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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夷陵城下斬潘璋,江陵城頭驚孫權

  且潘璋四面皆敵,困獸猶斗,欲向東北臨沮突圍。

  而傅僉、陳曶所統部眾不動如山,占據狹窄地形,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于是潘璋所謂困獸之斗被化于無形。

  又向西線突圍。

  西線地形狹窄,趙云所部未全部壓上,只命麾下爨熊、李球率慣于山戰的南中蠻卒奔襲、騷擾、阻截,擒殺單吳卒。

  潘璋尋著薄弱處,派去一支千人隊伍,結果在一條狹窄的谷道中,被爨熊部截斷,蠻兵悍勇,本就駭然喪膽的吳卒根本不敵,或降或殺,逃回者不足百人。

  連連突圍失敗,絕望宛若山間瘴癘,彌漫在這些曾為孫權立下赫赫戰功的吳人心頭。

  夜里,開始有三五成群的士兵,趁著潘璋不備,丟棄兵甲,遁入黑暗密林,試圖各自尋一生路,又有成建制的吳卒數百,在軍官帶領下,投往漢軍控制區。

  潘璋萬沒想到,這些曾隨他南征北戰立功無數的部曲竟會叛逃,親斬十余被抓回的逃兵,懸首示眾,而此舉非但止不住潰散人心,反使越來越多的吳人對他離心離德。

  他于吳卒有何恩德可言呢?

  這廝出身貧家,一朝得勢便奢侈貪財無度,每每立營輒設軍市,大斂錢財,家財萬貫仍覺不足,往往劫殺麾下將士以獲財物,軍士懼之,唯孫權念其有功不予深究。

  如此一來,其人麾下部曲所以追隨于他,便是富貴險中求,欲隨這個每戰常勝的人搏個富貴而已,如今這人氣運已終,傾刻便要覆滅,又有哪個蠢貨還愿隨他?

  “將軍…又逃了一曲。”副將心翼翼,聲音低沉。

  潘璋當即拔刀,茫然四顧,最后還是只能恨恨咬牙:

  “好,好得很!”

  “都想走,都怕死!”

  言罷猛地抬頭,一雙眼睛昏黃渾濁,似狼似狽,兇光畢露。

  “傳令!所有還能動的,向東再沖一次!告訴他們,回臨沮,才有生路!沖破蜀軍,人人有賞!后退不前者,斬!”

  副將欲言又止,最后仍去傳令。

  吳軍殘部在軍官的驅趕下,向著東面傅僉、陳曶把守的隘口再次發起了一次毫無沖擊力可言的沖擊。

  喊殺聲稀稀拉拉。

  沒多久,前鋒數百人降漢。

  潘璋見狀愈發大怒惶恐,最后親自持刀率親軍百人督戰,連斬后退部曲數十,卻無法阻止潰敗,更無法阻止前部吳軍降漢。

  戰斗持續了不到一刻鐘,吳軍的攻勢便已如鳥獸散,河谷狹道留下滿地狼藉。

  傅僉、張固所部卻不一鼓作氣乘勝追擊,仍命麾下將士扼守險要,且戰且休。

  潘璋殘兵退回河谷,清點人數,能戰者已不足一千二百,幾乎人人帶傷,面色絕望。

  僅存的幾名校尉司馬迎上潘璋目光時,或低頭避開,或帶著某種莫名意味,至少在潘璋看來確是如此,于是潘璋毛骨悚然。

  是夜。

  營中發生了更大的動亂。

  近五百人在兩名司馬的帶領下,趁夜鼓噪,欲擒潘璋往投漢軍,雖然被早有防備的潘璋率心腹親近統兵鎮壓下去,主事者被潘璋當場格殺,梟首示眾,但軍心已徹底瓦解。

  待叛亂平息,潘璋回到自己將旗所在,看了眼殘破的將旗,命副將把旗面從桿上摘下收起,旋即看著跳躍的篝火,神情恍惚。

  經此一叛,他帶入大山,欲截殺趙云的六千余人僅余千人上下,而他著實不知,這最后千余人,會不會在他睡夢時將他擒殺降漢。

  一念至此,他不知怎的忽憶起了先時被野豬嚙足之夢,又憶起了關羽關平父子二人那令他生厭的表現,猛地往嘴里灌一口溫酒,卻如何也驅不散徹骨透腸的冷意。

  “蜀人必以為我窮途末路,要往東北臨沮而去!”他盯著篝火,面露狼狽般的狡黠與狠絕,“我偏不!”

