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脈后裔?一樣殺
巴黎，凱旋門。
當看到眼前這座雄偉的圓拱門后，鄧肯的神色稍微有點恍惚，思緒似乎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征戰整個歐洲大陸的激蕩時光。
但是如今想想，也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陛下。”
特蕾莎的身影輕飄飄落下，她的背后浮現了一對黑色的羽翼，落地后直接化作羽毛消散，這個魔法叫做飛羽術，屬于變化系，由蘇格蘭的一位巫師開發，算是常用的飛行魔法之一。
不過實用性一般，短距離飛行可以，長距離飛行最好還是變化為鳥類。
鄧肯撫摸著眼前的凱旋門，回頭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巫，淡淡道：“把意大利送來的幾件遺物想辦法交給雅各賓派的人。”
白色恐怖。
革命的斷頭臺。
他們的實力有點弱，這不符合鄧肯的預期。
聽到他的話，特蕾莎的神色驚訝，她遲疑了片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恭敬低頭道：“是。陛下。”
這個女巫很快離去。
這些人算是當年女巫集會演化出來的分支，特蕾莎是領袖之一，她本身的實力接近四星銀灰色，比許多的下位英靈還強一些。如果是小規模的圣杯儀式，召喚出來的英靈也就是四星水平，最后復刻的圣杯最多能達到‘有限許愿術’的效果（約等于7環法術）。
在鄧肯的身后，葉卡捷琳娜的表情莫名，她的神色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躊躇不定，思量了許久，方才小心翼翼道：“陛下。”
她其實并不習慣稱呼其他人為陛下，但是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她似乎喪失了一切屬于王的傲慢。
“嗯？”鄧肯緩緩轉頭。
葉卡捷琳娜是保皇黨召喚的英靈，而保皇黨最敵視的便是雅各賓派，因為是他們把路易國王送上了斷頭臺，包括國王王后在內，巴黎的很多貴族都被叛了死刑。
她是王權派，先天上跟雅各賓派就是敵對的。
“陛下。”
葉卡捷琳娜斟酌了片刻，方才道：“法蘭西的王室貴族，絕大部分都有一絲您的血脈。”
“雅各賓派發動革命后，以恐怖統治殺死了許多的王室貴族。”
“這些人都算是您的血脈后裔。”
“您為什么要予以他們支持？”
“而且如果革命黨壯大，你在歐洲其他地方的王室血脈也會遭到重創。”
血脈？后裔？
這對鄧肯來說，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的目光很平靜，凝視著遠方斷頭臺的方向，淡淡道：“我知道。”
他的子嗣后代享受了中世紀至今的榮華富貴。
如今時代變革。
還不能接受，死抓著權力不放的，死了就死了吧。
鄧肯看著欲言又止的葉卡捷琳娜，平靜道：“整個歐洲的王室貴族，絕大部分都有一絲源自于我的血脈。”
“法蘭西也好，不列顛也好，德意志也好，俄羅斯也好。”
“對我來說。”
“他們是不是我的血脈后裔，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是不朽者。
除了最初的幾位子嗣，后面的血脈對他來說，其實根本沒有什么感情。
甚至是他的女人，鄧肯從一號人間體開始，一直到如今，不知道有過多少的女人。
但是除了最開始的那幾位，又有幾個能夠走進他的內心世界，無非就是想辦法安置一下，若是哪日想起來了，便召來侍奉一番，偶爾也會意志降臨關照一下，能收入神國的都收入神國了。
皇帝。
萬王之王。
哪有那么多普通人的感情。
甚至就連征戰沙場，鄧肯最初的激情也漸漸散去。
因為這是有一個閾值的，隨著他的實力越來越強，能夠提供爽感的要求就越來越高，普通的事物對他已經沒有興奮點了。
甚至是凡人的戰爭，都已經無法讓他產生一絲感覺，相反有點無趣了。
如今普通的漂亮女人，對鄧肯來說有時候連消遣都算不上。
上一個世界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只有歷史上有名的美人，才能讓他宛若收集癖般產生一絲興趣。
這是欲望，甚至是性欲的消退。
包括眼前的葉卡捷琳娜，她能夠讓鄧肯產生興趣的，不是因為她的美貌，不是因為她的身姿，更重要是她的身份。
這種蛻變，是諸多欲望滿足后的淡漠慵懶，因為鄧肯已經歷經人世很久了。
甚至有時候人前顯圣，他都有些興致闌珊。
