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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金丹召請

  當時蜃前輩所留的那一縷劍氣鑿穿禁制,便徑直沒入宋宴體內,順著經絡涌向了劍府,落入蓮花之中。

  與原本的輝光相合,隨后便逐漸凝煉出這光華來。

  宋宴此刻雖然有些心虛的情緒,但毫無疑問,這絲毫掩蓋不了他的驚喜。

  從前他施展鏡花水月劍意之時,雖然也感嘆劍意的強大,可總也感覺霧里看花,劍意并不完整,哪里差了一點。

  然而他不清楚差在哪里,也不知該如何補足。

  然而當那道劍氣融入蓮花,這一抹光華逐漸開始凝聚的時候,宋宴便清晰地感覺到,鏡花水月劍意正在走向圓滿。

  劍意對于劍修來說,是一切修行的根基所在,可以說是最為重要的東西。

  畢竟,它影響的不僅僅是本命飛劍的品階和威勢,其附帶的“特殊效果”,是可以通過任何劍道手段去體現和運用的。

  不止是劍陣,例如劍道瞳術觀虛劍瞳,劍氣法門袖里青蛇,甚至是以劍氣手段激發的六虛天落劍指,這些都可以。

  殘缺不全的劍意便已經很強大了,等到這劍意真正大成,不知會有怎樣駭人的效果。

  只可惜,現如今的宋宴并不清楚這一點兒光華需要凝煉到什么時候,連估算也做不到,只得耐心等待了。

  思緒發散,那道從束鋒之中悟得的殺伐劍意,日后該如何提升?

  而且。

  宋宴一直都有個疑惑,最初那道真正屬于自己的萬象劍意,又該如何參悟呢…

  正當他苦思冥想的時候,聽濤谷中,來了一道南宮世家的身影。

  而且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洺。

  “哈哈哈哈,宋小友,在下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南宮洺一身家主常服,面色相較于夜宴時,明顯憔悴了許多。

  然而,在面對宋宴時,卻硬是要擠出溫和和客氣。

  “南宮家主。”宋宴心中一凜,當即拱手行禮。

  拋開世家之主的尊貴身份不談,南宮洺本身也是一位假丹境的修士,基本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宋小友氣色尚好,老夫便放心了。”

  南宮洺的聲音有些沙啞,微微欠身,姿態放得很低:“江心之變故,實在驚險萬分,所幸諸位小友都無礙。”

  “多謝掛懷,晚輩只是消耗過大,調息片刻已無大礙。”

  此時此刻,宋宴的心中思緒已經活泛了起來。

  南宮世家之主,一位假丹境修士親自上門來尋,絕不可能只是探望這么簡單吧。

  果然,一番閑談之后,南宮洺開門見山,說道:“宋小友,在下此番前來,除了探望之外,實則是奉老祖之命…”

  他頓了頓,抬眼直視宋宴,目光復雜:“老祖想請小友往水云閣一敘,有些話,要單獨與小友談談。”

  “單獨談談?”

  宋宴心中凜然,暗道一聲不妙。

  這位深不可測的金丹境前輩,終究還是察覺到了的。

  不過,面上自然是不動聲色:“晚輩自當遵命。不知是何時?”

  “宋小友不必拘禮,老祖言明,小友若是方便,此刻便可隨老夫同去。”

  南宮洺側身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姿態依舊客氣。

  完全不像一個世家大族的家主在面對一個晚輩弟子。

  “有勞家主引路。”

  宋宴跟著南宮洺,離開了聽濤谷。

  南宮洺在前引路,宋宴緊隨其后。

  一路無話,兩人的心中所想卻各有不同。

  南宮洺主要是在為南宮世家的未來發愁,如今腦中是時時刻刻都在想,還有什么方式能夠讓家族安安穩穩地發展下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反倒已經沒有再把希望寄托在宋宴這幾人的身上了。

  然而宋宴卻心中忐忑。

  這位金丹境的前輩,單獨來尋自己,是要做些什么?

  要求賠償,追究責任,封鎖消息?

  還是別的什么要求…

  在這一次的巨大變故之中,南宮世家損失的實在不小,絕不是幾句道歉或些許賠償就能揭過的。

  若說南宮世家一怒之下要殺他泄憤,理智上覺得可能性不高,畢竟洞淵宗的名頭和自己的身份擺在那里。

  但萬一這張老祖性情剛烈,或者南宮家某些長老暗中施壓…

  豈不是鴻門宴?

