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應當守護之人
——不，不會錯的。
葛花拒絕承認這種事。
別胡思亂想——就算這個家伙有那種自覺，也不過是登上舞臺，還沒有與我競爭的余地。
她深吸一口氣，冷聲道：“隨便你這家伙怎么說，反正你什么也辦不到…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上發生過什么，又是背負著什么，一無所知的你，什么也做不到。”
“葛花小姐、你到底想說什么？”
夜明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哦…看來，你很想知道嘍？”
葛花“庫庫庫”地笑了起來：“你真的有知道這個秘密的勇氣嗎？要知道，那可是屬于黑姬山一族的‘黑幕’，你這家伙一旦知情的話，就沒有辦法脫身…”
“葛花小姐，這種話是不會讓我退縮的。”
“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葛花充滿自信地冷笑著：“我敢斷言，你就算知道了秘密，也無法幫助他，也解決不了他的困境，不如說…知道了這件事后，你反而會成為他的負擔。”
“就算如此，我也想要知道。”
“很好。”
葛花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
“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誠然。
就如同葛花所說的一樣，在知道了關于“他”的事以后，夜明就陷入了煩惱。
實際情況，遠比她想象的要復雜。
她不是笨蛋，但也不是那種聰明人，與他的身世有關的那個“秘密”，牽扯到了難以想象的“黑幕”。
夜明意識到，葛花的說法不是虛假的，那并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事，甚至成為“知情者”的自己，也有可能成為他的“累贅”。
“怎么辦？”
她一直陷入煩惱之中，雖然上一次，她準備找機會跟百介說明，但是意外被打斷，她就沒法鼓起勇氣，再和百介解釋。
“而且，師傅大人出現的時機也太巧了，她是知道我要跟百介閣下說明那件事，才會出現的嗎？”
夜明對于黑姬山御角，也有一點戒心，這導致她每天都在胡思亂想。
“夜明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
少女冥思苦想的同一時間，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響了起來。
“啊…是百介閣下嗎？”
“叫我百介就行了。”
年輕人搖了搖頭：“我還以為您都睡了，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嗎？難不成是在煩心明天的試煉嗎？”
“唔…”
夜明沉默了。
她確定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對于百介的感情是“喜歡”，但是，與他見面后，心中又充滿了羞怯的縮起了脖子。
“確、確實。”
“我能看出來，你似乎在煩惱些什么？”
百介打算開解夜明。
“雖然，那三個妖怪很強大，特別是它們三個還會聯手的話，那就更難應付…但是，您并非沒有勝算，只是，您不清楚要如何揮劍。”
他想到了黑姬山御角的話。
‘夜明這小女娃缺乏那種內在驅動力’，這句話非常的簡單明了的指出了她的缺陷——少女沒有缺乏揮劍的理由，那是她自己找不到的東西，她想不出為什么要持劍戰斗，她煩惱的原因，她沒辦法打倒三個妖怪的原因，就在于這一點。
夜明并沒有與百介目光相對，她露出了憂郁的眼神沉默不語。
“是啊。”
片刻后，她苦笑著承認。
“因為，我一直在逃避…領地發生災難后，大伙都期望著我能夠有所作為，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也不想去做，我猜我一定讓很多人失望了。”
“人不能挽回過去，你就算再想太多，過去發生的事，也不會改變。”
百介繼續引導她去思考。
“鉆牛角尖不會有任何效果，我覺得，夜明大人并不弱小，你不是只會逃避，因為您幫過我很多次，也救過我，這份恩德我是牢牢記在心底的。”
“請不要這么說。”
夜明搖了搖頭：“百介閣下，你也救過我。”
“但是，您的助力是真實存在的，那個時候您沒有選擇逃避。”
百介笑了起來：“您并不缺乏勇氣，我想，您一直以來猶豫不決的原因，是因為您沒有找到揮劍的理由——”
“揮劍的理由？”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
百介沉聲道：“有一種人，他們為了自己就可以揮劍變強，而另一種人，他們往往只有為了別人才愿意去揮劍…夜明大人，您可能是第二種人，如果您找不到為自己揮劍的理由，那就找一下為了別人揮劍的理由，您的身邊應該有那種人吧，需要您幫助的，需要您守護的，需要您真正運用自身力量才能夠保護的那種人——”
