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自又是東華門外吵鬧聒噪,此番來人更多,士子學生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東京城內百姓來得更多。
雖然不一定所有人都認可蘇武此時抗旨所為,但認可的人自就是個個義憤填膺。
自也是罵聲震天,罵的人也不是天子,而是國賊王黼。
王黼的名聲,著實是差,也是他的名聲從來沒好過,以往是因為蔡京打壓,打壓政敵自是從名聲下手,王黼自己又是超晉八級,不知惹得多少羨慕嫉妒恨…
后來王黼斂財之事,在這汴京里也是街頭巷尾之談。
再后來,女真圍城,王黼第一時間就帶著家人跑了出去,比天子動作還快,新君登基的時候,有心人豈能不拿來大說特說?
而今里,王黼還能獲得天子寵信,不論事情如何,王黼自也是最大的背鍋俠。
今日之事,所有人的矛頭直指王黼。
此番上書,也不是陳東如何到處聯絡,就是陳東等人開始往東華門聚集的時候,沿路百姓自發就跟了來,那是越聚越多。
起初呼喊之語,還是什么“誅國賊、開言路,滅女真”之言。
不得片刻,呼喊就只有一語了,誅國賊。
群情激憤在喊。
什么《上國論》,哪里能說服人心?
秦檜自是又被召來處理此事,本來秦檜都要走了,出發去西北督導,王黼已然走了,但秦檜還是被臨時叫來處理此事。
連程萬里此時也在皇城門外來處理此事,輿論一起,豈能輕易消停得了…
人是越來越多,其中許也不一定都是來為蘇武鳴不平的,看熱鬧的人還更多一些,東華門一處可聚不下了,左掖門外也聚了…
還有人往北邊的景龍門去,因為那里與天子的寢宮最近,自也最能吵到天子。
只道程萬里與秦檜真能輕易解決此事?
顯然也不可能,只能是苦口婆心在勸,人太多,連對話都不容易,一時間紛紛吵吵…
直到落了夜,許多百姓要回家了,人數慢慢也就少了…
只是陳東之輩,卻還不散…
人也疲憊,也要吃飯喝水,只待夜要深,人真的越來越少,諸多士子也怕那皇城司再來將他們驅趕,便也先散了去,約定明日再來。
皇城內的天子終于也是消停下來,自也還有怒氣,想來想去,一語去說:“明日調撥殿前司與皇城司的軍漢來,把皇城周遭都戒嚴起來,東京城從明日夜開始,頒布宵禁令,落夜,街面上不得有一人在!”
這也是一勞永逸之法,也是秦檜之言:“陛下放心,學生之輩,只是見識淺薄,不懂國事,刁民之輩,多是湊熱鬧罷了,只待過些日子,此事也就無聲無息了…”
這話自也有道理,什么事都是這樣,時間慢慢去,一切也就消停了。
天子反正有氣,只管把秦檜瞟了一眼。
秦檜連連告罪:“臣之罪也,臣之大罪,臣定當戴罪立功!”
天子手一擺:“明日你速速往環慶鄜延去,西北之事,定然不可出得差池!”
秦檜大氣一松,躬身連連。
夜真的深了,臨潢府的夜與開封府的夜,深得一樣。
臨潢府外,東南邊的一片山嶺上,蘇武又一次親自上得一處不起眼的山頭去看去等。
遠處十萬人的金軍營寨里,一個叫做撒八的契丹貴族少年,守衛在中軍大帳之外的第二層,作為外圍警戒,也是今日輪到他上這個值。
那中軍大帳里,燈火通明,時不時有人影來去,里面有不少人在商談事情,撒八自也聽不到什么…
他只是端端正正站得筆直,一絲不茍做著差事。
帳內好似也起一些爭吵或者爭辯之聲。
是那完顏宗翰在言:“兄長,按理說那宋人天子退兵的圣旨也該到了,宋軍卻一直動也不動,莫不是希尹事敗?”
