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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不經塵緣,明鏡不明,不經淤泥,蓮花不凈

  南海。

  紫竹搖曳,蓮香清幽。

  潮音洞前,碧波微瀾,兩道白衣身影凌空而立,各踏一座九品蓮臺,身后金輪流轉,佛光普照。

  天神界和神霄界的真武大帝除了人選不同,其余幾乎沒有區別,尤其是法相,龜蛇玄武、大帝墨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法寶更是一般無二,同款斷魔劍、皂雕旗,若非向遠突破桎梏,跳出真武大帝原本的框架,實力比對面的蕩魔祖師強了那么一丟丟,此時還在五五開,能打上一整天。

  不對,應該是蕩魔祖師更具優勢!

  蕩魔祖師胯下有三十六員神將,又有天罡、玄武、天羅三重大陣加持,比向遠這個缺兵少將的真武大帝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但天神界和神霄界的兩位觀音大士在造型上有明顯區別。

  白月居士顯化的觀音大士,玉凈瓶斜倚臂彎,楊柳枝垂落點點甘露,眉目低垂,慈悲如春風化雨。周身祥云繚繞,金光舞動輕紗,足踏一座白蓮臺,花瓣如雪,清凈無瑕。

  神霄界的觀世音,右手持般若經卷,左手結無畏印,眉間一點朱砂,眸中含無量智慧光明。身后金輪如日,佛光凝成真言,足下蓮臺呈青金色,開悟明心,智慧如海。

  楊柳觀音。

  持經觀音。

  兩種不同的觀音之相,皆可從三十三觀音之數中尋得。

  兩道白衣身影隔空而立,既沒有九重天上帝影對峙那么激烈,也沒有西方靈山金尊佛陀少言寡語,直接佛法對轟。

  眼下還在家長里短的閑聊環節,互稱大士,氣氛倒也算和睦。

  圍觀群眾不這么認為,在她們眼中,真假觀音大士看似平淡的交流中,暗藏禪機,已然進入了辯經模式。

  至少犼是這么認為的。

  化形之后的犼,頭戴寬大僧帽,玄色粗布半掩青絲,額前垂落幾縷碎發。古銅色肌膚如烈日煅燒過的銅鐘,無袖僧袍下,兩條強而有力的臂膀,身高和向遠相當,是個既有佛門慈悲,又藏著一股未被馴服野性的好師太。

  入了紫竹林的編制,犼得白月居士賜下法號‘竹露’,取意竹間清露,不染塵埃。

  很優雅的一個法號,和她這副強而有力的女漢子身板是兩個極端。

  好在眉清目秀,只看臉,竹間清露倒也不是不行。

  作為觀音大士的坐騎,犼雖無神位,但因主人身份地位超然,她自有神力加持,在七位SSS級妖魔之中,拳力也足以名列三甲。

  觀音大士的加持實在太強了,犼的實力還要在季慕青的惠岸行者之上,是紫竹林的頭號打手。

  跟向遠混的九嬰就不行了,真武大帝比觀音大士差了一截,同為坐騎,同樣受主人加持,犼在紫竹林沒有對手,九嬰只能排在龜蛇二將之下。

  這也是墨麒麟混得最慘的原因。

  一抹黑光疾馳如電而來,落于潮音洞前,強行擠入小姐姐的人堆,取出快樂水看向兩位觀音姐姐。

  剛剛好,沒遲到!

  說起來,紫竹林并不是只有白月居士和季慕青這對師徒,因為向遠的操作,降龍界的凈月禪心院舉派飛升,日常歡快,頗為熱鬧。

  今天也是,向遠剛嘬兩口快樂水,不知從哪伸出一只雪白干凈的小手,奪走了他手中的快樂水。

  間接接吻,又是師叔在紫竹林被調戲的一天。

  向遠對這群師侄很是寵愛,受點委屈無所謂,定睛看去,驚訝發現兩位觀音姐姐在容貌上有幾分相似之處。

  都是面比秋月還白,目似秋水還清,玉靨生輝,眉如墨畫,在金光祥云的襯托下,白衣便如白牡丹盛開,氣質超塵飄逸,圣潔之姿恍若不真實。

  也并非完全一樣,或許是峨眉的山水太養人,他家的觀音姐姐豐盈窈窕,對面的觀音姐姐優雅適中,做個類似的比較,相當于白宮主和門縫劍尊面對面。

  身材方面的差距暫且不管,樣貌方面的相似…

  應該是有說法的!

