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夏無德,十日焚空。至受炳榮之征,逆反亢陽之憤。聲震于天,若勞民訴繁苦之征,勢壓于野,如巨靈劈恒崞之岳。
我道叛上陽,位列十惡首,不奉惡君令,為請凡民怒。
——《繁民勞苦訴》
天柱折,仙梯斷。蒼穹裂帛,赤輪墜地,初則耿耿如星,俄而赫赫如沸,吐怒焰以千丈,張惡障而覆世。
爁之所至,金石流,陵谷崩,木宮毀。
雷火暗蓄,煙塵翻卷,灰云如菰,朱冠玄根,上達青霄碧落,下徹伏陰黃泉,于是地如琉璃,天似灰簾。
赤電起,魔煞涌,千年不生一物。
——《蒼落火爁道卷》
大赤殿內。
許玄大致看過這幾卷道經,心中卻有幾分驚意。
先是那一卷《繁民勞苦訴》,大致記載了至火受征的時代,赫然是古夏,準確來說應當是十日巡天,諸烏叛亂的時刻。
至火在此時完成了背叛太陽,受掌征音的過程,所成之征,乃沸反盈天之音,為民請命之音。
“繁運征古稱為哀苦敝,落在至火一道是萬民對君上之怒,可若是在丙火之時,恐怕意向大變,另有稱呼。”
天陀倒是對這神通有些了解,此時細細道來。
“「丙火」這神通可謂是一團亂麻,毫無章法,意向更是自悖自亂.若是要想得證,真是難如登天!”
許玄感嘆一聲,要知道如今丙火的神通可謂是他見過最多的了,眼下似乎在古代又有一道代表征音的神通。
“或許將來有人能完美地增刪意向,理順此道。”
“我如今倒是覺得那恒玄明有點古怪。”
天陀語氣幽幽,繼續說道:
“所謂玄明,為日月合明,所謂明陽,為雙陽合光,所謂幽陰,為兩陰消盡,古代少陽的無上仙器就號作東極玄眀門,可供日月歇息。”
“丙火朝奉太陽是不錯,可已經有一道秉陽元了,足以承接天光,化作赤焰,為何又來一道恒玄明?如此一來,丙火倒是多類光,不像火了,反損熔煉之意.”
他在陰陽之上的道行遠遠超過當世大多紫府,如今又知曉了丙至之秘,心中更是有推測。
許玄心思稍轉,只道:
“之前我等猜測,這位恒光真君不是圖謀丙火正果,就是行道太陽之從,你的意思是,祂所謀劃的東西更大,為玄明之道?”
“不對。”
天陀的語氣漸漸平淡了下來,悠悠說道:
“第一代少陽主就求過此道,那位仙君都不一定做到的事情,金丹能觸及?”
“尊不差果,馭道主客,古代雖有此言,那位恒光又重立奉玄,而諸道都默許了此事,必然不凡但玄明,不是金丹能碰的,元嬰也不行。”
聽聞此言,許玄陷入沉思,可也難以推測那位祖師的意思。
說來這位的道號更是有幾分奇異,乃是直接以金位作號,尊號天炳昭元恒光真君。
“丙火歷經多道執掌,從獸,從巫,從禮,從仙,如今又是「燥陽」下駕之所,外人若想推敲其中奧妙,絕不可能。”
他嘆了一氣,若論起對丙火的理解,他還是差了些,當下和天陀也沒研究出什么,只得暫時作罷。
“《大天修羅怒觀法》有了,鐵遂法軀也可化靈物。若是讓梁雍服丹升華仙基,轉作俱修羅,倒是也能搏一搏紫府。”
“我看不行。”
天陀冷笑一聲,只道:
“他修的怒非觀沾染釋道手段,若去突破就是自尋死路。”
“照你說那一道望紫關豈不是也修不成了?”
“錯了。”
天陀語氣悠悠,繼續說道:
“這一道紫炁仙基乃是凌駕釋法之上,用而不信,沾而不染,將釋道貶為外法,根子還是上上仙道。”
“你大可去試試,我是心疼至火靈物。”
許玄眉頭稍皺,還是說道:
“不管如何,梁雍為門中征戰多年,當給他一個機會。”
他心思已定,繼續看起來了這一道石刻之中的法術秘經,越看越覺得心驚,這道藏的完整程度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除了沒有金丹一級的東西,恐怕已經將這落蒼一道在紫府上的道藏悉數匯聚,足以讓人修至紫府巔峰。
單論法術,有六道四品,四道五品,兩道六品的,共計十二,其中最為厲害的是一道傾天火爁法身,但剛需至火神通俱修羅。
其余各種關于至火的道論經文更是總計九篇,而在這之中最引許玄注目的卻是一道元典,是講如何調和至火靈雷的。
烴潰大焚元典 此典之中所述乃是如何調和靈雷至火,造之為器,能讓至火的殺力又提高一個臺階。
只是成就的條件極為苛刻,不單單對環境有要求,不能有一絲擾動,還需要極高的道行,不然先把自己炸了。
“靈雷一道,我倒是有一若雷靈石,是頂級的靈雷之物,若是能配合至火煉成器.”
