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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暗道,密鑰線索與秘密花園

  “啪。”

  伴隨著在空氣中浮動飄曳的微塵,實驗日志被用雙手合上。

  指尖摩梭著其粗糙柔韌的表面,回憶著日志中的記錄,夏南神色思忖。

  雖然其中充斥著大量繁瑣而難以理解的復雜實驗術語,并夾雜...

  我僵在原地,鐵盒中的稿紙被風吹得微微顫動,像一群欲飛的枯蝶。那句話還在空氣中回蕩“輪到你了。”不是聲音,而是直接烙進腦海的意念,帶著哥布林特有的粗糲節奏,仿佛用石片在骨頭上刮出來的字。

  我緩緩合上鐵盒,指尖發麻。窗外,暮色正一寸寸吞沒村莊的輪廓。風鈴輕響,碎瓷與獸骨碰撞出熟悉的叮咚聲,可這一次,我聽出了不同那不是回應人的到來,而是在呼喚某種早已埋伏在此的結局。

  我起身下樓,腳步沉重如拖著濕泥。書舍里空無一人,只有羊皮卷邊緣微微卷起,像是剛被人翻閱過。我走到柜臺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取出那支從不示人的筆由北境雪鴉的翅骨打磨而成,筆尖嵌著一小塊會呼吸的苔蘚。它曾是我最信任的書寫工具,如今卻在我掌心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了什么。

  我攤開一張空白稿紙,深吸一口氣,落筆寫下:

  《哥布林重度依賴續》

  字跡剛成,紙面忽然泛起漣漪般的波紋,墨跡滲入纖維深處,隨即浮現另一行字,非我所寫:

  “你終于開始寫了。我們等了三百年。”

  我猛地抬頭,四顧無人。再低頭,紙上的文字已自行重組,變成一段敘述:

  在靜默回廊崩塌后的第七個月,世界開始出現“倒寫”現象。

  所有未完成的故事,都以逆向形態浮現:先有結局,再有開端;先有遺忘,才有記憶。

  而你,是最后一個還能正向敘事的人類。

  但他們已經蘇醒。

  我手指顫抖,繼續寫道:“你們是誰?”

  紙面沉默片刻,然后緩緩浮現答案:

  我們是被遺忘的敘述者。

  是你在無數個夜晚放棄的開頭。

  是你刪去的段落,燒掉的草稿,壓在箱底三十年不敢啟封的日記。

  我們是故事的殘魂,靠你的猶豫與怯懦存活。

  如今,靜默回廊的牢籠破裂,我們得以借形于現實。

  而你…是你親手釋放了我們。

  我猛然想起閣樓里的那個身影綠皮膚,缺耳,骸骨筆。那不是幻覺。那是某個版本的“我”,在另一個時間線上,早已成為了哥布林敘述者的容器。

  我閉眼,試圖回憶自己何時真正“開始”寫作。不是第一次拿起筆,而是第一次決定講述一個不完美、不圓滿、甚至可能永遠無法結束的故事。那一刻,我才真正成為敘述者。而現在,那個身份正在被剝離。

  我睜開眼,再次提筆:

  “如果我是投影,那真實是什么?”

  紙面泛起幽光,文字如血般浮現:

  真實是一群哥布林圍坐在地穴火堆旁,用燒焦的木棍在巖壁上劃出符號。

  它們不懂語法,不講邏輯,只憑饑餓、恐懼、愛與嫉妒推動情節。

  它們講述的每一個故事,都是對生存的掙扎。

  而人類,只是它們用來觸碰現實的媒介。

  你寫的每一句話,都是它們集體意識的投射。

  你以為你在創作?

  不,你只是在翻譯。

  我胸口發悶,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手在體內翻找我的記憶。突然,一陣劇痛襲來,喉嚨里涌上鐵銹味我嘔出一口血,落在紙上,竟與墨跡融合,形成新的文字:

  當敘述者意識到自己并非作者,

  他便成了最危險的存在。

  因為他可能拒絕繼續講述。

  而一旦故事中斷,

  所有依賴它的生命,都將消散。

  我踉蹌后退,撞倒書架。一本舊冊掉落,封面寫著《邊境哨塔十年記》那是我在“未完之夜”記錄的第一個故事。翻開一看,內容全變了。原本平淡的守望日記,變成了血腥的戰爭預言:一支由沉默士兵組成的軍團正從北方推進,他們沒有面孔,只戴著刻有未完句式的青銅面具。

  更可怕的是,頁腳注明:“記錄者:灰喙,補遺于死后第七年。”

  我癱坐在地,冷汗浸透后背。灰喙…他也在其中?那些被釋放的靜默之魂,并未真正解脫,而是融入了更大的意識體哥布林敘述者?

