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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沙道友這是怎么了,今日竟如此暢懷?”
如果說喜怒不形于色是凡人的追求,從而在博弈中藏自己的意圖,那仙尊們的喜怒已經完全歸于平靜。
可慕容鳥注意到,炙沙今日,格外的開心,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來——就道祖的境界而言,有些過于恣意——就是不體面。
“哈哈哈哈,慕容兄,你那好盟友王玉闕,最近有了個新稱號,你可知道?”
此言一出,金州道庭的大半道祖,都跟著炙沙笑了超強度。
他們笑的很是促狹,原來,笑容不會憑空出現,他的笑,是從慕容鳥身上借的。
玉闕仙尊的新稱號,慕容道祖早就從風雨鑒中得知了——天地第一男表子。
修仙界的樂子不多,道祖們的對抗在四靈界而今的局面中顯得過于有壓力。
于是,這個關于玉闕仙尊的笑話,基本上已經傳遍了天地。
“炙沙道友,玉闕道友被奸人污蔑,這些無趣之事,就不要再提。
為了補水,為了防備沙牛,玉闕道友也算嘔心瀝血,我們要多多支持它。”
在反對玉闕仙尊的黑手伸進十州道庭之內的對抗中,慕容鳥是站在玉闕仙尊對立面的。
它在博弈中的優勢籌碼就是對金州道庭的控制力,如果玉闕仙尊對金州道庭的控制力足夠強,那兩人的盟友關系就會迅速的瓦解。
但面對被廣為流傳的玉闕仙尊笑話,慕容鳥又會跳出來幫助玉闕仙尊穩定局勢與人心。
維護盟友的體面,盟友的體面才能成為慕容鳥在金州道庭內壓制其他金丹的牌。
“支持?我們還不夠支持嗎?
道庭的兩位真人,已經入了烈州道庭,入了他王玉闕的紅紗帳內,我們還要如何支持?”
說著,炙沙從袖口中拿出一枚玉闕仙尊親自寫就的令符,‘砰’的一聲,射向了慕容道祖。
仙尊的令符現在都是半步法寶層次的好東西,炙沙道祖的實力也夠強,僅僅一拋,就扔出了足矣讓天人境巔峰真人直接領死的威勢。
不過,慕容鳥只面不改色的一接,便化解了炙沙的刻意為難。
看似沒有造成什么麻煩和困擾,可炙沙扔令符的姿態,才是真正的攻勢。
“看看吧,那么多天人境的廢物還不能讓他滿足。
你的那個好道友,又給我們發新令符了!”炙沙冷聲道。
看似,玉闕仙尊被四靈界的土著金丹搞黃謠,潑臟水,有些不體面。
但實際上,這意味著,他已經漸漸把對手,逼到了某種很難繃的局勢中。
否則,道祖境界的存在們,哪至于研究玉闕仙尊的黃謠呢?
甚至,以半步獨尊四靈界的地位而言,被人瘋狂編造黃謠,又顯得合理了起來。
蟲豸們的反對和阻力是如此的孱弱,在仙尊的大手下,只會化作哀嚎!
慕容道祖接過令符,表情嚴肅的看了一眼,而后眉頭微微舒展,將令符傳給了九幽。
九幽看完傳老莽,老莽看完傳遠望,遠望看完再傳給金州道庭內其他親玉闕仙尊的道祖。
以炙沙為核心的金州道庭本土派,以慕容為核心的金州道庭補水派,構成了類似于群仙臺‘保守派變法派’的二元對立。
這種情況,在十州道庭內普遍存在,當然,木繁道庭和三仙道庭是例外。
木繁是四靈界真正的第一人,而三仙州的兩仙已經消逝,只余龔善德一人。
玉闕仙尊給他們尊重,他們就當仁不讓的收下。
“十州天驕得道果,才過去幾年,那王玉闕又開始鬧幺蛾子。
什么為了交流補水的心得,為了研究更高效率的補水妙法,都是扯淡。
他讓我們金州道庭,每隔十年就派一批補水有道的修士,到烈州道庭內和其他幾州的補水修士們交流。
一去十年,目的,就是為了更進一步的分化!”
