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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宋宴的神識足夠敏銳,在對方出現動靜的一剎那,便勉強掐了劍訣。
催動不系舟,抵擋住了襲殺。
鐺——
猙獰飛刃與不系舟僵持在原地。
耳畔傳來腳步。
微微側目,來人灰衣布袍,正是陳笠。
“嘖嘖,真是驚才絕艷啊,宋道友。”
宋宴目光冷冽,一言不發,繼續恢復著自己的狀態。
此時此刻,陳笠的臉上掛著興奮和殘忍的笑容。
眼神如同毒蛇,死死盯著宋宴。
從宋宴追入山林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隱匿了氣息,緊隨其后。
保持著一個不會被發現的距離,等待著兩敗俱傷的時刻。
這宋業聲能夠率先動手,斬殺重傷瀕死的假丹境,的確已經是大大出乎了陳笠的預料。
但問題不大,眼下這姓宋的也是重傷,被斬的叛軍也化作猩紅靈力,融入了古符。
只需將他殺了,所有東西便都是自己的了。
通幽種魔,虛相天影。
陳笠再無遲疑,雙手猛然結印,周身魔氣沸騰,一股扭曲力量瞬間凝聚。
洶涌魔氣在他的周身,凝聚出了一道黑紫色的虛影,猙獰邪惡,魔光兇戾。
這魔影指爪破空而來,狠狠朝著宋宴周身要害掏來。
陳笠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似乎已經看到宋宴身死,古符得手的場面。
或許,還能從這小子的乾坤袋中取得些許機緣。
方才那一劍,驚世駭俗,若能習得…
僅僅是一個恍神的功夫,陳笠卻聞耳畔忽有劍鳴。
抬頭望去,其攻勢猛地一滯。
一只巨大的拳頭,從宋宴的背后伸出。
那手掌漆黑如墨,手背、手臂上卻又有許多金色紋路,玄奧復雜。
五根粗大的手指緊緊握著,迎面一拳轟出!
“嘭!”
金光一閃,陳笠周身的魔影被瞬間擊碎。
他本人也倒飛了出去,護身靈氣結結實實砸斷了幾棵樹,才勉強穩住身形。
再度抬眸,陳笠整個人都愣在原地,目光呆滯地看著宋宴…
還有他身后那一尊,恍若地獄修羅的三丈法身。
宋宴甚至連身體都沒有完全轉過來。
他只是微微側了側頭,那雙因虛弱而帶著疲憊的眼眸,此刻望向陳笠。
冰冷漠然。
陳笠莫名心底一顫。
碎裂的魔影,并未回到陳笠的周圍,那修羅法身大手一招,魔氣絲絲縷縷,盡數融入了其周身。
隱隱約約,這法身的漆黑似乎更加深邃了些許,其間那些玄奧的鎏金紋路,也更加明亮。
自從這大光明法相的血肉形體完全凝聚,似乎一直都沒有機會出手。
沒想到筑基之后的第一次動手,對方便是一修煉魔功的修士。
“你…”
陳笠神色惶恐,想要說些什么,可哆哆嗦嗦,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修羅道!?
筑基境便修出法身,而且達到如此程度,此人定然是修羅道道統中的天才。
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組織語言了。
只見那漆黑的修羅法身,忽然沖著他遙遙擊出一掌。
璀璨金芒閃爍,一道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他恍然回過神,連忙催動魔氣護身,然而那沛然大力席卷而來,竟然將他周身的魔影盡數卷了去。
陳笠催動靈力,猙獰飛刃朝向宋宴迅速襲來。
卻被那法身一把抓在了手中,動彈不得。
此刻,陳笠的魔影虛像也被那金色掌風卷到了法身的面前。
他只覺膽戰心驚,恐懼感達到了頂峰。
只見修羅法身大掌一壓,將那欲要逃遁的魔影從半空之中按了下去。
隨后一腳踢出,將那魔影踢倒在地,隨后欺身上前,右手大掌捏著猙獰飛刃,朝著魔影狠狠扎了下去。
竟然將那魔影釘在了地面上。
“呷——!”
