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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然界,并不是說強大就一定利于生存,也不是說弱小就一定無法生存,更多的是要看能否適應當下的時代環境。
在恐龍仍然橫行霸道的時代,作為人類先祖的哺乳類動物多為老鼠體積的夜行性小動物,靠著在洞穴和巖石縫隙等等地形的庇護避開恐龍們的捕食,部分種群甚至掌握挖掘土壤潛入地下的能力,縱然是恐龍們也做不到掘地三尺將其挖出捕食。
我此刻的感覺就像是遇到了很會打洞下潛的敵人,對方作為末日怪異能夠避開我的攻擊,靠的不止是自身的力量,更是借由對于末日時代混沌時空的演化適應得到了庇護。有時候強大并不是生存的唯一解,作為時代霸主的恐龍們在生物大滅絕浩劫之后退出了歷史舞臺,反倒是哺乳類動物們能夠幸存并繼續演化。
但是,我是這么想的,這會不會僅僅是因為強大者還不夠強大而已呢?
無論是恐龍還是哺乳類,在自然之威面前都是弱者。如果是科技足夠發達的人類集體穿越到侏羅紀,或許就不會在小行星撞擊地球的危機面前滅族滅種;而只要恐龍們的力量巨大到足以推平大山,區區藏匿在地下的哺乳類先祖也無法靠著環境的庇護免于遭到捕食。
現在的我要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盤旋堆積在上空的建筑瓦礫仿佛化為了一座小山,朝著我和檀香站著的地方以壓倒性的質量墜落下來。這大概就是化身為概率云形態的制圖師在現階段所能夠釋放出來的全力一擊了。由于建筑垃圾山體積過大,看起來似乎是以緩慢的速度在墜落,實則不過兩三秒鐘就可以落地。
看到這一幕的檀香已經流露出了絕望的情緒。
然而,隨著我把自己抬起來的手掌緩緩往下壓,從更高的天空浮現出了無邊的火光。
那是由我的火焰所形成的超巨型火焰手掌所發出來的火光,火焰手掌從指尖到掌根的長度足足有三公里,掌心朝下,像是要拍死蟲子一樣,以遠超建筑垃圾山的速度向地面移動。
正在朝著我和檀香墜落的建筑垃圾山與之相比較,只能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我們所處的步行街本身的長度也只有數百米,這只超巨型火焰手掌足以將其全部握在手中。
現在的制圖師就像是化身為了一道數學題,正常來說,想要殺死他就必須先巧妙地解開這道題目,但我選擇的是暴力的解法——既然他是以數學可能性的形式分布在這條步行街的任何一處,那么我這邊只要打出來無論他藏身于何處都必定能夠將其消滅的一擊,他存活于此的可能性也就會全部消失。
要是這還不行,那么我就索性把這一帶的時空本身都給毀滅了,這樣不管他是潛伏在了二次元還是三次元都無關緊要。
什么進入形而上抽象領域、什么成為數學可能性,這些都是弱者的小伎倆,在壓倒性的力量之下,都不過是些螺獅殼里做道場的幼稚把戲。
足夠巨大的力量,本身就足以扭曲一切道理。
這一點,哪怕是在不講道理的末日時代也成立。
因為現在是我更加不講道理。
超巨型火焰手掌先是拍碎焚毀了空中的建筑垃圾山,然后壓向了步行街的地面。在無邊無際的火光之中,我感覺自己終于接觸到了制圖師藏匿在混沌時空深處的靈魂。他的身影仿佛再次出現在了我的感知里。
臨死之際,他混沌的雙眼仿佛終于恢復了些許清明。那可能是他在業魔化進程之中還沒有來得及消弭的、最后一絲屬于人類的靈魂。
他看了一眼上方的天火,又看向了我,似乎有些釋然。
“神明啊…”他呢喃著,“你終于顯靈…來拯救我們了嗎?”