炙沙現在不笑了——對抗開始!
慕容鳥是玉闕仙尊的盟友,早就知道了玉闕仙尊的主張,偏偏裝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在炙沙看來,這很可惡——沒有一點真刀真槍硬干的四靈界習俗。
“炙沙道友,分化就不要提了。
從小道庭到十州大道庭,目的就是為了更高效率的補水。
玉闕道友做的,也是應有之義。
此外,如果道友實在不相信玉闕道友。
那就和當初我們推舉時一樣,選些廢物過去應付即可。”
然而,慕容鳥的態度卻有些出奇的好——繼續選廢物。
其實,炙沙誤會了慕容鳥和玉闕仙尊的關系。
仙尊,從未和這些所謂的盟友,有太多的交流。
十州天驕爭道果沒有,而今的十州補水大交流同樣沒有!
沒必要。
他走的路,已經是事實上漸漸和所有人對抗的路了。
裝什么好人.再裝,也得不到什么真心以待的結果。
所以,直接以勢壓人,該硬上的時候,順勢而為的硬上,也就足夠了。
沒必要多支付代價,以求穩住慕容鳥這類所謂的盟友。
“慕容,少裝什么中立,我修行這么多年,見過的、經歷過的多了,什么手段看不懂?
曾經,我還是個練氣修士的時候,在地底為一個家族挖金液蟲。
赤沙之下的金液蟲,修為不高,偏偏跑的快,鉆一下就是好遠的距離。
這活計,練氣期的修士追不上,筑基期的修士看不上。
幸好它們比較蠢,每次跑的時候,都會爆出一攤金液,從而以金液引誘身后的追捕者,放棄追捕它們。
這套生存策略,類似于赤沙游虎的斷尾求生,保證了金液蟲不會被赤沙荒漠下的其他捕獵者輕易逮到。
可金液蟲的求生策略,面對我們這些捕蟲修士,完全失去了效果。
它跑一次,就會損失一部分底蘊,跑的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最后,只要我們不放棄,發現的每只金液蟲,都會被我們抓到。
你說,金液蟲,是不是很蠢?”
炙沙講了個故事,可慕容鳥對炙沙的苦出身,并不感興趣。
“直接放!”
炙沙道祖直接從座位上站起,面向更愿意支持自己的那些道祖們,揮舞著手筆,高聲道。
“慕容就是個蠢貨,他們那些相信補水的存在,就是那愚蠢的金液蟲。
退退退,總有退無可退的時候。
今日爆一灘金液,明日再往后退,再爆一灘金液。
他們退讓,他們綏靖,那王玉闕只會步步緊逼!
四靈界的赤沙,干旱極了,壓的金液蟲艱難求生。
四靈界的赤沙,也殘酷極了,勾引的他們非要補水。
那王玉闕,那些來自天地外的外來金丹,總有一天會把他們吃干抹凈!”
當新的秩序出現后,矛盾的存在形式也會跟著被重構。
炙沙和慕容的對抗,在微觀層面似乎是金州道庭內的話語權爭奪。
但在更為宏觀、更為高遠的視角下,他們的對抗,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線的對抗。
一條,為補水之路,對應的是支持玉闕仙尊,支持補水。
另一條,為保守之路,對應的是維持現狀,不能讓天外的金丹主導四靈界的未來。
然而,這兩條路的對抗,其實都離不開玉闕仙尊帶來的變化,那些變化,才是一切的肇始。
但是,作為給四靈界帶來變化的人,當四靈界變化所容納的內涵,被復雜的局勢不斷地擴張后,玉闕仙尊其實也失去了絕對的控制力。
對抗在所有的維度上、在任何時間進行,所有入局的人,都要在這一根本進程的影響下生存。
當然,當然,這不意味著玉闕仙尊就會很難——他有數不清的手下,字面意義上的數不清。
多少名道祖、真人,愿意為仙尊的偉業獻上忠誠,所以,在這樣的對抗中的當事人,其實也沒那么無力。
‘不補水,天地就沒有未來,天地沒有未來,你我何來未來?
