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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1 小碗1

  小碗一本正經地說:“自己到底是誰,從何而來…以及將要往何處去。這些事情,我全部一清二楚地回憶起來了。”

  “那么…你方便把這些事情告訴給我嗎?”我問。

  “當然。”小碗認真點頭。

  “需要我回避嗎?”七號問。

  小碗看了七號一眼,想了想后說:“這些事情雖然直到剛才為止都無人知曉,但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地隱藏的秘密。”

  “不過,既然是你們的私事,那么我還是先自覺退去吧。”七號指了指加油站外遠處的路牌,“我就站在那邊等你們聊完,不會偷聽你們在講什么。等你們這邊結束,喊我一聲就可以了。”

  小碗也不客氣,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你,七號女士。”

  七號點頭之后便走到了遠處路牌旁。雖然以她的聽力可以輕而易舉從那個距離捕捉到我們這邊的任何聲音,但是既然她都那么說了,就姑且相信她會讓自己暫時變得聽不見吧。

  小碗把臉轉向了我這邊,然后說:“那么…我就要開始說了。”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我說。

  “首先,莊成哥哥,就像是過去我們所判斷的那樣,我的真實身份并不是你與祝拾之間的女兒,而是與祝拾及其母親祝玖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物。”小碗說,“我曾經推測過自己會不會是在末日時代幼體化的祝玖,而你好像則曾經思考過我會不會是祝拾的夢之化身…這兩個答案其實都算是正確,但都不完全正確。”

  “也就是說,你既是幼體化的祝玖,又是祝拾的夢之化身?”這個答案確實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嚴格地說,我也不能算是祝玖…”小碗似乎是為如何定義自己而煩惱,“…總之,請聽我慢慢解釋。”

  她好像花了一些時間整理心中的信息,然后向我娓娓道來——

  先從祝玖進入“末日時代”的時候開始說起吧。

  現在的小碗同時擁有祝玖和祝拾童年時期的記憶,只是按照她自己的做法,無論是祝玖的記憶,還是祝拾的記憶,在她看來都像是閱讀書本一樣,難以完全認為那是自己。不過至少,她可以站在當事人的角度敘述過去具體發生過何種事情。

  作為失魂癥患者,祝玖的靈魂自然是在過去進入了這個擬態成末日時代的死后世界。而就像是一開始的我一樣,面對這片遍布末日怪異的時空,她也很快就陷入了巨大的生死危機。

  雖然出身于獵魔人家族,也有接受過系統化的獵魔人訓練,但是祝玖身為獵魔人并不具備像樣的戰斗力。以成住壞空等級體系來評價,她最多只能勉勉強強得到個住級別的評價。在失去家傳法器鑄閻摩劍的條件下,她的戰斗力其實比起普通人也只能說是強得有限。

  是的,像是她這種沒什么戰斗力的住級別獵魔人也是存在的。盡管一直以來我都是習慣性拿成住壞空等級體系當成“評價戰斗力的體系”來使用,可這個體系的評價標準并不是戰斗力,而是在修行道路上行走的距離。“住”這個級別象征的是即使獵魔人今后停止修行,也不會自動退轉回普通人,是真正在獵魔人的領域里站穩腳跟的境界。

  而縱然是擁有法力,也不意味著必定可以爆發出超越凡人的攻擊力和防御力,而是必須要先通過“法術”進行轉換。想要強化身體,必須先學習“強化身體的法術”;想要召喚火焰,必須先學習“召喚火焰的法術”。

  光是因為有著強大的法力、所以只需要念頭一動就有神通自現的情況,多半只會出現在大成位階及其以上的級別,那已經是超出獵魔人常識的領域了。祝玖的性格注定與大多數和“戰斗”相關的法術無緣,她更加適合成為以非戰斗手段排除怪異的白無常。

  好在弱者也有弱者求生的方式,經歷一系列波折,以及不可或缺的運氣,祝玖終究還是九死一生地堅持了下去。然而她也有運氣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沒有能夠遇到自己之外的生存者。在危險之后等待著她的并不是安全,而是更加絕望的情況。

  狂氣開始侵蝕她的靈魂。

  落入身邊沒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徹底孤身一人的局面,建立在社會關系基礎上的人格很容易就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出現分解癥狀。即使是所謂的家里蹲往往也會通過網絡和物流與社會對接,在“末日時代”就連這么基本的條件都沒有。真正的孤獨緩慢地腐蝕祝玖的心靈表面,狂氣從細小的空洞侵入進去,扭曲了她的心靈。

