言能夠從病人的呼吸和神態中,感覺到她至少已經擺脫了之前那個狀態。
朱老隨后給病人把脈,也證實了他開的藥方確實有用。
只要接下來繼續治療,讓病人恢復過來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朱老對著徒弟陳幼清說道:
“把藥方記下來,加上六味地黃丸和鹿茸片,以后就用這方子來治血風勞。”
陳幼清點點頭,在之前朱老的方子上,加上了方言提出來的六味地黃丸和鹿茸片。
這時候病人家屬終于也松一口氣,走到朱老面前對著他千恩萬謝起來,之前就聽過孟濟民說了,兩人是一個家族里的。
聽著他們聊天,方言發現兩人好像并不是太熟悉,聊的都是家里長輩誰誰之類的。
應該就是大家族那種親戚,隔了好幾房,知道有這么個人,知道輩分,但是平日里沒怎么聯系過,遇到事情的時候才想起來有這么個厲害的同族。
不過這種事情在哪個年代都很常見,特別是那種人才輩出的大族,都是這樣你幫我我幫你的,方言聽著他們聊天,大概明白了這位應該還是鐵路部門的一位官員。
就在方言以為沒自己啥事的時候,這時候和朱老聊完的患者丈夫,來到了他面前。
一把拉住他的手,動情的說道:
“小同志,真是太感謝您了!”
“我都看到了,剛才要不是您,我愛人肯定不會好的那么快!”
方言對著他說道:
“朱同志您太客氣了,我也是醫生,剛才出聲完全就是因為感覺方子還差點東西,再說了醫生治病救人那不就是份內的事情嗎?”
對方這會兒見到自己老婆情況好轉,這會兒也恢復一些人情世故了,剛才他就顧不得說話。
聽到方言說的話,他夸獎道:
“您這話說的,真是讓我慚愧,品德太高尚了。”
說著他就掏出煙給方言。
“謝謝不會,而且這里是病房里。”方言指了指病床上。
看的出來這人應該是好久都沒睡好了,眼睛里滿是紅血絲,這會兒放松下來,困意上來有些頂不住想要抽煙了。
他有些尷尬的收好了煙,又掏出一個小本唰唰寫了個電話和名字遞給了方言:
“我是鐵路上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自己找我,就在永定門火車站,我叫朱建業,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方言也沒客氣,接過手點頭:
“好的,有需要一定叨擾您。”
接下來就是朱老安排了這里的后續治療,然后就去坐專家診。
方言知道今天可能是沒空去協和食堂,就先給老娘那邊打了個電話,告訴中午吃飯別等他。
然后等他來到診室的時候,他和朱老那張公用的專家診臺前已經站了一圈人了。
今天知道朱老在這里坐診,來了不少人。
原本朱老已經遲到了,但是他們一個人都沒走。
人就堅持在這里等著朱老出現。
方言發現,這些人里面,大多數都是一些上了年齡的老人。
他們有些還和朱老認識,一來就打招呼。
朱老好些人都沒印象,一問才知道是以前進京的時候坐診治療過的病人。
有些人是有病癥,但是還有幾個人,就單純是過來看朱老的。
為的就是當面感謝朱老當年治愈的恩情。
一大堆的禮物塞了一大桌子,朱老不收都不行。
大概是朱老經歷這種事情多了,他表現的非常的得心應手,讓徒弟陳幼清放在一旁,沒有耽擱其他人看診治療。
方言都能看得出來,他平日里應該處理過不少這樣的事情。
等到他正式開診后,方言發現今天來的大部分人,都是一些比較簡單的病癥。
饒是朱老診斷開藥的速度非常快,依舊在門口排起了大長龍。
孟濟民這個人反倒是沒什么人來,方言樂苗還有孟濟民就在一旁晾著,看著朱老忙碌診斷著上門來的病人。
孟濟民期間還好奇的詢問了方言,他走了之后,朱老有沒有說收徒的事情?
方言將之后朱老說的話轉述給他后,孟濟民略微一思索,也明白了朱老的意思。
今天方言本來是想看朱老診斷一些疑難雜癥的,但是整個一上午時間全部都是一些小病,大部分人都是奔著朱老的名聲來的,有些沒病的也會到這里讓查一查,像是體檢讓判斷一下自己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
在聽到自己身體健康這句話的時候,一個個都表現的非常高興。
大醫的一句健康,簡直就像是有魔力加持一樣。
方言發現他們離開時候的腳步都會輕快不少。
看來朱老在治神這塊也是相當厲害,三兩句的話就能讓人精氣神都煥然一新。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藥到中午飯點,這時候人流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還越來越多。
大部分人都是在聽到朱老在這里的消息后,才急匆匆的趕過來。
本來朱老和方言他們一樣,都是上午看診下午休息,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明顯不現實了。
這么多人都奔著朱老來,這時候誰也不敢說把人攆走不給看了。
孟濟民這個徒弟本來還想讓看病的分流一部分到他這里,結果人家根本不買賬,明說今天就是奔著朱老來的。
方言都好奇朱老到這里坐診的消息,到底是誰傳播出去的。
怎么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
結果他在詢問孟濟民之后才明白,原來是醫院直接在報紙上登了這事兒。
而且是提前等了好幾天。
方言這幾天沒有看報紙,所以不知道這件事情。
看過報紙又知道朱良春的,他們都等著這一天好久了。
歐陽院長本來就準備代表醫院中午招待朱老,給他接風洗塵的,結果發現人一直都沒出來,親自過來看,發現這里門診居然排滿了人。
今天全是掛朱老的號的。
診斷到這會兒雖然已經沒有掛號的了,但依舊還有很多拿到號的人在等著看病呢。
歐陽院長也不敢說讓大家等著,然后他帶人去吃飯喝酒,只能和方言他們一樣守在這里,表達一個自己的態度。
其實本來朱老就先讓他們去吃飯的,但是這時候誰好意思去啊。
再說了,晚吃一點也餓不死人。
所以大家也只會都等著。
等到快到兩點半的時候,終于算是要接近尾聲了。
這時候來了一個病人,引起了方言的注意。
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外傷,兩手都纏著紗布,打開后發現,他手掌被刀洞穿,手掌骨頭被鈍器砸碎。
他滿臉的雀斑,生了一對蛇眼,雖然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但是看起來總有股陰毒勁,讓人很不舒服。
不過他這個傷勢也是這一上午這么久,最嚴重的一個。
當然了方言注意他,不只是他傷的最嚴重,而是他這個傷,也讓方言想起了一個人…被大金打殘的花蛇。
這傷勢,還有特征,怎么這么像?
就在方言思索的時候。
去見到朱老看了看那人,然后問都不問直接擺擺手,說道:
“我治不了,你還是去別的地方另尋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