他正在漸漸失去一些東西，這種淡漠會越來越強，直到他徹底體驗完人世間的一切歡愉享樂愛恨情仇，并最終看破世間的一切，從人性面轉向神性面的自己。
這是必然的事情。
因為鄧肯擁有的權柄、位格、力量，注定人世間的一切，他都會慢慢厭倦，直到他切換為真正的造物主心態。
就像一句話，上帝不在乎。
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如果是一萬年后，鄧肯還會對凡人的一切有什么新奇嗎？
什么樣的絕世美人，才能讓他產生最初興致盎然的沖動？
他還會執著于人前顯圣嗎？
鄧肯在公元454年建立了第二羅馬帝國，一個橫跨歐亞非三塊大陸的龐大帝國。這個帝國在公元832年崩滅，延續了379年，帝國崩滅后，他的血脈演化為了三個王室分支。
如今的時間節點是公元1299年霧月，比原定歷史提前了大概五百年進入了工業革命階段。
從公元850年后，根源世界的歷史就在被抑制力修正。
鄧肯一手建立的第二帝國，差不多是取代了查理曼帝國時期，然后分裂的帝國，又替換了神圣羅馬帝國和拜占庭帝國的歷史，在世界抑制力的修正下，這四百年的時間，很多歷史軌跡都有重演的跡象，甚至后來第三羅馬帝國和神圣羅馬帝國都冒出來了。
子嗣？
血脈？
后裔？
八百年了。
除非說有誰特別被鄧肯看重，讓他產生了關注的興趣，要不然就跟路人毫無區別，八百年的時間里，整個歐洲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有他的一絲血脈。
鄧肯明白葉卡捷琳娜的意思。
如果他暗中支持雅各賓派，那么他們必然還會對特權階層發動大清洗，而這些人里面，很大部分都能算是鄧肯幾百年后的后裔。
鄧肯的血脈也有流落民間的，但肯定王室貴族保留的更多。
“你倒是挺狠的。”
三尸的聲音不知道何時響起，似乎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
如今。
你的血脈后裔成為了人類歷史進程中的阻礙。
那么你怎么辦？
鄧肯內心毫無波瀾，殺就是了。
血脈后裔就殺不得嗎？
八百年過去了，他認不認還兩說呢。
葉卡捷琳娜內心震撼，深深地低下了頭顱，她自問自己做不到這一點，就算是數百年后的血脈后裔，她大概率也會成為宗門老祖那樣的存在，屁股決定思想，最終她會站在保皇黨的這一邊，因為權力始終掌握在她的后代子嗣手中。
但對鄧肯來說，犧牲是可以接受的。
雅各賓派能殺多少特權貴族？
鄧肯的血脈后裔又有多少？
殺不完，根本殺不完的！
他不但要給革命黨幫助，還要給保皇派一定支持，甚至大不列顛的力量也得調動起來，要清理就清理干凈。
這些為了權力自相殘殺的人里面，很多都有鄧肯的一絲血脈。
甚至就連拿破侖，私底下都自稱拿破侖波拿巴鄧肯，因為鄧肯傳聞中睡了不少女巫，民間傳說科西嘉島的血脈，就是鄧肯跟某個女巫的后代留下來的。
當然，這是假的。
真正給科西嘉島注入血脈的是鄧肯四世，也就是那個浪蕩的逆子，甚至想要偷偷把自己的神像替換掉鄧肯的神像，他的情人最多，有數十個子嗣，啥正事都沒干，因為皈依一神教而被尊圣。
就是他把鄧肯的血脈散播得哪里都是。
如果按照葉卡捷琳娜的說法，這一次的圣杯戰爭，所有勢力都算他的血脈后裔，那他殺還是不殺？
鄧肯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他現在就是做收尾工作，根源世界他傾注的精力最多，必須要有始有終，順利開啟第一次‘工業與魔法’革命，并將人類的未來，鋪路到上限最高的那條道路上。
然后，再往后不管怎么演變，就算是爆發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死掉幾千萬數億人。
除非是世界法則召喚不朽英靈，鄧肯都不會再管任何的事情了。
這是他曾經沒做完的事情，他要有始有終。
越往后，鄧肯跟凡間的聯系就越淺，當常規的一切都無法滿足他歷練的要求后，鄧肯就只有進入那些十分危險的世界，比如說圣者多如狗巫妖遍地走的位面，又或者是上古時代的神話位面，才能讓他產生一定的突破。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三尸的聲音響起，有些幸災樂禍道：“歷劫轉世。”
“你封閉真靈。”
“以一道化身投胎轉世，直接不帶你現在的記憶，只有這樣你才能在收回化身時，重新獲得游戲人間的紅塵歷練。”
“要不然的話。”
“你就算是不停地重新開始，可帶著你維度空間的至高權柄，帶著你萬王之王的無上位格。”
“你也無法真正突破心境。”
說到這，三尸神色平靜道：“其實你的力量位格已經夠了。”
“如果不是強大神的位格。”
