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中左右看得眾人:“豈不聞狄帥昔日之事乎?”
在場眾人,除了種師中以外,大多是中青一代,狄帥之事幾十年去了,聽是聽說一些,卻是不知其中詳細,此時種師中來說,眾人不免也在思索。
其實道理也簡單,如果一個人,真的在軍中如此一呼百應,那這個人…也就不必多說了…
剛才眾人只是一時急切,被提醒之后,回頭來想,豈能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蘇武苦笑一番,擺擺手去:“諸位不必多念,也不必上書什么,一切事情,自有我來頂著就是,將來哪怕要換帥,不外乎還是種家相公與鄜延路劉總管…我自先這么來做,先做個大半,接替我的人,繼續做下去即可,只要此事能成,我一人之前程名利,算不得什么,此社稷之重也,更也是子孫萬代之事也…”
滿場一片嘆息之聲,便是蘇武此言,眾人當真就覺得會發生…
卻是看向蘇武的目光,更含幾分熱切的悲傷…
蘇武又笑:“許也不一定真就會有換帥之事,再說…諸位也知,我還年輕,日子還長,只要此番鼎定,來日之事誰又能說得清楚?起起復復,豈不也是官場之常態?”
眾人依舊無言,有人點頭來,有人低頭去…
蘇武又道:“議正事,就說這取河西之事,這回,自還是騎兵突襲,但步卒也要配合行事,我自要去老種相公那邊了,諸位在此,也還有許多事要做,既然不往興慶府去,那西夏邊境周遭之城池,當是一個個都要打下來,此穩扎穩打之法也,昔日里,邊境城池時有攻破,但往往一敗之后,都守不下來,何也?便是進也快退也快,此番不同以往,容得慢慢來打,所以,周遭邊境之城池,都要打下來,如此,哪怕來日真是有敗,也可穩住眼前之得利…”
蘇武要打河西,就要離開此處,往西邊去,也就是老種相公那邊,乃至還要往西去,從湟州北上。
種師中來說:“蘇帥這穩扎穩打之法,一別昔日速戰突進之策,我等自當用命,往西,攻打鹽州,往東,夏州已然在手,只等接手駐防,自還要打石州,如此,邊境之地連成一線,只待蘇帥取了河西,那就徹底把黨項困在了興慶府一帶,也如蘇帥所言,哪怕來日進攻興慶府不順利,依舊還是合圍之勢,還可再取。”
蘇武之策,便也是有一種農村包圍城市之感,也是那種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的意思。
就好比另外一種策略,大軍突擊,往前狂飆,直奔興慶府,一番大戰決勝,打下興慶府,黨項就亡,這種過程與故事,自是讓人聽得熱血沸騰。
相比蘇武這種方式,那就太不熱血了,把故事拿來說,也不激情。
姚平仲也來點頭:“穩扎穩打,步步蠶食,諸位用命,此番自是還要小范圍分兵兩路,不往北,那就東西去打,我與小種相公各領一路去,且看小種相公往哪邊…”
種師中笑道:“我自往西去,那邊與環慶更近,許還可以讓環慶守軍出擊配合一二,如何?”
姚平仲點頭來:“那我就去接手夏州,直去石州!”
兩人商量來去,便也來看蘇武,蘇武自是笑著點頭:“甚好!”
蘇武這個策略,雖然繁瑣耗時,但自從神宗五路伐夏以后,大宋再也不曾出過這般規模的軍隊了,一定要抓住機會,徹底把黃土高原北方邊緣的這些據點都拿下來。
也是剛才之語,哪怕這次不得全功,只要把這些堵路的據點都取下,黨項在大戰略上就完全陷入了被動,大宋的軍隊,那自是想什么時候打就什么時候打,想什么時候往那漠南草原去逛逛,那就什么時候可以去逛逛…
也就徹底打破了黨項對宋的防御體系。
這個策略,依舊也是保守之策,有別于以往打通了道路就往前突進的方式,都是想著趕緊打進興慶府,立馬解決問題。
說白了,大戰略上的變化,終究是錢糧后勤的變化。
蘇武頂在前面,才容得這些軍將慢慢來弄。
蘇武點頭來:“如此,便也無甚其他事了,讓軍漢們稍稍歇息一番,吃好喝好,兩三日后,我自往西邊去,先去會一會老種相公,再往湟州取河西。還有一事在叮囑,若是黨項來了援軍,小規模的不說,但凡來了萬數以上,且還來了眾多騎兵,諸位當立馬收縮,以城池營寨為守,萬萬不可沖動!”
