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渣”的原材料是被我所殺之人的靈魂,在經歷火焰灼燒之后殘留下來的東西。因為是燒無可燒的廢料,所以也可以視為無論怎么燒都不會再發生變化的物質。
較真地說,在我成為大無常之前燒剩下的“爐渣”,之后再拿去重新灼燒,還是可以進一步燒毀破壞的。只不過這個過程與其說是破壞,不如說是進一步地精煉,到最后剩下來的仍然是黑乎乎的“爐渣”。
這些數量極多的“爐渣”看似是毫無作用的垃圾,實則不然。正因為能夠耐受住我火焰的破壞,所以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視為足以承載我火焰的武器素材。只是這種過度強大的承受力又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爐渣”的性質過于穩固,反而變得無法煉制成法寶武器。
我委托祝老先生拿去給其他專業人士檢驗“爐渣”,得出來的結論基本上都是無法利用。
而在思來想去之后,我意識到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將“爐渣”作為素材煉制成法寶,只要發揮其“承載火焰”的最大長板,將其原原本本地使用就可以了。
眼下出現在我手里的爐渣長劍,正是我將其簡單形變之后做出來的武器,其用途是成為保存火焰并使其進一步壓縮的容器。
過去的我所使用的“日蝕”,便是極大幅度壓縮火焰之后形成的技能,然而“日蝕”存在著極限。在到達一定限度以后,維持這種極高密度的力量體本身就要占據我絕大多數的心力。稍微放松心神,“日蝕”就會在我向敵人發射出去之前當場解體爆炸,簡直就是在鋼絲上跳舞。
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我是以自己的精神力量造出來了一個架空的火焰容器。“日蝕”這個招式大部分的構成要素并不在于火焰本身和壓縮火焰的力量,而是在臨界點將其形態均勻而又巧妙地維持住的力量。有句話叫“千里之堤潰于蟻穴”,稍微出現細微錯漏就會致使內部壓力失衡破壞自身,“日蝕”就是那么難以駕馭的危險招式。
而只要將火焰壓縮在爐渣武器里面,大量的心力就可以從中解放出來,然后可以盡情地用到壓縮火焰一事上。因為我的火焰根本無法破壞爐渣,所以不用擔心這東西會失控爆炸。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力量肯定會從爐渣武器里面逐漸流失,但只要不是爆炸性的釋放,那么這個所謂的“流失”就只是個緩慢釋放能量的過程。考慮到其中至少可以存入毀滅整座大型城市的力量,哪怕我將其隨意扔在一邊,幾個世紀以后再回來查看,流失掉的力量估計也只占據很小的部分。
在做出來爐渣武器的當天,我立馬就去進行了實踐,而效果則是非常驚人。這把爐渣武器能夠讓我最高發揮出相當于原先數倍以上的攻擊力,而被壓縮過的火焰也可以有效應用在防御方面。要是拿著這把爐渣武器去和手無寸鐵的我戰斗,戰斗局面只會是一邊倒。
總體來說,我增加自己戰斗力的思路可能有些類似于水師玄武的“金丹”,都是把極大的法力壓縮在某個容器內部。區別在于水師玄武基本上無法操縱自己壓縮在“金丹”之中到達大無常領域的玄武法力,而我由于本身就是大無常,盡管經過爐渣武器壓縮的力量過于沉重,卻還不至于到達我無法與其匹配的地步。
另外,因為我還可以無視空間距離進行攻擊,所以解壓縮釋放的火焰也可以在其還沒有來得及擴散多少、具有極高密度的時候抵達目標地點,不會出現水師玄武那種轟擊到遠處敵人身上的時候已經只剩下規模可取的尷尬情況。
而祝老先生在看到這把武器的時候,也對其有過極高的評價。
“在你們大無常的領域,什么特殊的異能都是虛的,到頭來還是要比拼力量的大小。”他是這么對我說的,“雖然你無法發揮出自己煉制法寶的力量,但是我認為事到如今就算發揮不出來也沒有任何問題,因為這就是最適合你的法寶了。”
那么,這把武器可以用來戰勝命濁嗎?這是我在確認其威力之后第一個思考的問題。
恐怕還是不行的。
我最多只能做到與命濁分庭抗禮而已,因為命濁是殺不死的。雖然我可以做到無限續航,但是命濁也能夠做到無限續航,甚至還可以無限復活。在此基礎上,他還可以對我的真靈造成殺傷,我卻無法對其造成有效傷害。
有了爐渣武器,我也有信心防御住命濁的黑紅色光線,然而要是問我被命濁攻擊一千次,我是否可以將其全部抵擋,那我就缺乏底氣了。智者千慮都必有一失,我的防御也不是天衣無縫的。把沖突時間拖延得足夠漫長,最后還是命濁的勝利。
我得想辦法找到克服命濁的奈落不死身的方法。盡管現在我和命濁看上去相安無事,可那不意味著我們的矛盾得到了徹底的解決。
祝拾說過,真靈之力就連對于證道夢想境界之人都可以造成威脅,那么是否可以用來克制命濁的奈落不死身呢?若是如此,我是否也有機會掌握那樣的力量?