“我根本就不會出現。”
鄧肯頗為驚訝地看了一眼識海中的三尸，淡淡道：“似乎這段時間你也成長很多，居然連這些都知道。”
三尸頗為洋洋自得道：“那是自然。”
“你的人間體再多，但本尊始終困在維度空間中。”
“要么你就安心當一場無盡的爽快游戲玩，直到某一天自己厭倦一切。”
“要么你就想辦法跳出這個維度盒子。”
“你留下我。”
“很顯然，是想要超脫，也就是東方的圣人，西方的造物主。”
“甚至。”
“我還知道你為什么不想用殺戮神職的力量，因為你怕自己變成了希瑞克，當心境無法駕馭力量后，神職越強，越容易讓你被法則影響。”
鄧肯這下子是真的驚訝了。
他饒有興致地注視著意識中的三尸，緩緩道：“你還知道什么？”
三尸聳了聳肩道：“環宇巨蛇分裂成諸多神靈面相。”
“東方神話的一氣化三清。”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你即想要把諸多的人間體力量合一，突破維度空間的限制，又害怕自己會人格分裂，直接變成不同的自己。”
“所以你才想得不是斬我，而是將我融合。”
三尸掰著手指頭算到：“萬王之王鄧肯。”
“戰爭與殺戮之神奎恩。”
“東方天帝少昊。”
“嘖嘖。”
“我都不敢想象，如果你想要將超脫維度層面，這些人間體會分裂出多少個不同的人格。”
“你若能煉化我，就能煉化所有的人間體。”
千變萬化，何者非我？
鄧肯在維度之上，才能同時操控這么多的人間體，如果他不在維度層面了，這么多人間體若是不能‘萬相歸一’，最終的結果就類似于寰宇巨蛇分裂成諸多的神靈面相。
要么永遠被維度空間這個外掛困在盒子里，要么就做好離開外掛跳出盒子的打算。
這就是維度空間的本質。
鄧肯的外掛有多強，困住他的盒子就有多牢固。
奧丁級別的存在都傷不到他的本尊，那么鄧肯超脫唯獨層面的難度，甚至要遠高于斬殺奧丁級別的神王。
三尸突然道：“要不我們打個賭吧？”
鄧肯神色饒有興致道：“什么賭？”
三尸神色坦然道：“我對你的不服，其實就是羨慕嫉妒恨。”
“不如這樣。”
“等你找到下一個世界，你不再操控人間體，任由其完全托管。”
“看看有維度空間的加持，是不是誰來都能成就一番偉業？”
又想要倒果為因。
鄧肯笑而不語，他幾乎能猜到結果，哪怕是完全托管，依靠殺戮奪取能力的強大外掛，大概率人間體也能成長為一方強者。
三尸這是想要給他挖坑呢。
鄧肯點頭同意，緩緩道：“好。”
三尸頓時興奮了起來，遲疑道：“我若是贏了，你放我自由？”
鄧肯搖頭道：“想都別想。”
“只是陪你玩玩。”
三尸聽了也不生氣，只是撇了撇嘴，似乎對此并不意外。
這一次出現后，三尸的性格似乎變了。
鄧肯平靜道：“你現在是善尸、惡尸、還是自我尸？”
三尸眨了眨眼，反問道：“你猜？”
我不猜。
鄧肯的意識在維度層面一抬手，三尸立刻便嚷嚷了起來‘別啊，讓我在外面待一會兒，老封在識海里面無聊死了’，可還沒等他說完，鄧肯便以維度層面的偉力將其鎮壓在了識海中。
三尸成長得特別快，都學會給他挖坑了。
最初三尸出現的時候，就好像是鄧肯的心魔，完全以負面情緒集合體的方式出現。
而這一次卻是不同。
就是不知道是善尸的面相，還是自我尸的面相。
意識回歸現實。
鄧肯平靜地從凱旋門上一躍而下，對著身后的葉卡捷琳娜道：“走吧。”
“讓我們去見見保皇黨的人。”
他最終的目的是世界升格，為了達成這一點，哪怕是拿破侖波拿巴都可以死！
也只有世界升格后。
萬王之王鄧肯的面相才會突破上限，甚至達到強大神力的主神級存在，他必須做好未來進入神話位面，直面某一個神話體系當中的創世神的心理準備。
上一個世界被天道法則鎖定為了大自在天魔主，而下一次鄧肯就不會讓任何存在知曉自己的位格。
以他目前積累的人間體，便是進入西游的位面，應該也能跟如來佛祖過幾招。
只要因果律算不到他，鄧肯的成長速度會非常夸張。
三尸有一點說錯了。
鄧肯確實是有打算‘萬相歸一’，超脫維度層面，但既然是萬相，這幾個人間體面相肯定是不夠的。
造物主也是有強有弱的。
以諸多強大神靈的面相融合為一，才有可能超脫維度層面。
維度層面上。
鄧肯的意念微動，鋼鑄天使的人間體面相出現在了他的掌心，隨后這個人間體逐漸地消融，被他煉化為了自身的一部分，在沒有銘刻的情況下，鋼鑄力士鄧肯的人間體英靈徹底消失，一部分能力轉移到他的本尊上，幾乎跟銘刻沒有什么區別。
這才是殺戮法則的本質！
自己的人間體，一樣能夠殺戮祭獻吞噬。
三尸以為他不能，但其實鄧肯已經能煉化一些弱小的人間體了。
他甚至已經漸漸脫離了對傳說的需求。
直到某一天，他會連維度空間的系統頁面都不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