  賠償恐怕是少不了的,而且代價絕對不小。

  宋宴已經開始快速清點自己乾坤袋里的家當,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哪些能拿出來抵債,心頭暗暗叫苦。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片清幽的園林入口。

  園門古樸,上書水云二字,字跡清秀。

  門口竟無一人值守,連引路的南宮洺也在此停下了腳步。

  “宋小友,”

  南宮洺轉過身:“老祖就在園中水云筑內靜候。”

  他微微拱手,顯然是不會與宋宴一同入內了。

  “多謝前輩引路。”

  宋宴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對著南宮洺還了一禮,然后獨自邁步踏入了水云閣的園林之中。

  一入園,宋宴便感到這里與南宮世家其他的族地全然不同的氣象。

  腳下的小徑以卵石鋪就,蜿蜒曲折,兩旁修竹挺立,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輕響。

  石徑邊點綴著形態各異的湖石,石縫中偶有細小的水流淙淙而下,又匯入淺淺的清渠,最終不知所蹤。

  整個園林布局暗含章法,靈氣充盈。

  想來這里便是這位張前輩的清修之所了。

  說起來,如今南宮世家莫不是有多個金丹境修士坐鎮?

  否則為何這一次江天夜宴,唯有外姓金丹露面。

  若說哪個修仙家族只有一個外姓金丹,有些不太可能。

  畢竟,在那種情況下,這位外姓金丹完全可以自己去另立門戶,或者在家族之中扶持自己的直系血親,架空本家。

  南宮世家似乎沒有這種情況,所以,理論上來說,南宮世家至少有第二位金丹修士的可能性是比較高的。

  不過…

  一個稱不上頂級修仙世家的南宮,有兩位金丹暗中坐鎮,從這個角度來說,也有些離奇了。

  一邊思緒翻涌,一邊步入了園林深處。

  沒有仆從,沒有護衛,這里空空蕩蕩。

  如此雅致清幽的環境,加上小宋本就心虛忐忑的情緒,這種刻意的空蕩,反而更顯壓抑。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手中已經捏好了太虛養劍章,隨時準備傳送。

  倘若這位前輩真的對自己出手,面對金丹,宋宴沒有任何活下來的可能性。

  穿過一片茂密的紫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方靜湖映入眼簾,邊上是一座極為雅致的木構小筑臨水而建,大半探入湖面。

  正是水云筑。

  就在小筑門口,宋宴看到了一個身影。

  只見那位外姓老祖張承此刻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布麻衣,身形佝僂,正拿著一把半舊的竹掃帚,一下一下,專注掃著木階前飄落的竹葉和花瓣。

  嘩啦…

  嘩啦…

  掃帚刮過地面的聲音,在這座清幽的園林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動作樸實無華,神情平靜淡然,那模樣看起來似乎只是一個南宮家族的尋常老仆,在做著一件日日重復的家務事。

  全然瞧不出一絲金丹境大修士的風范。

  張承定然是察覺宋宴到來,卻依舊專注地掃著地,直到將那木階前的最后幾片落葉掃入旁邊的草叢中,才緩緩直起腰,將掃帚輕輕倚靠在門柱旁。

  他轉過身,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睛,落在宋宴身上,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緩緩開口:“宋小友來了?進來坐吧,茶剛煮好。”

  宋宴這才反應過來:“晚輩見過張真人。”

  “不必多禮,來。”

  張承轉身推開了水云筑的烏木門,邁步入內,宋宴緊緊跟隨。

  這是一處僻靜的廂房,陳設簡單,近乎簡陋,竟真如仆役居所一般。

  空間不大,靠窗處僅有一張窄小的木板床,屋內唯一的擺件便是屋子中央一張小小的矮桌。

  桌上炭爐正紅,其上架著一把陶壺,壺嘴正裊裊冒著熱氣,濃郁的茶香彌漫在不算寬敞的空間里。

  壁上掛著幾幅山水墨畫,墻角立著幾卷經書,角落里有一柄賣相普通的飛劍隨意倚在墻根,這便是全部了。

  似乎是看出了宋宴眼中的疑惑,張承開口說道:“呵呵,地方簡陋了些,小友莫要嫌棄,隨意坐吧。”

  張承坐在矮桌一側的蒲團上,拿起陶壺,倒了一杯熱茶,推到宋宴面前。

  “是,前輩。”

  宋宴依言在對面的蒲團上坐下,雙手接過茶杯。

  垂眸看著杯中的清茶,心中卻是念頭急轉,不知這位老祖究竟意欲何為。

  張承并未寒暄客套,啜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宋宴臉上,直接開門見山。

  “宋小友,應是劍修傳人吧?”