種師中與姚平仲對視一眼,兩人拱手:“得令!”
“各自忙碌去吧…”蘇武擺擺手。
眾人皆是起身拱手一番,慢慢出了營寨去忙。
有那么一瞬間,就是此時此刻,蘇武忽然也有一種疲憊不堪之感,再去西邊,還取河西,又是吃苦煎熬…
其實,人哪里喜歡吃苦呢,人哪里能不畏難呢?那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路還要狂奔不止與人廝殺作戰的生活,誰能喜歡?
便是一想起來,其實就是一種不愿不想的情緒。
但不這么辦,也沒其他好辦法了。
也是攻心之法,那興慶府里,日日傳去的都是壞消息,今日這里失去了,明日那里失去了,就問興慶府中豈能不是人心惶惶?
更也說先剪除羽翼,本身就是面對大敵的不二之選,真是大軍到得靈州城下,到了那決勝的時候,黨項從來都是梭哈戰略,各處之兵,豈能不是四處來援?
那就先把這些援軍都打了,哪怕三百五百,一千兩千,全干了。
就好似手箍脖頸,越箍越緊。
還是騎兵少,不然,河南地,陰山下,都要去干,騎兵少,也就不敢真犯險,但凡有得真正三萬之騎,這小小黨項,又算得什么?
蘇武起身來,卻剛好見得姚平仲進來了,姚平仲左右看了看,上前來說:“蘇帥,那個…監軍說要見你…”
“他要見我?”蘇武倒也一愣。
“他說有大事,所以,末將才來一問…”姚平仲如此再說。
“他能有個屁的大事…”蘇武想來想去,李彥能有什么大事?但還是又道:“那就去看看吧…帶路…”
姚平仲在前面帶路,去的是他關中軍駐扎之地,兜兜轉轉一個不小的營帳。
走進去,里面有很多簡易的床榻,床榻中間圍著一個小土包,土包就是地窩子的頂,土包一邊有一個小口,里面關著的就是李彥。
姚平仲先屏退軍帳里住著的親信看守之人,然后走到那個小口之處,不免有股子臭味傳來,當然,里面也是有便桶的,也會經常拿出來倒,但再如何有便桶,還是臭氣熏天。
“蘇帥到了!”姚平仲對著地窩子的小口一語去。
一個黃乎乎的人臉就湊到了口子處來,滿臉驚恐,已然就喊:“蘇帥,蘇帥,小人知錯了,小人知錯了!”
姚平仲轉頭去取了一個小馬扎放在小口子前,蘇武坐到馬扎上,低頭看著李彥,就問:“你有什么要事?”
“小人知道蘇帥大勝凱旋,小人恭喜蘇帥,賀喜蘇帥之大勝,小人知道以往是小人不知事不懂事,如今都知曉了,心知肚明了,小人往后一定以蘇帥馬首是瞻,萬萬不敢多說一語,還請蘇帥放小人出來…”
早已身居高位許多年的李彥,此時興許也想起了初入宮廷伺候人的那些日子,想起了怎么去討好一個人的姿態…
“就這事嗎?”蘇武卻在皺眉,早知道這廝不可能有什么要事…原來他媽的真沒有什么要事。
至于放這廝出來,事情已經到得這個地步了,那就萬萬不能放人出來了。
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他不是知道錯了,他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蘇武邊說著,便也起身,準備要走了…
“蘇帥,有大事有大事!”地窩子里傳來急切的呼喊。
“那你就說…”蘇武屁股都要離開馬扎了,又得坐下去。
“是太師,是蔡太師,是他那日招我去,與我說,說讓我到得軍中,要常常與他通信,是他讓我盯著你來,是他說蘇帥許有什么問題…是他,都是他…也是他說,我若是做得好,來日少不得入主樞密院,公侯之事,乃至郡王之事,皆是不在話下…”
李彥很急,說的話語雖然有些條理不清,但事情倒是真說明白了。
不免也還傳達了一個意思,就是告訴蘇武,他李彥久久不曾與太師通信了,這件事,長久瞞不住…
自也還是想保住性命,李彥也不傻,這般了,這命就懸于一線了。
蘇武都聽明白了,卻也還想,怎么如今這些閹宦,一個個都想著什么公侯郡王之事?
