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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位在中央

  高陽山巔。

  棕黃色的戊土光輝彌散天穹,顯出重重異象來,為長城橫堰、天地中央。

  戊光悉數加之那身披宣白麟紋神甲的男子,使其氣象越發浩大。

  白峻面如神塑,凝眸看來,獸類般的瞳孔中有無窮威嚴,單單是立身此處,便使得他人難以生出抗衡之心。

  不論金性,單單是戊土這道統,就已經是極為前列的大道,甚至是五德中少有能去和陰陽抗衡的,先后出過大圣、人皇和仙君,尊貴至極,底蘊深厚。

  這白麒麟抬首看天,只見無數璀璨的銀色律文交織往來,隨時欲要鎮壓而下,甚至隱隱有一股針對戊土的勢頭。

  他面沉如石,并指朝天,便有道道金令立于周邊,散著社土之氣,同天律糾纏沖激,兩相抵消。

奉社令  這神通正是代民心的上位,屬界意二性,乃是古代戊衡道統的玄法,為人皇之道,以社令統御萬民,敕令仙神,來頭更是大到天上去了。

  許玄眉頭稍皺,太初序的玄妙被削減極多,難以造成什么有效克制,卻是占不到便宜。

  白峻目露神光,直直看來,身旁的社令之上開始生發出一道道參祭之象,朝宗其身,有萬神敬拜,群仙仰止的景象。

  戊土,為中央之土,乃是五土第一。

  此道可衡量天地,運化萬物,又有司命安神,無漏無缺的特性,單論斗法可以說沒有任何缺陷,論起全面來還要遠遠超過震雷、真火這些道統。

  金色社令運轉,白峻立身之處已然成了天地中心,不偏不倚。

  此時無論是恢復法力的速度,還是感應天地的玄妙,他都遠遠超過對方。

  如果說霄雷一道是天人感應,社雷是我代天心,那這一道戊土神通便是將自身作為中央,使得天地不得不移目,不得不服從。

  呈現出玄黃色的麟紋長锏被抽出,被白峻握住,震蕩山岳,飛鳥驚鳴,而那股堂皇戊土之氣則越發深重。

  戊土古寶,大社信锏。

  黑云連綿,銀蛇奔走,空中開始有迅烈的雷霆積聚,劫數堆迭,同對方的浩蕩戊土之氣相抵,使得天律漸漸有壓過對方社令的趨勢。

司天劫  地之中央為戊,天之中央為社,此時雙雙相爭,彼此之間卻都難壓過敵手。

  白峻此時卻已踏云上前,手中的麟锏擰轉,攪動起了陣陣煙嵐和霧氣,有成育先天,運化萬物的玄妙,使得天中銀色雷云驟分,化作紫電金雷散開。

  “是戊清歸。”

  天陀的聲音中充滿忌憚,而許玄也被這神通的玄妙有些驚到,竟然有幾分玄炁的神妙,簡直超出常理。

  玄黃寶锏當空砸落,被一柄銀色菱紋長劍架住,可對方氣力之盛遠在許玄之上,一锏砸落,如山崩地裂,無可阻擋。

  丹霆的劍身之上傳來陣陣鳴聲,許玄握劍之手的骨血瞬間爆開,清戊之氣涌動,欲要修復,可卻反被對方的神通止住,一時凝滯。

  ‘泰清玄妙法身,應當就是自這神通中取的’

  許玄心中隱動,他并非清炁和戊土修士,這些年閉關下來也不過修成第二道縱橫,以這法身對付其余道統的修士還算好使,可若撞上正統的戊土修士,反受其制。

  身化月池,轉瞬分開,兩人之間相隔極遠。

  此時許玄則催動神通,天中北斗七星驟然明亮,殺威大盛,一股剿除絕滅的氣機在丹霆之上生發。

  剿絕命早已積蓄完畢,北斗明亮,他的眼中開始顯出那白麟身上浩蕩的神道氣數,好似黑暗中的燭火一般顯眼。

  劍意生發,丹霆升天,這一柄劍器瞬間化作千萬道密密麻麻的銀毫,溝通天雷,混合劫難,隨著許玄的調令自空斬落。

  金色社令搖晃動蕩,氣象大損,而天律則再度掌握了主場,不斷加持這萬千銀毫。

  白峻站定,身如磐石,只是面上有絲絲縷縷的血痕,露出森森白鱗。

  他的身上開始有一股浩蕩戊土氣象生發,為長城橫堰,雷霆不能損,水火不可動,棕黃色的戊光凝如實質,擋住了天中打下的萬千銀毫。

  劍意、劫難,乃至雷霆都被這法門給擋住,唯有剿絕命的折殺氣數之法有了效用,讓白峻的中央之位隱有偏移,天地開始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

  “他修了無侵漏,乃是以戊土分化界限,號稱萬法不侵,無漏無缺,又得了白社的位格,連劫難、劍意都能受之!根本接觸不到他性命。”

  天陀亦是語氣肅然,就是他生前也沒有直接和這等金性轉世交過手,最多遙遙見過一面。

  “同境一戰,若修戊土,大體境界相等,基本都能橫壓過去。就是面對陰陽,也能做到維持不敗,更何況是這白麟?我看今日是難應付了。”

  許玄心緒稍沉,他此時倒是深切感知到了對方神通之厲害,單單是這一道無侵漏,竟然能擋住北斗之劫,要知道這一道劫難可是最擅破法絕命,少有受挫的時候。

  對方每道神通都堪稱頂級,單拎出來一道都可以作為某些道統的核心了,又有白社的身份在,恐怕尋常紫府后期來了都要避退。

  “可惜,未曾修成那道三災之術,不然你今日倒是坦然的多,戊土能受劫難,卻不好應對災厄。”