完顏宗望也在皺眉,軍中氣氛越來越躁,這般對峙之局,著實難捱,好似沒有個盡頭了…
昔日女真作戰,何曾有過這般憋屈?何曾有過這般考驗心性的時候?
也是完顏宗翰在說:“實在不行,那就戰吧,我自為先鋒,死戰不休!”
完顏宗翰最急,很多原因,其中有一個原因是他敗過一場,而今頭都抬不起來,便是心急著要再扳回一城,心中戰意,早已蠢蠢欲動。
他還有話語:“兄長啊!兄長!咱敗不了!”
完顏宗望還是皺眉,他也知道,最后若是實在無法,那也唯有死戰一番。
完顏宗翰話語不斷:“兄長,再這么拖下去,那些什么契丹奚人漢人,只怕…只怕真覺得咱們大女真從此怕了宋人了…”
這話也有道理,女真人少,仆從附庸反而更多,女真要壓制住這些仆從附庸,就得保持強大,這個強大,一方面是現實層面的,一方面自也是心理層面的…
乃至有時候,心理層面的比現實層面的還重要,這個道理,千年萬年都不會變。
女真人遇到的麻煩,與蘇武不同,但很多方面比蘇武更復雜。
完顏宗望還是不答完顏宗翰的話語,只是一語去:“且把那耶律余睹喚來!”
顯然完顏宗望還是把完顏宗翰的話聽進去了,要把耶律余睹找來敲打一下,也是再試探一下,為了保持內部穩定,這是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做的事,此時此刻,更是要做。
自有人往大帳之外去傳令:“來人,去把耶律余睹喚來!”
門外有那女真親衛軍漢,自也往外去走,去喚耶律余睹。
走得一番,那女真軍漢許是心中懈怠一二,許就是最近實在心中憋悶,許也是平常里這種事本就會隨口吩咐一句。
只待他走到外圍守衛之處,便是腳步一停,左右一語:“來個人,去把耶律余睹喚來大帳!”
這句最簡單不過的話語,平常里總是聽到的句式,特別是那耶律余睹之名一聽,一旁的撒八心中便是狂跳不止,下意識往前一步:“遵命!”
其實有些怪異,因為撒八不是離那個女真武士最近的人,卻第一個往前去領命。
那女真武士斜眼看了看撒八,上下一打量,哈哈一笑:“你倒是會辦事,好,就你去!”
顯然這女真武士也認識撒八,這么久了,撒八在完顏宗望麾下,終于混了個臉熟。
也真是撒八平日里,就是這個模樣,但凡女真人,任何女真人有點事,他都沖在第一個去伺候。
完顏宗望麾下副兵許多,旁人看來,只以為撒八是使盡力氣去討好,有人背地里還罵過他,甚至有人看他不爽,暗地里還動手揍過他,但撒八依舊如此。
甚至變本加厲,連跪在地上給女真擦鞋的事情他都能主動笑著去做,著實是那吳虞侯教得好,吳虞侯給他講過許多故事,什么臥薪嘗膽之類…
撒八倒是真把不少女真人哄得開心非常。
終于,也讓他等到今日了,心中激動無以復加,但他還是躬身笑來諂媚討好:“小人一定以最快速度辦好差事。”
“嗯,來日啊,定為你美言幾句!”女真武士很是滿意,擺擺手去,有一個令牌往撒八一扔,還有一語:“口令,其都魯古里斯吧,回令莫加乃別魯圖別,快去!”
就看那撒八轉頭,當真腳步飛奔,奔得極快,絲毫沒有任何拖沓。
女真武士還真臉上有了欣慰,這個契丹小子,著實有眼色,能辦事,會辦事。
撒八一邊奔得極快,一邊笑容滿臉,著實是忍不住了,一邊不斷重復兩語:“其都魯古里斯吧,莫加乃別魯圖別…”
這都是女真話語里很少用到的晦澀之詞,且口令每日都是要換的,皆是這般晦澀詞匯。
這便是女真口令之高明,除了女真人,哪怕是那些學過女真話的人,都難以知曉這些詞匯。
所以,女真軍中,口令嚴謹非常,那些仆從附庸之人,是萬萬做不得假,不通口令之人,哪怕有個什么令牌之類,也萬萬在軍中難以亂走。
哪怕是耶律余睹,若是今夜沒有人去帶著他,他也離不開自己的營寨。
可見此時此刻的女真人對軍營管制之嚴。
撒八奔去,自是一道一道的明崗暗哨,一次一次被人問那一句“其都魯古里斯吧”,他自也一次一次去回那一句“莫加乃別魯圖別”。
然后一次一次出示令牌…
他過了一個一個的大小高低寨墻柵欄,遇到一隊一隊巡邏的軍漢,奔去二三里地!