蘇武卻是一語:“還有沒有什么要事?說點我不知道的…”
蘇武故意如此來說,但他又真豈能事事皆知?李彥剛才之言,就有蘇武不知道的,比如李彥與蔡京約定要時時通信…
至于李彥幫著蔡京盯著誰,這就不是什么真正的秘密了,也不重要。
當然,現在蘇武知道李彥要與蔡京通信之事,那也好說,多寫一封信的事而已…
至于字跡什么的,那是小事。
李彥見得外面蘇武不為所動,好似當真提前知曉了這些一般,一時又急:“還有還有…還有…”
“那你倒是說啊!”姚平仲在旁站著,此時忽然蹲下來往里呵斥。
“有!陛下也有交代…”地窩子里急切之語。
這一語來,蘇武還真身形一正,莫不是天子對他也有什么疑心?蘇武就問:“官家交代什么?”
“官家交代,若是進了興慶府,一定要禮遇西夏皇室,把那西夏國主接到東京去受封…”李彥如此來說。
這…倒也符合趙佶的性格,這么做,其實也對,黨項人口其實也不少,也不可能都殺完。
留個皇帝在東京,還真可以在大義上避免許多事情,比如有其他人扯起虎皮做大旗,登基稱帝,再來反叛。
只管把李乾順再封作夏國王,住在東京,再在各個部落的首領家中都挑選一些人質到東京去讀書,統治起來,就會簡單許多。
蘇武一問:“那你為何早早不與我說?”
其實蘇武知道,這廝故意不說,只待大軍打進興慶府,蘇武殺得一些黨項皇室,最好是把黨項國主都殺了,不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回京之后,自是吃不了兜著走。
何必說呢?讓蘇武這廝吃點苦頭再好不過,蘇武仗著的就是天子寵信,那就得讓天子對他有意見…
此時此刻,為什么又要說呢?
這不實在沒什么大事要事能說了,李彥求的是條活路。
最早被關進來的時候,李彥自也還是大罵,乃至威風也耍,恐嚇這個,嚇唬那個…
住得這么久了,終于把一身的毛病都治好了,怕了…
“蘇帥,蘇相公,小人知錯了,只要相公把小人放出去,不論是在軍中還是在京中,小人一定唯相公馬首是瞻,一定什么都聽相公的…”李彥在哭。
蘇武卻是腦筋一轉:“你這般,在這里面好生反省,我此番還要出征,只待我出征再回來,再來見你,你若是反省得好,我自放你出來…”
蘇武是說假話嗎?
還真不是…
人還是要放出來的,還得是最熱鬧最盛大的場合里,要在許多人的見證之下,把人放出來,讓所有人都看到他…
“好好好,相公放心,我一定好生待著,相公出征,我就住在這里面,只等相公回來了,安心了,我再出來…”
李彥是連連點頭,只以為蘇武是不放心,非得親自在的時候,才敢放他出來,那也再好不過,只要不死,只要還能回京,什么都行!
“嗯,就這般…”蘇武起身了,轉頭出門去。
后面還有喊聲:“相公,小人一定等相公回來…”
蘇武出門去,也是搖頭,姚平仲跟在身后,走遠一些,一語說來:“這廝,著實沒點硬骨頭,還不曾打過他,餓都不曾餓他,好吃好喝供著,更不曾刑具加身…”
“這世間啊,哪里有那么多悍不畏死?”蘇武如此一語。
姚平仲卻是一語來:“末將遇到的人,那都是悍不畏死的人!”
蘇武也笑,先到大帳里交代吳用一些事,就是以監軍李彥之口吻給蔡京回信的事,這事他自辦得妥,他有人手,也會把從李彥那里搜出來的書信與公文拿來模仿,字跡,語氣,用詞習慣…
自也還有報捷文書要寫,打了勝仗,就當報捷。
隨后蘇武往自己的營帳而回,休息,真要休息休息,好好睡,補覺,但凡能躺著,就不站著。
以往聽人說什么事情會耗費元神,蘇武還不解不懂,也不信這種話語。
而今蘇武才知,此番這一趟去,還真耗費了元神一般,需要恢復。
同去的軍漢,自也一樣,有人吃酒吃肉,之后不免也是躺著呼呼大睡,越睡越愿意睡。
出發…
往西夏靜塞軍司韋州城去,一萬五千騎,其中一萬騎,是真騎兵,還留了三四千騎給種姚二人。
還有五千騎,是臨時從各部征召的會騎馬的人,不管擅不擅長馬戰,能騎馬就行,騎馬就是機動,此去是河西四郡,是離大宋最遠的黨項之地,也是此時西夏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只要能跟上到地方,哪怕下馬列陣步戰,也是大助力。
京東,東平府中。
正也有盛會,易安居士算是暫時定居在東平府了,已然有些日子了,東平府文壇士子們,乃至周遭州府的文壇士子們,豈能不表達一下心意?
