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魯朵城,阻卜大王府。
蘇武落座正中,來回掃視座下眾人,這些人剛才都在城外迎接了他,自也都算簡單認識了一下。
阻卜大王鐵剌里,還在忙前忙后,上茶上點心,茶也不是什么好茶,點心也一樣,這草原之上,物資過于匱乏,即便是什么大王可汗,日子過得也不怎么樣…
其中最主要的,還是缺乏貿易。
寒暄之語說了幾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大概就是眾多可汗的寫照,昔日面對契丹如此,而今面對女真與大宋也是如此。
態度都是極好的!
蘇武自也滿臉是笑:“我此來,一不要你們征兵,二不要你們納糧,三不要你們的牲畜,倒是也可以做點買賣,公道價格,只看我缺什么,到時候再與你們商議…”
眾人一頭霧水看著蘇武,通譯之語他們自是聽得懂,只是不明白…
畢竟,昔日里的主人契丹還算不錯,但也還是該交要交,該給要給…
草原之上,哪里有不要稅賦人丁的主人?眾人只以為這番話說完,這位大宋的大王就要開始提真正的條件了。
見得眾人一頭霧水,乞逮里連忙來說:“諸位,大王此言可不是說假,許大王近來需要大家出點人手幫忙運送輜重之類,但這也是給報酬的,算是大王雇傭我等,大王還真不必咱們聚兵去戰!”
乞逮里要出頭了,要代替忽爾扎胡思來做這達旦諸部的代言人。
鐵剌里看了看乞逮里,也看了看蘇武,起身一禮:“大王所言可是當真?”
蘇武微笑著點頭:“乞逮里之言,句句屬實,你們為我做點事,我給你們付報酬,來日,你們拿著錢,往興慶府去也好,往大同去也好,都可以換來糧食布匹鹽巴之類,此,今日之大事,我與諸位之盟約!”
這事還是要弄得正式一點!
乞逮里連忙加一語:“今日,大王來,正是會盟,與諸位會盟!到時候諸位皆可得到大宋天子的封賞,也可得到大燕王殿下的承諾,且看諸位愿意不愿意!”
說著,乞逮里開始分發一份文書,不是很復雜,也就三五百個字,短短幾條,大致內容已然說過。
三種文字,漢字自是首要,還有契丹文與回鶻文。
其實道理很簡單,只要名義上接受大宋,大宋給出的條件就是這些,沒有其他。
當然,此時此刻,自也是蘇武人心之策,打退女真,平定了草原,往后的事吧,其實會越來越好說。
許多東西,核心道理很簡單,強大,什么都好說,怎么建立規矩制度都不是難事。
弱小,不論制度看起來如何好,許多事其實都不好說。
先保持自身的強大,再來設計較為合理的制度,才是長治久安的基礎。
蘇武便也有了一語與眾人:“今日來,與諸位會盟,還看諸位是什么意見!有不喜之處,只管提出來就是!”
蘇武好似人畜無害一般,微笑著來去看眾人。
眾人那幾百字看得也快,一個個抬頭來,自也互相對視。
乞逮里只管開口:“諸位,諸位,我是第一個同意此會盟的,鼎力支持,昔日契丹來,不過欺壓我等,如今女真來,使者諸位也見過了,也不過是來欺壓我等,只有大宋燕王殿下來,是真拿咱們當兄弟,是真心來會盟,燕王殿下如此仁義,此番大軍前來,六萬鐵騎之威,再等我等相助,想來定能打敗女真,將來,草原上,都是好日子!”
阻卜大王鐵剌里,看向乞逮里的目光有些復雜…
也有蘇武話語來:“我大宋昔日,與契丹,與大遼,乃是兄弟治國,契丹在北,大宋在南,百多年和好不戰,何也?此一諾千金也,后來,契丹天子遠逃草原,諸位也是知曉的,燕京里有了一個新天子,請我大宋救援,我親自帶兵而去,那契丹新天子也知道復國無望,再無大軍可用,便想往我等守燕京與女真死戰,只要與女真死戰,能為契丹報仇,那新天子愿意以燕云十六州托付,我自也在做,定是不能負了兄弟之國最后的托付,此番,定要與女真不死不休,諸位昔日皆是遼臣,不論與遼是否有嫌隙,但比起女真來,誰好?女真哪處來的?那山林野蠻之輩,茹毛飲血而生,他們視旁人不過奴隸而已,我大宋天朝上國,承唐而下,達旦,豈能不是兄弟?昔日里,大唐在的時候,諸位哪個不是大唐子民?”
