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貫空,萬軍肅立。
一抹漆黑流光撕裂云層,直來直去闖入天羅地網大陣。
上萬金甲天兵列陣如林,寒芒映日,唯恐走了偽神,封鎖大陣各處生路門戶,起陣的瞬間,肅殺之氣凍結方圓千里的云靄。
三十六員神將手持降魔法器,或踏祥云,或騎瑞獸,以法相結三十六天罡之陣,蓋中蓋,將整片空域圍得水泄不通。
向遠直接無視,目光穿過重重兵戈,越過森嚴陣列,徑直落在遠方那道玄甲身影上。
神霄界的蕩魔祖師人品一般,裝逼是把好手,他靜立虛空,玄甲覆身,背靠大帝法相,未持兵刃,只是負手而立,卻讓整片天地都為之凝滯。
蕩魔祖師見向遠只身前來,面露不屑冷笑,想到兩界眾神之前慘遭戲耍的一幕,微瞇雙目壓下森然殺機:“你這偽神,倒也有幾分膽色,說吧,此來所為何事,可是投降倒戈?”
“別廢話了,兩界相爭只有你死我活,哪有投降的說法。”
向遠懶得和蕩魔祖師撂狠話,勾勾手指道:“本座不和你討論真神偽神,直接點,你我都有真武大帝神位,你比誰都清楚這些臭番薯爛鳥蛋派不上用場,不要浪費時間,本座還等著回去喝冰闊落呢!”
蕩魔祖師不知道冰闊落是什么,但向遠目中無人的語氣毫不掩飾,讓他心生慍怒,險些沒敵過激將法,當場同意單挑。
蕩魔祖師自持身份高貴,也以此為榮,和向遠完全是兩種人,瞥了一眼遠方:“怪哉,那是何陣勢,天罡殘缺,天羅不全,你這偽神落魄到無人可用,著實給真武之名抹黑。”
都是草臺班子,你還驕傲上了。
向遠看得很清楚,天神界和神霄界的金甲天兵都是虛幻造物,兩邊同為草臺班子,爛得不分上下。
蕩魔祖師的優越感…可能是因為他湊齊了三十六員神將。
“落魄偽神,你麾下缺兵少將,不識天罡,不懂天羅,本座今日便讓你開開眼,何為真武,何為玄武!”
蕩魔祖師低喝一聲,左手掐天罡訣,右手結玄武印,大帝法相腳下忽現陣圖。
三十六天罡星同時大亮,化作三十六道璀璨光柱貫穿云霄,每一道星柱中都有神將法相,按周天方位將向遠團團圍住。
天罡正法,星移斗轉。
三十六道金光交織成網,勾勒出完整的天罡星圖,星圖如鎖,星光如鏈,每一縷都重若山岳,壓得虛空咯吱作響。
三十六天罡外,玄龜負天,靈蛇繞柱。
二者交纏間,天關為經,地軸為緯,水火同源,陰陽并濟,演化四相五行、六合八卦萬千陣法,無邊無垠。
如此強勢的陣道,藍星界的天地法理無法承載,根本立不起來。故而外圍還有天羅地網交織,凝成一口璀璨星鐘,鎮壓周邊空間,使大陣順利運轉的同時,囚禁陣中之人無法逃脫。
三重絕世大陣環環相扣,層層疊加。
天罡主殺伐,玄武司變化,天羅掌禁錮,就算副天級的南極長生大帝被困陣中,也要脫層皮!
蕩魔祖師傲立陣外,冷眼看向陣中的向遠,聲如寒鐵交擊:“落魄偽神,何須本座出手,此陣便可斬你!”
“好厲害呀!”
向遠連連點頭,表示學到了。
他一個當老板的,學沒學到無所謂,白澤學到就行,牛馬好好努力,老板能不能住豪宅、開豪車、開豪車,就靠你了。
見向遠死到臨頭還是吊兒郎當,蕩魔祖師不由怒火中燒,他氣的是自己,和這種偽神相爭,身價都掉了不少。
“那什么,開打之前,本座先問個問題。”
向遠挑眉看向陣外,視線越過一連串花里胡哨的阻礙,精準和蕩魔祖師四目相對:“毛神,你可知你家九指天帝為何缺了一根手指頭?”