倒也不一定全是因為易安居士之才名,易安居士天下之名,那是其一,也是一個由頭,最重要的是,而今李家如今的政治勢力,怕是又要崛起了…
讀書人這么個圈子,也是這么回事,你不巴結著,你就慢一步。
這不,蘇門大娘子也在場,這代表什么就不言自明了,今日盛會空前,那孟娘正店內內外外,還有最近剛剛裝修出來的里間雅苑,那都是人滿為患。
孟娘子而今這生意也有發展,何也?不僅專門裝修起了雅苑,還聽說從杭州那邊請了一個樂班,唱曲的女子是大名府與東京買來的,可花費不菲。
攤子支起來的時候,連宣撫使程相公都來坐了坐,還夸呢,說以往東平府里那是嘔啞嘲咋難為聽,而今不同了,終于有了幾聲美妙。
也說這東平府最近,那是越來越熱鬧,城里到處都在拆舊宅建新宅,連城外都開始在建宅子了,著實是城內的地都不夠用了。
一來是最近東平府里的人是越來越有錢,有錢了就要花,花了錢,就有更多人能賺到錢,那經濟活動自然更加活躍,需要的商品與產業就越來越多。
那就有更多的商人往這里來做買賣。
二來,東平府儼然已是京東兩路中心所在,京東兩路州府,各處的官員衙門差事,都到這里來集中,來往的公人多如牛毛,來往的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多如牛毛,也需要各種花費消費,乃至人情往來,關系交際。
三來,就是那什么基金,一般人聽都聽不懂,但卻是知道,京東兩路所有的高門大戶,都爭相往東平府來,派來的人辦差的人也多,乃至也有不少人為了方便,就在東平府置業。
最近,聽說宣撫使相公要擴建城池,倒也不知真假。
但有些聰明倒是知道,許是真的,因為那什么基金好似在出錢買地,買城外的地,城外地也開始水漲船高了。
那許真是要擴城,其實…千年沒有新鮮事,不外乎房地產,豈能不賺錢?
這城池不賺錢,貼錢去擴?
程相公能是做虧本買賣的人?那程相公如今,是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來花的主,還能做慈善?
這倒是錯怪程相公了,不還得是那位蘇相公的主意嗎?
這宣撫使司衙門不搬走,就在東平府辦差,基金也弄在東平府,蘇武的京東兩路兵馬衙門,也在東平府,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是那位蘇相公的意思。
莫名之間,就要把東平府打造成京東新中心!
賺的就是這份地皮錢!
把程相公忙得啊,日日在城外到處轉悠…
今日盛會,程大娘子本是不愿來的,卻是易安居士來說,說你該出出臉面了。
如此程大娘子才明白過來,自己是得拋頭露面的,既然嫁了這個人,就是這個差事,如此,家業才能興旺。
蘇相公在家的時候,倒沒什么,蘇相公不在家的時候,程大娘子就代表了蘇相公。
得見人,你見人家,人家才心安,才知道自己真的攀附上了大樹,才更愿意鞍前馬后奔走。
你不見人家,人家就以為自己還沒走到門路,心急是一方面,人心不定是另外一方面,更還怕有些人羨慕嫉妒之外還有恨,那就是人心不定的表現。
你要讓人家出門就能去說,說自己深得大娘子的禮遇,乃至深得大娘子的喜愛,哪家大娘子?還能有哪家大娘子?