這番話可不短,不過三件事,拉近關系,貶低敵人,抬高自己。
乞逮里只管點頭,他是心里真認可這些話語。
但也有不一定真認可的,比如萌古部首領敦必乃,他問了一句話來:“我部不屬達旦,我部游牧之處,從草原中部到東北部,所以此來議事,并不想做什么會盟之事,也請大王見諒,著實是我部在東邊與北邊牧場良多,更靠近女真所在,不敢輕易得罪了女真…”
這倒是實事求是之語,這敦必乃,便是此時此刻萌古各部名義上的首領。
他很多兒子中的一個,叫作合不勒,歷史上不久之后,他會在最東北邊自立。
這個合不勒將來會有一個孫子叫做也速該,也速該有一個兒子,叫做鐵木真。
但不能誤解,萌古部落,不是中原王朝那種一系傳承,而是各種分家,一支一脈,都自成一體,就好比鐵木真所在的那一支,只是萌古諸部中的一個不大的部落,叫做乞顏,他并不是整個萌古的繼承人,他只是乞顏部里的繼承人。
其他部落,大多如此,這就是草原此時此刻的零散狀態。
這些在座的所謂可汗,有些人在部落內部的勢力當真不小,比如乞逮里,有些人在部落內部的勢力著實一般,比如敦必乃…
敦必乃,更像是萌古諸部推選出來的一個代表而已。
他著實有他為難之處,他也實事求是,并未與蘇武耍什么心眼子。
蘇武看向敦必乃,卻道一語:“你自也有你的難處,但你我,可先盟約一事!”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敦必乃捂胸低頭:“請大王說!”
“你勢微力小,自怕女真,無可厚非,來日,我擊敗女真,把女真趕出草原的那一刻,昔日,契丹人所在之臨潢府,正是草原邊緣,由你出兵把守,而你,當送一個兒子到燕京去,如此便是真正會盟,如何?”
蘇武給地盤了,雖然只是大餅。但也提條件…
敦必乃思索片刻,點點頭來:“只要大王勝了女真,自無不可,自與大王會盟當日!”
“好,但也說好,一旦臨潢府與你有失,你便是大罪!”蘇武現在,正是用人之際。
他不可能橫跨千里去駐防臨潢府,得有人干,萌古近,自是萌古來干,若是此番得勝,就得把女真徹底圍困在遼東之地。
敦必乃剛才就想得幾番,此時再想,好似沒有什么壞處,都是好處。
只要宋人真的打敗了女真,萌古莫名就得到了大片東邊的地盤,得到了地盤,自然要守,這不是為宋人守,更是為自己守。
那還說什么,只管點頭來:“此約可立!”
蘇武抬手一招,自有人去擬定新盟約。
蘇武便又左右去看:“何人還有話語?”
梅里急部可汗忽魯八曾開口一語:“那…”
他只是出了個音,話語沒說完…
蘇武懂得,便是眾人都知道,宋人不可能長久在此駐軍,此番大戰,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女真若敗,不僅是女真之敗,還有許多部落跟著也要衰落。
萌古啥都不干,就得了好處,那其他人呢?那到時候草原上的土地牧場,怎么來分?
蘇武只管大手一揮:“三日,忽爾扎胡思若是不來,我便打他,忽爾扎胡思的地盤,以烏魯古河上游與招州城、鎮州城來劃,東北給你梅里急,西北給達密里,西邊給阻卜大王,南邊,自是耶覩刮,東邊的,再說…諸位以為如何?”
幾言幾語,蘇武把忽爾扎胡思先分了,便是算定,大概率忽爾扎胡思是不會來了,只怕此時已然往東去尋女真人去了!
女真人一時半刻可來不了,蘇武要下手了。
阻卜大王鐵剌里已然點頭:“好,那就如此!”
為何鐵剌里最先表態?
因為真說起來,忽爾扎胡思與阻卜大王鐵剌里,其實屬于一族,皆屬克烈。
其道理與萌古諸部是一回事,但忽爾扎胡思最近崛起可快,鐵剌里自也代表不了整個克烈,如今蘇武要打忽爾扎胡思,對于鐵剌里而言,那真是雪中送炭,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來日忽爾扎胡思麾下諸部打散了,還能有誰能庇護他們?豈不就是鐵剌里?克烈一部,從此自也就是鐵剌里的天下了,真有那日,他這阻卜大王,才真算名副其實。
鐵剌里點了頭,乞逮里也不慢:“大王謀事,當真不比昔日契丹,公平公正!”