  向遠微瞇雙目,聯想到了破舢板、僵前輩相似的面孔。

  轉世之身!

  不只天帝有轉世之身,觀音大士也有!

  天神界和神霄界對轟,兩位觀音姐姐本就不死不休的局面,現在更加無法善了。

  “師叔。”

  季慕青湊到向遠身側,拽了拽他的衣袖,神色無比凝重。

  手里還有一杯快樂水,不知從哪個師妹手里奪回來的。

  季慕青神色凝重,不是因為向遠各種沉默,助長了師妹們調戲師叔的囂張氣焰,而是神霄界的觀世音來勢洶洶,讓向遠別再看戲了,趕緊出手幫姐姐一把。

  呸,幫師父一把。

  向遠點點頭,無須季慕青多言,他既然來了紫竹林,就不會讓這一戰公平公正。

  “師姐,此獠冒充觀音大士,裝得跟真的一樣,罪大惡極,罪不容誅!”

  向遠傳音道:“對這種邪魔歪道,不用講什么江湖道義,咱倆并肩一起上,拿下此獠,還紫竹林一個朗朗乾坤,還南海一個公道正理。”

  起手就是道德制高點,老名門正派了。

  白月居士微微搖頭:“無真無假,眾生所見,皆是觀音。師弟須知,佛法無邊,相由心生,真假之辯,本就是眾生執念。”

  道理我懂,但道理受勝利者支配,咱倆聯手把她打死之后,再聊這些不遲。

  向遠為人比較務實,勸白月居士少說一些哲學禪機,你一個觀音大士,在佛門也是能排得上號的領導,豈會不知這些雞湯都是編給下面人聽的。

  就像老板總對員工說,不要覺得累,覺得委屈,也不要覺得你在給老板賺錢,是老板給了你一個積累經驗的機會,你是在提升自己,是為自己努力。

  騙騙大學生就行,可不能把自己也騙了!

  向遠心下吐槽,突然想到了什么,眉頭猛地一皺,傳音道:“師姐,你該不會把對面當成了真的觀音大士了吧?”

  向遠和白月居士老熟人了,雖不知底,但絕對知根,敏銳察覺到白月居士雞湯里的底氣不足。

  是了,這番話不是對他向某人說的,而是白月居士對自己說的。

  自從上了天神界,得了觀音大士的神位后,白月居士就多了一句口頭禪:這身白衣不可在她身上蒙塵。

  白月居士能當觀音大士,是因為上面有人,弗利沙大王面子足夠大,她說白月居士能當觀音大士,天帝便果斷出手,賜下了南極觀音的神位。

  所以,白月居士并不認為自己是觀音大士,身上的白衣令她頗有壓力,唯恐行差就錯便壞了大士的清譽圣潔。

  冷不丁看到了另一位觀音大士,白月居士未戰先怯,不得不給自己灌一碗雞湯,讓自己放下真假執念,見觀音即觀音,她自己就是觀音。

  果然自己人最懂自己人,讓向遠料中了,白月居士確有幾分底氣不足。

  “師姐,你莫要多想,師弟我也算見多識廣之輩,那廝容貌和你有幾分相似之處,分明是照著你的模樣抄的,你就是觀音大士,她才是冒名頂替的假貨。”向遠肅聲傳音。

  “真真假假…”

  白月居士微蹙眉頭,回音道:“師弟,這一局你莫要出手,貧僧有不少問題要和觀音大士請教,心中疑慮頗深,留之必生魔念,還望師弟成全。”

  向遠沉默,不予回應。

  他的想法很簡單,白月居士占了上風,他絕不出手攪局,畢竟他默認了;白月居士落了下風,那不好意思,他剛剛什么都沒答應。

  “師叔?!”

  季慕青見向遠半晌不說話,有些急了,雖說她從師父懷里搶師叔的時候從不手軟,但對師父的敬重也絕非作假,生怕今天出了什么差池,導致以后沒法從師父懷里搶師叔了。

  聽起來怪怪的,但的確是個孝順徒弟。

  “莫慌,有我在,此局最多有驚無險。”

  向遠拿起季慕青手里的快樂水,吸管懟進她嘴里,從科學的角度出發,人體攝入足夠的碳水化合物時,大腦中的神經元就會釋放出多巴胺信號,從而讓人感到快樂和滿足。

  所以心神不定的時候,來一瓶快樂水就完事了。

  季慕青小口嘬著吸管,片刻后呸呸呸,有師叔的味道,還有兩個師妹的味道。

  這根吸管到底經歷了什么?

