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
余缺從石室當中走出,面上的喜意滿滿。
此番閉關,他成功的將三只家神,全都束縛在了祖廟當中,且成功的獲得了消化金鐵的能力,堪稱是功行圓滿。
余缺心間暗想:“若非我尚未獲得下一步的法脈真傳,老會首建議我不可私自的突破八品下等,可真想要就此趁熱打鐵,順帶著將境界也突破掉啊。”
他手中并無六腑鬼神圖,提前根據六腑的類別,束縛束縛家神還尚可。
畢竟他有過修煉五臟家神的經驗,且不管是老會首所言,還是他的親身體驗,事后都可以將家神再補入六腑家神之中。
但是他若是隨隨便便就突破了境界,讓陰神在八品下等階段,未能接受六腑家神的淬煉,這就會有不小的影響了。
須知仙家的每一個境界、每一個階段,其不僅僅是難關,同樣也是淬煉。
民間仙家難求長生,可以隨隨便便的忽略一些,但是余缺可不同,任何一步都不能胡亂的邁出。
想到這里,余缺目中火熱,他對于參加中舉的心思,又是旺盛了幾分。
不過他再是心熱,時間也提前不了,況且再多沉淀幾個月的時間,對他來說只有好處,絕無壞處。
忽然,余缺扭頭看了一眼靜室中的日歷,并估量了一下時間。
他的目中頓時就露出恍惚之色,算上閉關的這些時間,已然是年關將至,中土地界的一年又走到了盡頭。
以往的時候,距離年關還甚早的時候,叔父一家便會進行相應的準備,特別是儲存一些過冬用的果蔬。這不僅僅是為了過年準備的,也是因為冬季到來,萬物冷寂,普通人的吃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不得不提前就做好準備。
否則的話,休說是辭舊迎新過大年,便是日常的飲食難以維持。
此外,除去果蔬,燃料、香燭等等,也都得提前至少一個月就備齊。
余缺看著自家冷寂寂的靜室,不由的想到:
“不知叔父他們,是否在準備年貨了?”
和往年不同,今年的余家門楣更新,叔父也充任了一族之長,再也不會面臨往年時拮據的局面。但是一族之事繁雜,且余家又多了不少新的族人,宗族也是要準備年貨種種的。
想到這些,余缺的心里就升起了要回家走走的想法。
稍微思量后,他當即就在靜室當中收拾起來。
眼下他功行圓滿,境界方面也無法再突破,必須再等獲得了六腑家神圖之后才能為之,是時候衣錦還鄉,去看望看望叔父他們了。
三下五除二的,余缺就將一應事物都用五通袋給裹了,但還是多費了一點時間。
石室中所殘留的修煉痕跡,必須得進行處理,省得被有心人給瞧出了端倪。
臨了要走之前,余缺摸了摸腰間的五通袋,其目光閃爍,還露出了冷笑。
話說,他回城許久,想必山上的蛇家、縣學中的學正,應該早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只不過因為他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在閉關,煉師行會更是一次都沒有出過,彼輩方才沒有冒頭。
現如今他一出關,指不定就會有一些麻煩找上門來。
好在閉關的這段時間中,余缺不僅僅將家神煉制成功,手中的五通袋也是修補得差不多了,甚至更加精進了幾分。
之所以能夠修補得這般迅速,不僅僅是因為余缺從洞府秘境中獲得了上古血祭法訣,更是因為小黑葫蘆的幫襯。
原來余缺在煉度家神的過程中,忽地發現到五通袋中的蛤蟆鬼神,其和家神并不一樣,此物只存在于法寶中,并不會進駐道人的祖廟。
且他還發現,五通袋內里的鬼神,兇性種種都比真正的家神要大,也不像是被徹底洗練過似的,而更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于是余缺大著膽子,便將黑葫蘆中的液體,試著喂養給了蛤蟆家神。
反正此物并非他的家神,又已經被煉制成法寶,不可能再煉成家神,即便此物發邪入魔了,也干系不到他的性命。
而若是此物可以依靠黑葫蘆進行修補,那么余缺便能迅速獲得一件真正的法寶底牌!
