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無好宴,顧于野被如此當眾拂了面子,又不能發作,當真是一張臉都漲成豬肝色。
等到宴會一結束,便匆匆謝恩告辭,拂袖離去。
也帶走了此前一個月的滿城風雨。
顧芳塵從紫極殿走出來的時候,一堆官員都圍了上來,恭維賀喜之聲不絕于耳。
“恭喜世子殿下沉冤得雪!”
“世子殿下果真勇猛機智,聽聞原本七宗與劍閣僵持不下,世子殿下一出手,便持著那箴品寶劍一掃寰宇,震懾群雄,實在是叫下官佩服得緊!”
“世子殿下,此前下官遭小人蒙蔽,不慎勿聽謠言,還請世子殿下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倘若在之前,顧芳塵作為一個六品修行者,即使加上鎮北王世子的身份,也不足以讓這些朝廷大員幾乎低聲下氣。
這些官員之中,身居高位者,清高自傲者,比比皆是,一個粗鄙武夫,又怎么值得他們彎腰?
但現在,因為儒圣對于顧芳塵身具文脈的肯定,讓這些清高文人,也不得不對顧芳塵另眼相待。
——畢竟如今和魔教勾結的嫌疑都洗干凈了,就證明當時在瓊林宴上吟詩的,的確不是他本人,那這才氣橫溢從哪里來,他們只能蒙在鼓里了。
總之,雖然暫且看不出來這位世子殿下的才華在哪里,但圣人都開口了,一定不會有錯。
這便是儒圣謝謙的影響力。
其中,也包括了顧芳塵那個狐朋狗友趙文淵的父親,兵部尚書趙為。
趙為原先便放任自己次子和顧芳塵這紈绔一同廝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日常也就訓斥兩句,只不過是為了討好顧于野。
在此事之前,顧芳塵這個鎮北王府世子,向來被認為是顧于野的軟肋,對于顧芳塵的溺愛縱容,天下皆知。
但趙為自己最看好的長子趙武德,則是在蕭盈好帳下擔任守關大將。
他作為兵部尚書,真是圓滑到了極致,兩頭都不得罪。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偏向蕭盈好的,趙文淵和顧芳塵交好,只不過是順勢為之。
但現下,趙為卻是慶幸極了。
永安帝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如今絕對有扶持顧芳塵,取代掉顧于野的意思。
也就意味著,以往站隊顧于野的,一旦后者失勢,就全都會被清算。
但趙為讓自己那沒用的次子和顧芳塵交好,反而無意中成了妙手!
趙為現在心里只遺憾,自己生的不是個女兒…
這不爭氣的兒子,只能當個世子殿下的酒肉朋友,這交情雖有,但也太薄弱了點!
趙為回憶了一下,好像每次趙文淵想要偷溜出去鬼混,十次有八次,都是被自己打回去的。
趙為:“…”
罷了,年輕人臉皮薄,疏于人情往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趙為捋了捋胡子,相當熱情地笑容滿面擠進去,拱手道:
“世子殿下離開皇天城多日,犬子常常提起往日同游的時光,幾乎是茶飯不思啊!”
“不知道世子何時有閑暇,與犬子再小聚小聚?”
顧芳塵聞言抽了抽嘴角,你這話說的,像那小子相思成疾一樣…
實際上,趙文淵應該盼著顧芳塵永遠也別回皇天城才對。
畢竟當時,他不得不配合自己在瓊林宴上捅了那么大個簍子,當了共犯。
而那兩枚陰陽玉現在應該還在趙文淵身上,這樣一個燙手山芋,他巴不得扔得越遠越好!