  一段時間之后,祝玖遺忘了自己的名字、也遺忘了自己的過去,渾渾噩噩地游蕩在死后世界。又過去一段時間,業魔化現象無可避免地發生在了她的身上,她開始從人類轉變為怪異之物。

  然而,在她的心中,仍然有著一個愿望,或者說是執念。由于這個念頭深深地扎根在她的意識之中,以至于到了最后一刻——到了所有的念頭都要被拔根挖走的時刻,其深刻痕跡也沒有徹底從心底消弭。

  而依附在她身上的“某種靈性”也發生了活躍,加入了祝玖的業魔化轉變之中…

  “——‘某種靈性’?”

  聽到這里,我好奇地問:“那又是什么?”

  “那是祝玖的女兒——祝拾在年幼時期失去的…或者說是她主動放棄的那部分自我。承載著祝拾對于戀情的向往、天真無邪的憧憬、軟弱而又幼稚的童心…一切與‘成為獨當一面的獵魔人’無關的要素,象征著她童年的部分。”小碗說。

  “就像是過去的陸游巡所拋棄的勛章…附著在那勛章上面的‘實現正義的夢想’一樣?”我問,“為什么那種執念會依附在祝玖的身上?”

  陸禪的事情,在虛境還沒有破碎的時候,我是有順便對小碗講述過的。

  過去的陸游巡拋棄過自己作為“國家一級獵魔人”的勛章,而祝拾也有在幼年時期拋棄過自己所有心愛的布偶。在我看來,這是兩個可以對應起來的事件。既然陸游巡拋棄的夢想執念會依附在那勛章上面,那么祝拾拋棄的童年執念也應該會依附在那些布偶上面。

  這也是我認為“祝拾的夢之化身不可能出現在死后世界”的最大理由…但是,如果其實是依附在祝玖身上,那么事情就要另當別論了。祝拾童年的執念居然以這種形式進入了死后世界…

  “因為對于童年時期的祝拾來說,可以作為自己童年象征的第一對象…并不是那些布偶,而是允許自己過著幼稚而又幸福的生活、對自己百般寵愛的媽媽啊。”小碗說。

  聞言,我想起來了祝拾過去說過的話。

  ——“對我來說,童年最深刻最溫暖的記憶,可能就是抱著自己喜歡的布偶,然后被最喜歡的媽媽抱在懷里的記憶吧。”

  而小碗似乎也露出了回憶的表情,停頓少許之后說了下去:“…祝拾拋棄了自己所有的布偶,以此作為告別童年的象征,她的執念也因此而附著在了這些布偶上面。

  “之后,祝玖把女兒拋棄的所有布偶都偷偷地收集回來,藏進了白色的箱子之中,經常細心照料和維護。

  “祝玖的童年是沒有溫情和幸福的,因此她希望至少自己的女兒可以度過溫暖而又快樂的一生。這或許也是說是一種父母對于子女常有的移情心理。而即使祝拾的童年發生如此劇變,祝玖也依舊在暗地里期望著,想要能夠有朝一日把所有的幸福和這些布偶一起,還給自己心愛的女兒。

  “而在這個過程中,附著在那些布偶上面的執念也逐漸地轉移到了祝玖這個‘第一對象’的身上,并且在日后跟隨著祝玖一起進入了這個‘末日時代’,最后被卷入了祝玖的業魔化進程。

  “說到這里,莊成哥哥,你是否還記得‘化身’的定義?”

  我點頭。

  將自我靈魂的側面作為“化身”顯現,原本是只有神明才可以使用的能力,少女陸禪這個“夢之化身”也是靠著神印碎片的力量才得以具現化。而神性之子雖然也可以使用“化身”這一力量,但是無法使其單獨顯現,必須要借助降靈容器才可以做到。

  結合這個知識點,我順勢得出了下一步推測:“所以說,祝玖是成為了祝拾的童年夢想…成為了女兒童年側面自我的降靈容器嗎?”

  “說是容器可能不太準確。因為業魔化進程會把當事人的靈魂完全重組,最后變成怪異的形狀。”小碗說,“正常的降靈容器可能就像是一個完整的玻璃水杯,用來把水接住。但當時的祝玖就好像是水杯本身都被粉碎成了玻璃渣,和水完全混合到了一起去。

  “而就在她即將徹底被重組為業魔的時候,麻早姐姐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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