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確實是叫黃玉瓊沒錯,但資料上不是咱們京城的人。”老爹拿著電報展示出來。
“你們瞧,那邊查到,這個黃玉瓊家里是南京的。”
方言聽到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查不到…”
然后他反應過來,皺起眉頭問道:
“誒,不對,那她是南京的,又怎么知道外交部大街上的四合院?”
老爹搖搖頭: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他猜測道:
“可能小時候到那里玩過?又或者家里長輩到協和治病,她到過那邊,畢竟隔協和近嘛。”
方言一聽,倒是也有道理,點點頭說道:
“這倒也是…”
這時候何慧茹說道:
“那也不對啊,難道老四連一點口音都聽不出來?”
聽到老娘的問題,方言搖搖頭:
“肯定聽不出來的。”
“嗯?”兩人一怔,不知道為什么聽不出口音。
方言說道:
“在東北待上一個月,就滿口地道東北話了,根本聽不出口音。”
“你沒聽到爸和老四,現在都是一口東北話嗎?”
何慧茹一怔,發現還真是這么回事。
老爹方振華卻用東北口音說道:
“妹有吧?我這是東北口音?不是正宗京片子?”
方言無語的說道:
“快得了吧,再跟您待上一個月,我口音都要被帶偏了。”
這時候何慧茹說道:
“行了,你倆別打岔,現在人找到了,就說該怎么辦吧?”
“是瞞著不告訴他,還是把這查到的告訴他?”
方言聽到老娘的問題,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說道:
“我認為,既然在南京,就讓老四去找,他這狀態要是不和那玉瓊說清楚,精神方面會出問題的。”
聽到方言這么說,老爹方振華也說道:
“我也贊同去找人,瞞著肯定不行,現在老四最需要的就是真相。”
方言看到老娘表情有些糾結,就知道她應該是想瞞著的。
于是方言對著老娘說道:
“你看就這么一天時間,他就在家里躲著喝酒寫詩,這要是長久下去那還了得?”
老爹方振華也說道:
“沒錯,他從鄉下回來完全就是因為這個玉瓊姑娘,現在找不到這人了,他就感覺人生都沒有意思,與其讓他這么頹廢下去,不如讓他直面這個女人,搞清楚真相后再重新振作。”
老娘何慧茹這時候開口道:
“我就是覺得他年齡還是有些小,這些年我們又不在身邊,心智上不成熟,萬一經受不住打擊,做出點傻事,那可怎么得了。”
別看她之前說著挺嫌棄老四的,但是關心著呢。
說到這里何慧茹頓了頓,接著說道:
“但你們都這么說了,我覺得還是有些道理,那還是聽你們的吧。”
方振華對著老婆安慰道:
“放心吧,別看他年齡小,但是這么多年一個人在外邊都過來了,沒有那么容易被擊垮的,男人不經歷一些事情是不會成長的,這也算是他成長路上的一部分吧。”
說罷他又補充道:
“咱們家現在這個條件,雖然不敢說什么樣的姑娘隨便找,但是也不是找不到媳婦的家庭,到時候讓他給事情搞清楚后,就安排他去相親。”
“有了新的目標后,他就不會想著這個騙他的玉瓊了。”
聽到自己男人說的頭頭是道,何慧茹也不再堅持,說道:
“你是當家的,你說了算。”
“行,那就這么辦。”老爹方振華點點頭,答應下來。
當天晚上,方言也沒去和方晨擠在一起,夏天天氣熱,剛好他就在沙發上睡了。
當天半夜,老四醒了過來,只是去上了個廁所。
看樣子醉的不輕,整個人還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
方言也沒多說一句,自顧自的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吃早飯的時候,方晨終于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看到眾人都在,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喝多了…”
“沒事兒,理解。”方言擺擺手。
然后拖開凳子說道:
“坐下吃早飯吧,你嫂子熬的養生粥,還有做的花卷饅頭。”
方晨坐下后,看到面前放著的早飯,感慨道:
“嫂子真勤快,我哥選媳婦的眼光真好啊。”
方言遞過筷子,對著他說道:
“行了,趕緊吃吧,昨晚沒吃晚飯,胃里都沒貨了吧?”
“謝謝哥。”方晨接過筷子,端著碗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后,他發現老爹老娘正在看著他。
他問道:
“爸,媽,你們怎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老娘說道:
“你趕緊吃,吃完有重要的事兒告訴你。”
方晨看了一旁的方言一眼,問道:
“什么重要的事兒?是我哥要領結婚證了?”
