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頂流大物
生當狂歌的發售，給日本文娛屆帶來了巨大的轟動。
由此引發的第一場沖突，發生在角川書店門前。
“瘋了吧？售價一萬日元？！”
一個提前排在前面的青年瞪大眼睛，激動破防。
“只是一本寫真，賣得比全套典藏版《七龍珠》還要貴，這像話嗎？”
店員僵硬笑著，努力解釋：“對不起，先生，售價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但是如果您有書店會員，可以享受95折扣呢…”
青年砰砰拍著桌子，那叫一個憤怒：“我要的是那點折扣嗎？我凌晨3點就來排隊，準備了6000元還不夠，呀，方星河瘋了嗎？41頁的寫真居然要賣到一萬！”
其實很多人都感覺這本寫真是那種超出了常理的貴，但是聽到他侮辱方星河，馬上就有女孩站出來指責。
“你不買就趕緊讓開，別影響我們買！”
“真好笑，買不起是因為窮，而不是貴。”
“愿意3點鐘來排隊的男人，為什么會因為那么點錢就對偶像不敬呢？”
各種細碎指責，讓青年氣紅了臉。
他回頭大吼：“誰愿意了？要不是女朋友非得要…可惡！”
霎時間，好幾個男人都對他投以同情和敬佩的眼神——咱們都一樣，但是我就不敢直言。
哥們，你真勇！
勇哥到底沒買成，也不一定是真那么窮，有可能只是沒帶夠錢。
正常人也確實想不到能這么貴。
“真的太貴了。”
“不值得。”
“還是算了吧？我好像也沒有那么喜歡他…”
類似的聲音不斷在各家書店里響起，數量龐大的浮粉在這個價格前望而卻步，有些人甚至轉賣了自己的預售卡。
1萬日元在此時的日本算不算多，是一個因人而異的復雜問題。
有人喜笑顏開的一口氣買了10本，試圖提升抽中“粉絲碰面會名額”的中簽率，也有人一本都舍不得買，忽然下頭。
很多粉絲甚至因此吵了起來。
今天，以死忠粉為分界線，滿天星之間忽然就產生了隔閡。
中堅粉：為什么要賣得那么貴？
死忠粉：雖然有一點點貴，但是支持方殿是必須的。
狂熱粉：一萬日元都舍不得，你們不是真的愛方星河，也不配愛方星河！
在書店現場吵架的人不多，日本人性格內斂，很忌諱給人添麻煩，但在網上可就吵得太厲害了。
盯著書店的媒體也第一時間發動，提起此事，大做文章。
右翼主流，一片抨擊。
“到底是窮國產生的偶像啊，看到賺錢的機會就像瘋了一樣，又不是限量珍藏版，怎么敢賣到這么貴的啊？”
“方星河本性暴露，他一點都不尊重日本市場，簡直是在詐騙，一本41頁的寫真，怎么值那么多錢？”
“太可惡了，這是搶劫！我們的國民能不能爭氣一點，讓他趕緊滾出日本？”
方星河在日本歷來都是爭議人物，在這一點上和后世的頂流沒有任何區別。
給黃種人爭光并不能打消原本就有的惡意，商家的追捧也不能，甚至會讓嫉妒變得更強烈。
所以寫真集的第一波口碑，并不好。
但是，這種情況很快就隨著購買者的真實反饋，而有所改觀。
13歲的《nicola》模特新垣結衣用僅有的獎金買了一本寫真，當她來到學校時，立即成為了女同學里最靚的女仔。
“哇！結衣醬，你買了方殿的寫真？！”
“嗯哼”
她驕傲點頭，并且強調：“用我的模特獎金，沒有向家里要錢喲！”
可惜同學們并不關注她的《nicola》最優秀大獎，該驚訝的早已驚訝過了，現在，她們只想蹭一蹭方星河。
“可以讓我看一看嗎？我還沒有攢夠零花錢。”
“怎么樣怎么樣？方星河是不是好帥？”
“真棒啊結衣醬…有沒有什么想要跟我們分享的照片？”
她急忙躲開朋友的手，埋怨道：“不要亂動啊，我都還沒有拆封，倒不是不可以借你們看，但是怎么也應該由我親自來開封才對吧？”
“那你快開！”
七八個腦袋同時圍過來，目光炯炯的盯著她手里的寫真集。
“叫我們看看是什么水準的美照！”
新垣結衣微微揚起下巴，端端正正在書桌前坐好，然后才用削筆刀慢慢割開封膜。
隨著透明但帶有水印的封膜褪去，女孩們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16開的硬殼封面上，方星河居然四肢著地，伏于地面。
那是一種很難立刻形容出來的姿勢，雙手撐地，手肘微屈，看上去十分用力；肩膀聳起，弓背貓腰，兩腳一前一后蹬地。
仿佛…將要撲出去。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草地，不是那種打理得很好的草坪，而是雜草灌木叢生之處。