五靈不滿,對所有人都是窠臼,炙沙,我理解你的擔心,但我從來不是什么王玉闕的人。
對于補水,我的想法是,補到一成即可。
一千兩百年,補出了百分之一,速度還越來越快,再過三五千年,也就差不多了。’
炙沙對著自己人做動員,慕容鳥選擇了忍辱負重暗中溝通。
沒辦法——那種憤怒的表達日子不過了的方式,很可能會換來日子真過不下去的結果!
所以,還是得調和。
“道友們,那王玉闕最可惡的點,甚至不是什么意圖謀害我們這些土著金丹。
而是,他將自身修行和補水牽連到了一起,又將補水、將道庭重組,和對抗沙牛牽連到了一起。
很多事情,道友們可能也聽過風聲。
無盡的世界,獨尊的對抗,走到道途極致的修者.
似乎我們需要做些什么,似乎我們就該如王玉闕設計的那樣走下去。
但是,但是.如果一切都是謊言,真正的真相,只是外人想要吃掉我們四靈界呢?”
時代的輪轉,命運的起伏,四靈界的又一位絕世天驕站在了反天外修士的舞臺上。
炙沙的眼中翻滾著火焰。
造仙尊的黃謠是反抗,造補水體系的反也是反抗,沒有高低之分。
原來,它不是蟲豸,而是看到了大道的蚍蜉。
蚍蜉撼動不了玉闕仙尊的秩序,但看到大道的蚍蜉更明白,只有反抗,只有反抗。
再不反抗,再一步步的退下去,就什么都完了。
玉闕仙尊在勝利中,為自身搖擺的主體性而感到茫然無趣。
炙沙道祖在被壓制的困局中,看到了命運終極上,那一閃而過的死光。
那就拔劍而起吧。
慕容,我不想聽你的投降宣言。
我炙沙是四靈界的修士,四靈界的修士,別的沒有,但不缺堅硬的骨頭。
暫時,暫時,看起來,炙沙暫時比莽象更幸運——他還相信自己的反抗會有結果。
“一派胡言!”
慕容鳥萬萬沒想到,自己暗中發起的談判邀請,炙沙不僅完全不接,還直接拆起了臺。
“什么一派胡言,是我說中了你的痛腳吧?”
“炙沙,大局之下,所有人都危如累卵,哪怕你說的再激昂,我們終究活在現實中!”
補水派的慕容道祖,和保守派的炙沙道祖,在瞬息間,竟完全撕破了臉。
巨大的矛盾,在變化中,被炙沙抓到了脈絡,從水中浮了起來。
金州道庭的道祖們亂作一團,而人群的角落里,幽暗道祖低下了頭。
王玉樓,你會挺過這一關嗎?
意外,沒有在玉闕仙尊重視且主動下餌的十州天驕爭道果過程中發生,反而在看似大局已定的局面下,發生在了金州道庭之中。
囊括無盡的造化,橫壓一界的無盡天驕,攫取最多的變化和最大的收益,站在四靈界巔峰的玉闕仙尊,必須承擔四靈界所有不可控變化的發生——而且,必須贏。
“是你被大局騙了!
慕容,慕容,我且叫你一聲慕容道友。
補水補水,補水完成后,我們這些本土金丹,于水法和混元五行,以及新的大道上的進益,必然落后于外人。
這片無盡的赤沙是很苦,可正是這片赤沙死地,孕育出了你我的道果。
我從來不憎恨這片土地,我也不真的認為缺水,只不過為了大局,一點點接受了補水大會的存在。
可我沒想到,后面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今,已經很難再掉頭了。
但修行者,從來都是逆流而上的逆天者,難以掉頭,我依然要站出來阻止!
