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本來就是葛花未來計劃中的一環。十月懷胎,為心愛的情人生下孩子,她也是相當有興致。
葛花很怕痛,雖說,她很清楚分娩過程充滿了痛苦,但是想到是為了雙方愛而付出的努力,她甘之若飴。
二小姐是打從心底認為,誕下的孩子必然是充滿愛的結晶,也是見證自己“獻身”予愛人這一過程的證明。
光是想象那一幕的到來,自己的全身都會激動到亢奮的地步。
她萬分享受這種基于想象的過程:在未來,她會和丈夫一起疼愛這個孩子,一個不夠,她至少要生五個孩子…
不過,這個女人跟自己不同,葛花打從第一眼,就感到小萩與自己的生母相似,是那種無血無淚的怪物。
不如說,她會對那個人如此著迷,本來就是一件怪事,就算她結婚生子,葛花也想象不出這女人會對自己的孩子抱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要是生下是嬌憨可愛的女孩,受到那個“人”的喜愛,她肯定會暗中咬著手絹嫉妒起自己的女兒。
——這女人的本質就沒得救。
‘代孕的母體,就選擇月伽羅夜明,難得她都變成了女人,怎么能不廢物利用。’
小萩繼續闡述她的計劃。
‘你還真的找她。’
月伽羅夜明變成女體一事,葛花也是知情者。
畢竟,她一直在護身符里藏著式神,竊聽那人的近況,她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秘密。
只是,葛花也沒有料到月伽羅家的長男,會在這里變成伏筆。
‘你說的沒錯,那家伙是我的寵物,是我養的狗。’
小萩的嘴角嘲諷地上揚。
‘他和他那個聒噪的義妹,還有家臣們能夠待在宅邸里,都是我居中斡旋的結果…不過,我沒興趣養無能的狗,好在這個家伙變成了一條母狗,也算是物盡其用。’
這個女人,自己同母異父的姐姐,真是個邪惡的家伙,一個丑惡的存在。
這跟鳩占鵲巢有什么區別,讓她生出別人的孩子,還欺騙她說是自己的孩子,這真是夠惡心的。
但是,葛花一邊發自內心憎惡這個女人,一邊在心底竊喜著。
畢竟,我也一樣。
因為我也流著黑姬山一族鬼女們的血。
月伽羅夜明簡直是落荒而逃。
與未婚妻在她的香閨中夜會,本來是讓人期待的,也應當是充滿旖旎撩人香艷非常的遐想。
然而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寒意。就像是身上血被抽走了一些。
那個奢華的和室房間里,空氣如同變成了冷氣,就如同是個駭人的冰窖。
她在那里喘不上氣,全部感官都要被那種緊繃的空氣撕裂一般。
然后,夜明也注意到了黑姬山小萩的眼神。
那一剎那,大公主的雙眼變得渾濁中摻雜著瘋狂——那對不聚焦的眼睛就像玻璃珠一樣,從正面凝視著她。
夜明的腳和身體,在她的視線下發軟。
當她說“請生下我們的孩子”時,月伽明僵在了原地。
——什么!?她在說什么!?
她在腦子里拼命思考。
“真是不得了的詛咒,給了您良好的身體”、“請務必誕下健康的孩子”、“孕期的準備很辛苦,不過我會竭盡所能的幫助您…”
說出這番讓人無法理解言語的少女,鮮紅的嘴唇刻畫出一抹微笑。
——我…我得逃走。
空氣和身體都因恐懼而凍住了,夜明只能拼盡全力思考,讓意識左沖右突奮力掙扎,拼死調動全部的精力,來給僵住的身體解凍。
最后,她在恐懼中逃離了那個房間。
“讓…讓我生孩子,我明明是個男人。”
夜明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間外面,她幾乎是一路跑回來的,途中還不心摔了一跤,穿的木屐也壞掉了。
右腳扭了一下,對于退魔師來說,沒什么大礙,只是需要點時間恢復。
她蹲在門前,肩膀起伏,喘著粗氣。
“…就、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這種事怎么可能發生…”
她回想起與黑姬山大小姐的接觸,心底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尤其是被小萩摸著小腹的感覺,她全身雞皮疙瘩直起,有著強烈的拒絕感。
本來,她在過去,身為男人的時候,也對女性的身體接觸有過幻想,然而,被小萩撫摸小腹時,只有強烈的想要作嘔的感覺。
“呼…我到底怎么了?明明過去,很期待和大公主更親密一些…”
她對于自己的變化感到陌生,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混亂。
咔嚓。
紙障拉門被一只手拉了開來。
“誰在外面?”