越奔,心中越是激動,他到了,到了到了…
過得最后一個門口崗哨,撒八終于到了耶律余睹的遼人大營。
他說的契丹語,在這里到處都是,契丹語一出,所有人都聽得懂,他要找耶律余睹,也有人馬上把他帶到了耶律余睹的營帳。
耶律余睹未眠,他如今睡眠越來越少,臉上的溝壑褶皺越來越多…
只聽得門外稟報,耶律余睹一語去:“進來!”
撒八進來了,撒八姓蕭,全名蕭撒八,他進來之后,目光立馬鎖定在耶律余睹身上,激動不已,連忙拜見:“小人蕭撒八,拜見大帥!”
“契丹人?”耶律余睹問。
“小人正是契丹人,小人昔日見過大帥…”撒八激動,卻也還有章法。
耶律余睹在油燈下多觀瞧了兩眼,恍然大悟:“哦,是你啊,你就是頭前帶著族人來投我的那少年…”
“正是小人!”撒八一語去,左右去看,雖然已然看到了帳內無他人,他還是再仔細看一回,也豎耳在聽,聽帳外的動靜,此事太大,容不得任何差錯。
“你在看什么呢?”耶律余睹也有些奇怪。
撒八回了視線,目光一正,一語去,輕聲說:“小人有天大的事要與大帥商議!”
“啊?你還有事要與我商議?”耶律余睹淺淺一笑,不當回事。
就看撒八往地上一坐,連忙脫靴,時間緊迫,又拔出腰間女真人發的刀來…
這動作把耶律余睹嚇得一跳,轉身自也要去拔案邊兵刃,倒是動作一半就止,只看得那撒八在切割自己的鹿皮靴子。
切割不過來去兩下,耶律余睹目光就驚,因為靴子竟有夾層,夾層之內已然露出了白色帛錦,把白色布帛已然被染得黃黃…
撒八把刀一扔,立馬把帛錦抽了出來,往前來走。
耶律余睹早已看到那布帛星星點點是黑色,那是字,那是信!
撒八往前來獻,輕聲說道:“大帥,此乃契丹再起之機!”
耶律余睹收了驚訝,左右也看了看,伸手接過,看了一眼撒八,慢慢打開迭著的帛錦來看…
一時間,撒八直感覺自己大氣粗喘,只感覺天地都寧靜非常,只聽得到兩人互相之聲。
油燈之火光,輕輕搖曳來去,案幾的影子,在地上來回抖動…
信里,有蘇武之言,有室韋大王莫爾根之言…都不算長…
看頭前蘇武之言,看得耶律余堵眉頭緊皺一處…
看莫爾根之言,卻又把耶律余睹看得是淚眼婆娑,伸手去拭…
見得這一幕,撒八大喜,激動卻又克制輕聲的話語就說:“我就知道,大帥心系契丹,我就知道,大帥此時此刻,就是在臥薪嘗膽,我就知道…”
耶律余睹慢慢抬頭來,看了看撒八,問:“你是哪一支之后?”
“小人乃昔日北府宰相繼先公之后…”撒八說得有幾分自得。
他家祖上,可不一般,百多年前,那家出過皇后,也是太后,名叫蕭燕燕,那是契丹大遼立國穩國之功勛,也是這位與宋簽訂的那百年不戰之澶淵之盟。
蕭繼先,就是蕭燕燕的親兄弟。
“好,好啊!”耶律余睹點著頭,抹了抹淚水,也道:“你們真都覺得我不是契丹叛徒?”