顧芳塵皮笑肉不笑:
“好說好說,我這些時日心力交瘁,是該好好尋個時間放松放松,屆時必定登門拜訪。”
“請趙大人讓文淵好好備著瓜子點心吧。”
當然,找趙文淵還是其次。
現在的趙文淵不過是個小卡拉米,顧芳塵真正要找的,是如今在趙府上作客的神秀和尚。
這家伙,看上去只是一個伽藍寺的真傳弟子,不聲不響的,但實際上,可是伽藍寺支線最重要的一個隱藏人物。
如果不和他接觸,伽藍寺不出三年時間,就會直接分崩離析。
而伽藍寺,是鎮壓九幽的最重要勢力。
倘若九幽入侵成功,那就要走向一念慈悲結局了。
雖然這個結局聽上去起碼是個普通結局,但實際上,卻是個實打實的壞結局,某種意義上,比眾魔降凡還要慘。
眾魔降凡起碼還是人類勢力之間的斗爭,而一念慈悲那就是人間煉獄互相打通,邪祟遍地爬的場面了。
魔教都好商量,可邪祟厲鬼卻不會和你商量。
這個結局,是一定要前堵死的。
而且,想要躲避四相劫主的追殺,顧芳塵心中的打算也必須先走這條線。
當時呂拂意只是被他暫時騙走,后續礙于有兩個二品一直保駕護航,才沒機會動手。
顧芳塵要是離開皇天城一步,估計用不了一秒鐘,呂拂意就要沖過來給他頭擰下來…
當然這些思考,趙為是不知道的。
他只覺得世子殿下竟然與自己兒子交情出乎意料,十分驚喜,又連忙寒暄了一陣子。
不過很快,人群便紛紛自發后退,讓出了那一道朱紅色的身影,然后被她的手下隔開老遠。
顧芳塵微笑道:
“長公主。”
蕭盈好勾起嘴角,玩味地道:
“怎么,現在不裝了?之前不是膽子很大嗎?又是神往已久,又是隨意擺弄…”
顧芳塵咳嗽兩聲,面色嚴肅地道:
“先前不知道長公主已經有了駙馬,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一時心動,自然情難自禁。”
他十分遺憾地道:
“不過現在,既然長公主名花有主,我也不好奪人所愛,只能忍痛放棄了!”
蕭盈好無言了,別人不知道,你自己假扮的駙馬,你還不知道嗎?
在這里裝什么蒜!
呵,仗著自己沒有暴露,便想把事情徹底揭過,哪里有這樣的好事!
一枚火精陣眼,可還不夠…
“哦?”
她美目流轉,忽地笑道:
“世子如此正人君子,卻是不知道,此前一番輕薄撩撥,又是為何?”
長公主往前一步,走到了顧芳塵面前,手掌一翻,便拿出了一塊透明的玉石。
顧芳塵一眼就看了出來,這石頭上刻著的是一個留影陣法…
而此刻,上面正播放著一個足以標上“非正常視角拍攝”標簽的影像——
乃是桌子底下,顧芳塵橫插一腳,撩進裙底的畫面。
顧芳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好在他心智堅強,避免了堂堂的準五品修行者,命喪口水的慘案。
蕭盈好如好哥們一般豪邁地攬住他的肩膀,背對眾人,一雙丹鳳眼此刻卻是媚意橫生,湊到他耳邊笑盈盈地道:
“我還以為…世子殿下就喜歡采有主的花,奪人所好呢!”
長公主呵氣如蘭,吹得顧芳塵耳根癢癢,心神為之一震。
娘,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有毒!
哦,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啊,那沒事了…
都怪這破游戲,就只有固定女主,不能自由攻略npc,誰能想到蕭盈好好感度高了之后喜歡玩這種play?
但是事到如今,把柄都在別人手上了。
那就只能配合了…唉。
顧芳塵繼續試圖掙扎,抗拒道:
“長公主,如此于理不合…”
蕭盈好哼哼冷笑道:
“顧芳塵,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也不希望自己在宮宴上做出這等下流之事為人所知吧?”
顧芳塵:“…”
這不是我的招數嗎?你怎么用到我身上了?
再說,我哪里下流了?