  他召來副將與十幾名絕對心腹。

  這些人都經他一手提拔,受他厚恩,甚至與他是血親或鄉黨,忠誠度絕非普通士卒可比。

  “聽著。”潘璋壓低聲音。

  “明日清晨,我會命剩下人馬大張旗鼓,朝東北做最后一次突圍,吸引蜀人注意!

  “爾等皆我心腹弟兄。

  “明日輕裝簡從,隨我往西北尋隙突圍!”

  “西北?”心腹親近面面相覷。

  “對,西北!

  “蜀人注意俱在東北、東南,西北漢中方向必然松懈。

  “我們人少,穿林越野,不走河道,必有一線生機!

  “只要能跳出包圍,再繞道潛歸江陵,他日必能卷土重來,劉禪…趙云…我潘璋誓殺此輩!”

  翌日清晨,潘璋果然集結殘部,慷慨陳詞,許以重賞,曉以利害,命他們向東北發起決死沖鋒。

  吳軍殘兵在潘璋制造的恐懼與絕望中爆發出最后的氣力,吼叫著沖向傅僉所在陣地。

  而就在喊殺聲震天四起之時,潘璋與十余心腹脫下顯眼的官鎧,換上皮甲號衣,悄然脫離大隊。

  借著晨霧與山林的掩護,他們反向鉆入了西南密林當中,專挑最難行走的獸徑險坡,刀斧開路。

  狼狽不堪地跋涉一日。

  次日清晨,饑寒交迫、困乏不堪的潘璋,率十余人于西北一溪谷稍作喘息,生火取暖。

  “我們已跳出包圍,蜀人必追不上我們了!”潘璋抱著手中炙魚狼吞虎咽,吐幾枚魚刺。

  而潘璋話音甚至未及罷,一陣令得在場所有吳人俱皆毛骨悚然、旋即彈射起身四顧的鼓噪之聲,自西北不遠處響起。

  震天殺聲,緊隨其后。

  “殺!”

  “殺!!”

  “殺!!!”

  關興、張固二將,并豎關、張兩面將旗,率虎賁、白毦各百余人朝潘璋逼來。

  潘璋望著關、張二字將旗,瞳孔驟縮。

  “關羽…張飛?”這員與大漢積怨深重可謂第一的孫權愛將,首先想到的自然不是關興與更加名不見經傳的張固,而是劉備麾下那兩員被無數人稱為萬人敵的關張。

  片刻后,他才反應過來,關羽、張飛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絕無可能出現在此處。

  又是片刻,這孫權愛將一雙狼狽般的眸子絕望與兇戾交織,死死鎖住關字將纛下那青袍漢將,咧嘴擠出扭曲乖張的笑,放聲大吼:

  “你便是那關羽之子?!

  “哈哈哈哈!來得正好!

  “你可知…當年關羽敗走麥城時何等凄惶?!

  “什么威震華夏,什么萬人敵!不過敗軍之將,喪家之犬,我潘文珪刀下一條死狗罷了!”

  他刻意頓了頓,笑了笑,似乎在享受關字將旗下那青袍將驟然赤紅的雙眼。

  緊接著猶覺不足,又用這一刻所能想到的所有齷齪的、侮辱的辭令繼續刺激。

  關興本來遇到潘璋便已激動得周身微顫,此刻被這殺父仇人一激,更是雙手劇顫,雙目盡赤,怒吼一聲便手持長刀撲上前去。

  張南之子張固亦是目眥盡裂,拔刀緊隨其后,厲聲喝罵:“你這狗賊安敢辱我大漢關候!”

