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二樓那道身影的走出,陳鑫的眉頭蹙了起來。
僅僅通過貼紙的視角,他無法判斷鬼奴所謂的‘主人’是否是他尋找的那位。
于是,他激活了通幽印,來到了那座二層小樓之前,站在了鬼奴主人的身旁,打量著那個男人。
可就在這時,那男人似乎有所察覺,朝著陳鑫的方向看了過來。
雖然目無焦距,但明顯是在找什么。
陳鑫驚訝間,往更深處走了兩層,來到了第三層,如此,那人的目光這才偏移了開來。
看著男人的側臉,陳鑫雖然不能從幽冥中看到對方的實際情況,但他有八成把握,這就是他要找的‘同化’!
至于另外兩成可能,也許是鬼奴的這位‘主人’有著類似小丑‘帽子戲法’的能力,能感知到幽冥的淺層的一些情況。
就在陳鑫打量著疑似‘同化’的男人的時候,下方鬼皮脈主已經將情況敘述了一遍,并高舉起了那兩張貼紙。
緊接著,陳鑫就看到了從男人身后探出的蝎尾。
蝎尾將兩張貼紙夾了過來,放在了男人手中。
再然后,那熟悉的紅色細線就當著陳鑫的面,從男人手心中鉆出,將兩張貼紙捆了一個結實。
待紅線隱去,陳鑫失去了對兩張貼紙的操控,只剩下了視角附著的能力。
正如之前幻身經歷過的情況,一模一樣!
不過這也確切的告訴了陳鑫,這所謂的‘主人’,就是‘同化’!
陳鑫看了一眼那個蝎尾,忽然想到了鬼奴五脈的那個軀殼計劃。
既然‘同化’已經入世,那鬼奴五脈的那個軀殼計劃是否已經實施了?
五脈中并沒有鬼蝎一脈,那剛才的蝎尾…難不成,祂將九脈老祖全部給同化了?
陳鑫暗自咋舌的時候,同化還在研究那兩張貼紙。
對于這個兩張貼紙被同化,陳鑫并不擔心。
汪星暉只給妻子、女兒各兌換了兩張貼紙,其中兩張放于三山駐地,用于當做‘坐標’,另兩張則被汪星暉拿著。
之前汪星暉將妻子、女兒置換到三山駐地的時候,他手里的那兩張已經銷毀,只剩下了這兩張從三山駐地被置換到汪星暉家里的貼紙。
所以就算‘同化’掌握了貼紙本身的能力,也無法通過貼紙將自己置換到三山駐地,除非汪星暉再次為自己妻女兌換兩張貼紙。
不過兌換的權力在陳鑫手中,‘同化’想去,那就要看陳鑫愿不愿意放祂過去。
看著同化,陳鑫開始思索。
如今‘同化’的蹤跡找到了,那接下來就是實施‘接觸同化’的計劃了。
‘同化’第一次進入壺天空間的時候,陳鑫只顧著震驚,全然沒有想到那次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既然‘同化’可以打開壺天空間的另一個入口,那陳鑫自然也可以將‘同化’從他的入口處放出。
而陳鑫的入口就在他的手心上,如果將《鎮物大全》堵在入口位置,那‘同化’只要一出現,會發生什么?
當時陳鑫沒能把握住這個機會,現在,他要制造一個機會,一個讓‘同化’再次進入壺天空間的機會。
可今時不同往日,同化已經有了自己的軀殼,能否按照陳鑫既定的計劃走,還是一個未知數。
陳鑫目光閃爍的時候,忽然發現同化張開了嘴。
一條黑色的粘稠狀的東西從‘同化’嘴里射出,落在了祂拿著貼紙的手心上。
緊接著,陳鑫就看清了那個黑色的東西是什么。
一條水蛭!
看到水蛭的瞬間,鬼奴九脈中的鬼蛭一脈的信息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鬼奴九脈,除了心、眼、皮、骨、身這五脈之外,再就是蝎、蛛、蛭、紙四脈!
鬼蝎和鬼蛛在外活動的次數多,而鬼蛭和鬼紙兩脈人數很少,很神秘。
特別是鬼紙。
陳鑫從鬼心脈主的記憶中,只見過鬼紙一脈的脈主,他甚至都懷疑鬼紙一脈沒有其他成員。
而鬼蛭比鬼紙要好一些,其成員數量很多,但活動范圍主要不在大夏,而是在國外。
國際上比較出名的吸血鬼,實際上就是鬼奴組織鬼蛭一脈搞出來的。
國外那些無論是仇恨吸血鬼還是崇拜吸血鬼的人,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所仇恨、崇拜的吸血鬼始祖,實際上就是鬼奴鬼蛭一脈的老祖!