他竟能感知到陣外?
蕩魔祖師瞳眸驟縮,不明白三重大陣疊加之下,向遠如何能找到他的所在,難不成…
天神界的真武大帝,神位更高,神力更強?
向遠等了三秒鐘,沒有聽到回復,搖頭道:“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送到我面前,看來你只是一枚棄子。”
話音落下,向遠身形淡化,氣機更是與天地渾然一體,縹緲到無法鎖定。
道法自然!
下一刻,陰陽兩色如龍交匯,五行之光生生不息,以萬象演化之勢徐徐鋪開。
小世界投影!
天神界的真武大帝和神霄界的蕩魔祖師無甚區別,同一個神位,同等神力,都被束縛于各自的天庭體系之內,除了分屬不同陣營之外,其余一般無二,誰也不比誰精貴。
但是,向遠體內有天帝道種,他能在天神界,以及天神界的下屬世界修煉了。
此舉打破了天帝對天道法理的壟斷,不再受其限制,使得真武大帝的神力不再虛幻,在無須天帝點頭答應的情況下,可以憑借自身更進一步。
這就是向遠和蕩魔祖師之間的區別,也是兩者之間的差距。
從零至一,從虛幻變為真實,質的飛躍,二者差距之大,可謂天壤之別。
只聽天地之間一聲轟鳴巨響,陰陽扭曲陰陽,五行克制五行,瞬間打亂玄武大陣的核心節點。原本運轉完美的萬千陣法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外圍的天羅地網也隨之劇烈震蕩,幾近崩潰。
上萬金甲天兵身形一晃,身形虛浮不定,他們遭了玄武大陣崩潰的余波沖擊,險些無法維持天羅地網大陣,就連自身虛幻的存在也險些被當場抹去。
金甲天兵本就虛幻造物,沒了這一批,還能再造一批,天罡陣內的三十六員神將是實打實的存在,遭陣滅余波沖擊,齊齊大口吐著鮮血。
排名靠后的幾員神將,因為神力低微,扛不住余波沖擊,頭暈眼花,當場面色慘白昏死過去。
“眾將聽令!”
龜蛇二將怒吼,強撐傷體,率先沖出:“成敗在此一舉,全力運轉大陣,莫要讓這偽神妖魔破陣而出!”
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身后數道流光相隨,亦有法相環繞而來。
向遠淡化的身軀緩緩放大,直面玄龜、靈蛇兩大法相,他雙手扣在虛空,撥正反亂,逆向旋動陰陽游魚。
只聽嘶啦一聲,百丈大小的龜蛇法相便被硬生生撕成兩半,血肉橫飛,無聲哀嚎,轉瞬化作虛無。
緊接著,一只無形大手撥動天幕,攪蕩起層層漣漪,波紋擴散之處,三十六員神將的法相盡數扭曲失真,在暗流絞殺中碎成齏粉。
龜蛇二將仰天吐血,身軀如斷線紙鳶般墜落,身后眾多神將亦是割麥子一般倒下。
有星圖如鎖,星光如鏈,封鎖空間的手段接踵而至,被無形之手扯斷枷鎖,粉碎桎梏。
短短幾個呼吸的工夫,玄武陣、天罡陣先后被破,向遠手下無一合之敵,甚至還沒怎么發力,一眾神將就全成了倒下的背景板。
上萬天兵豎起兵戈如林,金光交織羅網,萬道金線鋪天蓋地朝向遠打殺過去。
向遠不躲不避,任由萬道金光加身,視鋪天蓋地的狂暴攻勢視為輕風拂面,并指成劍隔空一劃,上千金甲天兵保持同步破碎。
第二指落下,三千天兵湮滅。
第三指落下,上萬天兵盡數化作齏粉,隨風消散。
此刻他的身影已經放大至千丈,輕輕一個挑肩,似是故人歸的鐵山靠,擊破禁錮金鐘,從天羅地網大陣安然走出。
環環相扣的三重絕世大陣,層層疊加,威勢翻了百倍不止,可在向遠手中,只掙扎了幾個呼吸便灰飛煙滅。
蕩魔祖師呆立原地,望著前方那幾乎與法相截然不同的虛影,難以理解,聲音顫抖:“這…這怎么可能,你的法相…”
“怎么和你不一樣是吧?”
