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道內,劍氣縱橫。
贊啰周身重重粉紅寶光被沖擊而開,紅粉骷髏和天女唱誦的異象都止住,他神色凝重,看向來人。
許玄輕舉恒光,劍身上云氣四散,紫雷迸射,他欺身上前,同這妖僧纏斗起來。
樊青竹眼見此景,忙揮袖將劉霄聞三人卷回身旁,取出三枚瑩白的寶丹,喂給幾人,幫著調理傷勢。
“師父.”
樊宴初醒,聲音虛弱,還有些恍惚。
樊青竹面若寒霜,看向溫思安,沉聲道:
“還望溫道友幫著看顧下我家弟子。”
溫思安聞言,稍稍臻首,樊青竹御風上前,一道出手,贊啰有些難抵,落到下風。
許玄已經動了殺心,那方虛幻的劫池升起,兩柄飛劍攜雷而動,死死鎖定贊啰的眉心。
天陀先前已經告訴許玄,釋修不類仙修,不會修煉什么上中下三田。
這些僧人修性不修命,一身修為都在識海之中寄托,此身若舟,隨時可棄,這也是釋道轉世方便的緣由。
尋常紫府想要轉世,必須有金丹一級的東西護佑魂魄才可。
一位菩提薩埵之境的高僧,便多次轉世重修,不斷積攢因果,提高修為。
飛劍勢急,贊啰還未見過煉氣時能一人執三柄法劍的,不是靈識強橫,就是法器有些古怪。
樊青竹在一旁壓陣,駕馭起一道澄白之水,包裹而下,同贊啰的粉色寶光相持起來。
眼見不敵,贊啰長誦一聲佛號,周身寶光盡數收斂。
他整個人手腳萎縮,軀干癟下,身軀若張紙般纖薄,只剩那顆頭顱膨脹起來,面色紫紅,迅速飛遁,化作一道流光向前方而去。
這妖僧使得遁法極快,瞬間就掙脫樊青竹控制,整個人像水母一般,以那顆碩大的頭顱拖著身軀遁走。
許玄收劍,臉上還有冷意,看向贊啰逃遁的方向,只道:
“這人手段多變,他若不死,繼續糾纏,恐怕有些麻煩。”
一旁的樊青竹亦是這般想法,見這贊啰招惹上這位掌門,她稍稍放心,覺得可以依靠幾分。
當下這婦人附和道:
“這妖僧必然會入丹室之中,屆時再除了他。”
許玄心思卻不在此,而是不著痕跡地感應到了那玉佩。
自從見了樊宴,他氣海中的古碑便震動不已,顯化的白玉天宮更是清光流轉,仙樂四起。
‘如何才能得手?’
若是直接動手爭搶,樊青竹一行人自身無法反抗,許玄一人就可盡數拿下。
但他到底不是什么魔道,這般行事不太好,還容易引人猜忌,以為那玉佩是什么貴重寶物。
“丹室還未開啟,如今倒是不急,大可調息少時。”
樊青竹輕聲說道,似乎對此地很是了解。
劉霄聞趁此時機,走到許玄身旁,說道:
“師父,我觀一處石壁,得了一卷四品符法。”
這話說完,許玄還未動,一旁的樊青竹卻已看了過來,眼中驚異,顧不上什么禮數,急急道:
“可是福炁一道的?”
“正是。”
劉霄聞大致也料到對方反應,便自懷中取出那卷金色道書,交予許玄。
‘祈善化業符法,內藏六道三品符箓,三道四品的,涉及祈福、化厄、遁逃和清心等妙用。’
許玄稍稍翻閱,大致了然,收了起來,看向一旁的樊青竹三人,問道:
“青竹道友可識得這符法?”
樊青竹面上有些猶疑,輕握住一旁樊宴的素手,低低說道:
“宴,把剩下的圖取出來,讓許掌門看看。”
樊宴得令,取出一副圖來,這幅圖更為詳盡,幾乎包括了這處洞府所有的密道和石室,甚至哪一處有些什么都有記錄。
‘升和十二年,天賜道弟子康原所繪,歷時九載,天水郡福明府,赤云郡賜心府完工。’
升和,這恐怕是齊國哪位國君在位時的年號,看來天水那處洞府喚作福明,赤云此處的則為賜心。
許玄細細看過,此地核心之處就是丹室,其中應有一爐賜禮上陵丹,一筑基上品的丹爐水火未濟爐,以及幾本核心的道書,包括那道四品符法。
‘竟然叫霄聞在聞法壁就拿到了,是生了什么變故?’
不待他多想,樊青竹已經上前,低低說道:
“前輩,這符法于我有大用,我愿給些靈物,只求一觀。”
許玄神色如常,笑道:
“道友不必多禮,這符法盡可拿去一觀,只是”
樊青竹臉上流露出些喜色,眼波流轉,上前幾步,柔聲道:
“道友有何事,盡管說就來?”
許玄面上依舊顯得平淡,不欲引起對方警覺,誠懇說道:
“道友如今無個安身之地,我門中正缺人手,可愿來我門做個供奉?”
此話一出,樊青竹猶豫幾分,看向一旁的樊宴,遲遲道:
“宴,你.”