魔影猛烈地掙扎了起來,發出了鬼魅的嘯叫,但沒有人能來幫助它。
掙扎嘶吼了一陣,消散了。
魔氣絲絲縷縷,融入了法身之中。
陳笠心中早已感到恐慌,但直至此刻才察覺到,此刻若是不逃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
他掉頭就走,馭使法器,要向山林之外飛去。
卻見那修羅法身忽然雙掌合十,周身鎏金紋路之上,隱隱有風雷躍動。
隨后猛地如同炮彈般彈射而起,躍上高空。
那陳笠剛一踏上法器,正欲遁逃,只覺天色一暗。
略微抬眸,倒抽一口冷氣。
一張漆黑深邃,兇惡猙獰的法身臉孔躍至他身前。
一拳轟出,法器零落,陳笠心神劇震,靈氣頓消。
未及他反應過來,漆黑法身雙手高舉,十指合掌作拳,當頭砸下。
“啊——”
陳笠躲閃不及,鼻梁顴骨碎裂開來,發出凄厲慘嚎,整個人像斷了線的破風箏,被砸落地面。
“嗬咳咳…嗬…”
陳笠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眼神中的恐懼也達到了頂點。
他抬眸望去,那尊修羅法身迎著日頭,光芒下的猙獰面孔,俯視著他,冷漠的目光,不帶絲毫情感。
其龐大身形,似乎正緩緩從空中落下。
“饒…饒命…”
陳笠滿臉血污,用盡了氣力,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句,污血不斷從嘴角溢出。
“宋…宋道友,不,不不,宋前輩,饒…饒我狗命!”
“我…我愿獻出一切寶物秘術…為您當牛做馬…”
他一邊求饒,一邊掙扎著拖行殘破的身軀。
可宋宴絲毫沒有回應,只是閉目養神,以最快的速度,恢復著自己的狀態。
在陳笠絕望的目光之中,那尊法身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兇悍。
從高空之中落下,那龐大的陰影,轉眼便已經籠罩了他。
“不不…”
轟——!
法身巨大的身軀,轟然砸落地面,猛然踩在陳笠的身上。
地面向四周龜裂開來。
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陳笠的頭顱和身軀被法身瞬間踩碎,血漿碎骨向外揮灑,濺射出一個血環,橫鋪在地上。
沒了生息。
宋宴深深吐出了一口濁氣,雙目緩緩睜開。
他走向陳笠破碎干癟的尸骸,隨手一招,撿走了他的乾坤袋。
然而,正當宋宴打算離去,卻見陳笠的殘軀之上,一股濃郁混亂的莫名能量,從破碎的尸體中彌漫開來。
一個微弱透明,面容模糊的人形虛影,緩緩從尸身的上方浮現出來。
“嗯?”
宋宴側目,望了他一眼。
這個虛影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沒有恐懼,沒有怨恨,只有虛弱和解脫。
他先是低頭看了看陳笠的尸身,自言自語。
“死的真慘莫…”
隨后他抬起頭看看宋宴,又看看那尊猙獰魁梧的法相,眼睛一閉:“下手狠點兒,別讓我遭罪。”
宋宴皺了皺眉:“你是什么東西?”
“我?”
那人影一愣,老老實實答道:“我是這個溝槽王八蛋的虛相天魔。”
“他有一個秘術,能夠利用別人或是自己的神魂,融煉一道虛相。”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這一門秘術應該可以在他的乾坤袋中找到,我就不多介紹了,不是什么好玩意兒。”
宋宴一挑眉毛:“所以你是他殺害的修士神魂,被祭煉成了虛相天魔?”
“是的莫。”
人影點了點頭,雙手一攤:“現在陳笠死了,如果你不殺我,我就會變成怨靈,變成孤魂野鬼。”
“很難看的莫。”
虛相天魔嘟嘟囔囔,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宴,忽然拱了拱手:“這位道友鏟奸除惡,一看就是好心腸的人啊,在我臨死之前,能否拜托您一件事?”
“我沒有這個義務。”
宋宴搖了搖頭,虛相天魔微微有些失落。
“不過,你可以說說看。”
“啊!您果然是好心人莫。”虛相喜出望外:“不麻煩不麻煩,一點兒也不麻煩。”
“你看是這啊,我臨死之前,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兒子。”
“當初我身死,是被這王八蛋襲殺,這外出杳無音訊,只苦了我那道侶和兒子莫。”
“我只是想拜托您,假若日后您遇上他們,跟他們說說,我是死了,可不是不要他們了。”
“沒別的了莫。”
這事并不麻煩,也算行善積德。
況且這普天之大,遇不遇的上都另說,答應他也無妨。
倘若真的遇到,那也稱得上是緣分了。
“你妻兒叫什么?”
