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殛。
陰云密布,雷霆如海,最中心的那一口雷池煥發神光,銀黑交織,似乎又有些新的氣象生發,不時墜落雷霆。
淅淅瀝瀝的雨露砸在懸雷峰頂,自最上方那口小小的雷澤一直蔓延,流淌到了大赤殿的檐角之上,滴落在地。
太虛破開,銀光流散。
許玄落于大赤殿前,靈識一掃,眼神稍凝,明白溫思安先前回來過一趟,卻不知為何又走了。
他踏入殿中,便見桌案之上放著一封墨青法光縈繞的密信。
許玄打開,卻見上方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跡,其上所寫乃是南疆有變,巫妖犯境,需要看護錦都,所以不能在山中久候。
‘南疆?’
他心念一動,要知道南疆多妖魔巫祝,小國林立,大都不成氣候,其中最大的一國乃是古滇傳承的大禮國,古代也稱作南詔國。
此國本來是聽奉天毒一道的號令,按理來有大禮這種相親之國,不應生什么動亂才對。
他收起此信,稍稍嘆氣。
山中霄聞也不在,已經去看護海外的白滄了,如今身毒動亂,西海也將起風云,雖有上霄庇護,但也需要一位紫府常年坐鎮。
至于行芳,則是受雷部的調令,如今前去清剿戰場了,也是為增一增自身氣數。
霧隱峰上倒是有了新的動靜,那覆蓋在下的暗煞逐漸滲入風沙之中,隱隱有神通之氣自峰中生出,恐怕距離法言出關不遠矣。
‘法言再出關.單憑現在的山門實在是捉襟見肘,供養不起.不過既然封我為侯,倒是可以往天水繼續發展。’
如今的天水郡已經覆蓋到了白壑,包括那一滴盤章之血點出的甲木靈地盤林,還有廣袤無垠的青湖,以及越過戊城的大幽荒野。
按理來說,這幾處靈地身為天社侯的他都有權去處置!而且天水的提鋒山素來同門中交好,想來也不會有什么意見,只需分些利潤就是。
許玄心中一定,頓覺有了法子。
‘要是有一處福地,或是秘境,也不必這般費盡心思了’
念及此處,他更是覺得樓觀底蘊可謂是深不見底,難怪上一代能供養出三位紫府巔峰的大修士,堪稱是金丹之下第一仙道了。
眼下他則取出了那一座雙峰玄山,靈識落下,稍加煉化,頓時關于此器的諸多玄妙便涌顯化而出。
素位山 「艮土」和「元木」結合所造的靈寶,乃是護道存身,輔法修玄的重器。對應艮土神通素其位,即恒岳合的上位,以及元木神通白木廟。
“高山重立,淵深穩重,動靜有止,經緯定極,此為「艮土」。”
天陀語氣悠悠,繼續說道:
“其于木也,為堅多節,應在松柏竹梓,乃是「元木」。”
這一道靈寶玄妙極多,不局限于斗法,可以外顯作山,鎮壓一地,也可收入內景,大漲法力。
其神妙有五,為驅霧駕風,生發法力受天;增廣靈脈,修筑玄所的素位;阻滯護身,隔絕內外的門闕;收納陣法,隨地而動的移極。
以及最后一道,也是最為神妙的用處,號作君借,對于催動土德、木德的法術靈器,乃至修行神通法術都有加持!
如許玄若是催動青黎養霄甕,不過堪堪能用一道神妙,可若是同時配合這一道素位山,就能發揮出三道,甚至大風振巽扇和泰岳望春臺也是同理!
這一道靈寶對于門中的重要性遠遠超過其他的靈器,是足以鎮壓底蘊的東西。
單單是其中一道素位之能,配合清天玄御大陣就能一直提高赤云周邊的靈脈,待到幾十年后便能讓此間化作品質極高的靈地!
所謂靈地,實際上是由靈脈、靈機和靈氣三重事物架構而成。
靈脈的大小走向決定了整片靈地的范圍形狀,靈機的屬性則決定了此地適合修行何等道統,而靈脈和靈機相會,便產生了靈氣,就是修士日常所用之物。
“果然是帝家,這等重寶也能輕易拿出來。”
許玄對這一座素位山可謂是越看越覺得順眼,先是收入內景之中,便覺其中天地一廣,霧起風擾,不論是容納還是吸收靈氣的程度都有增長。
甚至這一座寶山上雙峰顫動,有白鹿下走,青牛高立,使得他原本有些受損的內景在緩緩修復,穩定根基,此山竟然能將內景天地也一并修復,赫然是那素位修筑玄所的功勞!
許玄真是有些舍不得將這靈山放在門中了,就是對于無門無派的紫府來說,此山依舊是一件足以保命的東西!
