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府,是一個比較特殊的郡府,處于青州與云州的交界處,嶺南地地形復雜,多山多水,山脈連綿起伏,河流縱橫交錯,氣候濕熱,四季如春,雨水充沛,常年霧氣彌漫。由于濕氣重,山林中常有瘴氣,外人難以適應。
不過,也因為這種氣候,誕生出很多特有的藥材、茶葉,因此,青、云兩州常年有不少商人來嶺南進貨,兩地倒騰,中間賺取差價。
就比如這一次帶著顧陌和顧初冬來的那一個商隊,就是長期從臨江郡帶著當地的瓷器特產到嶺南高價賣出,然后又低價收購嶺南的藥材、皮草和茶葉帶回臨江郡高價賣出。
雖然去來一趟很久,且路途遙遠風險很大,但利潤也是極高,值得冒險。
商隊的老板姓馬,名叫馬行空,是臨江城本地人,雖然是商人,但也是江湖中人,自然對顧陌的大名如雷貫耳,所以,一路上對顧陌、顧初冬兄妹二人那是照顧得非常妥帖。
這一日中午,一行人行走在一座大山之中,本來早上還是大太陽,到了這會兒,卻突然就陰云密布起來。
不過,這種情況,對于商隊的人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老板馬行空騎著馬走到顧陌身旁,說道:“顧大俠、顧女俠,要下雨了,今天恐怕又得耽擱了,不過,應該耽擱不了太久,嶺南一帶就這氣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顧陌微微頷首,進入嶺南地界這幾天,他已經見識過了這嶺南的氣候,真就是傳聞中那樣小孩兒性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沒關系的,馬老板,”顧初冬說道:“都已經到了這嶺南,我們也沒有那么趕時間了,你這是要就地安營扎寨嗎?”
“這倒是不用,”馬行空說道:“此山名為空明山,山中有一寺廟,名為空明寺,里面隱居著一個佛法高深的大師,法號慧源,我與慧源大師關系不錯,可以去空明寺里暫時休息休息,說起來,我也有半年未曾見過慧源大師了,正好去見見。”
“那挺好。”顧初冬說道:“外面安營扎寨總歸是比不上房子里的。”
當即,
馬行空就下令加快速度。
商隊一共十來個人,三輛裝貨的那種平板馬車,并不復雜,趕起路來,速度還是挺快的。
就在一行人路過一處路口時,一座小巧的寺廟映入眼簾,寺廟外墻的朱漆在歲月的摩挲下已然斑駁,墻頭探出幾枝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為這古舊之地添了幾分生機。
馬行空連忙說道:“那便是空明寺了,顧大俠、顧女俠,您二位稍等,我這就去叫門。”
當即,
馬行空翻身下馬,跑到寺廟門口叩門。
不一會兒,門就打開了,出現一個模樣清秀的年輕和尚,看樣子也就二十歲左右,十分溫和,帶著微笑,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那年輕和尚雙手合十躬身道:“這位施主,是來上香祈福嗎?”
馬行空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年輕和尚,說道:“慧源大師呢?我是他的朋友,路過此地,前來看望看望他。”
“原來施主是師父的朋友,”年輕和尚說道:“小僧覺塵,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師父他老人家受邀出門訪友去了,如今廟里就只剩我和幾位師兄,施主若是不急,可以先進廟休息,師父明日就應該會回來了。”
馬行空說道:“等明日是等不起了,不過,眼下要下雨了,我想借貴寺暫時避避雨,不知可否?”
覺塵連忙說道:“自無不可,請。”
當即,
馬行空就招呼一眾商隊的人牽著馬匹從側邊進入寺廟,看得出來,馬行空對這空明寺的確很熟悉,絕對是常在這里歇腳了。
這寺廟的確是很小,
中間一個小院,兩邊是兩間廂房,中間是一個大殿。
這寺廟雖小,但是,供奉著一座佛像卻不少,中間是一座觀音菩薩泥像,大殿兩邊供奉著韋陀菩薩、善財童子、龍女以及四大天王,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師父不在家所以徒弟偷懶,竟然連香燭都沒點。
眾人才剛進院子,馬都還沒拴好,大雨就傾盆而下,眾人趕忙隨意將馬拴一下,就匆匆跑進大殿里躲雨。
剛一進入大殿,
馬行空等人都是微微一驚,這大殿竟然有兩姑娘坐在角落的蒲團上,不過,馬行空等人的驚訝不是因為有倆姑娘,他們都會來這里避雨,其他人來避雨再正常不過了,看那倆姑娘帶著包袱,明顯也是趕路至此,所以,會來寺廟避雨很正常。
但,馬行空等人之所以驚訝,是因為這倆姑娘太漂亮了。
那兩位姑娘靜靜坐著,一身粗布麻衣,不施粉黛,卻難掩天生麗質。左邊的姑娘眉眼含春,眼神似水,顧盼間皆是溫柔。右邊的姑娘微微垂首,嘴角輕抿,恰似一朵雨中初綻的海棠,柔弱中帶著幾分惹人疼惜的嬌怯。這一番溫婉模樣,叫人看了便心生憐惜。
看到這么多人進來,那倆姑娘有些怯懦,有些畏畏縮縮,怯生生的模樣,我見猶憐。
這副模樣,倒是讓馬行空等一眾大老爺們兒也都有些拘束了,特別是商隊里那幾個年輕人,有的甚至是臉紅心跳不敢多看那倆姑娘,埋著頭卻又忍不住想看。
馬行空朝著那倆姑娘拱了拱手,也沒說話,便招呼著商隊的人休息,都是跑江湖的,大家也都沒那么多講究,都是席地而坐,除了會忍不住偷偷看一看那倆姑娘外,與平日里休息時沒多大區別,只不過是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因為此乃佛門清凈之地還是因為有倆漂亮姑娘唯恐驚擾。
角落里,那倆姑娘也在偷偷的觀察著商隊眾人,當目光落到顧陌身上時,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異色,對視了一眼,便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正好這時,顧陌微微笑了笑。
那倆姑娘竟是也微笑了起來。
那倆姑娘本就漂亮得不像話,這一笑,那更是讓商隊那些年輕人們心跳加速呼吸加快,便是馬行空在內的幾個有家有室的中年男人也都抵擋不住那倆姑娘的微笑,一時間心猿意馬了起來。
不過,
就在這時,那覺塵和尚進來了,打破了大殿里氛圍,他端著一個茶幾,上面放著三盤糕點和兩壺茶水以及一些杯子。
“小寺簡陋,怠慢了各位施主,還請見諒!”