梅里急忽魯八曾,自也點了頭:“大王公正,我梅里急自當為大王效勞!”
梅里急,就是蔑兒乞,是來日鐵木真第一波崛起之后,最大的敵人。
蘇武眼神掃視一番,還問:“還有誰人有話語要說?”
蘇武,是哄是騙,是利誘是真誠,是仁義無雙,還是血腥手段,那是樣樣不缺了。
達密里部首領八古魯也來開口:“大宋與契丹既然是兄弟,我等自也為兄弟效力!”
蘇武看向八古魯,還真別說,這里面,與契丹關系最好最鐵的,其實就是達密里。
這些,也是乞逮里路上與蘇武說的一些基本情況。
蘇武忽然就問:“八古魯汗,你可見過耶律大石?”
八古魯聞言一愣,左右看了看,還是點了頭:“見過!”
“他什么時候從你那里走的?”蘇武繼續問。
“走了有一個來月了…”八古魯答道。
“我有一封信要交給他,若是給你,你能送到耶律大石親手去嗎?我想請他來一起打女真!”蘇武再問。
八古魯聽到這里,心下一松,自是還怕蘇武是要找耶律大石什么麻煩,原來是這件事,那就好說了。八古魯只管點頭:“好說,我定能送到,大石林牙身邊,有我數百達密里的勇士!”
可見,契丹人在草原上,聲望還真不差,當然也有不爽他們的,支持他們的也不少。
蘇武就問一語:“此時耶律大石身邊有多少人?”
“萬余人!”八古魯真知道,因為耶律大石就是在達密里部的地盤里秘密召集了許多大小部落來會盟。
大多都是關系還可以的,耶律大石要兵馬,或多或少都出一點,大部落里,達密里給了一些,茶扎剌也給了一些,敵烈也給了,中等的部落,大黃室韋貢獻最大,什么也喜、尼剌、烏古里,多多少少,都給了人。
耶律大石還在往西,自也沿路還要召集人手,蘇武估計,此時耶律大石身邊,許也有一萬四五千人了,這是他建立西遼大帝國的基石。
蘇武還真想把耶律大石弄回來,這封信,蘇武寫得誠懇非常,便也立馬交給了八古魯。
八古魯肯定能找到耶律大石,把信送到。
此時此刻,蘇武腦海里也有輿圖,耶律大石此時定然已經過了杭愛山,到了乃蠻部的地盤了。
這件事說完了,蘇武還有事,就問:“諸位,此去打忽爾扎胡思,都一起去觀戰一番如何?”
眾人互相對視,自還是耶覩刮的乞逮里先說話:“好,當前去看看大王兵威!”
達密里的忽魯八曾自也不多言了,點頭一語:“那就一起去看看!”
萌古敦必乃只道:“我當速速趕回去了,想來女真使者也要去我部落之中,我也好去斡旋一番…”
蘇武淺笑,也不阻止。
阻卜大王鐵剌里一語來:“定要同去,我還要帶兵去!”
帶兵去做什么?收拾殘局,收攏那些敗散的部落與族人。
還有許多小部落小部族,自也點頭,先看看情況,看看這位大宋的大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蘇武自也懂得,那就再讓他們看一番,只管說道:“我大軍三日后可到此處集結,諸位那就等上三日就是!”
還有最后一件事,眾人會盟,眾人簽約。
這份盟約,就是一個名義而已,眾人看來,這個名義其實沒什么約束力。
但蘇武不這么想,這個名義很重要,今日這字一簽,來日,不論是討伐,還是征召聚會,亦或者其他,那都是師出有名!
這個名義,就是法統!
這些人,散亂久了,爾虞我詐慣了,似乎還并不太懂!
盟約簽好,各自取一份,蘇武也看著在笑:“都是自家人了!”
眾人也跟著在笑,也說著自家人自家人之類…
等三日!
