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缺在樓棟中,再三的感到慶幸。
隨即他收起心思,轉而將那符寶捏在手中,目中蠢蠢欲動。
“此符并非只能由蛇家的血脈進行操控,而是只需要擁有神識,即可護持在身邊。”
心念動彈,他不再猶豫,當即就將神識打入符咒中,動用此符咒。
嗡嗡的,一陣赤紅色的光芒,忽然就在他的身旁涌起。
這些光芒猶如巖漿一般,旋即又結成一片片的巖石似的鱗甲,恰好將余缺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很快的,一頭丈許的巨大鬼類,就出現在余缺的左右,其頭顱尖銳,長有鳥喙一般的唇吻,尾部則是一條長蛇形狀。
此物正是符咒所封印的六品家神,名曰赤吻蛇龜,乃是一種生長在巖漿之地的兇獸死后,采補其精魂,煉度而成的家神。
也因此,赤龜一物喜愛熾熱,不懼火焰,且身形格外精悍,擁有泰山壓頂而不崩之勢。
余缺佩戴此符,平常時候就可以入火不焚,等到斗法的時候,他將此符用出,足以硬抗下六品中等仙家全力的一擊。
他在心間暗道:“難怪剛才的那灰蛇道人,并不畏懼我之鴉火。還以為單純是此人法力的高強,原來還因為有著這符寶的緣故。”
心中念頭動彈,余缺周身迅速的騰起了一股火焰,還托舉著他,在樓棟當中騰飛起來,其速度甚快,基本已經是達到了六品仙家騰飛的速度。
且若是在巖漿等地界,施展這張符寶,他還將會具備火遁之能,能直接潛在巖漿之中,借機逃遁。
當然了,這等飛遁之能,僅僅是符寶附帶的能力,其關鍵之所在,還是在于擁有赤龜護體,使用者能夠不懼六品仙家的打殺,甚至是和對方硬碰硬幾回合。
噼里啪啦!
余缺駕馭著這頭赤龜,因為他的境界尚且低微,一時間沒有拿捏好,整個樓棟都被點上了一把火。
且眨眼間,樓棟就通體熊熊的燃燒起來,讓余缺想要收斂動作都來不及。
這股火焰引起了外面的余家族人的注意,一陣驚呼立刻就響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
“可有人在里面,快快救人?”
只是當族中的人等奔來時,他們面上立刻就露出了畏懼之色。
因為赤龜所引燃的火焰,其雖然算不上真火,但是也只比真火低了那么一頭。
甚至余缺還猜測,赤龜兇獸的本體,應當是和那三首蛇鴉一般,也能孕育出真火種子,只是他手中的這只家神沒有孕育出罷了。
在余家族人的畏懼目光中,樓棟很快就徹底的崩塌,化作為了一棟巨大的火炬。
這些人看著越來越大的火勢,目光又緊張的看向四周的其他房屋。
好在這一樓棟是單獨的,四周也空蕩,暫時并無引燃其他房屋的憂患。
但即便如此,一些頗有見識的族人,依舊是擔憂的望著樓棟,他們可是知道樓中住了什么人,以及剛才余缺和族長進去過。
這要是出現點什么事情,整個余家就難了。
好在下一刻,樓棟上熊熊燃燒的火焰,猛地一縮,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熄滅了,僅僅殘余青煙幾縷。
余缺的聲音從中傳出:“無妨,都退下吧。”
聽見余缺的聲音,四周的族人們頓時面色大松。
立刻有人反應過來,急忙高呼:
“是,我等驚擾小族長修行了。”
“散開、散開,這乃是小族長在修煉作法,并非什么大事情。”
一陣喧嘩中,聚攏在此地的人群,迅速的朝著外面散去。
而此刻余缺待在樓棟中,他輕呼一口氣,但是面上的興奮之色仍舊沒有散去:
“好一方赤龜安身護命符,有此符寶在手,即便第七學正前來找我麻煩,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應對一二了!”