停止吧,金州道庭可以防沙牛,同樣可以防那天地間第一男表子!”
炙沙的話語是如此具有蠱惑性,不,不是蠱惑性,它說的都是事實。
為什么不是騙局?
為什么補水就一定利于四靈界的土著道祖?
五行無缺真的那么好嗎?
四靈界真的那么差嗎?
無盡的赤沙,為什么就是他們的束縛呢?
莽象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這是必然的變化,這不是意外,這是必然的變化。
勝利,勝利,勝利,玉闕仙尊贏到了茫然的地步——在勝利鋪就的大道上走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高處,而后陷入了相對性的困局。
勝利勢能為玉闕仙尊帶去了榮耀和尊位,但一切都有代價,力的作用相互,此刻,就是勝利的反噬!
當玉闕仙尊所創造的補水秩序,在四靈界擴張到一定的局面后,四靈界本土的金丹中,一定會出現反撲!
而炙沙,只是這種反撲的具體承載者。
來自大天地證道的修行,讓莽象差不多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他偷偷在袖中拿出了風雨鑒,以無相妙法遮掩,而后,向玉闕仙尊發起了提醒。
‘玉樓,金州道庭突然生變,炙沙或為你補水之阻,四靈界本土的金丹在你的擴張下,開始反撲了!’
《玉樓,這是為師最后的寵愛了》?
是《玉樓,為師還有用,為師還能拼,為師愿意為你做汪汪汪》!
你問莽象為什么要這么做?
很簡單。
當你一路看著一個修仙者,如玉闕仙尊一般,像真正的煌煌大日,一點點升起,而且升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贏下了一次次的對抗,成就了傳奇中的傳奇后,你會怎么選?
玉闕仙尊的修行,老莽太清楚了。
所以,當然是選玉闕仙尊!
勝利勢能蔓延而出的壓力,壓的四靈界土著金丹開啟了必然的反撲。
可勝利勢能帶來的慣性,也在無限的維度上,幫玉闕仙尊得到了數不清的臂助。
從微小到無關緊要的練氣期修士的獻忠與相信,到老莽此刻的決然下注,皆如此。
“相公,你怎么了?”
仙尊的道場中,黑龍小憩。
起伏的龍須之下,仙尊正在同二十四名四靈界天驕傳道。
對于得道的人而言,道果不珍貴,比道果更難得的最后勝利才珍貴。
所以,傳道不是什么離譜的事情,成本收益問題,甚至已經是這個過程中最小的問題了。
太多關鍵的事情,比成本收益、效率,更為重要。
比如,挺過四靈界這關,徹底殺穿這關,玉闕仙尊才能在獨尊路上繼續走下去。
所以,玉闕仙尊的傳道,雖然不算毫無保留,但也相當真誠。
那些從十州道庭選出來的天人境巔峰真人們,聽得更是認真。
可就在適才,玉闕仙尊忽然停了下來。
無人敢提醒,于是,楚然就站了出來。
“噢,無事發生,只是偶有所悟。”
玉闕仙尊微微一笑,便將莽象的提醒拋到了一邊。
天,塌不下來。
“繼續剛剛的話題,剛剛我講到哪里了?”
楚然心有疑惑,你都那么高的境界了,剛剛講到哪里還能忘?
“講到兩條獨尊之路的可能性與未來了,師尊!”跪坐在蒲團之上的紅斑鹿搶答道。
原來,不是仙尊健忘,而是仙尊要給下面人表達親善的機會。
“哦,對。
兩條獨尊之路。
第一條,為無極道主的路,即,絕對的實力碾壓,斬殺所有的對手,從而走向絕對的獨尊。
第二條,為無極法尊畢方的路,即,相當的實力強大,構建出一套屬于獨尊者的秩序,從而實現相對的獨尊。
這兩條路,實際上是沒有高低之分的。
很多人會誤以為,獨尊就是實力的絕對強大。
可問題在于,評價和對比的體系,本身就是不客觀的。
當實力的絕對強大者達到自身構建獨尊的預期后,也就是殺到自己感覺足夠后,它必然要面臨一個問題——后來者怎么辦?