義妹綾香探出頭來。
“兄長大人,您這是怎么回事?”
她的聲音充滿著擔憂。
“沒、沒事。”
夜明的聲音很弱氣。
“兄長,就算你這么說,臉色也很差。”
綾香嘆了口氣:“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你是摔了一跤吧?怎么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抱歉。”
“不用道歉。”
綾香一臉無奈。
“該不會是跟大公主聊的并不開心吧~~算了,反正綾香我也不覺得能夠那么順利。”
她似乎是想到什么,拍了下手。
“對了,松平買了些荻餅和羊羹當茶點,雖然時間不早了,但是也沒差,兄長,你要吃嗎?”
“要吃!!!”
夜明回答的斬釘截鐵。
“回答的真干脆。”
看到兄長恢復了精神。綾香在心底松了口氣。
“好了,快進來吧,兄長,你可是一家之主,杵在門外是干什么?”
“綾香,簡直就像是我的媽媽。”
“才不是什么媽媽~~”
義妹惱羞成怒地跺著腳。
第二日。
日出后沒多久。
才藏在完成了修繕結界的工作后,帶著下忍眾一起離開稻守村。
“那個…不好意思。”
就在離開村落半個時辰后,百介舉起手來。
“我有件行李忘了帶,能不能回去取一下?”
“哦,是什么東西?”
才藏疑惑地問。
“二小姐的護符。”
百介嘆了口氣:“要是丟了很麻煩。”
“好吧。”
才藏有些為難的搔搔自己的臉頰。
“本來這種事是禁止的,不過你也算是忍眾里的老人,我也不想多說什么…快點去拿東西,然后趕回來。”
最后,他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記住,蛙蟆咒印最遲會在三天后會發動,不管你碰到什么事,三天內必須趕回黑姬山家。”
“我知道。”
百介非常感謝才藏的通情達理。
“謝謝你,頭。”
“行了,快去快回。”
對方甚至沒有過問太多,就揮了揮手,放自己離開。
百介飛快地向稻守村的方向奔去。
只是,他并不打算前往村落。
百介取出追蹤符咒,拋向半空中。符紙變幻成剪紙般的飛燕,在空中滑翔。
“追蹤設置,已經做好了。希望能夠成功吧。”
追蹤符這玩意沒有那么好用。
要是目標太遠,或是周圍障礙太多,這種符咒就追丟目標。
另外,追蹤符只對靈力和妖氣反應較大的目標效果好,典型的就是不掩飾自身妖氣的妖怪們。
反過來,不具備靈力的普通人,還有擅于隱藏靈力的高階退魔師,追蹤符也很難追蹤他們的痕跡。
“這個方向嗎?”
他觀察著飛在空中的燕子狀的紙片,踏入了深山之中,晨間的霧氣還沒有散去。
“似乎是往山的深處去。”
百介腳步不停,追著空中的符咒,終于,在沿著越來越陡峭的山道前進,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還真是他啊。”
雖然之前就有猜測,但是直到這一刻,自己才能夠確認,在游戲劇情里,造成村長吉丁一家的真正元兇,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耕三郎嗎?”
是他,村長吉丁家的那個男仆。
終于,百介在心中把所有的線索串聯了起來。
——耕三郎這個“忠仆”,就是真正的幕后元兇。
百介藏在一塊巖石后方,他注意到,耕三郎正在指揮一伙山童,從這座山中的一處非常隱蔽洞穴里搬運物品。
‘才藏也說過,行腳商和旅人被殺,死后還被當成食物儲藏起來,唯獨財物行李不見蹤跡,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耕三郎明顯是個“使役者”,他利用村長家仆人的身份隱藏自己,操控這伙妖怪劫掠路人,奪取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