至于鬼蛭一脈為什么不在大夏里面搞事情,自然是因為大夏的派系太多,強者太多,稍不注意就會被弄死。
在國外,吸血鬼始祖甚至還能得到那些國家中比較激進的普通人的擁戴,能堂而皇之的在某些地點舉行party,甚至一些其他國家的高層都在秘密接觸吸血鬼,想要成為吸血鬼的一員。
如果這要是放在大夏,民調局就會讓鬼蛭一脈知道,什么叫做露頭就被秒。
如今看來,鬼蛭一脈的老祖,那在國外被奉為吸血鬼始祖的存在,怕是已經成為了‘同化’的一部分。
不過,‘同化’吐出鬼蛭來,是要干什么?
陳鑫皺眉間,看到了那條黑色的鬼蛭身體上,忽然多了一條血線。
“血?”
陳鑫看著被鬼蛭壓在身下的那兩張貼紙,頓時反應了過來!
替身剪紙分化出貼紙后,要想制作出指定目標的貼紙,則需要將貼紙貼在目標的身上。
如此,貼紙就能獲得目標的生辰八字和各類信息。
這其中,自然包括了目標的血液信息。
可陳鑫又怎么能想到,那制作目標貼紙消耗的微不足道的血液,會成為‘同化’的突破口!
看著那只鬼蛭,陳鑫卻并未動手將那條水蛭給抓入幽冥中銷毀。
據他所知,鬼蛭獲得血液之后,就能追蹤血液的主人,類似布狗的能力。
但與布狗一樣,有能力追捕和能追捕到,這是兩個概念。
那鬼蛭上獲得的血液分別來自汪星暉的妻女,而二人此時正在地府三山駐地中。
鬼蛭就算能通過它們的能力知道目標所在,那也需要如陳鑫那般,放出兩百布狗,被烏鴉帶著去地毯式搜索。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工程。
但目前同化也只有這個辦法能找到地府駐地。
果然,之后‘同化’將鬼蛭一脈的脈主喚了出來,將自己的那只鬼蛭扔向了鬼蛭一脈的脈主,分享了其中的血液信息。
隨即,鬼蛭脈主離開,將獲得的血液信息一層層的傳遞下去。
想必用不了多久,整個鬼蛭一脈的成員,都要進入陰冥之中進行探索,這其中會死多少人,沒人知道哦啊。
陳鑫并不擔心對方找到地府三山駐地,但總歸‘同化’的存在是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如果僅僅是鬼奴組織,陳鑫倒是可以直接告訴他們三山駐地所在,讓他們有來無回。
但‘同化’不行,祂的能力太過詭異強大。
看著‘同化’,陳鑫覺得不應該再猶豫了,腦海中那個大致的計劃瞬間成型,被他敲定!
“我張霸,愿奉大人為主!”
突然而至的聲音讓一旁站著的金穗一怔。
扭頭,她朝著肌霸看了過去。
此時的肌霸已經跪在了地上,渾身大汗淋漓,在他的臉上,金穗看到了虛弱的蒼白,激動的紅暈,以及…虔誠!
肌霸,這是被操控了嗎?
為什么會這樣?
心中警惕間,金穗順著肌霸跪拜的方向,看向了二樓的那道身影。
一雙淡漠的血色眸子出現在她的眼中,逐漸,金穗的視野中只剩下了那對眸子。
她的雙眼逐漸變得猩紅,心臟跳動開始加速,那渾身白皙的皮膚就像被放入了蒸籠中的螃蟹一樣,轉眼就變成了紅色。
常年因為體內鬼祟而有些冰冷的體溫,瞬間升騰。
而這種奇異的感受,只是一個開始。
金穗就感覺到自己的皮膚開始發癢,皮膚上的汗毛似乎變成了無數只腿一般,要帶著她的皮膚從她的身體逃離。
在她的體內,骨頭似乎要鉆破血肉,離開這不屬于它們的身體。
甚至那與她結合了十年的鬼祟,也在被他的身體排斥出來。
而這個過程中,身體中的那只鬼祟,毫無動靜!
就像是…已經死了一樣。
就在金穗被這種難受的感覺折磨的整個人都要炸開的時候,她想起了剛才的肌霸。
想起了那突然跪下的龐大身軀。
福至心靈,她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剎那間,一切苦難消散一空,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劇烈的喘息聲從金穗嘴里傳出,體內的汗液不要錢一樣往外滲出。
可就在這個時刻,金穗的心中,忽然出現了一抹虔誠,一抹對二樓那道身影的虔誠。
金穗完全忘記了為什么她會陷入那種痛苦中,她忘記了自己剛才看到肌霸跪地時的不可思議,忘記了對二樓那道身影的懷疑。
她只記得,正是因為她的這一跪,二樓的那位才助她逃脫了苦海。
如果沒有對方,她可能早已死了。
“金穗,愿奉大人為主!”