這不是什么都還沒做么…
顧芳塵嘆了口氣道:
“那長公主想要怎么樣?”
既然毀壞護礦大陣的事情,已經彌補上了。
且關于駙馬這件事,自己的處理也不會掉好感。
那么現在,蕭盈好這樣做…有可能單純就是出于自己的xp了。
嗯,躺平任艸,好過直接被拉進蕭盈好的陣營綁死。
蕭盈好低笑道:
“本公主將會在皇天城停留七天左右時間,三天之后子夜時分,你得來公主府一趟。”
她還很貼心地道:
“放心,駙馬不會知道的。”
顧芳塵:“…”
她還真玩上了!
但是他能怎么樣呢?也只能配合答應這場“偷情”罷了。
見顧芳塵點頭,蕭盈好這才收起留影石,揮了揮手,讓手下跟著自己揚長而去。
留下那些不明所以的官員面面相覷,心里開始揣測長公主這是和世子密謀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顧芳塵搖了搖頭。
蕭儀突然從人群里面冒了出來,很不服地盯著他,怒道:
“我不信!肯定是你又耍了什么陰謀詭計!”
他是不敢當著蕭盈好的面和顧芳塵作對的,只敢等人走了,暗戳戳跳出來。
之前在皇宮內一時沖動,當面對顧芳塵動手,事后害得他被父皇關了七天的禁閉,可苦死他了。
連帶著對顧芳塵愈發遷怒。
顧芳塵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道:
“你不信什么?是不信陛下的旨意,還是不信覺慧大師的證詞?”
恰好此時,覺慧大師走了出來,聞言道:
“阿彌陀佛,六殿下可是覺得貧僧在撒謊?”
蕭儀一時語塞。
事實如此,父皇都下了旨意,覺慧大師高僧大德,輪得到他質疑嗎?
可是蕭儀心里怎么接受得了這么大的落差!
明明不久之前,這家伙還是被他碾得滿大街亂竄的無能廢物,現在搖身一變,就好像過往的一切一筆勾銷,全洗白了…
那以前自詡正義,在替天行道的他呢?
不就變成小丑了嗎?
蕭儀只能干巴巴地道:
“就算是這樣,你以前做的事情,難不成就能當做沒發生了嗎?”
他越說越沒底氣,轉頭看見顧憐纖走了出來,立刻眼睛一亮,道:
“小郡主,你說是不是?”
往日里,都是他屁顛屁顛跟著顧憐纖“懲奸除惡”,對惡劣的犯罪分子顧芳塵實施打擊。
此刻看到顧憐纖,當然有看到好伙伴的感覺。
只可惜,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好伙伴失魂落魄,看向顧芳塵的眼神更是躲閃。
少女聞言一愣,抿了抿唇,感受到顧芳塵看過來的目光,渾身升溫,臉上一片漲紅,真像是被火燒了一般。
她一想到自己要履行賭約,對顧芳塵跪下來學狗叫,整個人都臊得慌。
在顧芳塵的目光下,都像是沒穿衣服一樣羞恥。
顧芳塵似笑非笑地道:
“哦,原來是小郡主來了,你聽見了,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顧憐纖的嘴唇抿得更緊,保持沉默。
蕭儀見狀,頓時傻眼了。
往常最恨顧芳塵的小郡主,能膽大到給顧芳塵套麻袋打他一頓的小郡主,現在怎么像個鵪鶉一樣縮頭縮腦…
仿佛、仿佛竟有些畏懼顧芳塵!
蕭儀只覺得這不過一個月時間,他被關禁閉也只有七天,怎么好像改天換地了一樣,所有人都變得那么陌生?
他頓時急了,連忙道:
“小郡主,你不是最討厭他了嗎?是不是被他威脅了?沒關系,他是世子,我還是皇子呢,他要是欺負你了,你和我說啊!”