老爹方振華說道:
“吃吧,吃完了再告訴你。”
方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后快速的吃了起來。
吃了兩個饅頭兩個花卷,一碗養生粥,他放下碗筷:
“我吃飽了!”
一邊擦嘴一邊問道:
“說吧,什么事?”
老爹方振華沉吟了一下,說道:
“你那個玉瓊姑娘找到了。”
“騰”一下,方晨像是觸電一樣站了起來。
“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方振華拿出上衣口袋里的一張紙,一邊展開一邊說道:
“發電報去黑省那邊知青辦調的資料,昨天下午的時候就找到了,看到你喝醉了就沒叫醒你。”
方晨激動的說道:
“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南京。”老娘何慧茹回應道。
方晨一怔:
“南?南京?”
方振華說道:
“對,資料上她是南京的人,這就是我們查到的。”
方晨深吸一口氣,然后堅定的說道:
“那…那我也要去找她!”
他已經做好和家里人辯論的想法了。
結果老爹直接把手里的那張紙,推到了他面前:
“嗯,我們支持你,這個是她資料上的地址,你就按照這個去找吧。”
說著老娘又遞出一個信封:
“另外,這個是家里給你準備的錢和票。”
“到時候你路上好用。”
方晨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你們…同意我去?”
一家之主的老爹方振華說道:
“當然同意你去了,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感情上的問題是需要自己去面對的,我們能做的就是支持你。”
“我們就一個條件…不論結果怎么樣,別做傻事!你還有家里人等著呢。”
方晨揉了揉有些泛紅的眼眶,點點頭。
早餐后的家庭會議完畢。
接著老四方晨就開始準備去南京的事兒了。
這年頭去南京,125/126次直快列車需要二十個小時。
普通的那種需要的時間更長。
方晨去尋找他的玉瓊姑娘,方言這個當哥的,最多就幫他搞一張直快的票,讓他少在路上耽擱些時間,其他的事情還得他自己解決。
上班路上的時候,方言給朱霖說了這事兒。
朱霖到時有些驚訝于方言家的開明,真是一點不擔心老四的精神狀態,直接就讓他一個人去了。
方言對著朱霖說道:
“我給他看過相,不像是早死的人。”
朱霖一怔,旋即笑出聲。
倒是沒想到答案這么簡單粗暴,又讓人意想不到。
方晨迫不及待,辦好了手續后,下午的火車就走,明天中午的樣子,應該就會到南京。
他下午走,方言就還有空去送送他。
上次沒去接他,這次安全了,方言這個當哥的還是打算送一送。
順便給他灌點毒雞湯,讓他千萬別上頭。
傷害自己也好,傷害別人也罷,為了這么個女人總歸是不值當的。
上午方言在坐診的時候,嚴華居然牽了兩條小狗過來。
上次給他說過狗的事情,他比方言自己都上心。
兩條小狗是被嚴華裝在一個竹背簍里面帶過來的,中華田園犬。
也就是俗話說的土狗。
但是說是土狗有有些不妥。
嚴華送過來的兩條,一條五黑犬,一條五紅犬,所謂五黑五紅就是,頭,身,尾,腳,舌,都是黑色,或者都是紅色,一根雜毛都沒有,看起來肉嘟嘟,虎頭虎腦的。
狗子還不算大,用來養剛好。
嚴華送過來還帶著鏈子,狗盆,一點也不讓方言操心。
和方言聊了一會兒養狗的注意事項后,他就告辭回去了。
方言給小狗子牽到了同仁堂后院,給兩只肉嘟嘟的小東西拴在了樹上。
它們居然也不叫,開始自顧自的玩了起來。
甚至撒尿都會撒在樹邊的草里去。
等到中午的時候,昨天那個老鼠瘡的姑娘又來了一次,說是感覺不太疼,問方言是不是藥效不夠?
方言檢查了一下,發現效果沒問題,讓她放心就好。
至于她沒那么疼,是因為每個人對疼的承受力不太一樣,另外還有朱老改良過的內服藥方也在起作用。
等到中午的時候,方言背著狗來到協和。
就看到收拾好行李的方晨,已經在這里等著了,待會兒吃完飯,他就去火車站了。
方言看著他背著兩個鼓鼓的包,以為他還給人家姑娘帶了土特產。
問了后才知道,原來是帶的昨天酒后寫的情詩。
方言感慨,這小老弟還挺文藝。
然后兩兄弟一人背著狗,一人背著情詩,一起走向了協和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