要知道內景的傷損是最難修復的,往往牽動玄象,涉及神通,一有不慎就壞了性命,這也是他手中幾道劫難厲害的所在,能擊穿法軀,直入內景。
而這一座素位山竟然能將內景當作山河一起修筑,說是重寶絕對不算過譽。
單單是這一件東西,就完全值得他這般在邊疆打生打死了,而剩下的玄火和雷丹更是珍貴,世間難尋。
心神稍定,他翻手又托舉起了一座煞光滾滾,濁穢縈繞的寶宮。
摩淵神煞宮 這一件靈器高至上品,鑄造的時候就是為了隨身帶著,故而有芥子須彌的玄妙在,若是全力催動,足以將整片赤云都給覆蓋下,可也能如當下這般,收在手心。
“這是古代摩光沉淵大道的東西,應當是除了黑煞之外的一條煞炁道脈,落在北方。”
天陀看出來歷,悠悠說道:
“此器混了淵煞,填了濁穢,不能用雷霆催動,你是用不得了,不然就是兩相損耗的結果。”
許玄對此早有預料,這東西日后讓法言去駕馭也可,正好落在北邊的大幽荒漠,也省去了修宮作殿的功夫。
他只輕輕一抖,便自這座煞宮之中落下諸多事物。
先是一道黑鐵盤龍長锏,有滾滾黑火繚繞在上,威勢昭然,惡氣噴薄,顯然是一柄十足的兇兵。
其柄上則有銘文,為大奉釗王,造用怒锏。
“奉代之器?”
許玄稍稍一感,只覺這東西威能極強,但對于法軀、魂魄和道統都極為挑剔,不是至火修士,想要駕馭,恐怕要吃不少苦頭。
「至火」、「神雷」都是出了名的殺力恐怖,但也容易傷及自身,可一旦能催動自如,那威勢也不是其余道統能比的。
“若是霄聞也催動不得,那就只能拿去交易了,或是融了,重鑄為器。”
許玄自己是用不上的,社雷并不擅長駕馭其余道統的東西,更何況是至火,雷火相激,怕是要在他手中先炸了。
真正和至火有幾分親近的,乃是靈雷,次為震雷。
他暫時先將這一道鐵锏收起,只待之后再看看如何處置。
剩下的靈器則是一布滿巫術刺青的青黑獸皮,不斷有鐵灰云氣自其上流淌噴薄,化作種種邪祟之形,只是一落到許玄手上,這獸皮便徹底失了動靜,發出陣陣哀鳴。
“收靈布,「靈薩」一道的巫器,品級當有靈寶.”
許玄更是用不得這東西,而且這巫器恐怕是「靈薩」一道的重要法器,說不就被那位上金崇儀牧靈帝君施展過手段。
他是不敢用的,眼下要么投入玄化池中融為靈物,要么交易出去。
憑心而論,若是能留下來,這東西也算有不少用處,收攝靈性,調伏邪祟,剛好能讓蘊土紫府來催使。
可許玄謹慎慣了,又知道巫術難測,斷然不會留這一個隱患在身旁。
最后僅剩的一道靈器,卻是枚黑火丹丸,分明是至火之物,但卻極為穩定,白硝,黃硫和黑炭被煉如一體,呈現出一種污濁的昏黑之色。
烏蟾火丹 至火一道的古器,品階不明,對應神通應當是輔硝君?
許玄暫未看出這東西的用法,只將其收了起來,而后又在宮中搜索半天,卻不見什么靈物,只有幾枚療傷的丹藥。
“也對,這位遼王既然上陣,帶上靈器丹藥就夠了,剩下的資糧靈物恐怕都是留給了后人。”
他嘆了一氣,不過他還保留了那鐵遂的大半法軀,到時候送入玄化池中也能分出至火之物來。
許玄繼續搜尋,卻發現了一卷覆蓋黑火、繚繞惡障的石刻,其上似有經文顯化,可為障所阻,看不真切。
“傳承!”
許玄心中一動,明白這東西被設了封鎖,但他卻不擔心,只將這石刻送入內景之中,用清氣一掃,便解了禁制。
‘還是太清碑厲害’
他和天陀此時都看向了這石刻之上的記載,卻見經文顯化,繁復至極,有黑火怒炸,惡障當空,蒼穹墜落,火爁大地種種景象。
“至火三殿,落蒼道統的法門!”
天陀聲音稍肅,他也參研過至火經文,但也只是邊邊角角,眼下這般繁復的道藏還是第一次見。
“《大天修羅怒觀法》俱修羅,《繁民勞苦訴》繁運征,《烏蟾化丹經》輔硝君,《末劫遺障功》遺余障。”
許玄一眼掃過,看向后面,卻發覺這最后一道神通的繁復程度遠遠超過其他,恐怕就是這落蒼道統的核心所在。
“《蒼落火爁道卷》,修成爁天傾,「至火」五法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