他的面前，搖曳著一片野花，而他微微歪著頭，湊上去輕嗅。
那雙獨特而又漂亮的眼睛，并沒有看向鏡頭，也沒有看向花，而是警惕的看向側面一只蝴蝶。
一種質樸的野性，撲面而來。
最后，也是最特殊的一點——方星河赤著的左腳將草地扒出一個坑，綻放青筋和繃緊的肌肉，明顯是在蓄力。
仿佛在下一刻，他便會撲出去一般。
正常應該是撲向那只蝴蝶，顯得極有意趣。
但是仔細看他的肌肉形態，發力方向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新垣結衣忽然有種感覺，方星河將要撲出畫面，直奔己身。
“哇…”
女孩們驚嘆極了，一個接一個的發表感言。
“真帥氣啊…”
“好奇怪的姿勢，但是意外的很有感覺！”
“是呢，別人做一定丑爆了吧？”
“我看不懂，可是我感覺好震撼，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是氣勢！是百獸之王的氣勢！”
新垣結衣信誓旦旦。
作為一個剛剛接觸拍攝的新人，她的經驗差遠了，但是天生的靈性讓她察覺到了畫面的微妙。
她看不懂細節，也不知道方星河的格派虎式訓練有幾層樓的高度，只是感受到了“象”。
不是相像，而是發掘出了動物性的意象。
別的模特擺出這種姿勢，必定會非常荒誕，有可能很扭曲，也有可能很假，哪怕做過解放天性訓練的科班演員也一樣。
但方星河的肢體語言在另外一個級別。
他不是猛虎，人的肌肉骨骼不可能像老虎，怎么擺，形都不對。
可他也不像人，嗅探的鼻翼，警惕的眼神，發力的青筋，沒有一樣是人類觀察世界的角度。
形不對，意對了，一只猛獸，正漫步于荒野。
“太厲害了！”
少女們只是對著一張封面，就嘰嘰喳喳了三分多鐘。
這樣的方星河，叫人陌生，也叫人新奇。
“可是…”良子忽生新疑惑，“為什么是叫生當狂歌呢？方殿要唱歌嗎？”
“是啊是啊！寫真集的名字好奇怪，方殿又不是歌手。”
新垣結衣也搞不懂緣由，她是下意識的覺得，其中必有深意。
“歌，詠也。”
方星河對著NHK的采訪鏡頭開大，很快，觀眾的眼神和記者一起變得懵嗶，被中華文化灌成了腦進水。
“亦文亦禮，亦頌亦律。
生當狂歌，不是單指歌唱，而是一種生活態度。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
大祭祀，歌《雍》徹…
但歌，四曲，出自漢世，無弦節作伎…
你們想怎么解讀就怎么解讀，名字是我起的，感觸是你們的，既不必同我一致，更不必與我相和。”
女記者滿臉崇拜，當場開吹。
“很多人把您的寫真集形容為藝術品，現在看來，您確實是以一種創作藝術的態度來做這件事。
這種效果完全不是用心就能做到的，太了不起了。
對此，您有什么能跟我們分享的嗎？”
“沒有。”方星河含笑搖頭，“我已經把自己攤開在那里了，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找就好。”
《瘋子藝術家：將自己完全攤開的方星河，骨肉血和歌》
YahooJAPAN仗著互聯網的秒級反應，第一時間發布長文，高度贊美了生當狂歌。
方星河初寫真集生當狂歌：靜寂中的轟鳴，顛覆の究極。
“一直以來，以型破時尚風格著稱的異端兒方星河桑，令人倍感意外的是，在他人生的初寫真集中，那些特別過激、離脫常軌的造型，卻并未成為主調。
先前我們的預想——迷離的光影、涂鴉般的色彩、過剰而古怪的妝造、充滿意識流的配文與重重隱喻…這些仿佛與方星河緊密相連的要素，竟未如預期般橫溢。
然而，生當狂歌所展現的前衛性，是毋庸置疑的。
它輕巧超越了澀谷系街頭時尚的維度，直抵更深邃的鬼神境界。
方星河君所選定的道路是：以真實的生活場景編織出壓倒性的個體特殊。
他并不放聲高歌。但音符卻浸染了每一幀畫面，于靜寂之中轟鳴著旋律。
他所實踐的，是頌祝自我，是獻祭自我。
方星河君將言語無法解構的骨肉的本形毫無保留地開示，將自身的存在本身，作為一件完整的藝術創作呈示于世。
生當狂歌的離經叛道不在于視覺符號的標新立異，而在于其藝術路徑的純粹與深刻。
它摒棄了容易流于表面的叛逆符號，選擇了一條更艱難也更本質的道路：以素簡如素祭，以本真為狂歌。
對自我存在的極致袒露，所構建出來的精神場域，讓我們真正觸及了他的靈魂，凄美而深刻…”