向遠千丈身影頂天立地,朝蕩魔祖師的大帝法相后看了一眼:“一樣的,你回頭就能看到了。”
蕩魔祖師下意識回頭。
蒼穹之上,一尊無法計量的黑色大帝虛影端坐虛空,雙眸如星海沉寂,身后隱有龜蛇玄武之相。
大帝虛影抬手,一根手指緩緩壓下。
只一截手指,就比蕩魔祖師千丈大帝虛影還要巨大,仿佛整片天地都無法容納它的存在。
指尖破開重重漣漪,自虛空之外而來,于藍星界上空成真,威壓八方,滌蕩紅云掀起漫天火海。
蕩魔祖師瞳孔劇縮,驚駭欲絕,隱隱在這根手指中察覺到了天帝的氣息。
想逃,但無法移動,被一截手指點中,自身隨大帝法相一同化作泡影幻滅。
“果然人品一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行我素,一點素質都沒有。”
向遠身形一晃,散去法相,收了神通。
正欲原路返回,繼續品嘗垃圾食品,狠狠炫一杯冰闊落,就見蕩魔祖師消散之處,一面玄鏡透過虛空顯化,鏡面如水,幽幽映照出他的身影。
九指天帝的法寶!
向遠觀鏡中身影,元神一個恍惚,似是遭了封印術,失去了對身軀的控制權。
下一秒又好了。
沉穩:(言)
傳奇耐控王還在發力!
得沉穩主動獻祭自己,發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向遠元神得以安然無恙。他驚訝發現身軀依舊無法移動,定睛看向前方玄鏡,只見鏡中的‘他’搖晃身軀肩膀,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鏡中走出。
不是仿佛!
四目相對,鏡中向遠笑容爽朗,活動了一下手臂,指尖輕輕觸碰鏡面,蕩開一圈漣漪。鏡中向遠笑容愈發燦爛,推開水幕般的鏡面,一步踏出,化虛為實,直接走進了現實。
向遠心頭警鈴大響,九指天帝憤恨自身殘缺,退一步越想越氣,對他這個無辜的小白花下手了。
而且,不僅僅是以法寶復制一個他這么簡單,玄鏡復制的似乎還有別的什么東西。
嗡嗡嗡!
就在鏡中向遠即將完全踏出的剎那,向遠腰間的玉帶自行解開,懸浮半空,灑下璀璨光暈,帷幕般將他周身籠罩,徹底隔絕于天地之外,無法被觀測,更無法被映照。
鏡中向遠臉色驟變,踏出鏡面的那條腿瞬間消散,急忙退回鏡中,依舊無法阻擋消散的趨勢,一整個身軀淡化虛無。
沒了這道身影,玄鏡縱有不甘,只得沒入虛空。
“又是一個沒素質的家伙…”
向遠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接住半空掉落的玉帶,說了幾句大王真好,再次系在腰間。
下一秒,身形一僵。
(一`一)
大王因為某些誤會,對他裝出一副嫌棄的模樣,似褲腰帶這等貼身物件,他用完之后,應該立即收回才對,難不成…
還有劫難?
向遠倒吸一口涼氣,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準備喝一杯冰闊落壓壓驚。
主帥營帳外,十員大將以馬元帥為首,個個一臉懵逼站著,守門的九嬰也一樣,因為身板更高大,就數他的懵逼臉最大。
自從向遠單槍匹馬,輕輕松松打爆偽神之后,眾將就陷入了持續懵逼狀態。
剛開始是震驚,緊接著開始懷疑人生,不明白自己存在究竟有何意義。
真武大帝這么強,他們真有存在的必要嗎?
如果大帝想通了,不要他們了怎么辦?
帳內花園中,倆秘書也陷入了失業危機,既震驚于老板的實力強大,同等級別的神力,談笑間灰飛煙滅,又驚訝于如此強大的一位神明,執著于冰闊落這等垃圾食品。
兩張俏臉無神,小嘴張成O形。
向遠瞄了一眼,都是出廠設置,不是他的形狀。
“噸噸噸————”
“啊”
向遠:()
“白澤,看不出來,你加冰塊很有一手嘛,是不是以前混跡人類世界的時候,在快餐店打過工?”