覺塵和尚將兩盤糕點放在馬行空等商隊眾人面前,又放下兩壺茶水和按人頭數量的杯子,隨后,又單獨為那倆姑娘端去一壺茶一盤糕點。
眾人都向著覺塵和尚致謝。
覺塵和尚雙手合十作揖,說道:“各位施主且在此處休息,小僧與師兄們就在廂房中,若是有什么需要,盡管喚我等便是。”
隨即,覺塵和尚便緩緩退出了大殿。
而大殿里,商隊那些人也都紛紛端起茶杯、或是拿糕點吃了起來。
馬行空親自為顧陌和顧初冬倒茶,說道:“這茶,應該是慧源大師親手制的明前山茶,茶葉采摘至空明山頂的那幾株老茶,都是在每年清明前幾天采,慧源大師稱之為明前山茶,再加上慧源大師特有的手法,絕對是少見好茶,只可惜,慧源大師不肯外傳,不然,好好運作一下,指不定市面上還能多出一種上層茶葉了。”
馬行空一邊說一邊喝了一口,贊嘆道:“果然是明前山茶,還是這個味兒,等此次去回來時,一定要找慧源大師討要一些才行。”
顧陌微微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接茬兒,因為他并不懂茶,在他嘴里,茶的味道都一個樣,讓他喝好茶,跟牛嚼牡丹沒什么區別。
不過,
就在顧陌端起茶杯準備喝時,卻愣住了,同樣,一旁的顧初冬也端著茶杯愣住了,她眉頭微微一皺,低聲道:“哥,是困魂散吧?”
顧陌微微點了點頭。
“這…”
顧陌微微笑了笑。
顧初冬心領神會,端起茶杯一飲而下,不過,起手時使了個障眼法,把茶水用內力蒸發干了。
顧陌也是一樣的做法,雖然這困魂散對他不會有任何效果,但是,他沒有吃藥的習慣,不過,他沒阻止馬行空等人,是因為這困魂散對人體造成不了傷害,就是睡一覺的事兒。
果然,
不一會兒,商隊的人就開始有人察覺到不對勁了,腦袋開始昏昏沉沉起來,然而,困魂散的效果是當今江湖上催眠效果最好的蒙汗藥,沒有之一。
所以,縱然是馬行空的內力在江湖上算得上二流級別,也沒支撐得住,直接就昏了過去。
顧陌與顧初冬二人非常配合,靠在墻壁上假意昏迷了。
不一會兒,
門外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進來一群和尚,一共六個人,領頭的就是覺塵,不過,除了覺塵之外,其他五人全都是長得兇神惡煞,讓人一看便會產生懼意的那種。
覺塵一改之前的溫和模樣,嘴里罵罵咧咧道:“他奶奶的,這群人差點壞了我的好事兒,”隨即,覺塵望著角落里那倆姑娘,一臉淫笑道:“兄弟們,想不到咱們都躲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還能有這樣的艷福!”
“老大,”一個光頭壯漢指著顧初冬說道:“莫要忘了,這還有一個呢,雖然還沒長開,但模樣身段可也不差,特別是這皮膚可是真好啊,有一個詞怎么說來著…吹…什么彈什么…”
“那叫吹彈可破,傻大個,書到用時方恨少了吧?”
一道戲謔女聲突然響起。
“對對對,就是吹…”
那光頭話沒說完,突然就驚住了,不僅是他,另外幾個和尚也都驚住了,全都滿臉驚駭的看著角落里那兩個明明已經昏迷的姑娘此刻竟然笑吟吟的看著他們六人。
“岐山六怪,找你們可真不容易啊!”
那六個和尚被那姑娘叫破身份,頓時大驚失色,那覺塵和尚瞳孔微縮,沉聲道:“倒是看走眼了,未請教二位是何方神圣?”
兩位姑娘盈盈起身,
剎那間,周身氣質陡然一變,之前的溫婉柔弱、我見猶憐仿若云煙飄散,取而代之的是拒人千里的高貴冷艷,周身仿若散發著一層無形的寒霜,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我們自雪嶺而來。”
覺塵大驚:“雪嶺雙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