  天陀有些感慨,繼續說道:

  “我說了,你和他拼生死,是你贏面大些,但只是斗法,這白麟怎么都能耗死你了。”

  天壇顯化,許玄踏上,身旁有君王作誓,萬軍效之的景象,雷霆所化的誓言溝通北斗,開始奪取對方的中央之位。

  “將他打落中央,我便有機會。”

  他看的分明,對方一身玄妙就在于這中央之位,一旦偏移,就有了缺陷。

  若是其余道統,自然難以撼動白社位格加持的戊土,但許玄已將剿絕命修至圓滿,得了雷誓,自然有幾分底氣在。

  先前斗法,他確實讓對方的中央之位有了震蕩,而這就是機會所在。

  劍光升空,開始巡天,逆劫悄然無聲地發動,如同游龍般在雷云之中穿梭,積聚雷霆,加重劍意,而許玄則披上了一身帶著猙獰尖刺的赤黑甲衣。

  水火惡甲的內里似有尖刺生出,釘在他法軀中,消蝕血肉。

  這一件甲衣極兇,每每全力催動,先會傷及自身,也就是他借社雷才能抑制些,若是其余紫府來使,恐怕先要被蝕盡法軀。

  殆炁代表了破滅,混亂,魔障,有阻道滅法的赫赫威能,而這一件水火惡甲更是古代無生魔君所傳,品階雖跌,但神妙也不是尋常靈器能比的。

  九嬰紋路在甲衣之上緩緩游動,如若活靈,而甲衣上的殆光則越發深重,凝成道道青黑色的魔云,隨著許玄心念而動。

  神妙,滅真。

  這甲衣共有三道神妙,主斗法的便是惡神,可催動九嬰真形來對敵,而主妨礙的便是這滅真,能夠在一瞬之間變真為假,只不過效用有限。

  若是正統的殆炁修士,以滅幻真來驅使,才能真正發揮其威。

  此神妙自然是比不過戊土神通,更不可能否定這白麟的位格,可若是拿來配合剿絕命,以動搖中央之位,卻有妙用。

  再度持劍斬落,劍意凌然,剿絕之氣轟然而降,對方雖然祭出了長城橫堰,但身上的氣數確確實實地受損了,被緊隨而至的殆光打的稍稍一滯,有了偏離。

  白峻抬首,目光愈發深沉,手中的麟紋寶锏溝通山岳,威能大漲。

  打落氣數對于他來說并不是多么難受的事情,只是要耗費些時間就能恢復,但在斗法之時,這確確實實影響了自己神通的發揮。

  “想和我耗?”

  他面上有了幾分譏嘲,對方的猜測卻是無錯,若是能將他自中央之位打落,確實可以帶來些麻煩。

  但是社雷,也想耗戊土?只怕自己先枯竭了。

  戊土一道,只要重歸地上,便能立刻恢復法力,速度之快,積蓄之深,可以和震雷、元木這些相較,甚至也能借厚土承傷,以清戊修身。

  白峻若是細論,降世的年歲極短,可他卻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轉世,更類似直接將金性用神道鍛造。

  他的記憶、道行都來自于白麟血脈中的歷史,而其眼界更是高的驚人,絕不是什么目中無人,心志殘缺的。

  相反,他的兇頑暴戾都是對于自己的絕對自信,甚至敢和那位朱雀角力,眼前之人雖然修社,但想要撼動他——

  一道活化的黑色律文降下,落在劍身,讓白峻的目光漸漸變得肅然,那股源自雷宮的深沉氣機讓他真正感到了威脅。

  許玄持劍,氣勢再漲。

  在感應過雷宮的萬劫之器后,這道黑律的位格又有拔高,加持社雷位格的效用更是驚人。

  浩蕩的銀色鎖鏈自空降下,纏繞而來,鎖住白峻,一口刑臺自太虛之中顯化,浩蕩天兵仙將開始扯動鎖鏈,要將這白麟壓赴刑臺。

  先天清戊之氣生發,運化萬物,轉變自身的鎖鏈,可變化出的紫電金雷卻依舊穩定,鎖住對方。

  白峻感知到對方這一招的厲害,此時持锏暴起,扯動身后鎖鏈,掀翻了一眾云端的天兵仙將,轉眼就殺至許玄面前。

  一锏砸落,劍光降下,浩蕩雷霆將那戊土光輝悉數擋下,兩相消盡。

  關鍵時刻,逆劫之劍自行發動,給了許玄使出斬出最后一劍的時機,對方位格太高,以司劫也無法定罪,但許玄鎖定的卻是其氣數,而非性命。

  劍鋒前方,有一道如同實質般的白麟異象顯化,遭了劍斬。

  白峻只覺心念一顫,一種自他降世以來都未有過的危機感生出,身旁的金色社令一一寂滅,這道神通到底還是沾了意神通,被剿絕破除。

  天眼睜開,金華涌動,崇玄徹光天眼中的正儀之光驟然明亮,隨著許玄心念轟向白峻,此時正儀之光占了天地正中,將對方自那中央之位上打落。

  那種無漏無缺的意象有了損傷,許玄再未猶豫,擰劍斬落,金氣和雷霆混合,使得對方脖頸之處顯出一道細密的血線。

  大辟之刑!

  白峻自空墜落,氣數大損,攜著重重戊光砸在高陽山巔,一時飛沙走石,塵土漫天,有點點白血當空灑落,化作天霞。

  許玄并未收劍,目光愈發沉著,看向山巔。

  那白麟的脖頸處有了一道猙獰傷口,可隨著香火降下,地氣涌入,他的傷勢卻在飛速彌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白峻收起手中寶锏,目光變化,輕撫脖頸,只道:

  “不錯,竟能傷了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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