顧憐纖低下頭,依舊沉默不語,纖瘦的肩膀還抖了抖。
她確實是被威脅了沒錯,但不是顧芳塵,而是被一個可怕的死而復生的陌生男人…
那個男人掌握了她最不堪的秘密,她絕對不能讓對方透露出去哪怕一點,所以…她只能按照對方說的那樣做。
顧芳塵見狀,收斂笑容,淡淡道:
“好了,她說她沒有意見,六皇子還要糾纏的話,不如去和陛下說吧。”
“我往日所做的事情,我之后自會設法彌補,就用不著你來替我做決定了。”
他目光冰冷地看著蕭儀,低聲冷冷道:
“鎮北王都做不了我的主,你算是哪根蔥?之前我說你蠢驢,你都不知道反省反省,回去的時候,難道長公主沒有把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換過一茬?”
蕭儀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本來怒火中燒,然而對上了顧芳塵的眼睛之后,心里就生不起半點膽子了。
他張了張嘴,感到不可思議——
這一眼,他竟然有一種對上了父皇,或者鎮北王,總之…就是對面長輩和那些大能修行者的感覺。
下意識地生出了畏懼之情。
蕭儀臉色蒼白,后退了兩步,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顧芳塵帶著顧憐纖從自己面前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他心下駭然,咽了口唾沫。
武膽境!這便是武膽境!
只需一眼,敵人便肝膽俱裂,舉手投足之間,氣勢便可殺人!
蕭儀這下是切身體會到了顧芳塵現在的實力,大受沖擊。
他坐在原地,臉色呆滯。
旁邊的侍從七手八腳將他扶了起來,小聲問道:
“六殿下,您沒事吧?”
“沒、沒事…”
蕭儀下意識低頭看了看,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濕…
他抬起頭,看向顧芳塵離開的方向,喃喃道:
“好厲害…”
“殿下,怎么了?”侍從不明所以。
蕭儀拍了拍屁股,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說了什么,臉色漲得跟猴屁股一樣,立刻大聲否認:
“什么都沒有!我剛剛什么都沒說!”
他大步流星地離開,板著臉冷哼:
“哼!小人得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六品嗎!走著瞧!我也修煉給你看!”
隨后一路小跑向蕭盈好離開的方向:
“姐!顧芳塵他欺負我!”
顧芳塵剛走了兩步,顧憐纖越走越快,走到了他的前頭,然后飛速消失不見。
顧芳塵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不知道小綿羊需要花多久的時間做心理準備,又要挑個什么時間來找他兌現賭約。
顧于野愿賭服輸了,她女兒也得跟上才行啊!
“貧僧這便拜別世子殿下了。”
覺慧雙手合十,打斷了顧芳塵的思緒,他也雙手合十,連忙道:
“大師…”
“貧僧明白,世子殿下心中想必仍有疑惑,但貧僧所知也不多…十六年前,貧僧受王妃所托,為世子鎮壓‘種心毒’,那時,貧僧欲取世子一滴心頭血、一縷神中魄。”
顧芳塵一愣,隨即瞇起眼睛:“但…出了意外?”
覺慧點了點頭:
“是的,那時,世子的心頭血和神中魄,便忽地消失不見了。”
顧芳塵瞳孔緊縮,臉色一肅,嚴陣以待。
來了,劇情記載之外的變數…或許可以解答他疑惑的情報!
但繼而,覺慧的臉上,竟流露出一種不受控制的恐懼之色。
他張開的嘴巴立刻合上,然后雙手合十,渾身顫抖,低聲念誦著佛經,過了大概一分鐘時間,才冷靜下來。
但此時,覺慧已經是滿頭大汗。
見此情狀,顧芳塵皺起眉頭,越發感覺棘手,這原身的身上,怎么好像還有秘密?