修仙、修行、修煉,本就是將可能性與變化,容納于己身的過程。
天地、造物之能,對于生靈個體的‘初始模板’,是一定受限于規則之內的。
突破規則,突破一切,突破所有局限性,突破自我的上限,修者將可能性的終極化作了自己本身,成就了獨尊。
但它成就獨尊所依靠的路,這條根本的,容納變化與可能性的路,在底層邏輯上存在必然的摧毀其獨尊的可能。
你們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傳道不是傳怎么修行——還受困于自己的修行體系的人,走不到仙尊面前。
而且,不同人修的法門不一樣,玉闕仙尊也懶得一一教。
功夫做在細微處,不是讓你研究自家陽臺的仙人掌為什么會被澆死,而是提醒你要用小成本撬動大收益。
“這師尊說,問題在于后來者,是不是意味著,通過囊括變化和可能性的方式成就的獨尊,依然要面臨新的可能性與變化,從而出現尊位的飄搖?”
“不對,是修行本身就是用無窮的造化化不可能為可能,再難的路也有人能走下去。”
“可能性的終極并不存在,所以才有畢方和道主爭無極,因為無極不存在?”
“師尊,我悟了,逆流而上的路能走通,就意味著一通百通,一個人走通,后來者必然會有走通的那天。
這可能還與阻力的大小,獨尊者是否控制后來者無關,因為只要有人在攀登,無盡的時間后,一定會有人通過那道看起來不存在的門。”
弟子們爭啊爭,許久,終于有人給出了答案。
是韓站,莽象的棋子,在仙尊鋪就得舞臺上,開出了屬于它的花。
玉闕仙尊收了二十個天驕給道果,實際上又在烈州道庭內多給了四個機會。
不給更多,不是因為仙尊不大方,而是仙尊太有格局——尊重對手。
“小韓,你不錯。”
盡管玉闕仙尊只是微微夸了一句,但韓站還是激動的有些難以自制。
虛幻的敵人不能給人帶來恐懼,當面對真實的仙尊時,韓站才理解什么是四靈界的半步獨尊。
對抗之心?
沒有的,那時候不懂事。
那些藏在心底的恨意,在此刻,完全消失,只剩下無盡的渴望。
渴望仙尊給他更多的恩情。
韓站,被莽象翻土、栽培、澆水,安置在玉闕仙尊的勢力邊緣,謀算未來某些時候影響玉闕仙尊。
然而,在玉闕仙尊的秩序擴張下,結果后的韓站,被仙尊摘到了。
這一現象,實際上意味著,‘相當大一部分’具體而微的對抗,在仙尊的層次上,已經失去了價值。
不是‘具體而微的對抗’沒有價值,而是許多參與對抗的人,投入的籌碼、運營的水平、控制變化影響變化的能力,被玉闕仙尊碾壓了。
管你這的那的,仙尊開著泥頭車就是往前沖——全都頃刻煉化!
