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宮里,趙佶已然回到了廳內,呆呆坐著。
忽然聽得門外腳步連連,還有諸般恭敬拜見之聲…
嚇得趙佶身體一彈,只把一雙恐慌的眼睛看向門口…
果然,果然是那蘇武走進來了。
趙佶頓時身形往座椅一倒,哭腔就出:“爾來殺朕?爾來殺朕?”
蘇武聽得一愣,沒說要殺你啊?
蘇武只管往里進去,自己尋個座椅坐下。
那趙佶嚎啕就起:“果然果然,果然是來殺朕!李邦彥定是遭你毒手…你沒走,你沒去燕云…就等著此時此刻來殺朕!”
蘇武輕輕嘆了一口氣,趙佶心里的活動,還真是豐富…
蘇武平心靜氣開口:“趙…相公,別哭了,好幾日去了,該交接的也都交接了,該騰出來的也騰出來了,還請你搬遷出宮,就李邦彥的宅子,以后歸你住,只是借給你住,住到你壽終正寢,往后啊,你得自己養活一家子人了,想來倒也不難…”
“你不殺朕?你不是來殺朕的?”趙佶哭聲一止。
“是想過,但如今來想,倒也不必,你得自己好好掙一份家業才是,你兒女也多,妻妾成群,養活可不易,來日你壽終正寢了,也要留點東西,不能讓兒子露宿街頭才是…”
蘇武覺得自己很仁慈。
趙佶陡然又站起來了,抹了一把臉:“好好好,朕…我自把艮岳與書畫院管得好好的…”
“艮岳與書畫院要自負盈虧,想來吳學士已然與你說過了,艮岳內,一人收個一錢的入門資費,書畫院呢,大概是以賣畫為業了,都得自己養活自己,往后啊,再也沒有什么冗官之事…你的字畫,應當是值錢的,書畫院當是這般,嗯…所有以皇家書畫院名義出去的字畫,賣的錢財,一半交由書畫院,便是交官,剩下一半才能給作者,此般也是要立契的,如此,多賺錢,便也是為國效力,為國盡忠!”
蘇武,已經掉進錢眼里了。
不外乎國家企事業單位之類,都得創造價值,沒有白養白吃飯的…
“好好好!”趙佶只管點頭,只要不殺人,什么都好說。
蘇武起身,手一揮:“搬吧,除去一些家常之物,其他的,便不必帶了…”
吳用已然近前:“趙相公,請,正好帶了一班子軍漢,車駕也有,那邊李相公的宅子也騰好了,直接去住就行…”
趙佶腳步往前,顫顫巍巍,卻也慢慢鎮定許多,真不殺?
只管左右去看,好似真不殺!
便是徹底放心下來,路過蘇武面前,還認真與蘇武躬身一禮,卻問了一語:“那…那下官可以出門嗎?”
蘇武看著趙佶,點頭:“能!往后你就是個官,怎么會不能出門呢?便與汴京城里其他所有的官一樣,該怎么辦差就怎么辦差,別說出門了,來日若是有適當的理由,比如書畫院賺到錢了,你說要出城采風,便也無妨…”
“那…”趙佶還想問點什么,卻是不知話語如何去說。
蘇武直接說:“若是有人尋你,說什么復國復辟之類的事,你最好啊,把人記下來,報到皇城司去…”
“明白明白…”趙佶連連點頭去。
“去吧,從速去…”蘇武催了一語。
趙佶腳步飛快,自先要到處去喊去叫,他的那些妻妾兒女,都躲在屋內瑟瑟發抖,此時都得他親自去喊…
外面自是在忙,蘇武還坐在延福宮內…
吳用在一旁,也問:“大王,這宮中是不是也要整修一二,換一些東西,只待大王登基之后搬進來?”
蘇武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不是心中有什么膈應之類,而是想著這宮城是不是也能拿來賺錢…
但轉念一想,這辦公的事,還有這天朝上國的臉面之事…
皇城不僅僅是個住地方,更多是辦公場所,儀式場所…
只待蘇武還在想,吳用問一語:“要不,再選一處,另起宮殿?便是新朝新氣象,自要比此處更顯氣派…”
“胡說八道…”蘇武一語去,新建宮殿那是多大的花費,他怎么可能這么折騰這個國家?
便又一語:“就這里吧,倒也不用如何整修,就把日常之物換一換就是,我說的是被褥之類,那些什么碗盤之物,也不必換了…就這樣吧…”
倒也不是蘇武非要顯得自己如何節儉。
而是蘇武心中還有急,往后要花錢的地方,實在太多太多,旁人想都想不到的事,都在蘇武腦海之中,都是要花費巨資才行…
別看搶得這一遭,在蘇武的計劃里,這一遭的錢,怕是也不經他那些手筆。
開發全國,乃至開發海貿…
多少錢都打不住…
蘇武邁步在走,往皇城外面去,接下來還有兩三個月,只待天稍稍一冷,女真自是真要卷土重來了…
蘇武在這兩三個月里,至少要把朝廷基本捋一下,捋順一些,捋個上下基本通暢…
登基這件事,倒也差不多了…
吳用跟著蘇武在走,直接就問:“大王,是不是選一個黃道吉日?”