蘇門程氏大娘子!京東兩路宣撫使程相公的掌上明珠,樞密院直學士蘇相公的夫人。
這就是人家的臉面,也是人家愿意鞍前馬后的動力,乃至出錢出力的時候,心甘情愿能多出,還與有榮焉。
孟娘正店里,那是忙碌得緊。
易安居士與大娘子落座在雅苑雅間,時不時有人恭敬來拜,這個有詩詞,那個有文章。
一面博取的是易安居士一句夸贊的才名,一面混的是蘇門程氏大娘子的臉熟,不免也是天作之合。
還有人拖家帶口來的,也把自家娘子介紹給二位認識認識,說一說楊家的布莊最近來了一批江南的錦繡,好得緊,要不要約個時間一起去看看…
也說一說,又來了幾個燕云的商人,如今燕云的商人來得是越來越多了,帶來的珍珠,那是真好!當多買一些…
程娘子也想,別人不知,她還不知嗎?
那珍珠,產自關外之地,就是女真人送給她家蘇郎的禮物,還真不少,蘇郎交給了李迒,李迒為了多掙錢,弄的燕云人來賣…
也說那楊家布莊,還能有誰?小孩楊宗鐵的家傳買賣,如今也入股了基金,貨源是杜興從杭州發的船。
易安居士與程大娘子對視一笑,笑來,買,一起去買,多買!
不買不是京東人!
也說那楊宗鐵,已然不是小孩了,十二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書也在讀,武也在練。
此時也在雅苑里到處來去,湊個熱鬧。
來來去去是人,此時也走進了這個雅間,恭恭敬敬一禮去拜見。
程娘子與易安居士介紹一番,楊宗鐵便是再拜易安居士。
易安居士得知這小哥如今被養在蘇武身邊,便問:“你可拜了座師?”
楊宗鐵恭敬來答:“回易安居士,不曾拜過座師!”
易安居士點點頭:“這般吧,你拿我書信,去一趟青州,拜在青州知府相公座下進學,如何?”
青州知府相公是誰?昔日宰相趙挺之長子,趙存誠是也,那可是昔日蘇軾座下、蘇門學士之后,家學深厚。
只要這座師一拜,就憑這個名頭,哪怕入東京去,文壇之中,士子之流,哪里都可以坐上座。
楊宗鐵一時還愣,程娘子立馬笑言:“還不快快拜謝居士之恩?”
楊宗鐵連忙就拜:“拜謝易安居士抬愛!”
“好了,你明日到我家中來取書信,出門求學,可要吃苦,自當勤勉,不可有負教誨!”易安居士還得叮囑幾番。
“是,晚輩自當銘記于心!”楊宗鐵自是再拜。
“去吧去吧…”李易安一臉慈祥的笑容,這對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對于楊宗鐵來說,那自是命運的轉折。
卻是千里之外,韋州城下,蘇武穩坐將臺,種師道陪坐一旁,大軍正在攻城,尸山血海在殺!
也是蘇武趕得巧,來了就是這事,攻城之事,種師道已然準備多時,這邊情況不比種師中那邊,這邊要艱苦許多,這邊比鄜延環慶那邊還要貧瘠,一切人力物力,都要少許多。
所以準備得比較慢。
但也無妨,總歸慢慢都準備妥當了。
諸般器械,一應都有,河湟軍漢,悍勇在登。
蘇武在說話:“老種相公,此番要出湟州往河西,先要破靜州,如此打通路線,此城攻下了,大軍也要往西去,還要仰賴老相公來守我退路!”
種師道自是面色嚴正:“大計如此,破國之策也,老夫豈能不鼎力在后?”
蘇武想起一些事來,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事,便問:“那靜州守將好似…”
種師道點頭來:“是也,其實我等都認識他,本是我等同僚,名喚任得敬,那西夏靜州之地,本是我大宋的西安州,被黨項奪了去,改了靜州,那任得敬本是我大宋西安州的通判,如此投了敵,黨項竟還讓他坐鎮此城…”
蘇武眉頭就皺,大宋這般事,著實難說,昔日仁宗朝還有一個叫做張元的,本也是大宋的落地秀才,去了黨項做了國相,便也說是他打敗了韓琦。
怎么如今還有這種事?
也說這任得敬,還在那座城池坐鎮,可見黨項人對他信任有加,絲毫不疑…
也可見這任得敬,還真當得起這份信任,那就是鐵了心效忠黨項了…
“此城不好打?”蘇武如此問一語。
種師道點點頭來:“不好打…”
“會會他!”蘇武一語來!
(兄弟們,過度內容結束了。我前天好似夢魘了,記錯了日子,以為昨天是端午節,尷尬啊,真是碼字這個工作,太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