甚至他今后還可以去市面上淘一淘殘破的法寶,再用小黑葫蘆進行修補一番。
此等好處在眼前,便是冒著修補不成,反致使法寶殘破的風險,也是值得余缺一試。
否則的話,真要是讓他到處去收集精血來祭煉此物,既費時又費力,還不一定能夠及時派上用場。
而這件事情最終的結果。
自然就是五通袋中蛤蟆鬼神,得了小黑葫蘆的幫襯,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恢復了過來,讓五通囊袋恢復了十二成的威力。
其目前可以裝下十二輛馬車之多的貨物,血色烏光也能一口氣的放出兩口,比先前還多出了一口。
只不過其中倒也存在著一點風險,那便是此物的邪性也是大增。
余缺煉化此物時,很有幾次都察覺到,袋中的鬼神想要破袋而出,并且想要將他留在袋中的念頭給吞吃掉。
意識到這種情況,余缺連忙又以那上古法訣,將此物狠狠的祭煉了幾日,如此才將袋中的鬼神給再次按了下去。
這也讓余缺意識到,雖然法寶中的鬼神并非體內的家神,但是被黑葫蘆中的魂液澆灌過后,其噬主的可能性依舊會大增。
“此等修補法寶事情,可一、可二,但絕不可再三…不,二次修補都很勉強,若是不想以后出事。
利用魂液修補法寶鬼神這種事,每件法寶只可做一回。”
余缺在心間暗暗想著,將這個經驗牢記在心中。
隨即他就視線抬起,看向了靜室門外,面露微笑。
有這么一只正六品的法寶傍身,且此物又被余缺以神識、精血,進行過多番的祭煉。
其在他的手中,不說能夠發揮出全部的威力,但也是能夠發揮出法寶的七八成威力了。
若是逼急了,他直接以虧損本源精血作為代價,驅使此法寶,其十成的威力也是能使出。
余缺心暗想著:
“有這樣一只法寶做底牌,我又不是出城,即便是學正親自上門來,也有周旋的手段!”
當即的,他不再猶豫,便踢開了靜室沉重的大門,朝著行會之外走去。
此番返回余家,余缺修為突破,也算是富貴還鄉了。
他自然是不能空手而返。
雖然手頭上不甚寬裕,但他還是在市面上大肆采購了一番禮品。
倒也不用店家專程派人送去。
那些足夠發遍全族的小禮物,被他用五通袋一卷,便全都齊活了。
店家和小二們瞧見這一幕,自然都是目瞪口呆,生平都沒見過此等仙家手段。
但是等到他們再想要找到余缺的身影時,余缺已經是飄然離去。
不多時。
余缺便重臨余家府邸所在,他剛一走到門口。
門口的幾個族人瞧見,都是忍不住的擦了擦眼睛,然后便都面帶欣喜的叫到:
“小族長?”、“余缺兄弟?!”
余缺含笑點頭,朝著彼輩拱手見禮了一番。
確認是余缺回來了,那些個族人們連忙上前拜見,并立刻有人一溜煙的朝著族地內里跑去,一邊跑、一邊高呼:“余缺小族長回來了!”
雖然余家的族長乃是叔父,但是眾人也都知曉,整個余家完全是因為余缺才有的,也叔父余樂也是一口一個幫助余缺在代管,“小族長”的稱呼便油然而生了。
一派熱鬧中,余缺被一堆族人簇擁著,朝著祠堂所在走去。
余缺也樂得這份熱鬧。他剛剛買上的禮品,頓時就派上了用場。
甭管老的小的、姓余的還是姓伏的,只要上前說幾句好話,他便有沉甸甸的布料或糖稀送上。
大人們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嘴上的奉承話頓時一句接一句的。
小孩們則是嘴巴立刻就塞滿了,口水不斷的從嘴邊留下,哪怕是耳朵被揪紅了,也是死死抱著糖罐子不放。
一派歡欣熱鬧中,當余缺目中出現了祠堂時,叔父的身影也是迅速的就出現在前方,并且鬼魅的朝著余缺趕來。
叔父余樂尚未站穩腳跟,口中便驚喜的叫到:“缺兒,你回來了!”