三日后,城池周近,各處大帳里,各處的可汗面前,忽然都同時穿戴整齊出門而來…
不為其他,蘇武的大軍終于到了,雖然聽了許多次,但眾人不曾真見過所謂六萬鐵騎…
自回鶻衰敗之后,這草原上再也不曾見過這般兵威,哪怕是昔日的契丹,也不曾這么多騎兵入過草原,契丹入草原,從來都是馬前卒,只要精銳幾千、萬余人,帶著眾多馬前卒去,無往不利…
究其原因,還是草原地遠,后勤難繼,不必如何起大軍,且草原各部,著實衰弱。
便是昔日回鶻,強盛之時,人數雖然不少,但兵威之上,也并不值得稱道。
今日,草原上再一次出現真正雄壯之兵威。
那一叢叢來的鐵甲,數之不盡一般,旌旗大纛,遮天蔽日,從遠方丘巒慢慢掩映而來。
似乎與天同寬,與地同廣!
沒有什么激烈的轟鳴,但那低沉的嗡嗡,由馬蹄踩踏在大地,從大定傳到人耳,且還震動人心。
眾多可汗也好,可汗的隨從也罷,一個個目瞪口呆遠遠看著,一股子難以名狀的壓迫,不知從何處生出,但已然把胸口壓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在來,在近!
左右望不到邊際,鐵器摩擦的嘶嘶聲,馬蹄踩踏的噠噠聲,偶爾一兩句的交談,風吹在旌旗上的鼓蕩…
交織在一起,窩魯朵城之外,一片寂靜。
只看那大宋的大王,從城門而出,百十騎相隨,前去百多步,立馬在等。
那天地一片掩映而來的無窮無盡,自也越來越近,那鐵甲之精良厚實,著是好看,看得人目不轉睛。
蘇武身后,吳用還與身旁小子扎和木打趣:“你看我家大王的勇士如何?”
扎和木只管是個目瞪口呆:“這是…多少啊?”
“不是跟你說了嗎?六萬!”吳用捋著胡須笑著,此時此刻,吳用豈能不是與有榮焉?
“六萬是這么多嗎”扎和木呆愣問著。
“要不你一個個去數一遍?”吳用哈哈笑道。
扎和木搖著頭:“原來大王竟然真有這么多勇士,這世間竟然會有這么多勇士的主人…”
“主人?”吳用看了看通譯,這個詞自不會翻譯錯。
草原之上,自都是主人,更多是奴隸。如扎和木這般的,是少數,人家的爺爺,與可汗的爺爺是同一個,他是草原上鮮少的“良家”。
若是耶覩刮部來日大起,他們家,自也能成為主人。
吳用在理解草原上的一切。
也在與扎和木調笑:“你是真幸運,草原上第一個就遇到了你,你就成為了我家大王的勇士!”
扎和木也笑:“是的,長生天在保佑我!我將來,肯定能建一番大功業!”
吳用陡然看向扎和木那期待憧憬的眼神,頓時心中好似起了什么念頭…
那邊,阻卜大王鐵剌里與耶覩刮乞逮里,還有忽魯八曾、八古魯、敦必乃與一眾小可汗都在,聚在一處。
乞逮里驚駭在說:“這般之多啊…”
鐵剌里左右去說:“還好,還好我等頭前并未真有沖撞…”
眾人自也點頭,忽魯八曾一語:“難怪,難怪這位大王不必咱們出兵,這般兵馬,在草原上,誰又能擋?”
卻是那大軍近前不少,也終于看清看到了蘇武所在。
一時間,陡然呼喊就起:“大王威武!”
隨后滿場,皆是:“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之聲,在草原天空上回蕩來去,綿延不絕。
只看蘇武稍稍一抬手,聲音從近到遠,慢慢止住了去。
蘇武下了一個軍令:“各部駐扎,今日好好休息一番,著阻卜大王趕來羊群,出錢與他買,讓兄弟們每個人都吃上幾塊熱羊肉,喝一碗熱羊湯!明日可要出征了!”
自有令兵飛奔去,軍令一級一級去傳達。
吳用飛身打馬去,他要開始忙了,每一部駐扎之地,都要有條不紊。
眾多軍將自也來聚,皆歸那大王府去。
軍將百十人之多,便是一百多個營曲,都要來聚一回。
直把那大王府內的議事大廳擠得水泄不通。
諸多可汗也在,只看著一個個彪形大漢擠得滿滿當當,一個個也是兇神惡煞模樣…
再去看那位大王,那位大王,真是長得一臉的慈眉善目,說話也好聽,人也隨和…
阻卜大王鐵剌里,連聲在喊:“上羊肉,快上羊肉!”