撒八篤定來言:“不是,一定不是,而今契丹之期望,皆系大帥一人!連室韋大王都說大帥必定是忠義之人,定可力挽狂瀾!”
“唉…”耶律余睹嘆息一語,把那薄如蟬翼的帛錦放在油燈之上,帛錦很快燃盡,生出一種蛋白質燃燒的臭味…
再看耶律余睹起身來:“你來什么事?可是召我去大帳?”
撒八連連點頭。
“走吧,拖沓不得。正好,我去尋完顏宗望把你要來!”耶律余睹依舊皺眉,起身往外。
撒八連忙在后跟去,他有話說,但不能說了,出門之后,有人跟隨。
卻看耶律余睹左右擺手:“不必跟隨,我去撒八去,去了就回…”
自也就無人跟隨,一路上,兩人腳步很快。
撒八就在一旁,輕聲來言:“大帥不必去要我,我之生死,無關大事,大帥若是輕易開口要人,也怕那完顏宗望忽然覺得奇怪…”
耶律余睹看了看緊隨身后半步的撒八:“你不怕死?”
“生死有命,只愿契丹長久!”撒八一語來。
“好啊,好少年,契丹好兒郎,不負祖輩之名!”耶律余睹真夸,似也有幾分動容。
耶律余睹心中,豈能沒有大計?
他是要干的,只是不到時機,只是一時不知如何去干,更不知如何穩妥!
歷史上,他本也該事敗而亡。
此時此刻,卻是心中澎湃,機會如同天上掉下來的,說來就來了。
兩人快步而去,一邊走,一邊說,話語不斷,事情良多。
二三里地,實在是短,兩人不知多少激動之語沒有說完…
撒八目送耶律余睹入大帳去,也還有那女真武士來夸贊撒八,要回令牌。
耶律余睹入大帳,躬身大拜,心緒無數,卻也要應對完顏宗望等人之語,倒也不在話下。
夜越來越深,遠處東南,那小小山嶺之上,蘇武等著等著,忽然趴在地上就睡著了。
也是在那大帳里,蘇武總是睡不著,但在這里,蘇武常常還能睡上一會兒。
蘇武也不知有多少天不曾好眠,睡不著就來這里,能睡一會兒…
忽然,蘇武感覺有人推自己,幽幽轉醒,就聽得身旁人言:“大王快看,是不是?這是不是?”
蘇武揉了揉眼,不激動,只當是自己做夢了,因為頭前,也做過這種夢,夢到那信號來了,轉醒之后一看,左右一片死寂,那女真大營,也是一片寂靜。
卻是又聽得人說:“大王,快看啊,真是,真是約定之火光!”
蘇武抬頭去看,眼神掃了掃,找到了,仔細辨認一下那好幾堆火光的擺放方式,還真是…
真是!
蘇武坐起來,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再看。
“大王,成了!真成了!”
蘇武陡然一驚,再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一彈而起,放目遠眺,真是?
真是!
蘇武轉身拔腿就跑,跑得幾步,腳步一止,又手腳并用回頭爬上去,再看看!
真是!
蘇武再轉身拔腿就跑,直下山去,速度極快,左右枝葉劃破臉頰也渾然不覺,下了山,上了馬,就是狂奔不止,一路疾馳回寨。
成了!
卻是回到大帳,蘇武又立馬強制自己冷靜下來,這只是第一步,還要防備那耶律余睹是詐歸詐降…
后面還有許多步驟,不能亂心,不能激動…
三日,兩日之后的第三日,戰事就起,這是約定之事。
明后兩日,還有許多準備,最大的準備,就是要防備耶律余睹詐降引誘。
“快,把吳虞侯悄悄喊來!”蘇武語速極快,再如何冷靜,心中還是激動不已。
還準備再待一個半月,沒想到,今日等到了,三日就見分曉。
得勝!
吳用不得多久就到,他也激動,哪怕沒有任何人與他說什么,他都猜到了,進門來,手都在抖,只待左右皆去,他話語也抖:“大王,可是成了?”