銀月曾經在精神夢境里面對我提及過,“輪回”和“夢想”,以及“顯靈”這些傳說中的境界,都與自證真靈有著或大或小的關系。說不定我也有機會觸及真靈之力。只可惜,我也有在羅山總部的檔案庫里面積極地調查過與那些傳說中的境界有關的知識。其中絕大多數都只是“哪些人留下過哪些事跡”,對其境界本身的內涵卻沒有多少深入的描述。
就好像每個大無常都是無法復刻的神跡一樣,每個傳說境界的成就,似乎也都沒有正確章法可循,甚至就數量上來說,遠比歷史上的大無常更加稀少。
在獵魔人的世界,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大無常,其條件僅僅是力量的大小,而力量和境界并不是完全綁定的。能夠到達傳說境界的,大多都可以掌握大無常水平的力量;掌握大無常水平的力量,卻未必都可以到達傳說境界。
第二天,我去了大學,同時監視到小喬學妹也一如既往地進入了校園。
我先是上前,詢問了她昨天晚上是否有遇到奇怪現象。盡管就我的監視來說是沒有發現任何怪異蹤跡,卻還是要當心會不會出現什么“只有當事人才能夠感知到的異常”。好在昨天晚上似乎一切正常,她隨后便去上課了。
雖然昨天說是要貼身保護她,但是神秘男性所指定的時間是晚上,而現在還是白天。既然有“螢火蟲”在,我也不至于真的整個人貼上去保護。只是像便衣私人保鏢一樣待在附近。
祝拾見到我在附近待機,便走過來跟我搭話聊天,然后笑著說:“小喬在一年級可是有名的美少女,雖然這年頭早已經不興‘校花’這種頭銜,但四舍五入你現在也算是校花的貼身高手了,莊師兄。”
“是嗎,但是我覺得應該是你更加有名吧。雖然我沒怎么了解過那方面的傳聞。”我說。
“你還真是擅長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啊…”
祝拾先是感嘆,然后準備去上課,又在臨走前補充了一句:“對了,我試著去聯絡了那個負責咸水市的成級別無常,但是沒有聯絡到。他從半個月前開始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打電話都打不通,給他郵箱留言都不回。”
難不成那個超凡主義的成級別無常其實就是勸誘拉攏小喬學妹的怪人,他從羅山背叛到了桃源鄉?我產生了這樣的懷疑。桃源鄉本身就有大量的在社會各方面,甚至是在羅山之中發展成員的記錄,身居高位的成級別無常倒戈,聽上去盡管令人錯愕,卻不是首例。
時間到了傍晚,小喬學妹今天的課程好像全部結束了,她走到教學樓門口處左右張望。現在是飯點,不少人在朝著學生食堂方向移動。咸水大學的學生食堂也對校外人士開放,菜的質量也不差,路上人還挺多的。我獨自走了過去,小喬學妹在看到我之后露出來放心的表情,連忙小跑到了我的身邊。
“那個人有說過具體幾點鐘去廢棄建筑工地匯合嗎?”我問。
“這個倒是沒有說過,只說是晚上。”
小喬學妹看了看天色,然后提議:“要不…我們先去食堂吃頓飯?”
“好…”
我這邊才給出答復,就看到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性在快要從小喬學妹后方經過的時候停下腳步,接著從身后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回過頭去。
與此同時,那個男性的身體竟出現了恐怖的變化。他的全身都像是吹氣一樣猛地膨脹,衣服和褲子都被這劇烈變化所撕裂,顯露出來的是血脈僨張的赤紅色肌膚,以及仿佛蘊含無盡憤怒一樣的爆炸性肌肉。
他的頭顱變得像是羊一樣,卻顯得猙獰而又畸形。就連瞳孔都是橫狀的,令人看了只覺得發自內心不適。口部沒有嘴唇的遮擋,牙齒牙齦都暴露在空氣里面,熱氣從牙縫間噴吐而出,簡直就是活生生從地獄里面爬行出來的怪物。
小喬學妹回頭看到的,便是這么一頭渾身上下寫滿了恐怖暴戾意味的怪物。
她頓時呆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像是宕機了,片刻后仿佛才意識到出現在面前的怪物并不是自己的白日噩夢,發出了驚慌到無以復加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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