毀滅之光吞沒了他。
在橘紅色光芒的洪流完全退潮之后,“制圖師”這一生命的可能性亦是從末日時代徹底消弭了。
戰斗結束了。
我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右手,然后環顧周圍。
制圖師最后的遺言仿佛還在我的腦海里若有若無地回蕩。
檀香抱著腦袋臥倒在地顫抖了半天,似乎才遲遲地發現自己又沒有被燒死,接著遲疑地抬起頭來觀察環境。
沒有遭到破壞的不止是他而已,這條步行街本身也沒有被我的火焰所破壞。因為我剛才只是想著要把上頭的建筑垃圾山和地上的制圖師給毀滅掉而已,超巨型火焰手掌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也自動解體消散了。多余的破壞并非我的本意。
事情沒有發展到必須毀滅周圍時空也是好事。變成那樣的話,就算是我也不好說其他人是否可以從中幸存下來。
順帶一提,破碎虛空這種行為是無法幫助我前往世界之外的虛無的。
虛無是真正意義上“不存在”的領域,因為并不是一種空間,所以沒有“進入”的概念。黃泉能夠把我放逐到那里去也不知道是借助了何種力量,至少我是做不到的,也不覺得自己之外的羅山大無常可以輕易做到。
“莊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檀香當然沒有傻瓜到無法把剛才的火焰巨手與我聯系到一起去,他在地面上坐了起來,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然后說:“難不成…你是神明?就像是制圖師他們之前朝拜的神明一樣…”
“差不多吧。”
要詳細解釋什么大無常、什么人神有些麻煩,因此我就正面認下,接著補充:“不過,在末日降臨之前的時代倒是無所謂,現在的我可無法自稱什么神明,沒有辦法給你祝福、保佑你今后的平安。你就把我當成一個只是力量很強而已的超能力者吧。”
“只是力量很強而已…”檀香似乎很想要吐槽什么。
“比起這個,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我說。
“是什么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檀香小心翼翼地問。
“你沒必要那么害怕我。”我說,“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為什么沒有被制圖師毒倒而已。如果制圖師的能力沒有那么刁鉆,說不定你真的就有機會襲擊到那兩個孩子,把他們綁架作為人質了吧?”
“啊…你是說那個。”檀香恍然,“很簡單,我事先把那些飯菜給吐掉了。”
“吐掉?”我問。
“在吃完飯以后,我不是問了制圖師衛生間在哪里嗎?去了衛生間以后我就偷偷把之前吃的飯菜統統嘔吐出去了。只是可能時間有點晚,還是稍微消化了一小部分,毒素對我還是有一點點效果的。”
檀香坐在地上,摸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暫時還是無法站立起來,然后繼續說:“其實我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飯菜里面有毒藥的,只是覺得在這種像是恐怖故事一樣的背景下,不應該隨意接受陌生人的食物和水…說不定前腳還是我吃他的菜,后腳就是他吃我的肉了。而且我本來也不是特別餓。
“只是…沒想到后面的發展真的變得那么恐怖,他是真的想要吃我的肉…”
作為從和平的時代成長起來的青年,他肯定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荒唐的事情,臉上浮現出來后怕的色彩。
明明缺乏生存經驗,卻依舊可以做出來這種決策,這里面也有可能存在他一直都對于自己的境遇缺乏足夠真實感的緣故。因為是在經歷像恐怖故事一樣的事件,所以他在決策的時候也遵循了恐怖故事的邏輯,而不是自己在正常現實狀態下的邏輯。
但是不管怎么說,他的判斷和決策都是正確的。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從第一次出現開始都表現得相當廢物,這里終于令我刮目相看。
“那么…我們接下來應該怎么辦?”檀香不安地問。
他估計是在擔心自己本事不夠,會被我拋棄。制圖師之前有對他解釋過狂氣和業魔化的概念,他應該很清楚在末日時代落單是何等危險的狀態。
“放心吧,我暫時不會拋下你。”我說。
“暫時…”檀香念叨著。
與我同行未必是個好決定,因為掃把星之力很可能還纏繞著我的命運,所以在之后的路途上勢必會有為數不少的怪異來襲擊。末日怪異的神出鬼沒和防不勝防,我已經有所領教。盡管無法對自己造成足夠深入的威脅,可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我轉身向著遠處走了過去。
包括安全屋在內,步行街上幾乎所有建筑物都已經變成了廢墟。這可不是我做的,而是制圖師之前的所作所為。我在安全屋的廢墟里面不斷地翻找,然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對象。
游魂被我從廢墟瓦礫之下挖了出來,他一副暈頭轉向的樣子。
制圖師之前有說過,游魂并不是他的伙伴,而是他從外邊抓來的重傷賜福修士。之所以會陷入瘋狂,也不是因為狂氣,而是因為腦子里面被他打了幾根釘子。
換句話說,我想要與這個知曉小碗線索之人交流,根本就不需要先恢復自己的言靈之力,只要將其腦子里面的釘子挖出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