“選是要選,但就得半個月內,一切從簡,祭祀天地即可,出個詔書就是…”
這倒不是節儉,是時間不必浪費在這些事上,真要個大操大辦,只怕一兩個月都得準備這件事。
在蘇武看來,祭祀天地與昭告天下是必須的…
但其他的,都沒什么意義,花里胡哨的全部不要…
“這…”吳用有些為難,顯然這件事,他早已私下咨詢了許多人,其中繁瑣,其實很多…
有些也很有必要,比如衍圣公孔氏,那是要來見證的,乃至他們家也要出一套正兒八經的東西來…
祭祀,其實也繁瑣,佛道皆要有邀約,諸般仙人,諸般光頭,都要有祭祀的儀式…
此所謂儒釋道…
但吳用看向蘇武的面色之后,卻也沒有真去多說,那自一切從簡就是,到底要簡單到哪個地步呢?
這也是個問題…
蘇武只管一語:“花費,只在一千貫以內,包括當天的幾頓飯…”
蘇武自己看來,這算是給得多了…
吳用看來,那自是心中叫苦不已,總要有個排場吧?行吧,把軍漢拉來走一遭,軍漢人多,排場就大了。
然后儒釋道,一家給個一刻鐘,念完祭文,祭文還得短,再弄個簡單儀式。
如此跪拜幾番,差不多了?
就這么登基了?
這也太缺乏神圣性了,好似都對不起“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這八個字…
蘇武只管快步去走,他還召了燕青來,自是有大事正事要做。
還是福寧殿,蘇武還是坐在臺階上。
燕青來了,躬身在拜。
蘇武沒有絲毫廢話:“你拿筆來記。”
燕青只管照做。
“三件事,第一件事,而今皇城司也在你手中,你要整肅一番,能用的就留用,不能用的,只管把他們送到城外京畿禁軍去,你再自己招人入皇城司。第二件事,情報司,要擴大,要監察天下,特別是監察文武百官,天下各地,都要有情報司之人,任何官員作奸犯科,都要有情報來!”
蘇武說完,等了等,等燕青去記。
倒也不是蘇武真覺得這個情報司可以讓天下清明,但蘇武要保持一種對文武百官的高壓。
乃至,不論什么時候,出了什么事,都多一個調查解決的渠道。
蘇武也沒想過什么千秋萬代,更沒想過憑借他一人之力,就能解決世間一切國家治理與政治上的問題。
他只想一件事,要拼盡全力去發展…
在他手中,在他這一朝,要把中國與世界拉開一個距離。
如此,只要保持生產力與國力的領先,中國這塊土地,本就得天獨厚,自成一個世界,哪怕出一點什么亂子,子孫自有子孫的抱負與能耐…
相信后人的智慧。
燕青記完了,一旁等著第三件事。
蘇武繼續來說:“第三件事,往后你,燕青燕小乙,不可與朝堂任何官員來往!你這一輩子,只能獨來獨往了,哪怕…哪怕來日你卸官致仕了,也當如此!”
燕青聽得一愣,立馬點頭:“得令!”
蘇武此時,卻在看吳用,斜眼瞄了一下,吳用只管連忙低頭。
“好了,你去吧…”蘇武擺擺手去。
燕青躬身而去,飛快在走,出得福寧大殿,他腳步稍稍一止,抬頭看了看天,自言自語:“那就養上一班姬妾吧…”
說著,邁步再奔…
卻是殿內,蘇武看著吳用,語重心長有一語來:“吳學士,你呢,是個極其聰明的人,聰明人一定要小心,因為聰明人不會犯小錯,但凡聰明人犯錯呢,那一定是犯大錯…”
“下官明白…”吳用只管躬身再下,心中鼓聲如震雷,便也連忙去想,最近是不是有些懈怠了…
不是懈怠公事,而是懈怠了自省。
最初跟在這位燕王身邊的時候,吳用那是謹小慎微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最近,好似真有些懈怠了…
“派人速速去京東,把某的家眷都接入京中來…”蘇武再吩咐一件事,起身往殿外去。
吳用連忙又跟,自也真是蘇武的秘書一般,大小事,都他來聽。
“得令!下官定當把此事辦得妥妥當當…”吳用答話之語,都比頭前更顯恭敬。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吳用今日,感受極深。
也偷偷在身后看一眼這位燕王,已然真是一代雄主模樣了。
好似當真就是天子!