  季慕青一臉郁悶,感覺師叔不干凈了,下意識朝向遠嘴角看去,提醒道:“師叔,你嘴角還有番茄醬沒擦干凈。”

  季慕青出身降龍界,標準的武道古代世界背景,因為飛升通道、域外天魔降世,帶一些高武成分,和鋼鐵叢林的現代都市大相徑庭,按理說她不知道薯條和番茄醬。

  但她就是知道,問就是許仙拿小青當過番茄醬托盤,當時還有白素貞,一共倆托盤。

  很白的倆托盤,不扶穩的話還會裂開。

  “咦,我沒擦干凈嗎?”

  向遠抬手一抹,急忙趕路,還真沒擦干凈,心有余悸道:“慕青,多虧你提醒,不然我拿秘書絲腿蘸番茄醬配薯條的事兒,就被你師父發現了。”

  季慕青:()

  師父會發現的,因為她一定會告訴師父。

  半空中,神霄界的觀世音察覺白月居士氣息變化,從剛開始的強裝淡定,到現在如釋重負的淡定,變化的源頭是一身黑的向遠,他到場之后,白月居士便如找到了主心骨。

  觀世音稍加思索,愣了愣,散了左手無畏印,合十胸前:“大士,你心思不凈,留戀塵緣,不得清凈之心,如何身披白衣,如何普度慈航?”

  白月居士也不否認,回道:“不經塵緣,明鏡不明,不經淤泥,蓮花不凈。敢問大士,不懂塵世者,便如未見蓮花,不能見我,真的明白何為清凈嗎?”

  清不清凈的,向遠和白月居士很早之前就辯過了。

  向遠的說法是,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若無意中人,何來上岸人。

  想上岸,你得先在水里泡著!

  “反倒是大士,未經塵緣執著清凈,即非清凈,你這顆明鏡之心經不起考驗。”白月居士搬出向遠的話,有理有據反將一軍。

  至于如何普度慈航,更簡單了,只要她身披白衣,世人自會知曉她塵緣已斷,金海盡干。

  入關之后,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這只白月居士被向遠灌輸了太多歪理,嘴巴早就是向遠的形狀了,不慌不忙侃侃而談,小詞兒一套一套的,聽得觀世音啞口無言,只能連連搖頭。

  凈是些包裹禪機的歪理邪說,沒什么好辯的。

  施主若不懂佛法,強說道理,貧僧這里還有一些物理!

  “阿彌陀佛———”

  觀世音低念佛號,慈悲莊嚴的佛法鋪天蓋地展開,浩蕩金光凝為一束,如智慧之言警世,直直點向白月居士眉心。

  流光激射,破空而至。

  白月居士神色不變,楊柳枝輕揮,甘露凝成屏障,晶瑩水幕如天塹橫亙,將觀世音的智慧生生阻擋在外。

  貧僧自有智慧,無須借你智慧!

  轟!!

  氣浪炸開,整片南海為之一震,浪濤倒卷三千里!

  兩尊觀音凌空對峙,佛光交織碰撞,如晨鐘暮鼓,在紫竹林間回蕩。

  觀世音手中經卷翻動,經文化作金蝶,翩躚渡世。所過之處,紫竹林無風自動,竹葉簌簌而落,尚未觸及海面便在半空凝滯,隨即碎成齏粉。

  南海潮汐逆流,紫竹開花結果,又頃刻凋零。

  佛法一念生滅,萬物輪轉!

  白月居士不慌不忙,玉凈瓶中甘露灑落,枯竹逢春,死寂的紫竹竟再度抽芽,恢復之前勃勃生機萬物競發之境。

  觀世音指尖拂過般若經卷,字字禪機梵音,天降甘露,地涌金蓮,以佛門無上大法化作金鎖,纏繞白月居士不沾纖塵的白衣。

  “清凈!”

  “染著!”

