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缺聽見那奪舍老道的怒吼聲,一時間失神:“山海妖道!?”
他心間悚然一驚,暗忖:“莫不是天外虛空中,那個將這老家伙的天仙之軀都給打死了的狠人?”
很快的,更加洶涌的變化,在山河社稷圖當中生出。
只見社稷圖咻得,將他的本體,從圖中直接就給吐了出來。
余缺搖晃著身子,定了定神,方才在半空中又站穩了腳跟。
他心中驚懼,一時間是不明白,這無主的山河社稷圖,為何會突然有如此變化,就好似早就被人煉化了一般,抑或是生出了靈智。
可若是如此,此圖就不該如此輕易的就被他給施展計策,驅使那老道鉆破了它。
正驚疑間,余缺看著那近在咫尺,且盈盈一握的山河社稷圖卷軸。
他心間生出沖動,隨即便大膽的伸出手,將這卷軸給一抓。
結果毫無波折的,他便輕松就將這封卷軸給抓在了手中,此物竟然是絲毫也不抗拒。
一時間,余缺都懷疑,就剛才那么一會兒,他是不是已經是將此物給煉化掉了,所以對方才不排斥它。
但是他探出神識,往山河社稷圖中探查而去,卻依舊是一分一毫也探查不進入。
并且先前被那奪舍老道給鉆破的孔洞,也早就不知去哪,許是已經修復掉了。
此物依舊是抗拒任何人入內,以及煉化它。
可更加稀罕的事情又出現了。
余缺觀察到:
“此圖,似乎是正在煉化那進入了其中的老道。專門在針對此獠似的。”
一時間,他的面色是精彩無比。
他怎的感覺,山河社稷圖對于奪舍老道的進入,充斥著一股求之不得、欣喜若狂的感覺。
就好似,此物本就是專門用來制服老道這廝的。結果現在被余缺誤打誤撞的,讓老道自投羅網了。
“豎子!我恨我恨啊。”
奪舍老道還在卷軸中,瘋狂的大叫:“你們姓余的,沒一個好東西!”
這些話落在了余缺的耳中,讓他眼神訝然:
“莫非天外那名天仙,也是姓余嗎?”
他嘀咕了幾句,仔細觀察著手中的這一封山河社稷圖。
情況讓他又驚又喜。
山河社稷圖,似乎是當真在煉化那老道,并且煉化得頗有成效。
此圖,原本只是準福地,和余缺的白玉京之間的差距,快了接近一個大境界,但又尚且不足一個大境界,且十分的虛浮。
但是僅僅煉化了老道一個多時辰,卷軸當中的福地氣息,儼然已經是增長許多,并且有由虛化實的跡象。
“恐怕等到此物,將那老道的魂魄煉化掉,其內便會徹底的形成一方福地。”
余缺在心間暗道:“甚至可能不知如此,它還會極為畢竟洞天,乃至于形成一方真實洞天?”
想到這里,他的呼吸一時間都是紊亂。
洞天者,其位格便相當于一尊天仙,也被稱作是貨真價實的世界種子。
任何一尊洞天,都可以脫離世界,自成循環,獨立在虛空當中,并且可以緩慢的成長,演化為一方真實嶄新的世界。
而現在,余缺很可能便要瞧見一尊世界種子,就在他的面前誕生!
特別是,這顆世界種子,它乃是無主之物。
余缺若是將此物給煉化掉了,攝取其本源種種,進入他的仙園當中,那么他便不只是可以成就地仙,而是可以再進一步,成為天仙!
“這,便是道秘界中的天仙機緣嗎?”余缺的呼吸沉重。
此刻他的心間,充斥著的只剩下期待,絲毫不再去怪罪這一封山河社稷圖在和他搶奪“資糧”。
反而慶幸無比。
奪舍老道落在了他的手中,那才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落在了這山河社稷圖里面,若是能幫助對方成就洞天,哪怕僅僅只是準洞天,其都是物盡其用,是他余缺,乃至整個道秘界的幸運!
嗖嗖的!