聽起來有些不對勁,但實際上,就是這么個過程。
“是啊,只要時間夠久,只要新的變化夠多。
以囊括變化、駕馭可能性方式成為獨尊的存在,就必然會因為同樣的原因,被新的變化和可能性拉下水。”玉闕仙尊給出了自己對大道的理解。
不保證一定對,但在高度上已經達到了獨尊對抗入門的水平。
“可是,師尊,您提出的這一可能,實際上沒有任何例證。
如果一個修者的實力足夠獨尊,哪怕是第二種獨尊,那么,它就能極大程度上壓制其獨尊后所面對的一切。”
紅斑鹿還是有些疑惑。
力量的重量,會散發出修仙版的‘引力波’,強大實力所帶來的引力波,當然會影響一切。
就像水中的漣漪,獨尊者就是巨石,巨石落入水中,漣漪一圈圈的散開。
所有挑戰獨尊者的變化,都會被漣漪影響。
這,就是‘炙沙反玉闕、莽象傳變化之信息’的實際演化脈絡。
玉闕仙尊這顆巨石,走到了四靈界半步獨尊的位置。
而后,亂起,其蔓延的漣漪,催動莽象選擇了為仙尊做汪汪汪。
一切,都對得上。
可見,紅斑鹿同樣是個有天賦的。
“你說得對,沒有例證。
但是啊,紅斑。
無盡世界中,時間的尺度,其實是個很難明的東西。
上古之初,究竟何時?
修仙之始,又是何貌?
未來之路,所向何方?
未來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
過去,又是幻是真?
有時候,我甚至有種疑問——獨尊者是不是已經產生了?
它解決了所有的問題,并且陷入了無盡的枯寂。
于是,輪回開始。
而我們,就如戲子一般,在其手中起舞。
今日,到此為止。
關于上古之初、修仙之始、未來之路的問題,下一次,你們要帶著屬于自己的答案來見我。”
觸達修行極限概念之中的極限后,玉闕仙尊結束了傳道,并且留下了課后作業。
當然,這些問題同樣沒有標準答案,單純就是仙尊在折磨和培養下屬。
韓站臉色肅穆的離開了仙尊道場,向自己的洞府飛行而去——他是天人境巔峰的真人,不需要留在仙尊的道場中吸納靈氣。
路上,它遇到了同為仙尊門下的紅斑鹿。
對于這位妖仙之屬的同門,韓站很是有幾分興趣,當即開口道。
“紅斑道友,留步!”
駕著彩云的紅斑鹿聽聞韓站的招呼,停下了彩云,疑惑的側頭凝視。
“師尊的問題得自己回答,韓師兄。”
抱歉,老子的作業你不能抄。
“哈哈哈,非是如此,非是如此,韓某只是想和師兄論道一二。”
兩位真人互稱師兄,自然都是體面人,交流交流也對各自都是好事,因此,紅斑鹿沒有拒絕。
考慮到韓站本就是烈州道庭修士,于此的洞府更寬敞些,于是,紅斑鹿便來到了韓站的洞府——不是沒有警惕心,而是韓站就算瘋了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節點殺紅斑鹿。
奢華的洞府之中,韓站與化了型的紅斑鹿相對而坐,飲茶論道。
紅斑鹿的化形之貌,為一俊逸少年。
顯然,如若其能短時間內化道,未來,也會是名少年仙尊。
曾經,玉闕仙尊看著群仙臺上的那群少年,心中只感覺發寒。
要和一個個時代的最天驕爭未來.想想就難。
而今,玉闕仙尊卻是已經走到了收門徒,都以少年仙尊起步的層次。
玉闕恩情大增發,十州道庭收最具潛力的——天賦不是最佳中的最佳就別來耽誤。
閑扯了幾句,韓站就主動開口,將話題引入了深處。
“師尊什么都好,就是境界太高了。
很多時候,師尊傳的道,我明明聽了、記住了,偏偏又怎么想都想不通。”
俊逸少年的臉上露出了和韓站類似的苦笑,點頭附和。
“然也,我也如此。”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一笑。
明明是自命不凡,而且還一步步殺出頭的強者,可在真正思慮如何爭獨尊的玉闕仙尊面前,他們又成為了無知的學生。
有如此的老師,是幸運,也是壓力。
“最后師尊好像什么都沒說,又留了三個問題,你說,師尊到底是什么意思?”韓站苦惱問道。
“三個問題.考慮到師尊前后的語境,我的理解是,師尊其實也沒有答案。
他老人家,或許已經看到了許多,想到了許多,但不能確定答案是什么。
沒有例證,沒有參考。
普通的道祖會交流,走到高處的道祖。
互相提防都來不及,哪還會交流?”