白澤抬手合上自己的下頜,她沒在快餐店打過工,而且冰塊不是她加的,外包給了關雁。
親眼看著老板打爆對面的蕩魔祖師、三十六員神將,將一整個冒牌的玄武童初府抹去,白澤有些迷茫,頂級牛馬感覺自己可有可無,不知道自己忙來忙去有什么意義。
她不怕吃苦,她怕自己活得沒有價值。
向遠剛剛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玄武童初府有她沒她都一樣,甚至有沒有玄武童初府,都不會對真武大帝造成影響。
這咋辦嘛,總不能真當一個賣弄美色的花瓶秘書吧?
什么,老板不饞她的美色?
更糟了,連花瓶都當不了。
生活不易,工作更難,倆秘書齊齊嘆氣,感覺自己在辦公室很多余。
“別胡思亂想,以你倆的姿色,就是啥也不干,長在辦公桌上也是很養眼的。”向遠見二人情緒低落,好心安慰起來。
效果拔群,倆秘書得了花瓶的標簽,身邊的低氣壓肉眼可見。
“行了,別垂頭喪氣的,負面情緒這種東西自己收收好,不要拿出來影響周邊人。”
向遠聳聳肩:“本座近來得了一樁機緣,才有突破桎梏,才讓你們顯得很多余,之前你們并非碌碌無為,表現本座都看在眼里,過來桌上坐,借腿一用,本座還缺倆裝番茄醬的托盤。”
天帝道種的事兒多說無益,向遠就不解釋了,為了幫兩位任勞任怨的秘書振作起來,以后接著任勞任怨,向遠決定獎勵她倆一下。
說到這,向遠抬手一揮,將面前的石桌換成辦公桌。
很大的一張辦公桌,推掉文件、筆硯,并排躺倆秘書,還有足夠的空間唱跳rap。
倆秘書悶悶不樂長在辦公桌上,因為對人生陷入迷茫,得了獎勵也無精打采。
向遠在絲腿上抹上番茄醬,不過片刻,就消耗完了一包薯條,以及一碟白絲上的番茄醬。
白澤:()
瘋狂拱火!
向遠閑來無事撩了一把火,樂呵呵看著白澤對關雁怒目而視,后者低頭臉紅,委屈又無法反駁。
真武大帝的辦公室就這么點樂子,可不能斷了。
向遠正樂呵著,大營上空的天宮門戶突然散去,飛升通道隱匿,遁入虛空,以他真武大帝的神力也無法尋得一絲痕跡。
兩位秘書同時抬頭,臉色驟變,她們也清晰察覺到了異樣。
天神界出事了!x3
“老板,上界…”
“冰一杯闊落,本座去去就回。”
向遠眉頭緊皺,抹掉嘴邊的番茄醬,身形一晃,消失在主帥營帳之中。
正常情況下,天神界通過飛升通道連接所有下界,如今通道關閉,意味著鎮守下界的仙神們全都被斷了歸路,包括他這位真武大帝。
好在,他已不是那個受限于神位的真武大帝了!
向遠閉目感應,激發腰間玉帶綻放幽光,冥冥中指明方向。
他一步跨出,虛空如鏡面般碎裂,直接擊穿空間壁壘,強行闖入天神界。
此刻的天神界,云海依舊,仙山如故,表面看來風平浪靜。
然內在…
西方靈山,兩尊金光璀璨的佛陀法相對峙,大雷音寺的鐘聲竟同時從兩個方向傳來;
南海紫竹林,兩道白衣身影隔空而立,各有救苦救難、普度眾生的大慈悲;
九重天上,金色帝影交錯,映出截然不同的帝王身影;
類似之景出現在天神界各個角落,俱都上演著真假美猴王的戲碼。
也有地方例外,比如昆侖山巔,比如天庭的兜率宮,無人打擾,安安靜靜,一個低頭看書,一個埋頭煉丹。
“我說什么來著,防守要不得,固若金湯的防線肯定會被人抄后路。”
向遠暗暗皺眉,不明白天帝為何使出如此昏招,還是說,這也在天帝的算計之中?
他沒有時間多想,身化一抹黑芒,直奔南海紫竹林而去。
兩位觀音姐姐對弈,這可是重頭戲!
萬字,求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