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極限
“穢鬼之巢！？”
百介心中一驚。
嗷嗷嗷…
嗷嗷嗷嗷…
毛骨悚然的聲音，從這個巨大空洞地下空間，四面八方傳遞了過來。
從洞窟的墻壁上，地面上，無數張人的臉浮現。
那像是人的臉。
只是，比起普通的人，那是給人精神渙散感的人面。
再者，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這里的人面密密麻麻，是成百上千數不清的人臉。
男、女、老、少…人臉如同面具般浮現，它們有的只有巴掌大小，還有的接近車輪。
無數張這樣大大小小的臉，浮現在巖石上，大地上，巖壁上，接著，這些臉如同煙氣般，鉆了出來，沙石和泥土組成了“人面”的軀體，化成了鬼的形態。
穢鬼。
這里是深藏于地下的穢鬼之巢。
不，應該是雪夜叉姬和天神櫻麻帆良的力量共同作用下，生成的一個“復制品”空間。
穢鬼一只接著一只的出現，使得百介感到了一絲寒意。
而另一方面，久久津一鬼，月伽羅夜明，松平老人，蓮丈仙十郎還有在場的其他人，都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或是慌張，或是懼怕，或是絕望般看著這一幕。
“大伙不用擔心！”
百介發出洪亮的聲音。
“這是我們黑姬山一族準備的秘法，這里并不是真實空間，而是一個虛幻的領域…諸位也不用擔心，這里的穢鬼不會傷害我們！”
他大聲道：“你們看看，這些穢鬼正盯上了柊晝子，它們只對柊晝子有敵意。”
就在百介說話的同時，穢鬼們已經對柊晝子發動了攻擊，它們以壓倒性的數量，從四面八方對著柊晝子展開了攻擊。
“‘穢鬼’，與根底國和黃泉關系密切，它們天生就敵視具備天孫血統的人類，別忘記在這個國家的傳說里，黃泉之女神伊邪那美曾經說過，她會每天殺死一千個活人。”
雪夜叉姬淡淡地解釋：“日輪之巫女，她與生俱來的血統，比任何人都會受到穢鬼們的恐懼和敵視，同理，只要她置身在黃泉的穢氣之中，自身的力量也會受到壓制，呵呵，由此可知，她的最強，也會變成最弱的一點。”
“其次，就需要你的力量。”
幼女的聲音響起，那應該是麻帆良的聲音。
“‘鬼神氣’是可以有效削弱不死身的怪物，吸血鬼和穢鬼那種不老不死的力量，正好被現在的你所克制。”
“或者換成是月伽羅夜明的‘魂削’之力，她的那種力量同樣可以消滅荒魂帶來的暴走，撫平慰濟心靈，讓人心回歸平靜。”
湖主補充說明：“你們兩人合作的話，就是打倒現在的柊晝子最好的時機。”
也就在他與兩個神靈對話的同時，柊晝子與穢鬼之間爆發了戰斗，無數的爪與牙襲向了現在的巫女。
然而，現階段進入真祖化的柊晝子只是揮了揮手，周圍的穢鬼就被化為飛灰。
她的頭頂上方，有一團仿佛太陽般的光輝，罩落著整個身影。
不，那是一般沒有靈力基礎的人看不見的，由強大力量凝聚的光輝，那是被稱為“舉身光”的力量——在佛教的神佛繪卷中能夠看見，那種被稱為光焰和背光的景象。
少女只要揮動衣袖，光芒就會爆射出去，這股力量足以讓任何物質無聲無息地熔解。
穢鬼的不死身也沒有任何意義，在“日輪的巫女”身上的光明面前，一切通通溶化、熔化、融化掉落——這是足以讓一切事物不得不屈服的能量。
不過，柊晝子身上的光在飛速黯淡下來，就如同快要燃盡的蠟燭。
由此可見，穢鬼的存在就是為了消耗她的力量。
‘我明白了。’
百介不再多想，他從腰包里取出了赤級活神丸，還有多種丹藥，一股腦的吞入腹中。
‘這可以說是最后一戰，盡可能拼命吧！’
接著，再次取出了逢魔丸，刺入了胸口，啟動了鬼神之氣。
紫黑色的焰光噴涌而出，他再度化身成了被骨質甲胄包覆著全身的，帶著火焰的鎧甲武士。
剎那間，龐大的氣息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
“夜明大人。”
百介的聲音也在月伽羅夜明耳邊響起。
“能跟我繼續一起戰斗嗎？”
先是被穢鬼之巢嚇了一跳，然后又看到百介身上的變化，月伽羅夜明也愣了一下。
“一起戰斗？”
“沒錯。”
百介淡淡地說：“之前您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不過，我還是需要借助您的力量，您可以再施展一次‘魂削’嗎？這一次，還是對柊晝子小姐施展，不是要殺了她，而是斬去她身上不穩定的靈魂，也就是‘荒魂’。”
“我知道了。”
夜明點了點頭。
“我盡力而為…”
她突然笑了起來：“你不用這么跟我客氣，畢竟我們的交情可不一般。”
——不愧是主角，還真是好說話。
百介也點了點頭。
“確實，說起來也算是同生共死過好幾次了…”
“同、同生共死——！”
她的聲調拉長。
噗嗵噗通。
心臟一陣狂跳。
“您沒事吧？”
百介有些狐疑。
“沒、沒錯…確實是同生共死。”
心醉神迷的夜明，喃喃自語，她的臉色發紅，像是被幸福感包圍住，看起來像是喝了酒般，身體都有些搖晃。
“您該不會是受傷了吧？”
“沒有關系！！！”
她晃動著扎起來的長發，語氣透著興奮：“連小傷也沒有，百介閣下，我沒有任何問題，差不多了，讓我們一起聯手吧？”