在文章末尾，他們評出了內部員工眼中的最佳照片前三甲。
第三名：封面，野虎嗅花。
第二名：p12，瘋·血。
第一名：尾頁，山海。
文章本身沒什么，排名卻引發了網友們的熱烈討論。
“是藝術啊是藝術！真的！”
“瘋了，每一張都喜歡，怎么可能排得出名次嘛！”
“硬要排的話，大概是可以有取向度的吧？反正我的最愛是征服，帥爆了！”
“嬗變嬗變嬗變！那種對視撕碎了我！”
“嬗變前面那張街頭流浪的傻子真的嚇了我一跳，35歲的流浪漢殿下，不可思議的同時又深深被打動，現在只要想一想他會被世界傷害就疼得不行…”
“這一組照片是絕對的藝術，太巧妙也太震撼了，滿塞！”
“居然有人會覺得1萬日元太貴？明明每一張都那么讓人想要流淚。”
“確實很貴，但是值得。”
“封面在我心里是第一，他的肢體怎么能那么美？”
同樣13歲的佐佐木希整整攢了兩個月的零花錢，一邊咒罵著“未滿15周歲不能有償勞動”的法律，一邊顫巍巍遞出自己所有的積蓄。
“請給我一本生當狂歌，謝謝！”
她不是第一批購買者，那筆錢甚至是用來購買SMAP演唱會門票的，可是，朋友們都在討論這本寫真集，網上和現實中的口碑好到爆炸，擁有它的女同學趾高氣昂，她受不了這種委屈。
“我非要看看，到底有多么了不起！”
沒有帶著寫真集去學校，她把冊子藏了起來——有些心虛，作為SMAP的粉絲，她們內部剛剛嚴厲禁止了購買行為。
“我就批判一下，不要緊的。”
心神不安的回到家里，她像做賊一樣拆開了寫真集。
“哇…”
只是看到封面，就被震撼了一下。
但她并不喜歡封面照，帥得不夠直觀，太怪了。
慢慢向后翻著，她覺得很好看，只是大部分都看不懂，P12甚至讓她眉頭一皺。
那張叫做瘋·血的照片太陰間了，黑白紅的顏色，陰郁的光影，瘋批般的眼神，抬手看著血液滴落的歪頭…神經病！
直到翻到第15頁，她的眼神忽然頓住了，直勾勾的盯緊彩頁。
照片的名字叫做…懦弱過 方星河被人按在骯臟的墻角，鏡頭從一雙站立的腿中間，拍在他的側臉上。
一只強壯的手，攥著他的衣領，把他懟在墻上，有人彎下腰，高高揚起巴掌。
方星河的臉上青一塊腫一塊，表情驚恐，眼睛里流露出強烈的畏懼，眼角帶著淚花。
那種受傷小獸一樣清澈的恐懼，瞬間就打動了佐佐木希的心。
因為她也曾經流露出過一模一樣的情緒。
盯著方星河看了好一陣，她第一次去找照片的配文。
“或許有人生來就勇敢，但我不是，我也曾經懦弱過，直到失去的越來越多。
失去是一種很有趣的體驗，開始的時候非常茫然，接下來隱隱有些悵然若失，但很快就會平靜，直到某一天忽然意識到那東西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忽覺惶恐，漸漸不安，難以適應但終會適應——習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失去的越多，人就會越麻木，直到再也無所謂。
我是幸運的，在習慣失去之前便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痛得實在太激烈，于是驚覺，于是瘋癲。
可是如果有的選，我想回到懦弱的那幾年。
那時候，有人摸著我的臉，問我疼不疼。”
佐佐木希忽然感覺不能呼吸了。
這種照片，配上這種文字…方星河剖開了自己，也剖開了她。
“牙敗！怎么可以這么戳人啊！”
少女哀嚎一聲，捂住臉，不敢再看墻上SMAP的海報。
和她類似的人還有很多，滿天星里的狂熱粉滿世界的瘋狂安利，媒體也對生當狂歌大唱贊歌，而一旦你出于好奇心借來看一眼，很快就會陷進去。
別人的寫真集是賣肉、耍酷，方星河的寫真集是用照片文字記錄青春的痛與迷茫。
每一張照片都是那么觸動人心，總有一張能夠擊中青少年敏感的點。
抱怨售價太貴的聲音一直那么大且激烈，愛死了這件藝術品的人卻越來越多。
當它的首周發售數量真的突破40萬本時，時尚界歡欣鼓舞，娛樂圈沸反揚天。
對每一張照片的深層寓意進行解讀，成為了官咖里最重要的活動。
方星河沒有變得更有名，可他開始被視為真正的頂流大物。
是頂流大物，熱度與咖位并存。
而日本的熱烈追捧，也形成一股足以席卷亞洲的風潮，將生當狂歌帶向了一個本就屬于它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