覺慧似乎在極力控制自己,澀聲艱難道:
“那之后,貧僧仿佛入夢一般,竟向王府說自己已經取走了那心頭血和神中魄。”
“回到寺內,貧僧竭盡全力保留神志,但依舊恍惚數年時間。”
“直到鎮北王再度傳來消息,貧僧才重新清醒過來,得以將此消息,告知世子…”
顧芳塵深吸一口氣,這事情聽上去可不得了了…
這他媽的,分明是被人附身控制的跡象!
而能夠這樣悄無聲息地控制一個三品的神道高手,還能是誰?
要么是儒圣謝謙,要么是…衡常道主。
顧芳塵本想再問,但一抬頭,便臉色一沉。
覺慧此時一邊說,一邊臉色逐漸變化,從吃力,變成了茫然。
最后,變成了疑惑。
他看向顧芳塵,神色和藹地道:
“世子殿下,貧僧這便要拜別了。”
顧芳塵:“…”
此刻分明是大白天,但他卻好像感到了一陣陰風吹來,后背涼颼颼的。
一個大活人,在眼前突然無端好像被格式化了一樣,宛如npc般說出重復的臺詞。
簡直荒誕又恐怖。
一瞬間,顧芳塵幾乎要以為,自己可能還在玩那個叫《塵中鏡》的游戲。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道:
“此行路遠…大師保重。”
覺慧朝他一笑,便離開了。
顧芳塵留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
神出鬼沒的丁行風才從拐角走了出來,面無表情。
顧芳塵知道剛才肖秋偷偷找他,讓他留在了紫極殿一會兒,必然是永安帝的意思。
丁行風看著他,沒好氣的道:
“你小子在這里發呆做什么?老子還能對著這皇城的地磚懷古,哪一片地方我當年沒走過,你小子又是在干嘛?”
顧芳塵轉過頭去,道:
“陛下找你什么事?”
“沒什么…不過是拉我敘敘舊,把當年的一些舊物還給了我。”
丁行風扯了扯嘴角,渾濁陰鷙的眼睛看向了身后重重宮殿包圍下的紫極殿一角。
“但這又有什么用?”
他回過頭來,抬腳踢了顧芳塵一下,陰惻惻地道:
“你小子給我爭點氣,要是殺不了摩訶無量,我找你算賬!”
記仇的老頭!
不就是把你從歸隱狀態騙出山嗎?
顧芳塵抽了抽嘴角,舉起手投降:
“知道了知道了,武圣大人,都這么久了,你還不相信我么?保證說到做到!”
他話鋒一轉:
“不過…我這身體的實力越高,那秘術恢復得也越快,作為師父,武圣大人不表示一下嗎?”
丁行風盯著他,良久,冷哼一聲:
“行啊,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我教你可以,但是你就不怕功法沖突?”
顧芳塵嘿嘿一笑:
“這就是我的本事了…”
丁行風翻了個白眼:
“看我心情吧!等老子高興了,再教你!”
時隔一個月時間。
原本被顧芳塵用回瀾陣給震塌了的擷芳院,也早就修繕完畢,被重新安排了丫鬟下人在其中伺候。
顧芳塵和寧采庸打了招呼之后,便回到了這最初穿越第一眼看見的地方。
他背負的手,總算能夠真正放松下來,優哉游哉從院子里逛到了房間內。
逛了一圈之后,顧芳塵忽然皺起眉頭,后退兩步,重新打量著整個房間。
他拉過來一個丫鬟,疑惑地問道:
“我的房間里,為什么沒有鏡子?”
那丫鬟也是一愣,然后道:
“世子殿下,是您自己要求的,從三歲開始,您就哭鬧著,不許在您房間里面放鏡子了。”
顧芳塵指了指自己:
“我?”
丫鬟點了點頭:“您。”
顧芳塵心里愈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叫她去取一面鏡子過來。
丫鬟拿來一面銅鏡,他拿過來往自己眼前一放,霎時間如墮冰窖。
那鏡子里面的臉,不是別人,正是穿越之前的他。
(第一卷潑杯酒完)
(下一卷賒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