紅斑鹿斟酌著回答道。
悟性,是種非常抽象的東西。
但紅斑鹿先看到獨尊對抗中那‘巨石漣漪動水波’的體量與勢能。
此刻,它又模糊感知到了無知荒野的大恐怖。
無知荒野,那可是金仙層次的修行,再往前些,就是頂級金丹了。
可以說,紅斑鹿的悟性,是相當高的。
韓站沉默許久,思慮幾多,繼續問道。
“師兄,你說,師尊是不是已經走到了快要接近獨尊的層次了。
不然,他老人家何至于同我們這些后進的修士,談論獨尊的問題,甚至留下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用師尊的修行體系來判斷,對應的就是,師尊其實也在向我們尋求變化的可能。”
問策于外、觸類旁通,永不過時。
“難說啊”紅斑鹿感慨道。(省略號不計算,用省略號不是騙錢——這個解釋的也在免費附贈之內)
韓站,其實猜對了。
絕對概念上的修為是一方面,相對概念上的修行層次是另一方面。
這倆東西,是并行不悖,互相輔助的。
玉闕仙尊的修為,而今已經是半步金仙——將法寶載道紫府法漸漸突破為了法寶悟道金丹法。
但玉闕仙尊的修行,就和曾經玉闕仙尊一次次以超然的氣魄,走向金丹一樣,已經到了比半步金仙更高的層次。
如果要具體的描述,那玉闕仙尊的修行境界,大概介于金仙和頂級金丹之間——半拉蒼山層次吧。
當然,玉闕仙尊在四靈界內的相對地位,依然是半拉簸籮境。
也就是,修為半拉金仙,修行境界半拉蒼山,相對地位半拉簸籮。
“我的想法是,師尊往上繼續走,就是我們這一天地間的至強者。
到了那一步后,就會更深度的參與無盡世界內的獨尊對抗。
所以,他才需要提前準備自身的獨尊大道之路。”韓站有些不確定的分析著自家師尊的修行。
紅斑鹿的表情微微一滯,苦笑。
“獨尊.韓師兄,不怕你笑話。
曾經,我也以為,自己可以走的很遠。
可見識了師尊那海納百川助我尊的氣魄后,反而沒了信心。
師尊傳道之慷慨,真就是一點都不怕我們修上去,修到比他更高的層次。
甚至,我猜師尊連我們是不是會外傳都不在乎。”
不在乎,其實也是種超脫的側影。
玉闕仙尊的超脫、從容、自信,已經到了某種令最具野心的天驕,也自嘆弗如的境地了。
這不是什么宣布勝利、宣布贏。
單單仙尊面對莽象通報意外的那份從容,就夠多少人修行幾千年幾萬年的。
“應當沒人會外傳吧?”韓站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他無法想象,有人會把那么非凡的修行之妙、大道之真,傳給其他人。
仙尊的傳道,是仙尊超然到極致的氣魄體現。
而真正清醒的存在,不該喚醒愚者。
在修仙界這種環境內,代價承擔者越少,清醒者反而修行的越發艱難。
因此,知大道而不獨守大道的玉闕仙尊,才顯得那么的不一樣。
更多人,都是知道了大道和修行之妙,然后就只冷眼旁觀,看著那些駑鈍的存在乖乖做代價、做力工。
“難說啊十州天驕爭道果,除了師尊直屬的烈州道庭,其他道庭都是選一比一。
選出來的那一個,水平高低,其實.嗯,罷了,和你我無關。”
紅斑鹿意識到交淺言深,終止了話題。
論道可以,大家在仙尊門下修行,論道是理應之義。
但論人,就可能會得罪人了。
“這實在是,實在是.”