  就在二將棄眾前沖,潘璋猙獰作色,欲拔刀再做困獸之斗之際,異變陡生。

  一直沉默跟在他身后的副將,他的心腹愛將,卻是毫無征兆地奮力高舉手中大刀,狠狠劈在了潘璋緊握刀柄的右臂上。

  潘璋猝不及防,發出一聲慘嚎,緊接著兵刃脫手,踉蹌后退,定住身形后猛一扭頭,不敢置信地瞪視自己的心腹愛將。

  那副將臉上毫無波瀾,甚至不再多看潘璋一眼,只隨手將滴血的大刀當丟在地上便迎上前去。

  朝著關興、張固雙膝跪地,伏首顫聲:“罪將乞降!是生是死,全憑關張二位將軍發!”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不僅潘璋徹底驚怒,便連他身邊那十余親信也全部愣住,不知所為。

  不多時,只聽得一片刀兵相撞之聲,剩余吳卒紛紛丟棄兵刃,跪伏于地,齊聲請降。

  關興與張固二將強壓殺意,率眾快步上前。

  張固看著地上因失血與劇痛蜷縮在地,宛若敗犬的潘璋,胸中恨意難消,舉刀便欲將其腦袋斫下。

  “且慢!”關興卻是一把按住張固持刀的手腕,雙眼血絲未退,聲音既冷且怒:

  “此獠罪大惡極,就這么殺了,太便宜他!當擒至陛下當面,再于三軍將士陣前明正典刑,以勵士氣,慰我大漢萬千死難英靈!”

  張固聞言,狠狠瞪視潘璋一眼,終是忿恨收刀,朝著地上敗犬啐了一口,踢上數腳。

  當趙云、傅僉、陳曶諸將終于肅清、收降了吳軍殘部,關興、張固二將也率眾與諸軍匯合。

  沒多久,趙云、傅僉、陳曶諸將便看到了渾身上下滿是淤青傷痕,雖被簡單包扎,但仍是因失血過多而昏迷如同死狗的潘璋。

  趙云漠然掃了一眼潘璋,斑駁的胡子微微發顫,舉目望天,似乎想從漫天星斗找到什么。

  后半夜。

  一切安置妥當。

  趙云、關興、陳曶諸將在臨時清理出的空地上相聚,中燃篝火,上置濁酒。

  待盔中濁酒溫出熱氣,趙云望著氤氳酒氣,思緒不知怎的漂回了幾十年前,眼前浮現他與先帝,與關、張二兄初見,共戰、分離、再聚、再分離…再相聚…到最后一一死別的種種情境。

  將火上溫酒取下,沒有先飲,而是緩緩將盔中濁酒傾灑于地,還酹亡靈。

  舉目望天。

  星漢橫陳方向,便是漢水走向。

  而順著星漢、漢水流動的方向極目東望,便是大漢此番揮師討逆的方向所在了。

  “大漢死難將士在天有靈。”趙云聲音沉靜有力。

  “陛下自盡復關中,還都西京以來,先于西城摧破吳賊,又于白帝蓄勢半載。

  “今東征不足一月,便統我大漢王師憑迅雷之勢克復巫縣、秭歸,連戰連捷。

  “接下來,為大漢,為荊州、夷陵死難英靈報荊州之仇,雪夷陵之恨的時候到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

  “馬忠伏尸授首,潘璋敗軍待戮…先帝、兄長在天之靈,可稍慰矣。

  “愿先帝、兄長、萬千大漢英靈佑我大漢東征得勝,佑陛下萬安,若所愿遂成,云胸中塊壘盡去,便是立死,猶無憾也。”