自是準備了…
眾多軍將,嘻嘻哈哈,來去調笑,見得熟人,也要打趣幾句,倒是好不熱鬧。
只待蘇武落座手一抬,眾人禁聲。
看得諸多可汗是目瞪口呆,就這最簡單的事…也能驚人!
蘇武開口:“明日出陣,諸部皆配有向導,跟著向導去,輿圖上會有標注,左右,從北至南,分了十幾路去,中軍重騎,隨我身旁。”
沒什么復雜的軍令,也沒什么復雜的地形,最復雜的,反而是忽爾扎胡思麾下游牧之分散。
都得一一掃清。
徹底把忽爾扎胡思拔除了去,這是給眾多部落喂進去的第一口餅,吃了這一口,眾人來日,就有信任了,不為其他,就為自己的利益,也當使點力氣了。
羊肉在上,水煮羊肉,一點鹽巴,味道也極好。
蘇武拿起就吃,也開口去:“都吃!”
忽然,耶覩刮之乞逮里起身一禮:“大王,我愿為大王效力,此番出征,我耶覩刮,愿出一萬兵馬同去!”
此時,阻卜大王鐵剌里也起了身:“大王,我阻卜愿出七千!同戰女真!”
“大王,梅里急愿出一萬!”忽魯八曾也起身來說。
自是八古魯也要起身了。
蘇武就笑了,倒也奇怪,這轉變也是真快。
但蘇武還是抬了手去擺:“都坐都坐,不必你們打女真,你們就好好幫襯后勤就是,后勤是大事,我雖還有輔兵數萬在后,但路途遙遠,怕也難繼,還有諸位部落里的羊,只管多趕一些來,做價來賣,都是要人手去做的事,都做好了即可!”
蘇武就是不要!
眾人自也失望,那乞逮里越發急切,一語再言:“大王,任何時候用得上我耶覩刮人,我一定百死在前?”
蘇武不答,只是擺擺手,讓乞逮里落座,而他繼續啃著羊排骨。
翌日,自就出征。
此番出征,往東去,沒什么大仗要打,那忽爾扎胡思,定然不敢引兵來戰。
此去,其實是掃蕩,掃蕩忽爾扎胡思的地盤,那忽爾扎胡思的部族,變成奴隸,財產換個主人,這是草原的慣例。
只道忽爾扎胡思此時在何處?
他已然奔到了烏孤山之東,塌懶城邊,那里,正是女真聚兵之處。
正在見女真的主帥完顏宗翰與完顏希尹。
西邊來了宋人,萬余鐵騎,強大非常,甲胄精良,箭矢有力,兵刃鋒利,馬匹極多。
且毫不講理,見面就動手,不免就是草原諸部之大敵,還請女真上官天兵,前去做主。
忽爾扎胡思一通洋洋灑灑,涕淚俱下在說。
完顏宗翰眉頭在皺,完顏希尹在問話:“你說那宋人,見面就打?”
完顏希尹有些不信這話。
忽爾扎胡思連連點頭:“還未真正見上面,只是剛剛碰上,一番話都還沒來去說,他忽然大軍出擊偷襲而來,打得我是措手不及,此時此刻,只怕他們正要去肆虐我的族人,還請天兵速速去救,我忽爾扎胡思在此立誓,從今往后,定與大金上國萬世結好,永為驅馳!”
“來的真是宋人的蘇武?”完顏希尹還在疑惑,蘇武不當是這般手段…
“蘇武,是他!宋人的大王!”忽爾扎胡思自篤定。
完顏宗翰終于開了口:“蘇武此來,定是與我爭鋒而來,蘇武如此,豈能得人心?失心瘋了…希尹,你說說…”
完顏希尹稍稍一想,一語就來:“他來得晚,定是來不及聚各族兵馬,當要速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嗯,是這個道理,若是真給他一些時日,他還真能聚出數萬兵馬來,事不宜遲,不等后續之人了,當速去!”
完顏宗翰點著頭。
便都是客軍作戰,草原上還地廣人稀,且部落繁雜,連語言都繁雜,蘇武與女真都是一樣的,情報都不太通暢。
蘇武把忽爾扎胡思見面就打跑,豈不也是迷惑敵人之策?
戰爭迷霧之下,蘇武謀了許多…
一場大戰,蘇武早謀許多,等的就是在草原上與女真的不期而遇!
蘇武對這場戰爭的看重,超越了所有人的預料,所以,他才動員得如此之廣!
(兄弟們,么么么么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