韓站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其實就是被內幕進來的,既沒有被推舉出來,也沒有奪得比試的第一,單純是仙尊在烈州道庭擴招了。
畢竟距離仙尊近嘛。
兩個小登在揣度仙尊的手段。
但他們的境界太年輕,想的太簡單。
玉闕仙尊,就是故意的!
畢方的獨尊路,曾經走的是絕對獨尊,現在走的是相對獨尊,屬于從第一種獨尊換為了第二種獨尊。
和簸籮會的聯盟,同大天地眾多金仙、頂級金丹構建‘反無極道主聯盟’的行為,其實是畢方在一個秩序中取得相對獨尊的過程。
而無極道主,從蟄伏起來騙眾多頂級金丹、獨尊對抗選手們時,就注定選了絕對獨尊,也就是第一種獨尊。
他為了騙過那些對手,連自己的手下都要清除,以至于天外天沒有可用之人,所有的執事都不可控。
所以,他注定只能走絕對實力獨尊的路了。
而玉闕仙尊,作為半步獨尊四靈界的存在,他未來的金仙路一旦成就,就要開始思考自己真正的獨尊修行要如何繼續了。
類似于天仙和金仙的分野,在于是否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最具效率、最快的修行路。
頂級金丹的修行,可以理解為,分了兩個境界。
簸籮會層次和無極層次。
實際上,這兩個境界的區分,就是獨尊對抗中的相對地位罷了。
大道之爭,到了最后,就是單純的沖刺獨尊。
玉闕仙尊必須解決一個無解的難題——找到自己的獨尊路。
絕對實力當然是一條路,可玉闕仙尊現在沒有絕對的實力,同時又想獨尊,又想參與獨尊的修行,并且走遠些。
那種‘等實力足夠了再去爭獨尊’,就和‘等錢攢夠了、等自己準備好了再去找女友、去結婚去干任何事情(重點是等.然后)’一樣,是一種非常非常典型的力工思維。
玉闕仙尊怎么可能真傻等?
所以,難辦的很。
于是,他選擇故意通過弟子中的部分蠢物,刻意的向外傳播自己的修行理念。
他的對手不會因為他的潛力看起來忽然大了,就對他更冷酷——已經是極致的冷酷了。
但他的盟友會因為此,對他的信心更多些。
此外,當玉闕仙尊的問題拋出去后,四靈界的修士們就可以成為玉闕仙尊的‘計算機’,幫玉闕仙尊隨機不同的答案。
這個過程,玉闕仙尊屬于借別人的腦子思考。
你問‘萬一其他人因為玉闕仙尊的行為,成為了影響玉闕仙尊的阻力’該怎么辦?
如果成為阻力,則玉闕仙尊也沒資格爭獨尊。
如果玉闕仙尊有資格爭獨尊,那就不會成為阻力。
要么贏,要么死——修仙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不斷拋硬幣的過程,但修行者的綜合實力、修行妙法,又能影響硬幣的形態與結果。
木繁道庭。
木繁道祖,差不多第一時間,就得到了玉闕仙尊給弟子們留下的‘課后作業’。
“上古之初,修仙之始,未來之路?”
“王玉闕,王玉闕,真想殺了你啊.”
一般的認可——你可以做我的狗。
強烈的認可——你可以是對手或盟友。
最極致的認可——真想殺了你,不然,你就會是大麻煩。
木繁的心理,其實很好的解釋了無極道主為什么要殺玉闕仙尊。
不是玉闕仙尊倒霉。
而是,玉闕仙尊太強,太過于不凡。
大道之爭,爭到最后就是爭獨尊。
這里,最恐怖的點在于。
當初,無極道主打算殺玉闕仙尊時,玉闕仙尊還沒有向任何人、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人,表達自己對獨尊路的理解與追求。
什么都沒發生,什么征兆都沒有。
無極道主一眼盯真,就給環佩發了斬殺玉闕仙尊的命令!
什么是大道之爭?
這就是大道之爭,而且,還是那種最尊重對手的大道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