“在下吳懷圣,家妻薛妙丹,兒子吳耀圣。”
宋宴點了點頭:“曉得了。”
“好好好,多謝恩公莫。”
他恭恭敬敬朝宋宴行了一禮,隨后閉上了雙眼。
宋宴心念一動,并未自己動手。
那法身上前一步,伸出一指,輕輕抵在吳懷圣的額前。
指尖凝聚一道風雷劍氣,瞬間洞穿了虛相。
倒也沒有讓他承受多少痛苦。
虛相天魔消散,卻沒有融入法身,這倒是讓宋宴略有意外。
不過,人已死,就不去多想了。
此間事了,宋宴沒有讓法身消散,只是微微抬眸,望向四周的密林。
“二位道友,還沒有看夠嗎…”
他側目,金色的眼眸盯著一個方向:“還需要我把你們請出來,是嗎?”
窸窸窣窣。
密林的陰影之中,兩道身影分別從兩個方向緩緩走了出來。
正是鄔彩蝶和李巖。
此刻,兩人望向宋宴,以及他身后魔焰滔天的修羅法身,臉上帶著些許驚懼的神色。
他們二人來此的目的,在場的三個人都心知肚明。
多半也是為了宋宴手中的金紅古符而來。
雖然他們二人手中已經有,但沒有人會嫌這種神秘的寶物多的。
更何況,宋宴的那枚古符之中,還有三十余道神秘靈氣。
自然要來瞧瞧。
沒有想到…
這個年輕人不僅拼死斬殺了那位假丹境叛軍頭領,甚至還反殺了筑基境中期的陳笠。
說出去誰信啊。
鄔彩蝶心中除了震撼,還有濃濃的疑惑,這邊域九國,單說修仙界的實力,自然是他們趙國、魏國和姜國最強。
祁國、楚國、越國最弱。
可眼前這個楚國的修士,戰力怎會如此夸張。
按照他那法身剛剛虐殺陳笠的速度和手段,鄔彩蝶思來想去,現在要再殺他們兩人,恐怕也不是什么難事。
從哪里冒出來的這么一號人物。
“宋道友…那陳笠覬覦你的寶物,反被你殺,我等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巖連忙說道:“等到回了營中,我二人自會向其他人說明。”
“若是羅副將問起,我等也會如實稟報。”鄔彩蝶補充了一句。
“呵呵,那就多謝二位了。”
宋宴溫和地笑了笑,一伸手:“二位先請回吧。”
“好。”
李巖如蒙大赦,連忙馭使飛劍,匆匆離去了。
鄔彩蝶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宴,緩步后退,也隨李巖離開。
“呼——”
在確保了兩人的確離開此處之后,宋宴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連忙散去了法身,心神傳來劇烈的疲倦感。
此前耗盡最強手段,拼著重傷的風險,斬了那假丹,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劍氣和心神來施展法身了。
剛才完全是借了紫氣的一點點余韻,強行施展。
此刻劇烈的疲倦和眩暈感傳來,讓他久違地感到想吐。
還好,總算是都應付過去了。
有一說一,剛才這兩位如果真的協同出手,自己只怕是兇多吉少。
宋宴倒是給自己留了個后路,本想著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也可以強行催動游太虛,直奔峽谷,尋羅錚副將。
尋常修士,追不上自己。
他服了丹藥,略微調息了片刻,正要回營地,卻見天空數道虹光飛遁而來。
宋宴先是一驚,但察覺到其中氣息威勢,便稍稍放下了心。
遁至此處,虹光散去,數十人落下。
羅錚手持長槍,大馬金刀地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宋宴。
“徐端呢?”
宋宴略一思索,便知徐端,就是那個叛軍頭領的名諱了。
“死了。”
“死了?”
羅錚微微一愣,徐端的氣息的確是到這里便消失了。
但面前這個小子才筑基初境的實力,便是那徐端已經油盡燈枯,也不至于栽在他的手里。
宋宴下意識地想去指徐端的尸體,卻想到,根本沒有尸體。
這如何證明徐端已經死了?
金紅古符他們也是看不見的。
這樣一來,倒像是自己在說大話了。
沒想到,羅錚卻只是點了點頭,并未懷疑。
“嗯,做的不錯。”
信了?
“走吧,叛軍已滅,隨我回軍中去。”
羅錚大手一揮,轉身便走:“我還得去同白將軍復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