怎是好似呢,已然就是了…
謹小慎微,謹小慎微,日三省乎己身…
吳用心中不斷暗示著自己…
卻是頭前蘇武忽然腳步一停,吳用一時不察,差點就撞上去了。
卻聽蘇武來說:“沒了人家的宅子,往后都是國產,一并讓李迒去接手,這些國產,都不賣,但可以租給別人,市價去租…”
“是…”
蘇武繼續走:“讓燕青立馬派暗探去北庭都護府岳飛身邊,只一件事,就是改朝換代,軍中議論如何…”
不是蘇武不信任岳飛,也不是蘇武擔心岳飛什么…
而是帝王心術,信不過世間任何人了,若是要出事,就要未雨綢繆提前解決。
岳飛不是代表岳飛一個人,他代表了一大批人。
如今,蘇武已經使盡渾身解數了,盡量讓這一批人能更好的接受,心理上的負擔能更小一些…
事情到得今日了,一切要塵埃落定了,蘇武已然沒有其他手段與辦法再去安慰這些人了。
那就要防備一手,萬一呢…
當然,不出事最好。
只道岳飛此時在做什么?正帶著梅里急、耶覩刮等部往西去,去打乃蠻…
這是蘇武當初交代他的事情,只待北庭都護府一穩定下來,錢糧供應得上了,就得做這件事。
要把整個草原都納入統治范圍之內,來日還有往北去,北邊還有不少部落…
岳飛自是還不知道中原之天下已然大變,茫茫草原,正是熱天,草地肥美非常,牛羊馬匹,看著膘肉在長…
短短兩三個月后,秋日就過完了,大雪就要來了…
蘇武的戰爭更也要開始了。
這期間,蘇武做不得什么大變革,先一切以穩定為主,更也要準備戰事。
不得幾日,宗澤張叔夜等人入京來…
蘇武還是在福寧殿見他們,先就見宗澤與張叔夜兩人…
蘇武還是坐在那臺階上…
兩人上前拜見:“拜見燕王殿下…”
“來座!”蘇武抬手一招,而今皇城之內走動的,都是軍漢,動作極快,座椅就來。
兩人一坐,表情上都是怪怪的,既沒有什么憤慨不爽,也沒有升官的喜悅…
一股子復雜,但人還是來了。
兩人自是不說話,等著蘇武說。
蘇武來言:“世間興替之事,某說多了,好似自吹自擂,不說吧…又好似不忠不義…總是要說幾句的…”
兩人只管洗耳恭聽。
蘇武很真誠,沒有面對吳用的那種橫眉冷對,語氣唏噓:“二位讀書,不免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二位修身,自當不差,齊家也當不差,那就說治國,治國治國,治的是什么?治的就是萬民福祉,這是你們的差事,得辦好。平天下,就是個結果,是你們把國家治好之后的結果,是個追求…與二位談忠義,某不多言,也不必讓你們說什么對某忠義,你二位之忠義,是對天下人,是對江山社稷,在其位謀其政,做好就是…”
宗澤終于開口了:“不論如何,自不當讓天下有亂,當治個天下承平…”
“對,就是這話,至于對錯之事,在二位看來,某自有做得對的地方,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咱們就不爭辯什么了,只看來日,看百姓之言,看子孫后代之言。某若把這國家治得蒸蒸日上欣欣向榮,那往后都是美名,某若把國家治得一塌糊涂,許也長久不得…”
蘇武說得自己也是一臉復雜。
宗澤長長嘆了一口氣,沒說什么…
張叔夜抬頭來,看了看蘇武,也沒說什么話語…
唯有蘇武自己說:“接下來的事,一來是穩定天下州府,也是穩住朝堂上下。二來,還是備戰,兩個月后,出征,某親自去…那時候,當是御駕親征了,女真要掃滅,必須要掃滅…備戰之事,二位也熟悉非常,不外乎錢糧軍械民夫,你們二位操持,某就放心…”
宗澤點頭來:“此社稷大事,自當盡心盡力!”
張叔夜也在旁點頭…
“好了,就說到這里了…”蘇武擺手去,還要接著見人,見不完的人。
只待二人退去,蘇武心中也想,終有一日,這兩人,會自情自愿、真心實意,親口說出對蘇武忠義之類的話語…
那時候,這天下就真穩了。
接著見人,京東趙氏,趙思誠,京東高門代表人物。
趙思誠入殿來,卻不比剛才兩人,只管入殿就躬身,小腳步不斷往前倒騰…
到得蘇武面前,躬身大禮:“拜見燕王殿下!”
“坐!”蘇武抬手。
趙思誠卻是不坐,只道:“下官站著就是…”
蘇武也不強求,寒暄沒有了,就問一語:“京東士林,人心如何?”