他踱步在灰燼當中,走個不停。
狠狠的興奮一陣子后,余缺看著手中的符寶,又輕嘆了一口氣:
“只可惜這符寶,僅僅還剩下三次不到的驅使機會,并非完整的符寶…罷了罷了,能得一符寶,已經是好運,哪里還能再奢求太多。”
符寶的使用次數有嚴格的限制,且因為它是用仙家的家神煉制而成的,并非鬼神,余缺連修補也無法做到。
否則的話,一旦符寶當中的家神入邪,它又不像法寶那般,受著香火、禁制等的制約,其立刻就能從符寶當中鉆出,將使用者吞吃掉。
而且為了保證符寶的每次使用,其法力不會衰竭,都能維持一定的水平,即便內里的家神虛弱至極,只要還能剩下一次機會,其就能爆發出正六品的法力。
因此余缺哪怕心間有所奢望,他也不敢像對待五通袋中的蛤蟆鬼神那般,嘗試用魂液去修復此物。
廢墟中,余缺雖然安慰了自己一番,但是眼中依舊是難掩可惜之色,并摻雜了幾絲肉疼之色。
話說剛才他試驗這道符寶,因為他直接喚出了赤龜家神,且外泄龜火的緣故,其也算是消耗了一次使用機會。
只不過因為尚未遇見敵人,赤龜家神也并未消耗太大的法力,那些未曾消耗的法力便依舊留存在了符寶體內。
余缺今后可以再動用此物,去抵擋一次六品以下的仙家法術,如此不會再消耗一次使用機會。
“也就是說,嚴格算來,此符寶還有兩大一小的使用次數。”
他暗想著,將這點牢牢記住,省得再浪費了。
不過對于剛才消耗掉了一次寶貴的使用次數,余缺倒也并不感到后悔。畢竟此等物件,若是不親自上手一試,日后怎么敢放心的用它來安身護命。
當余缺梳理的差不多時,他忽然又抬起頭,看向了樓外。
此刻又有人趕過來了。
不過對方身上的氣機讓余缺有幾分眼熟,一陣急忙的呼叫聲,也是在樓外響起:
“缺兒、缺兒你怎樣了。”
其正是叔父余樂的聲音。
此外,還有一道神識往樓棟中蔓延而來,其落在余缺的左右,頓了頓后,便收回了。
媚笑聲音響起:“放心,余缺小郎君完好無損呢。”
余缺聽見這道媚笑女聲,心間頓時有了對那人的猜測,他不再逗留在廢墟中,當即跨步躍出,朝著對方見禮:
“晚輩余缺,見過會首夫人,多謝夫人的關心。”
只見一道縹緲的身姿,正飄在半空中,翹首望著余缺。她眉眼如畫,正是老會首的畫中婆娘。
會首夫人口中嘖嘖的,繞著余缺轉悠了一圈:“好生精悍的氣息,余小哥的火氣可真是旺啊,直接讓老房子著火,救無可救。”
余缺聽著對方的調戲聲,面露無奈之色,時隔大半年,會首夫人依舊是如此風騷也。
但他可不敢輕浮,連忙一本正經的拱手:“讓夫人見笑了。”
見余缺不搭腔,會首夫人口中道了句:
“沒勁。對了,那不長眼的毛賊,看來是無須妾身處理了,妾身便先行告退。”
話說完,此女身形就嗖的化作為了一道青煙,消失在了叔父余樂的頭頂。
余缺這時細細打量,方才發現叔父的手中正捧著一卷畫軸,其形制和老會首靜室當中的類似,且上面正纏繞著濃郁的香火氣息。
他再問了一下叔父,對方究竟是如何這么快就將會首夫人給請了過來。
余缺這時才知道,老會首為了照顧余家,干脆就撥下了這封畫卷,讓余家日夜供奉在祠堂中。
若有解決不了的危機,可以直接向著畫卷請神,那時自然會有幫手借助畫卷,迅速的從中走出,幫助處理麻煩。
這一次,叔父余樂也是第一次使用,他剛才得到了余缺讓他去搬救兵的交代,就迅速跑到了祠堂中磕頭上香。
“原來是這般。”
余缺輕嘆著:“辛苦叔父了,也多謝老會首的照拂。”
他向著煉師行會所在的方向,遙遙的拱了拱手。
又是一番閑談過后。
余缺考慮到雖然是會首夫人前來走了一遭,但他還是得找老會首道謝一番,且正好借此機會,將那灰蛇道人的事情,向老會首通個氣。
于是他別過了叔父,讓對方和叔母,以及兩個堂妹用不著等他吃飯,然后就步下生風,迅速的朝著煉師行會趕回去。