余缺手持山河社稷圖,便從四周八方,攝取來了仙家氣運,企圖將之打入山河社稷圖中,幫助此物速速的煉化內里那老道。
可誰知,這社稷圖依舊是油鹽不進,連仙家氣運也不吞吃。
試了幾番,余缺發現對方也不吃香火、靈氣、靈藥種種。
于是他心間一動,忽地有從帝都的龍脈當中,攝取來了龍氣一物,將之朝著那社稷圖打入。
結果這下子,社稷圖終于是有所反應,將四周涌過來的龍氣,給囫圇的吞入了其中。
試探了幾番,余缺發現這廝并非是不吞吃外來的氣運種種,而更像是有主的東西,它就不吞吃。
譬如那七廟氣運當中,天地廟等六廟的氣運,它一概不沾,倒是太歲一脈的氣運龐大,因為因果略少,它便會攝取幾分。
至于剛才為何會吞吃龍氣。
則是因為龍氣一物,雖然是覆蓋整個香火一朝,關系眾多,但是它乃是由香火一朝所管轄的,其對上僅僅對天子一人負責,可以說是歸于天子一人所有。
如今當朝天子就戮,哪怕余缺煉化了天子玉璽,他只要一日沒有祭天封禪,沒有公告天下、廣而告之,他便不是天子,并非龍氣名正言順的主人。
因此在山河社稷圖看來,眼下的香火一朝之龍氣,便是無主之物。
余缺心間一笑:“居然還是個頗懂規矩的家伙。”
如此情況,也讓他的心間動彈,琢磨著:
“要不…不等戰后了,干脆今日就讓那香火一朝滅亡,好釋放出國朝龍氣,來滋養這山河社稷圖?”
這個念頭,在余缺的心間蠢蠢欲動。
至于香火一朝滅亡后,天下間的氣運香火種種,又該歸屬于誰管理。
這不正好有黃山道宮嘛,他完全可以將黃山道宮上下,抓過來充當苦力。
其無非是各地生出一些變故,其他道宮可能起義作亂,海外修士也可能趁機大舉入侵。但這些都是小事情而已。
仙道修行,豈能顧忌這些瓶瓶罐罐的,既然偉力歸于自身,那么偉力便只是對自身負責。
若是香火一朝的龍氣不足,余缺甚至有將黃山也給臨時滅亡,攝其山頭氣運,灌入山河社稷圖中。
當然,在做這一步之前,他肯定是已經將其他所有道宮的山頭氣運,統統都攝入了山河社稷圖里面。
就在余缺心間念頭翻滾,隨時都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時,兩道流星,劃破了帝都上空濃郁不散的氣運,明亮至極的出現在了眾人頭頂。
其光色一黑一白,皆是耀眼至極、刺目至極,特別是那黑色流星,明明漆黑無比,但是竟然不知怎的,也在發光,給人的感覺頗為怪異。
至于那白色流星,則是一眼望去,便有一種浩大高潔之感,絕非俗類。
“這又是哪位老仙家,跑過來了?”
帝都當中,有人口中議論。
但是也有人張口喃喃,吐聲:“這恐怕,來臨的并非是仙家…來者不善也!”
余缺站在半空中,他也是霍然睜開了眼睛,目中露出冷笑之色:
“好腳程,竟然半日左右,便趕到了!
看來本道還是,低估了爾等。”
那兩顆幾乎是同時飛臨而來的流星,赫然便是海外修士當中的兩名真仙。
嗡嗡!
兩顆飛星懸掛在帝都上空,一南一北,又同時都有龐大的神識冒出,席卷上下,讓整個帝都當中的仙家、凡人,齊刷刷的全都是遍體生寒,心驚膽顫。
特別是這些神識當中,還毫不掩飾的釋放著貪婪和殺意!
僅僅一兩息,兩道神識便對準了正坐落在滾滾氣運當中的余缺,以及他手中的那一封卷軸。
兩道驚呼聲響起來:“果真,是山河社稷圖現世了!”
“不是說此圖現世,當是橫亙萬里,普天之下莫能與之爭奪光輝么?怎么現在自行收起,變成了一封卷軸。”
霎時間,兩個真仙看向余缺的眼神,便是極為不善,且帶著驚疑之色。
他們兩人便是在懷疑,是不是余缺這廝,已經是將山河社稷圖給煉化了,這才將社稷圖卷了起來。
余缺同樣也是冷冷的望著兩個突如其來的家伙。
他遂一晃白玉京,企圖先將山河社稷圖收入白玉京當中,但是此物畢竟乃是內里藏著一方福地的至寶,其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寶物,但實則是一方天地。
除非余缺的白玉京已經成就了洞天,否則絕無可能在不吞吃此物的情況下,將之安然的收入內天地中。
心頭微跳,余缺的舉動自若,他便沒有將卷軸再嘗試著收入仙園內,而是順勢收入了袖兜中,用衣袖掩飾著,然后負手而立。
他笑吟吟著:“好巧,二位海外真仙,今日是來為余某慶賀,助我榮登真仙之位的嗎?”