“皆是大喜!”趙思誠答道。
“是嗎?”蘇武笑著。
趙思誠立馬加了一語:“倒是也有極少數人說了一些不好的話語,但那是極少數,諸多門戶,讀書人家,都是翹首以盼…”
蘇武點頭:“如此甚好,你為參知政事,便是副宰相,是某對京東諸多門戶的一個態度,朝廷缺人,京東能用之輩,你只管舉薦,想來那些拜帖你那里都堆成山了,舉賢不避親,你也與程相公、宗相公、張相公商議定奪,再報某知,自是人盡其才!”
“拜謝大王!”趙思誠,面色不喜不悲,更不攀什么親近,也不顯什么功勞,好似當真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蘇武倒是喜歡這樣的,往后的他管不上,他這一朝,只管三件事,干活干活,還是干活!
蘇武不知有多少活要干。
不僅他蘇武自己要做個工作機器,整個朝堂上下,都得如此。
若是有人會不到這個氛圍,怪不得他蘇武心狠手辣。
說的就是吳用,敲打過了,看他悟性了。
“好了,就說到這里,不必等明日,你現在就去政事堂上值,頭緒興許是亂的,早入手,早捋個明白…”
蘇武又送走一人。
李迒再來…
李迒是浪蕩子,紈绔子弟,也是年輕人,不像頭前那幾人過于沉穩,此時此刻,他跳脫許多,進門就笑,近前才躬身拱手拜見…
“坐!”蘇武自也笑,一個猴一個拴法。
李迒自就一屁股去坐,也說:“大王只管吩咐…”
“沒什么吩咐的,把錢財管好了,分內之事都管好,管不好呢,那可不饒你…”蘇武笑著說道。
李迒卻是面色一變,卻立馬還是轉了笑:“明白明白…”
蘇武察覺到了李航面色那一變,就問:“你是怕了什么?”
李迒假意不懂:“嗯?大王所言何事?”
蘇武更是輕松一語:“你是看出這京中的什么門道了?”
李迒更是一臉無辜:“大王說的是什么門道?”
蘇武認真不少:“不要怪我才是…這京中門戶私計太重太重,才讓國家走到這般地步,你就看那天下之大,百萬披甲,哪里有堪用的?國家大事,在祀在戎,祀呢,天子自己成了道君教主,戎,那你也看到了,不如此一番,家國來日,包袱重重…”
李迒終于面色深沉下去了…
蘇武繼續說:“如此,掃清的屋子,重建了家國,一切就會向好,此…家國社稷千秋之大計…”
“明白…”李迒輕輕點著頭。
兩人稍稍有些沉默…
蘇武一語:“瞞著你姐…她當是看不破的…”
“好!自當一輩子不言一語!”李迒認真點頭。
“若是哪天不愿干了,你就與某說,隨你心思,隨你性子,你我之間,可當好友故交,不與旁人同…”蘇武說著。
“好,我明白!”李迒點著頭,多少有些笑不出來了。
“去吧…”蘇武抬抬手。
李迒點頭,慢慢而去…
出得福寧殿大門,下得不少丹陛臺階,他還轉頭看一眼,看那大殿高聳,巍峨雄壯…
轉頭去,也嘆息一聲…
過兩日,李綱也來…
入殿,李綱是龍行虎步,筆直身形,近前,只是微微躬身,拱手一禮:“見過燕王!”
蘇武一點都不氣,只笑:“怎么?見外了?”
李綱悶哼哼來說:“士別三日,君臣有別!”
這話,可不是什么奉承,是陰陽怪氣…
他李綱可不怕死!
“你心中不快,心中有氣,無妨,往后啊,每日你都見得到我,日日來罵就是,但有一語,我做得不對,你才可以罵,想你也不是那般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御史中丞,監察天下,監察百官,誰都任由你罵就是,你若是就此致仕了,那這輩子,可就只能憋著一股子窩囊氣了…”
蘇武笑著說…
李綱抬頭看,看蘇武表情…
“多話不言,天下要治,百姓要活,胡虜要打,宅茲中國,是你是我,是天下人,把國家治好,是你這般讀書輩該做之本份!”
蘇武說完,不言了。
李綱也不言,兩人時不時互相看一眼…
許久之后,李綱忽然一語:“你若來日容我不得,只管殺了就是,我自留清名在人間!”
“哈哈…且看吧,哪天給某罵急了,自少不得一頓打,某可是匹夫粗漢!若是萬一打死了,那你自是清名留人間!”蘇武只管笑容真誠。
“告辭!”李綱抬手一禮,這回躬了身。
“直接去上值啊,就是今日,別拖沓!”蘇武在后面叮囑一語。
李綱回頭看了一眼,想說什么,沒說,轉頭再走…
蘇武長長一口氣嘆去…
好了,終于算是大致都穩住了…
口干舌燥,很累…
明天接著累,明天得出城去一趟,凌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