不多時,余缺抵達行會,他又向著老會首飛符一番后,成功得見了老會首。
靜室中。
老會首捏著余缺獲得的那一張符寶,口中嘖嘖有聲:
“不愧是山上的豪族,隨隨便便下來個人,兜中就能有這等符寶。
你小子的運道不錯,能在對方動用此物之前,就將其打殺,否則的話,今日你還能否來見我,都是兩說。”
余缺對老會首的話不置可否。
雖然他有法寶,對方有符寶,且對方乃是七品游神仙家,一旦無法及時解決對方,余缺便會落入下風。但是他也不信以自己的手段,會連命都逃不了。
不再多言,余缺直接問老會首,此符中可是還有異樣。
老會首嘿嘿一笑,不做回答。
只見他老人家,忽地從袖袍當中取出來了一尊巴掌大的小香爐,然后就將那硬挺的符寶給扔去。
咻得,符寶便不見了,且小香爐開始戰栗,并有縷縷煙氣氤氳。
老會首微閉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余缺落在一旁,好奇的看著這一幕,他并不擔心符寶會被老會首給糟蹋掉,或是奪了去。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那小香爐就砰的打開,赤龜安身護命符就又從中跳了出來,落到余缺的跟前。
余缺摸著此符,并用神識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雖然他并未感覺符咒的威力種種有所變化,但也感覺此符像是被拔掉一層東西似的。
老會首的話聲響起:
“這符是沒什么問題的,只不過上面施加了烙印,凡是獲得此物者,千里范圍之內都可以被蛇家中人感應追蹤,除非是放在特制的封印法器中,牢牢鎮壓,否則連尋常的儲物用具也隔絕不了。
此外,若是面對蛇家中人,動用此符,或會感到生澀。”
余缺仔細聽著,他面上驚奇,心升起了果然如此的念頭。
他當即出口問:“那么敢問前輩,此符現在如何?”
老會首摩挲著自家的小香爐,從中揪出了一抹香灰,忽然施法變作一只鳥雀,讓之撲扇撲扇的飛了出去。
此人嘿嘿笑道:“自然是不用如此麻煩了。老夫已經幫你把印記抹掉,且讓那些蛇家中人,胡亂的到城外去找去。”
余缺聞言,頓時面色一正。
他當即起身,朝著此人行大禮:“多謝會首前輩!”
老會首擺了擺手,一如既往的百無聊賴,不甚在意這點小事,只是問:
“又殺了蛇家的一人,且聽你說的,那人是前來拉攏你入贅的。
這下子,你和蛇家可算是仇越結越大發,可曾想好了今后的處理法子?”
余缺面上堅毅,早就想過。
他開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晚輩現如今的這點麻煩,若是能奪得真傳之位,都只是爾爾。”
頓了頓,余缺又微瞇眼睛,低聲道:“況且此族既然想要拉攏晚輩,也就證明此族并非多么在乎族人的生死,以及,其也并非傳言中那般高不可攀、貴不可言。”
老會首聽見這話,眼皮不由的多抬起來幾分,認真的端詳了余缺幾眼:
“不錯,你能有如此心氣,倒也不枉老夫這一年來,對你的照料。”
對方細思片刻,道:
“既然如此,你便在此閉關,一門心思準備三個月后的中舉罷,省得中間再出現岔子。”
余缺聽見,頓時驚奇出聲:
“中舉時間已經定下了?!”
老會首翹著下巴,點了點頭:“剛打聽到的。”
余缺毫不猶豫的就道:
“是,晚輩這就足不出戶,專心修行。”
對方的話正中了他的下懷,余缺也不想再出去惹得注意,還是先貓在行會中,繼續修煉到考試開始為好。
緊接著,一老一小又商量了一番道宮考試報名等等事項。
在老會首瀟灑的包攬過去后,余缺方才退出了房間,雀躍的朝著租用靜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