余缺瞇眼打量了一下叔父,發現其氣色甚好,身上的燈籠怪似乎也換成了厲害點的家神,并無難色。
他心間當時就松了口氣,連忙上前拜見:
“余缺拜見叔父。”
“哎,都多大人了,還這般恭敬作甚。”叔父連忙就托起余缺,不讓他俯身大拜,并把住他的手,往祠堂中走去。
“走,好不容易回來了,先給你爹娘、祖宗們上柱香。”
眾目睽睽之下,祠堂的正門打開,叔父親自將余缺引導入內,然后點足了香火、燒足了紙錢,讓祠堂內青煙繚繞,光影沉浮。
余缺朝著數目不多的牌匾們拜了拜,身上絲毫不覺得陰冷,反而暖和了一些。
祭拜完畢后,又是一番雜事。
好在當余缺面上露出疲倦之色時,叔父就直接發話,讓族中前來問好的族人們皆數離去,只留了叔母和其,一同留在祠堂中照顧余缺。
“兩個小家伙呢?”余缺好奇的向叔母發問。
叔母看了看時辰,回答:“還沒到放學的時候,不過也快了。我現在就直接去學堂那邊,省得他倆回家撲了個空,又鬧騰起來。”
話說完,尚未坐下的叔母,頓時起身,又風風火火的朝著門外趕去。
叔父見狀,無奈的朝著余缺給了個眼色。
見叔母比以往更加潑辣了,余缺不由的笑了笑。
兩人閑談著,交流著大半年來的事情。
忽然,叔父言語道:“對了,黃師不是上山去了么,那棟屋子一直給他留著。前段時間,有黃師的家里人來了,幫襯了族中不少事情,我便讓他住在了黃師的樓中。
你可要過去拜會拜會,或是我知會那人一聲?”
余缺聞言,面上驚訝:“黃師的家里人?”
他瞬間想了許多,以為是黃歸山托人帶話,但又找不到他,方才直接來了家里。
“既然是黃師家里人,豈能讓對方過來。”
余缺連忙出起身:“勞煩叔父帶路,我親自過去拜訪。”
兩人一起出門,給祠堂中的看門的老頭交代幾句話,就快步的朝著那人所在奔去。
不一會兒,余缺便來到了一棟臨水的樓棟跟前。
此樓有三層之高,獨立一方,修葺得十分精致,原先是伏家族長的住所。后來被余家收下。
余缺不樂意住,叔父余樂為了避諱一些東西,也沒有住下。
但此等精致的居所,不容浪費,也就沒有拆掉。當初黃歸山落腳在余家中時,便將其送給了黃歸山用。
余缺站在門外,朝著屋中高呼:
“晚輩余缺,拜見黃前輩。”
話聲飛出,樓棟中似有人正在修煉,聽見后立即收功,散發出了重重的鬼氣,使得整棟樓都是寒意頓生。
望見如此鬼氣森森的場面,余缺雖然也是見怪不怪,但眉頭還是微皺。
黃家乃是黃山道宮的開山世家,就算現在落寞了,族內子弟的修煉法門也應當都是堂皇大氣才對,怎么樓中人的修煉氣相,竟然這般陰森。
下一刻,樓門洞開,內里立刻就傳出了冷聲:
“等待多日,余仙家終于回門了。既然如此,且進來一敘吧。”
這聲沙啞,還帶著嘶嘶聲,仿佛長蛇吐信一般。
余缺聽見后面色陡變,腦中迅速就想起了一人。
一旁,叔父余樂也是怔怔的看著那樓棟。
因為那樓中人喜歡清靜的緣故,余家連小廝都沒派來。所以對方修煉時氣相,叔父余樂也是第一次展現。
一時間,叔父心間有寒意升起,開始懷疑自己留錯了人,好在對方在族中的這些時日,尚未有所動作,反而還幫襯族中解決了幾件事。
“不對,缺兒現在來了!”叔父連忙焦急的看向余缺,心間悔意大生,邁步就要上前將余缺擋在身后。
只是他的耳邊,立刻就響起余缺的傳音。
于是叔父的眼神變化數下后,立刻就轉身,快步朝著街面上奔去。
樓中人只是冷冷的望著兩人,并未阻止叔父余樂離去。
對方啪啪甩袖,令整個樓棟的門窗都是洞開,并高呼:
“余仙家在自己的家中,也不敢上樓一敘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