蘇武點了點頭。
“哎呀!”吳用雙手一擊,腳步不自覺左右來去,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接著吳用激動再說:“大王,按照約定,今夜有信,兩日之后的第三日,我軍擺開陣勢開始攻城,到時候,女真之騎定然要出寨。如此,一支快騎直沖耶律余睹營寨而去,耶律余睹帶少部分心腹開寨門相迎,隨后他全軍嘩變倒戈…先把女真營寨里的所有附庸全部擊潰,再把女真部分營寨焚燒了去,耶律余睹把守本寨,我等退兵回營,女真騎無糧無寨無附庸,定要退去,臨潢府自如探囊取物。這一步一步,下官記在腦海,清清楚楚!”
蘇武笑著點頭來:“是啊,這一步一步,我也思前想后無數次了!當是無有紕漏的…”
吳用更是腳步來去,又道:“只防一事,防耶律余睹詐降引誘,所以,要有一支接應,還要那入寨之軍死戰不潰…如此才好接應得上,遇伏還能再退出來!”
蘇武想也不想:“岳飛去,魯達接應。”
“正面,若萬一真是詐降誘敵,那騎兵定然要與女真騎死戰了…”吳用又道,這般商議,其實頭前就有。
蘇武一語:“我來!生死一遭,躲不開避不去!”
吳用起了擔憂:“大王…,要不,讓劉正彥將軍…”
蘇武擺擺手:“我來吧,若真是那般情況,唯有我自己來,軍心最振!”
在這里對峙了這么久,蘇武麾下之軍心士氣,自也一日不如一日,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蘇武更多幾分擔憂。
自也是不知此時女真軍心士氣如何…
只管是料敵從寬,料己從嚴。
吳用不再多言,只問:“那明早,聚將議事?”
蘇武卻搖搖頭:“不,明日不動,后日再動,女真之游騎,定也在周遭盯著咱們在看,若是明日開始準備,后日不見動靜,只怕大后日女真起疑。只管是后日準備,大后日大早就列陣,就容不得女真起疑了。”
其實,這件事,沒有那么重要,完顏宗望的疑心,不可能起得這么恰到好處。
奈何蘇武就是要如此,謹小慎微到了無以復加之地步。
“大王高明!”吳用心中也覺得沒必要,但還是如此一語。
“明日,我往各營到處走走,與各營軍將都說說,決勝就在最近,督導各處備戰!”蘇武還要再忙一忙,著實是怕各營有懈怠,這么長時間的無所事事,怎么可能沒有懈怠?
“大王縝密!”吳用只管去夸。
日升…
蘇武一夜少眠,只是在山頂上睡了一個時辰左右,卻是依舊精神奕奕,打馬巡視各營。
那遠處金軍營寨里,耶律余睹也是一夜未眠,往寨門來尋,看的是遠處對峙的宋軍大營,他也擔憂無數,滿心憂愁…
擔憂昨日那信號宋人是不是真看到了…
擔憂后天大早,宋人是不是要來…
耶律余睹更擔憂的是…這滿營舊遼之人,到底哪個值得信任?
這事,是與一些人通個氣?還是到時候臨陣一人來決斷?
也回頭看看去,那最好的契丹少年撒八,此番一定不要死了,得活下來才是…
有那撒八,耶律余睹才覺得這契丹的將來還有希望…
莫名之間,耶律余睹忽然心中也有澎湃,抬頭望天,許也期待老天在看他,老天有眼,一定要讓契丹還有未來!
干,死戰!此番定要勝了女真才是!
要自由,要脫離女真之自由!
自有之后,定要向女真復仇!
耶律余睹只是心中在想,卻也咬牙切齒,許多事,許多情緒,是積累出來的,女真人對契丹人犯下的血債,耶律余睹親眼所見,不知幾何…
這大寨之中,不知多少契丹女子,還在備受蹂躪…
定要復仇!
蕭撒八,真是好小伙!這般的好小伙,值得為之舍命!
(兄弟們,明日,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