許玄心中一動,此時倒是想起了那位燭劍真人,若是這位還在,倒是可以去相商一番。
天陀也對這元典頗感興趣,略有沉吟,便道:
“至靈之間,或有尊位,這兩樣東西煉成的靈器我見過,確實不凡。當年大奉亡滅,諸國爭斗,天下大亂。我行走世間,曾見過一人,號作庫道人,乃寶金生靈。”
“此人修行藏金,馭寶之道很是了得,手中有兩枚寶珠,分為神雷輔之庚金、至火加以靈雷,一旦打出來往往是山崩地裂,江河改道。”
許玄聽得頗為意動,誰不想手頭放幾件這種大殺器?眼下他有物有法,可偏偏沒高明的煉師,倒是可惜 “什么時候去打聽下,看看還有哪些大煉師.”
他這些年不是沒有問過那位燭劍真人的行蹤,可一無所獲,而接受古陽郡的那位煊煉真人也無消息,恐怕是不愿摻合到兩國爭斗中。
眼下重將這煞宮收入內景,他閉上雙目,心神也驟然歸于內景之中。
銀雷流散,素山中鎮。
許玄并不耽擱,直入煞宮,便自其中拖出了一具失了首級的尸體,頭顱已無,滾滾黑火纏繞在其身上,卻被一道黑律給鎮住。
清氣涌動,瞬息便托舉著這尸體入了洞天之中,送到廣化宮內,由那位穆虛仙官去化作靈物。
“可惜,未曾得來芷惜身上的東西.”
他真正眼饞的還是這尊魔相之物,想來當有靈寶一級的東西。
一念芷惜,其隕落后留下的那團白肉又浮現在許玄腦海,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幾分心悸之感。
“樂欲魔土.必然在謀劃什么,極有可能就是在這上面作文章。”
接下來攻打褻丘才是重頭戲,深入遼土,不單單要面對那位魔首度生,還有一位正面作戰更為恐怖的風延!
甚至按照南罔所說,在樂欲一道的洞天之中似乎還有位化水魔道的紫巔,道號妙牝,也不知會不會下場。
“妙牝,不知和南海普度圣土的那位妙藺大真人有什么聯系,一個字輩?”
他對于這兩道的糾葛頗感興趣,常有推敲。
既然大樂真魔菩薩只是那位外法自在欲滔元君的釋名那么南海那位元姆,是否也有一道真君之號?
只是如今普度閉鎖,不見外人,倒是絕了他問道的心思。
許玄嘆了一氣,不管如何,他如今只有一個目標。
修成第四神通!
糾虔刑的氣他在大戰之前就去采了,如今還差八年時間,倒是必須要等了,正好他可以趁此時機參研功法。
至于明兒所需的那一道東明玄氣,他準備的極早,還差三年就能成氣。
如今許明已然九歲,到了胎息中期,再過三年,正好修至后期,于十二歲練氣,將來應當能在三十歲前筑基!
這速度已經堪稱驚人了,而這還是許玄保守估計,他還在斟酌著這親子授篆的問題,也不知會降下何等篆文?
一旦受篆,隱蔽異樣,天陀的東明受體仙術也能悄然發動。
要知道這一道法術可是和太陰煉形齊名的東西,屆時不知會將許明的天賦推至何等境界!
“明兒,道途恐怕走的比我順暢的多.”
“這是自然,我們少陽修士親和諸道,提領萬法,承接日月。你這社雷是又臭又硬,哪里有什么好走的。”
天陀語氣得意,不得不說,雖然「少陽」不如「太陰」「太陽」的霸道,但在變化之上可謂是諸道第一,能走的路也極多。
許玄并不準備和這老妖爭辯,對方說的是實話,「社雷」確實是一條險惡的孤徑,別無它路,而「少陽」卻多的是退路,單單是明閑六闡就能說明不少問題。
“若我修成五法,同你一戰,結果如何?”
他語氣稍凝,此時問及這老妖,卻無什么玩笑之意。
天陀也并不在嬉笑了,沉吟少時,這才說道:
“同歸于盡?一死一傷?都不好說,我依仗的是那一道太素化景道光,此乃仙術,你若受之,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可社雷紫巔加上劍仙確實有斬我的可能了。不過,你應該擔心的是少陰一道的大修士。”
這老妖的語氣漸漸肅然,似乎想起什么。
“在如今這個狀況下,此道紫巔絕對超出你的想象。我之所以讓你多修雷法,不要一頭扎在劍道之上,正是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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