  傅僉、關興、張固、陳曶諸將聞得此言,俱皆肅然,紛紛將手中酒水灑地,以祭英魂。

  次日,趙云押上幾十名歸降的潘璋麾下軍官,率部東去,與關興、陳曶諸將分頭行動。

  潘璋先前率軍前出臨沮近百里,在沮水盡頭的沮源建關設卡,監視漢魏房陵之戰。

  眼下,沮源的吳軍應該還未收到潘璋已敗的消息。

  趙云率陽群、爨熊、李球諸將,與自房陵南來的鄧芝所部急趨臨沮,嘗試在魏吳二軍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奪下臨沮。

  若能將臨沮奪下,一則可以向南直搗夷陵,與夷陵圍城的漢軍連成一線,互為掎角。

  至于所需軍糧,據潘璋副將所言,沮源、臨沮二地仍有糧六萬余石,若能保住,便又為運糧省卻了許多功夫。

  而第二個好處,假使北方曹魏對鏖戰夷陵、江陵的漢吳有想法,大漢有房陵、臨沮將士兩萬余人,也能讓曹魏忌憚一二,不敢深入試險。

  在接連失去西城、上庸以后,東三郡最后一郡房陵于曹魏而言也已是一塊雞肋。

  所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之所以不愿意輕易放棄,只是不愿意再輸漢一陣,使得天下輿論更加嘩然罷了。

  至于趁漢吳交戰之時奪回上庸、西城…對于眼下曹魏大局而言,也根本不能產生什么正面影響,而一旦讓漢軍趁此時機奪下江陵,那么這東三郡被漢軍重新奪回,也完全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了。

  夷陵。

  大督陳到,巴東太守閻宇,率萬余漢軍在城外筑圍。

  上游二十里。

  三峽盡頭,夷陵口。

  劉禪留于座艦炎武之上。

  關興、張固、傅僉、陳曶諸將,帶著山中得勝的消息,還有已斷一臂的潘璋來到了炎武龍纛之下。

  關興上前一步,抱拳沉聲:“陛下,臣等幸不辱命,與趙車騎合力擒得此獠!”

  關興言罷,甲板寂靜無聲。

  劉禪目光在眼前這斷臂的吳將身上,平靜,并不激憤,也沒有所謂大仇得報的酣暢。

  看了幾息,而后緩緩移開視線,望著夷陵方向。

  “用檻車裝了。”

  “押至夷陵城外,巡營示眾,以慰三軍。”

  命令被迅速執行。

  斷了一臂的潘璋被塞入檻車。

  當這輛囚車在龍驤郎的押送下,出現在夷陵城外漢軍大營時,立時便有老兵一眼認出了這個曾讓荊州之眾聞之變色的仇敵。

  “潘璋!”

  “是潘璋老狗!”

  “潘璋?!”

  “天殺的吳狗!”

  “你也有今天!”

  “為我兄長報仇!”

  “阿父!你在天之靈看看!潘璋這廝終是被陛下擒住了!”

  起初只是唾罵,唾液如雨穿過木欄在潘璋臉上、身上。

  很快,石子、土塊、爛菜幫也紛紛砸向囚車。

  負責押送的龍驤郎們按著刀柄。

  天子已經給他們明示,只要不鬧出人命,不讓潘璋死得太過利索,便由眾將士去了。

  于是,一眾龍驤郎只是維持著基本的秩序,防止人群徹底沖垮囚車,對那些投擲污物、伸手進去撕扯的行為,只裝模作樣地稍作阻止。

  潘璋在囚車里本能地蜷縮,躲避,呻吟,咒罵,聲音卻是越來越弱。

  不過半日巡營,這廝便已徹底不成人形,身上無處不臟,無處不傷,眼神更是渙散,口中只發出無意義呻吟。

  當劉禪再次見到他時,這人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作為一個私人,劉禪倒是愿將潘璋這廝五馬分尸,千刀萬剮,以報前仇舊怨。

  但大漢何等磅礴氣象,終究不能做得太過氣,至少明面上不可以做得太過殘暴,留天下人一個暴漢及無道之君的形象。

  待囚車巡營已畢,潘璋的罪狀與丑態已傳遍三軍,夷陵圍城諸軍的軍心士氣已然沸騰到頂點。

  劉禪終于下達了正式的旨意。

  “潘璋罪大惡極,罄竹難書。

  “于大江之畔,筑臺祭天告地,慰先帝、關公…所有荊州、夷陵死難將士英靈!”