海外的兩個真仙,目光驚疑不定的望著余缺。
若是余缺真的是將那山河社稷圖給煉化到手,他們雖然并不知曉此物,究竟有何具體的作用,但是也知曉得到此物后,所獲絕對不會淺薄。
即便余缺無法動用寶圖的全部法力,也可以憑借寶圖,輕易的以一敵二,甚至是碾壓。
畢竟余缺本身,其赫然也已經是真仙境界,而且似乎還將中土出現的另外一尊真仙,已經是鎮壓!
霎時間,兩個真仙內心間,出現了去意。
只是去意雖然升起來,但是他們心間的貪婪之色,卻更加是大作!
煉化了又如何?
打死了這廝,照樣可以將那寶物搶回來。如果真會這般就被唬住,他們這一身的真仙修為,可以說是都修行到了狗肚子中了。
“然也!我等二人,正是為了道友的真仙大典,前來祝賀。”
黑白兩位真仙,口中分別輕喝:
“不知余真仙,收不收的下,我倆的這番賀禮?!”
話音落下,他們就紛紛運轉起來了手中的靈光,黑白兩道光線,筆直的朝著余缺飛來。
這兩道光,飛臨到了半空中后,又一分為二、二分為三,三分為萬道,密密麻麻的朝著余缺撲打而來。
霎時間,半空中的濃郁氣運,便被驅散出了偌大的一方空洞。
余缺身處其中,被密密麻麻的靈光環繞,仿佛要被戳成馬蜂窩似的。
但是他僅僅是笑了笑,袖袍一揮,便將這兩個真仙的法術,給收入仙園當中。
余缺出聲:“這等試探的計量,就不用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閣下二位也是真仙,且拿出點真本事來吧。”
他臉上的笑意更盛:
“正好,就用二位的真仙之軀,用來作為余某晉升真仙的賀禮。
二位意下如何?”
黑白兩個真仙,雖然早就預料到了余缺會攔下他們的這一手,但是余缺如此的云淡風輕,著實也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特別是余缺那自信滿滿的模樣,還口出狂言,更是讓兩人心間一驚,懷疑余缺手中還有著更加了不得的底牌。
不過他們還是口中冷哼:“裝腔作勢!”
嗖的!
下一刻,兩尊真仙不再試探,紛紛放出了自家的法寶、法相。
霎時間,現場是金光遍地,方圓千里的氣運全都被驅散,以防余缺在斗法中,汲取這些氣運。
帝都上空,并有鐘鳴聲、鸞鳳啼鳴聲、鬼神哭嚎聲,聲聲大作。
兩尊頂天立地般的巨人,四周祥云陣陣,金花多多,他們紛紛或是運起手掌,或是抬起一足,朝著半空中的余缺,狠狠的擊打、踐踏而去。
余缺仰頭看著這一幕,面色沉下,明白是無法用言語算計,將兩人暫且驅趕走了。。
“看來這兩個家伙,不到黃河心不死了。”他心間暗道。
余缺心間雖然一沉,但也并不畏懼這兩個家伙。
并且眼下和兩人斗法,雖然有些急促了,但是眼下是在帝都上空,是在中土仙家的腹地當中,對方兩人又是遠道而來,海外修士也尚未將中土地界侵略的太多。
如此情況,或許乃是對付這兩個家伙的最好時機。
于是一股殺氣,從余缺的面上勃然發作。
他口中長嘯:“今日便斬了二位,祭祀我中土仙道!”
白脊劍,嗖的就從馬王廟中飛出,環繞在他的周身,顫鳴不已,發出凌厲劍氣。
并且不只是它一個。
閻王道兵、三足金烏天火、那天子印璽等,樣樣仙人級別的寶物,都是陣列而出,環繞余缺而動,仙光陣陣,讓他好似天生神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