一旁曾經的影使傅月霞看到這一幕,滿意的點頭。
相比金穗和肌霸二人沒有見過神使接引大人時的場景,她可是見過的。
可也正是因為見過,所以她對鬼奴的這位大人,信仰更加的虔誠。
神使接引大人降臨的時候,會逸散出一種氣息。
那種氣息會將在場所有神使震懾在原地,但那種氣息也只在接引的時候才會出現。
曾經的她,為了感知大人們那一閃即逝的氣息而狂熱。
可現在,站在這位大人身邊,他就能無時無刻感知著那種讓他顫栗的氣息!
這,才是她要守護的大人吶!
一旁鬼奴的人看到幾位神使的神情,臉上露出了理應如此的不屑,可等他們看向二樓的那道身影后,同樣露出了狂熱的神情。
就在這時,身為主人在陽世代言人的鬼皮脈主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滯。
他看到了二樓那位一直沒有太大情緒波動的身影,忽然扭頭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并且射出了三條蝎尾。
“主人這是在干什么?”
鬼皮脈主雖然心中疑惑,但他并未有任何動作。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自己身上的皮,被扯走了。
字面意思,就像是披在身上的衣服,被人拿走一樣。
原地,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
三條蝎尾終于趕到,刺在了他的身后。
鬼皮脈主僵硬的扭頭看去,那三條蝎尾刺中的位置,是他的皮。
不,是他一條腿上的皮。
至于其他的皮…
鬼皮脈主跟著蝎尾再次射出的方向,看向了影使傅月霞的位置。
那里,一個滿臉都是篩眼的身影,正站在傅月霞的身后。
他的一只手,從傅月霞身后的影子中揪出了一團黑色。
黑色轉瞬間消失在那個身影的手中,同樣消失的,還有那道身影。
而此時,三條蝎尾才抵達目標地點。
“那是…什么…”
噗通!
鬼皮脈主雙眼一翻,向后倒了下去。
而此時,連續兩次失利的‘同化’忽然開口了。
“所有人,都到樓下站定。”
沒有任何遲疑,所有鬼奴的脈主和普通成員,以及剛才跪下的肌霸和金穗,足足上百號人將‘同化’下面的那個院子站了一個滿滿當當。
這個過程中,那道身影出現了三次,將三個人體內的鬼祟一把抓走。
‘同化’看著這一幕,身后三條蝎尾中的兩條猛地扎入了地下,而祂的身體,則被蝎尾給抬了起來,停留在了半空中。
眾人看去,都以為‘同化’在等待著那道身影的再次出現。
可誰也沒發現的是,‘同化’那兩條扎入地面的蝎尾中,有上百條紅線自其中鉆出,連接到了所有鬼奴、神使的成員腳心。
沒有讓眾人等太久。
很快,‘同化’身后那條蝎尾動了,它化作殘影朝著一個鬼奴的成員扎去。
在行至一半的時候,那鬼奴成員身后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盡管如此已經預判成功,但那道身影卻還是一把抓在了那個鬼奴成員的身上,從其身體上扯出了一只鬼祟。
而此時,蝎尾距離那道身影,還有五米。
似乎,‘同化’又失敗了。
這讓那些意志不堅定的底層鬼奴成員,心念開始動搖。
一個無法庇佑仆人的主人,一個不那么無敵的主人,似乎,也就那樣?
隨著第一個鬼奴成員的逃離,其他的鬼奴成員也開始蠢蠢欲動。
但還不等那道身影出手,這些鬼奴成員所屬的脈主就已經出手將其打殺。
相比那些底層的鬼奴成員,鬼奴脈主們對其主人的信念,是堅定不移的。
哪怕為主人去死,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之后,鬼奴的人,一個接一個被那道身影手撕了體內的鬼祟,而‘同化’,卻‘疲于奔命’。
金穗一直在戒備著,防備著那個面具人。
那種神出鬼沒的能力,以及伸手就能扯出目標體內鬼祟的能力,讓她膽寒。
可俗話說,怕什么,就來什么。
就在金穗戒備的時候,她看到了從半空中降落的那道身影。
看著鬼奴之主收起了三條蝎尾,金穗心中的疑惑還沒別解答,她就感覺自己的身側似乎多出了什么。
等她想明白的時候,一只手已經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感受到從手心中刺入她肩膀的尖銳,金穗想動用體內的鬼祟反抗,卻發現她體內的鬼祟再次進入了‘假死’狀態。
金穗總算明白了,為什么那些被手撕掉鬼祟的人,沒有任何反抗。
不是他們不反抗,而是根本反抗不了!
所以,這個敢在鬼奴之主面前出手的存在,也是一位‘大人’嗎?
似乎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證明為什么鬼奴之主對其毫無辦法。
瞬間,金穗就放棄了抵抗。
可足足等了半分鐘,那只手卻還是搭在她的肩膀上,沒有任何動作。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鬼奴之主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看到從鬼奴之主身體上浮現的那數十條若隱若現的紅色絲線。
紅線的另一頭,是她身側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