  門外,風鈴驟然狂響,仿佛有無數人同時推門而入。可當我抬頭,門口空無一人。地面卻開始震動,灰塵從梁上簌簌落下,在空中排列成行行文字:

  “第六任敘述者死于背叛。”

  “第五任瘋于重復。”

  “第四任被自己的故事吞噬。”

  “第三任自愿成為啞仆。”

  “第二任化作風中的低語。”

  “第一任…從未存在。”

  “而你,將寫下第七任的誕生。”

  我猛然醒悟所謂的“前任敘述者石碑”,根本不是紀念死者,而是預言生者。第七塊空白石碑,本就是為我準備的祭壇。

  我掙扎起身,沖向閣樓。必須找到那本《哥布林重度依賴》的完整手稿。也許里面藏著抵抗的方法,或者…至少能讓我明白該如何結束。

  可當我推開閣樓門,卻發現鐵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用炭筆畫在墻上的圖:六個哥布林圍坐一圈,中央坐著一個人類背影,正執筆書寫。他們的手全都搭在那人肩上,仿佛提線木偶的操縱者。

  而在畫的右下角,多了一行小字:

  “每一次書寫,都是獻祭。”

  “你獻出記憶,我們賦予意義。”

  “你停止書寫,我們就殺死你。”

  “所以,請繼續寫下去。”

  “為了我們所有人。”

  我跪倒在地,淚水滴在地板上,竟也被吸收,化作一行微小的文字:“他也哭了。”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腳步聲。輕,緩,卻堅定。我擦干眼淚,悄悄探頭下望  是那個少年,灰喙的兒子。他站在書舍中央,手中捧著父親留下的焦黑本子,正對著空氣說話:

  “我知道你們在這里。我父親說過,當故事開始反抗敘述者,就意味著真正的覺醒即將來臨。”

  他抬起頭,目光直直望向閣樓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我。

  “我不是來阻止的。”他說,“我是來加入的。”

  我渾身一震。

  他抬起手,翻開本子最后一頁。那里原本空白,此刻卻浮現出新的文字,與我在墻上所見風格一致:

  “第七任敘述者,須由兩人共同承擔。”

  “一人執筆,一人守誓。”

  “一人講述,一人記住。”

  “唯有雙生之契,方能承載哥布林的重量。”

  少年閉上眼,低聲說:“我愿意。”

  剎那間,屋內所有書籍自動翻開,書頁無風自動,文字如蟻群爬行,在空中匯聚成一道旋轉的符文。它緩緩降落,沒入少年眉心。他身體一僵,再睜眼時,瞳孔已變成琥珀色,帶著非人的光澤。

  然后,他看向我,說:“現在,輪到你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威脅,而是邀請。成為第七任敘述者,不再獨自承擔,而是與他共生。一個負責書寫,一個負責守護那些被書寫出來的真實。

  我走下樓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命運的裂縫上。來到他面前,我伸出手。他也將手遞來。

  就在雙掌相觸的瞬間,一股洪流涌入腦海無數畫面閃現:遠古的地穴中,最初的哥布林用爪子在巖壁上刻畫雷電與洪水;中世紀的修道院里,修士焚燒異端手稿,火焰中傳出孩童的哭喊;現代城市的地下隧道,流浪漢用粉筆寫滿整面墻的寓言,第二天就被水泥覆蓋…

  這些都是未被承認的故事。它們沒有作者,卻一直在生長。而哥布林,正是這些故事的胚胎形態原始、野蠻、充滿生命力。

  “我們不是怪物。”少年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我們是故事的本能。你們人類學會了修飾與掩飾,卻忘了最原始的沖動:說出來,活下去。”

  我點頭,淚水再次滑落。

  “我愿意。”我說。

  話音落下,那支骸骨筆不知從何處浮現,落入我手中。筆尖的苔蘚突然綻放出微光,如同初春的第一縷綠意。

我轉身走向書桌,鋪開一張新紙。這一次,我不再問“什么是好故事”。我知道了  好故事,是明知會被遺忘,仍要說出的那一句。

  我提筆,寫下第一行: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連名字都被吃掉的世界里,有兩個瘋子決定繼續講故事。”

  筆尖落下的一瞬,整座書舍的風鈴齊聲鳴響,不再是叮咚,而是合唱千百種聲音交織,有孩子的笑,老人的嘆息,戰士的吶喊,戀人的低語。

  而在窗外,夜空中浮現出一道極光般的文字,橫貫天際:

  “本書仍在寫作中。”

  “請勿合上。”

  我放下筆,望向少年。他微笑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塊小小的水晶,里面封存著一片灰綠色的羽毛傳訊羽。

  “這是父親最后的信。”他說,“現在,該我們送出去了。”

  我接過水晶,輕輕按在額前。一瞬間,我看見了終筆之柱的真相:它不是終點,而是一座監獄。語言之樹并非神圣,而是吞噬故事的巨口。而真正的自由,不在完成,而在持續。

  “我們不會去終結任何事。”我說,“我們要讓所有故事,永遠懸在‘接下來’的邊緣。”

  少年大笑,笑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因為這一次,世界終于愿意聽見。

  我重新拿起筆,繼續寫:

  “他們知道前方是深淵,是混亂,是永不落幕的黑夜。”

  “但他們也記得,第一個故事,就是在黑暗中誕生的。”

  “所以他們點起火把,不是為了照亮結局。”

  “而是為了讓影子,繼續跳舞。”

  筆停,墨盡。

  可我知道,這遠未結束。

  因為在書舍的角落,那只銹蝕的鐵盒又出現了。蓋子半開,露出另一疊稿紙,標題是:

  《哥布林重度依賴終章預告》

  而在我看不見的遠方,一座新的木屋正在建造。門楣上掛著牌子:“無名書舍第二分部”。門前,一個獨腿工匠正教小女孩用石頭拼出句子。

  風鈴響起。

  又一個故事,開始了。

哎呦文學網    哥布林重度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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