樊宴聽聞此言,神色有些變化,哀道:
“師父,如今可無什么好的法子了,昔日之事,暫且忘了罷。”
許玄見此,忙寬慰道:
“并非一直要青竹道友在我山門效力,若是道友突破筑基,自可決定去留。”樊青竹聽聞此言,有些驚訝,不知這位掌門有何心思。
“只是還望道友取件信物,以作見證,我也好安心將這符法交予道友一觀。”
言畢,許玄看向一旁的劉霄聞,這位弟子會意,上前沉聲道:
“宴道友,可否將你戴著的玉佩交予我,以示誠意。”
香河見狀,忙上前道:
“你這人,怎能趁人之危,這玉佩可是小姐母親——”
樊宴止住自家侍女,自素白的脖頸上取下那彎月玉佩,放在手心,低低道:
“不是要緊物件,霄聞道友未索要什么法器靈物,這玉佩盡管拿去便是。”
她臉上忽地顯出幾分羞紅,讓劉霄聞摸不著頭腦,接過那玉佩,兩人的手稍稍觸碰,又立刻分開。
“先收好。”
許玄吩咐下去,他此刻還不欲直接接觸這玉佩,恐生出什么異象來。
‘到手了!’
許玄心中激蕩,不知這玉佩會給體內仙碑帶來何等變故。
正當幾人前行時,地下傳來一陣悠悠的鐘聲,樊青竹臉色一變,急道:
“丹室要開了。”
幾人不再猶豫,此地距離丹室不遠,全力御風,要不了多久便到。
自石道入內,為一寬廣至極的地穴,已有不少人自四周石道走出。
四周是蒼灰的石壁,上刻無數鳥魚龍之紋,地上青磚整潔,不染一塵。
這地穴連通八條石道,分布正應卦象,最核心之地為一青金寶爐,形若葫蘆,有三人之高,不斷噴吐水火二氣,爐身上刻著無數祥云紋,有清明寶光照耀。
在丹爐之旁,還有幾卷道書,放在地上,像是有人翻看后,隨意扔在一旁。
許玄環視四周,看清四方來人,并未妄動。
他先注意到的是段家的段成思和段平度,這對父子修為都不錯,段成思年歲同許玄相仿,如今也是煉氣七重。
至于一旁的段平度,如今竟然已至煉氣四重,他歲數還要小劉霄聞些。
‘這修行速度,有些恐怖了。’
段平度得了真人看重,被收為弟子,這消息已有不少人知曉,他也不藏拙,周圍各家雖然忌憚,也不敢動他。
二人身前是位須發皆白的老修,閉著雙眼,若在酣睡,看不出深淺。
贊啰此刻已回到段平度身旁,他臉色有些蒼白,看見許玄,這次不再露出那邪異的笑,只是誦了句佛號。
再往一旁看去,是空劍門來人,一位煉氣九重的老媼,披著素潔的灰袍,背著法劍,身上殺氣彌散,此刻正在打坐調息。
左默河和啟溫都并未隨行,這老媼身旁跟著的是一位煉氣六重的女修,似乎是她后人。
此女身著啟溫一般的銀灰道袍,衣袖上星紋繁復,年歲較大,恐怕同許玄一輩。
柳秋辭亦是來了,這位青衣公子如今也是煉氣七重修為,見了許玄,稍稍示意,俊逸出塵的臉上露出些笑意。
一位煉氣七重的修士跟在柳秋辭一旁,是位著天藍直襟長袍的青年。
此人腰束一金紋鳥鬼的束帶,體態修長,眉若刀削,薄唇微抿,帶些不明意味的笑。
陳家封山,無人來此,朱家竟也未見來人,不知有何打算。
至于吳家,恐怕是衰退的厲害,抽調不出人手來。
剩下的一些散修,能走到此處,也是有手段傍身,更別論其中多是自北方流亡至此,來歷不小。
那疤臉漢子果然也到了此處,手上寶塔黑灰二色火焰燃起,身上滿是血污。
‘空劍門左默河同啟溫都未來,這老媼完全無視我,至于柳秋辭身旁之人,也有些不簡單,恐怕難指望上。”
許玄不著痕跡地看了那天藍長袍的男子一眼,此人身上有股獨特的氣質,讓許玄一眼就注意到。
‘這般年紀就到煉氣七重,恐怕是仙門嫡系,柳家是和哪家聯系上了,這人為何要親自前來?’
許玄心中疑惑,不欲同此人有什么糾纏,因此也就不準備上前同柳秋辭寒暄。
丹爐越發地震顫起來,在場的不論是世家出身的修士,還是流亡而來的散修,都紛紛屏息凝神,等待著丹藥出世的一刻。
樊青竹來此時告知了許玄不少秘辛,包括這寶丹的來歷和效用。
賜禮上陵丹,是齊國天賜道的寶丹,其丹方早已叫大離宋氏收走,少有現世。
福炁本就是賜福行善的道統,這丹藥更是神妙,有點化修為,破開瓶頸的妙用,幾乎可以省下煉氣時整整一重境界的苦修,更無什么隱患。
雖然這丹藥只有初次服用才有效,但他若是得之,便可直接突破突破至煉氣八重,再耗上些年歲,即可突破至九重,謀劃筑基之事。
‘原上各家突破筑基的時間,恐怕又要加快,二十年內就可。’
許玄看過四周,段家那位酣睡的老修士,空劍門的背劍老媼,這些人雖然修為到了煉氣巔峰,但壽元將近,想突破筑基無異尋死。
段成思、柳秋辭如今同許玄一般,是煉氣七重,若是得了寶丹,恐怕突破的時間差不了多少。
地穴中心,那寶爐再也按壓不住,水火二氣沖開爐頂的青金爐蓋,有贊唱歡笑之聲響起,十二枚晶瑩碧青的丹丸顯化,被化為龍虎的云氣托舉著沖天而起。
劉霄聞、段平度,這兩位得過福炁靈泉洗練的人身上有異象生出,福德之氣流轉,分別有一枚碧青寶丹飛來,直接落到二人手中。
許玄祭起恒光,頭上一方虛幻的劫池浮現,兩柄飛劍隨心而動,周圍黑灰之火,粉紅寶光,夾雜許多法術,紛紛打來,此地頓時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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