  宋宴聞言,心中一驚,瞳孔微縮。

  張承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臉上沒有絲毫意外或得意,反而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仿佛印證了心中所想。

  沒等宋宴回答,他又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倘若老夫沒有猜錯,小友與千年前那位留下陵陽江劍氣的前輩,應當也有些淵源才是。”

  “前輩…”

  張承微笑著擺擺手,示意宋宴不必緊張,語氣平和:“小友莫驚。老夫昔年曾離開楚國,去往中域闖蕩。”

  “雖然談不上有多深的見識,卻也僥幸結識過幾位境界高深,學識淵博的老前輩。”

  “閑暇時曾了解過一些關于上古劍修的逸聞。”

  “真正的劍修,其劍氣自成道韻,蘊含天地大道,凝練無比,遠非凡俗靈力可比。”

  “這等劍氣,只要本源不損,縱使歷經千載歲月,亦不會輕易消散于天地,反倒可能因與天地交感而愈發精純。”

  “若當年那位前輩只是尋常修士,那劍氣恐怕早就散了。”

  這一番話,張承沒有說錯。

  太虛劍章之中其實也提到過這一點,然而實際上這種情況卻比較少見。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絕大多數劍修的劍氣,會被劍匣、劍葫或是本命飛劍本身收回,溫養祭煉。

  至于當年的蜃前輩為何沒有收回,宋宴便無從得知了。

  即便日后有機會再見,也不會把寶貴的請教機會,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張承的聲音帶有些許感慨:“當世修行者,哪怕是金丹修士的丹元之力,也難以調動那一縷劍氣。”

  “所以,老夫便有此猜測。”

  “事實究竟是否如此,你倒不必給我什么答復。”

  他溫聲道:“宋小友莫要誤會,更無須緊張。南宮世家,包括老夫在內,對你絕無半分惡意。”

  “正相反,這一道劍氣能夠助小友修行精進,我等不勝榮幸。”

  聽到這里,宋宴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張承的這番話,還真不是虛言客套。

  他閱歷豐富,眼界早已跳出南宮世家,甚至楚國這個小池塘。

  與南宮世家的那些人不同,他從來就沒把江底的這道劍氣,當成是什么寶貝來看。

  南宮世家,甚至整個楚國,根本無人能真正參悟其中什么意境,更無人能真正引動分毫。

  它高高懸在那里,除了彰顯一個虛名和引來覬覦的目光,于家族實力提升,并無半分實質助益。

  要說什么威懾,有也是有的,但相比于它所帶來的壞處,實在不值一提。

  南宮老祖的想法也太過激進冒險了些,且不說那魚死網破之法到底可不可行,便是真的能夠引動…

  將全族性命與一道劍氣綁在一起,并不是張承想要看到的。

  所以,在他的眼中看來,此番變故非但不是禍事,反倒是一樁好事。

  劍氣找到了真正歸宿,了卻因果。

  南宮世家也借此擺脫了一個負擔,日后若是強敵環伺,舉族搬遷,乃至離開楚國都可以作為一種求存的方式。

  如今在楚國的境內扎根的不少小家族小勢力,往前翻個幾代,就是來自其他地域的修士。

  張承正色道:“宋小友,不瞞你說,老夫如今壽五百一十二歲,已是行將就木之人了。”

  宋宴微微挑眉,先是驚訝,隨后心中有些不解。

  張前輩為何要告訴自己這個?

  “南宮世家,如今只有老夫一位金丹,等到老夫一去,家族便失了主心骨。”

  “降仙關中不少勢力盯著,南楚秦氏也虎視眈眈,千年家族已至風雨飄搖之際。”

  “家主南宮洺雖有心,奈何獨木難支。”

  張承的神情無比鄭重:“老夫今日坦誠相告,別無所求。”

  “只愿厚顏懇請小友看在此事的份上,日后若南宮世家遭遇傾覆之危,小友能力所及之時,望能拂照一二,為我南宮氏留下一絲血脈香火傳承。”

  “還望小友,莫要責怪南宮世家挾恩圖報。”

  “老夫,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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