  旨意一下,漢軍效率極高,很快便在夷陵城外,擇一開闊臨江之地筑起一座丈余高臺。

  臺上設香案、旌旗,莊嚴肅殺。

  又一日,天光晦暗,江風獵獵。

  數萬漢軍將士,依序列陣于祭壇前后左右,甲胄分明,槍戟如林,寂然無聲。

  唯肅殺之氣彌漫江天,籠罩四野。

  關興、張固等與潘璋有血海深仇的將領,皆身著素服,立于陣前,死死盯著被拖上祭壇那團人影。

  潘璋早已奄奄一息,被兩名虎賁郎架著,勉強跪在祭壇中央。

  禮官手持檄文,立于臺前,聲如洪鐘,歷數孫權、呂蒙、潘璋諸獠背盟襲友、襲殺關羽、肆虐荊州等累累罪行,字字泣血,句句驚心。

  “…依大漢律,罪無可赦!”

  “今獻俘于英靈之前,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話音下,關興走上祭壇,高舉手中環首刀。

  寒光一閃。

  潘璋未死,發一下凄厲不似人聲的慘叫。

  寒光再閃。

  奈何那刀著實太鈍,連斫數刀之后,潘璋才終于死在關興手下。

  劉禪沒有親臨祭壇。

  聽完郤正的稟報,他沉默片刻,再次下令。

  “將潘璋首級,送往夷陵。”

  “唯!”

  龍驤郎司馬季八尺得令,取過那枚仍在滴血的首級,親自帶領一隊精銳,馳至夷陵城下弓弩不及之處,奮力將首級拋至吳人城下。

  城上吳軍一陣騷動。

  很快,朱然、潘平等吳將的身影出現在垛口。

  當潘璋那須發凌亂、雙目圓睜的首級出現在眾人面前,此間右都督朱然臉色瞬間煞白,踉蹌后退一步,扶住城垛才穩住身形。

  “父親!”潘璋之子潘平發一下凄厲不似人聲的慘叫,目眥盡裂,緊接著竟猛噴一口鮮血,直挺挺向后倒去,暈厥在地。

  夷陵城頭。

  吳軍陷入一片死寂與恐慌之中。

  夷陵城下。

  漢軍陣中,怒吼震天,戰鼓狂擂,聲震夷陵,江波遏斷。

  潘璋既死。

  劉禪召見諸將,下達軍令。

  先命安東將軍輔匡,率眾負責圍城之事。

  而后又下令,命大督陳到,率關興、趙廣、陳曶諸將率水步軍往夷陵東南而去。

  彼處,有兩座山。

  江北之山,名曰虎牙。

  江南之山,名曰荊門。

  兩山夾一水,是為一險。

  只須扼守這兩座險山,堵塞江道,這里便是漢吳對峙鏖戰之所了。

  而虎牙山山下平原,名曰猇亭。

  江陵城頭。

  那位大吳天子已經得知了秭歸已失的軍報,于是棄軍率先至此,登城倉皇北望。

  一艘赤馬舟破浪而來。

  舟上士卒連滾帶爬來到城頭,見到孫權后當即跪倒。

  “陛下!”

  “潘…潘平北…”

  “他…殉國了!”

  孫權聞聲驚愕,恍惚失神中不知道怎么就來到了碼頭。

  輕舟船腹。

  那具殘尸被草草收斂,脖頸是參差不齊的斷口,右臂齊肘而失,軀干上滿是泥污血痂。

  唯從腹上刀疤,才終于勉強認得這便是潘璋無疑。

  孫權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若非左右侍從眼疾手快攙住,幾乎要當場栽入大江。

哎呦文學網    三國:王業不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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