  每道鎖鏈碰撞間,真言迸發,佛光無量,封天鎖地,要將白月居士徹底鎮壓。

  白月居士輕笑,手中凈瓶微微傾斜,瓶口倒映出三千世界的剪影。

  有市井巷陌,有沙場烽煙,有紅塵百態,其中便有此刻對峙的紫竹林,藏于瓶中,小如芥子。

  “收。”

  她指尖輕點瓶身,封天鎖地的無量佛光瞬息散去,如百川歸海,盡數被收入凈瓶之中。

  觀世音指間般若經忽地一滯,經文字字晦澀,自身也有被凈瓶收走的趨勢。

  她眸光一凝,左手無畏印緩緩推開,腳下蓮臺綻開青金之焰,智慧之海上,‘執著清凈,即非清凈’八個字明滅不定,既避讓凈瓶威能,亦告誡白月居士莫再留戀塵緣。

  持經觀音清凈莊嚴、慈悲智慧,以聲聞身度化眾生,她的佛法肯定比拿不起、放不下的白月居士高明多了。

  白月居士若能拿得起,早就和向遠知根知底了,不像現在,一竅不通;她若能放得下,也早就和向遠一刀兩斷了,不像現在,把自己也騙了進去。

  向遠圍觀的同時,等待偷襲出手的機會,不是他吹,真武大帝迎來史詩級強化,一拳打下去,觀音大士也要嚶嚶嚶。

  同時不忘將一眾小姐姐護在身后,免得她們被兩位大士斗法所傷。

  然而,兩位觀音姐姐自有慈悲,佛法比拼在于心,一番華麗特效俱被她們自己承接,并未對現實造成多少影響。

  看著兇險,實則也很兇險,但不會對觀眾席造成傷害。

  這讓向遠頗為揪心,但凡神霄界的觀世音囂張一點,霸道一點,嘴臭一點,他掄拳頭的時候都絕不手軟,眼下這種慈悲為懷又勸人向上的姿態,著實令他有些無奈。

  向遠承認,他饞白月居士的身子,對其觀音大士的圣潔皮膚抱有不純潔的想法,他就是那團淤泥,白月居士遇到他算是倒霉了。

  不排除另一種可能,按佛家報應的說法,白月居士落在他手里,指定是上輩子干過毀滅世界的惡因。

  總之,向遠很有自知之明,承認神霄界的觀世音是對的,是他一直拖著白月居士的后腿,白月居士若想清凈,就該回頭是岸,趁早放下塵緣。

  嗡嗡嗡————

  甘露之水自玉凈瓶中垂落,每一滴都重若萬鈞,墜入智慧之海,激起千層浪涌。

  潮聲如雷,梵音似鼓,佛法碰撞,回蕩不息。

  兩位大士斗法至今,神通相當,彼此皆奈何不得對方。

  然兩位大士的佛法之爭不在力,而在心。

  一方雖強辯三分,但自身知曉有缺,心境已露破綻,滴水不漏的辯機終究在智慧海的沖刷下,顯出幾分勉強。

  觀世音淡淡一笑,散去漫天佛光,盤膝蓮臺坐下,她右手持般若經卷,左手輕搭膝上,面容清凈慈悲,眸中智慧流轉。

  “大士連自身都未明悟,如何是貧僧對手,這一局,貧僧若強求,大士必敗無疑。”

  她閉目道:“勝負之說非貧僧所愿,大士若不嫌棄,貧僧自有佛法,可助大士花開見我,明悟自身。”

  “師姐,這廝沒安好心,不必理會她,你繼續和她斗法,師弟已經看清了她的手段,待會兒給她來一發狠的,保證一拳打花她的臉。”向遠傳音道。

  “師弟莫要胡鬧,見觀音即觀音,你打花她的臉,和打花師姐的臉有何分別?”

  白月居士拒絕了向遠的餿主意,收了手中凈瓶,跟著盤膝坐于蓮臺:“敢問大士,如何明悟自身?是過去,還是未來?”

  “現在。”

  二字輕吐,卻如春風化雨,消弭了一切爭執。

  觀世音睜開雙眸,背后顯化千手觀音之相,一只只素白之手連天接地,如白蓮盛開,籠罩自身和白月居士,雙雙位于一片純白佛國。

  純白佛國中,時間仿佛靜止,唯有現在永恒。

  四目相對,眸中映出三千世界的倒影,忽然展顏一笑,所有疑惑如雪消融。

  她安然閉目,如歸巢之鳥。

  觀世音見狀,亦含笑合眼。

  兩位大士似是進入了意識交流狀態,也不知在聊啥,都感覺很好。

  圍觀群眾不這么認為,尤其是向遠和季慕青,只覺白月居士喝了佛門迷魂湯,隱有散去自我,成全對方的意思。

  “師叔!”

  季慕青剛開口,向遠便化作一道黑光直射而出,遮天大手壓下,扣住整個純白佛國。

  快醒醒,可不能聽妖尼姑胡說八道。

  聽師弟的,有什么想不通的,看我接著給你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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