“需要提供支援嗎？”
松平老人也湊過來詢問。
“當然。”
百介沉著的點頭。
“單打獨斗是贏不了的，希望大家能夠給我們爭取到機會——”
“明白了。”
久久津一鬼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別浪費時間了，其他人也做好準備，符咒、結界和法術，都要準備用上。”
他率先高舉起手中的長刀，刀尖刺向了位于中心的那名少女柊晝子。
“夜行眾…‘黑炎炮陣’發動。”
待在后方的夜行眾們也組織起了術式，這些黑衣人從雙手纏繞著黑色火焰，凝聚起來，爆發出了如同炮擊的遠程打擊。
這是朝廷的影籠目機關開發的陣列術法，漆黑的烈焰一道道沖天而起，如同黑色大鳥般劃破長空，然后朝著地面的方向墜落。
轟轟轟轟轟！
纏繞著昏暗光輝的火球一個接一個的轟向了柊晝子。
“我們這邊也動手吧！”
蓮丈仙十郎麾下的術者們，也紛紛釋放出各種法術，爆炸、閃電、雷擊、冰槍朝著被穢鬼們集中圍攻的少女襲去，暴風卷起火光，紫色的電光奔馳而去，爆炸的煙霧不斷升起。
原本這種遠程攻擊，會擔心在混戰中傷害到前線的友方，而現在穢鬼方壓根就不是自己的同伴，術者們也沒有絲毫顧慮，毫不遲疑的全力狂轟濫炸。
穢鬼們的仇恨都被集中在柊晝子身上，就算受到其他的攻擊，也不以為然，爆炸劈開了煙霧，更多的雷擊和黑炎卷起漩渦。
他們按照久久津和蓮丈的吩咐，從遠距離持續讓敵人沐浴在法術海洋之中，采取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以火力壓著猛打的戰術。
“要是一般的敵人，在這種壓倒性的火力下也會崩潰…不過對付這個強敵，目前這個手段也只是暫時性壓制對方！”
術法的集中轟炸卷起了濃煙，穢鬼大軍也被炸的點滴不剩，然而下一秒鐘。
濃烈的火粉和煙塵之中，一股狂暴的力量橫掃了過來，巨大的蛇頭探了出來，那是受到真祖吸血鬼力量加持的眷族。
穢鬼們被蛇的巨軀碾碎，這頭蛇的軀體過于龐大，并且它就如同柊晝子一樣，從身上陡然燃起了熊熊的血色火焰，那是類似日輪巫女的“舉身之光”。
血色大蛇嘶嘶發出聲響，血色的光芒也釋放出來，雖然不清楚這是什么樣的力量，但是所有的術者們都在集中力量，制造出了強大的結界，一層接著一層的抵擋住這股血色的光芒。
“輪到我了。”
久久津一鬼把刀尖刺入大地，他念出了“生”字，力量貫注于土地深處，巨大的根系頂開土地，樹尖鉆出大地，憑空從大地深處長出來的粗大樹干，伸展出蟒蛇般的樹梢，把血色大蛇的軀體纏住吞沒。
從樹上也長出觸手般的藤蔓荊棘，數千數萬的尖刺刺入血色大蛇的鱗片里，形成了針對這血之眷族的束縛力。
“給我用結界封鎖它！！！”
蓮丈仙十郎大聲喊叫，術者們也竭盡全力，發動封印住血色大蛇的結界術。
“走吧！”
百介踩著地面，壓低身形向前沖刺。
月伽羅夜明沒有說話，她用力向上躍起，黑色的羽翼再度展開，她與百介保持著一上一下的姿態，朝著位于中心的巫女殺了過來。
柊晝子伸出一只手來，那是拒絕的動作。
光是這個動作，就引發了靈力妖氣的轟炸。
她并沒有做什么復雜的攻擊手段，只是把強大的力量團塊“推”了過來。
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就好像是深海降臨到的陸地，而置身于其中的百介就像是要被水壓當場擠爆。
‘呃…真是該死，這一招不好擋啊！’
百介腦海飛速判斷，知道無法用“破魔之籠手”的力量清除。
“算了，管他是生還是死，就用那一招全力沖過去了！”
他擎出了手中的長槍，施展出槍圣親傳的流派——交牙吠神流兇槍術。
交牙吠神流·旋星！！！
槍刃振動著，旋轉著，借助離心力和身法增加長槍的變化，百介的槍尖就像在虛空中劃出“圓”來，那是一個接一個的“圓”，完美的“圓”，無缺的“圓”。
他以長槍為支點，劃出一圈又圈的“圓”，旋星之槍通過完美的平衡，還有不斷加速的“圓”，將長槍的槍刃槍尖旋動著，并擋住了那些朝著他身體涌來的力量團塊。
——以點破面。
——以圓破重。
百介以手中的長槍，硬生生開辟了一條通道，這就像是在深海中移動，每前進一步，他那鎧甲下的皮膚，都會爆出血花，那是承受不了這種極限壓力，毛細血管的破損。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極限之中，他終于將自己與柊晝子的身影，拉近到了極致。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全身都在燃燒，赤級活神丸還有各種丹藥在體內瘋狂燃燒，就連腦髓都有一種沸騰感。
這股狂猛的力量幾乎壓迫的他的骨頭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在下一瞬間就會斷裂一樣。
“給我破啊！”
他怒吼一聲，槍身一抖，槍刃已經化為一道閃電般轟向了柊晝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