好好想一下吧，月伽羅夜明，你的族人，你的領地，還有流離失所的民眾，你的義妹，還有過去認識的那些友人親人們，他們不都是需要你持劍守護的對象嗎？
百介心中有一股力量，想要吼出來。
他希望這位主角能夠振作起來，這個世界確確實實需要主角的力量，需要這個少女快點變得強大，成為支撐未來大局的中流砥柱——
“需要…我的力量守護的人？”
突然，夜明張了張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雙烏黑瞳仁的眼眸放出了閃閃光芒。
‘我懂了…我明白了！’
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她興奮地一躍而起。
“多謝你，百介閣下…”
她緊緊握住了百介的雙手，表情閃閃發光，開心得不得了。
“我全都明白了…沒錯，我找到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情了。”
“是嗎？”
百介也有些訝異，他也沒有想到少女的反應會這么大，會這么的激動。
“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目光移向兩人緊握的雙手。
“嚇！？”
夜明也注意到了這一幕，她害羞得臉上噴火，同時掙扎甩開他的手。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小事罷了。”
百介連忙補充一句：“您是想到了什么嗎？”
“是的，我、必須感謝你，百介閣下。”
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又大又圓，認真地凝視百介。
“我大概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欠缺了什么，接下來，我也明白自己要去做些什么？”
夜明心想。
‘我會、去戰斗的…因為我不能躲在別人后面，不然的話，誰都保護不了。”
她在心底立下誓言，她要守護眼前的這個人——
‘葛花小姐說我只會逃避，她說的沒錯，過去的我，一直在逃避，但是以后不會了，我要保護他。’
這是她對自己立下的誓言。
——為了守護他人而立下的約定。
夜明感覺自己的身心充滿了力量。
“對了…我，也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百介閣下。”
“叫我百介就好了。”
難得她心情不錯，百介不介意繼續拉近一下距離，他以后還指望抱住這家伙的大腿，適當搞好關系是有必要的。
“好、好的…我以后就叫你百介吧。”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咀嚼著“百介”這個名字。
“雖然，我也很喜歡這個名字…但是，百介，請聽我說，關于這個‘名字’的事。”
“名字的事？”
“沒錯。”
注意到百介露出滿臉“問號”的表情，夜明最終還是忍不住了，她不忍心讓他一直沉浸在這種欺騙之中——那個秘密，必須要告訴他。
“百介，這個名字不是你的真名。”
她堅定地開口。
“這我知道。”
百介哭笑不得，這本來就是一個假名。
“那么，百介，你原來的名字是什么？”
夜明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百介訝異地皺了一下眉頭——接著，眼前的少女就開口了：“聽好了，百介，你的原來名字是…”
她的嘴唇動了動，說出一串名字。
——奇怪，她在說什么？
一瞬間，百介感覺自己聽不懂少女在說些什么，她有在說話，但是自己聽到的是“嗡嗡”的蜂鳴聲。
“誒…你沒聽明白嗎？我是說…”
夜明又說了些什么，然而，他聽不懂。
“我說的是你的名字——”
她補充說明。
“哎？”
大腦一片空白。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等一下，百介…你、你沒事嗎？”
少女似乎察覺到什么，變得緊張了起來，百介想要回答自己沒有事，但是，他的意識正在變得茫然，他的的大腦、理性和正常的思維，都無法理解少女之前說的話。
夜明又說話了，只是，聲音無法理解，變成混著嗡嗡雜音的聲音，在昏暗的夜色中擴散著。
討厭的嗡嗡雜音仿佛灌入不成聲的尖銳噪音，從耳朵、從皮膚灌入進來，在大腦與心靈沒有察覺的時候四處亂竄一般。
他的頭腦變得一片混亂，唯獨不安在胸口下面如同濃霧卷起漩渦。
百介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控制，一頭栽了下去。
“你、你沒事吧？”
夜明趕緊抱住了他的身體，她發現百介的肌膚冰冷無比，像是在觸碰一具死尸。
“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對大腦發動的咒印并沒有解開啊…”
一道嘆息的聲音緩緩響起。
座敷童子般的黑衣女童出現在夜色里，她搖了搖頭：“早知道，妾身就應該提醒你，不應當把那件事告訴他。”
黑姬山御角用一種冷漠地語氣回答道：“畢竟，時機還沒有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