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位煉虛境的強大魔修,血河魔尊的肉身強度早已被他祭煉得堪比中子星,他舉手投足之間便擁有著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威能。
若是以正常的物理重壓來對抗他,哪怕只是最輕微的碰撞,其所產生的毀滅性余波,也足以將方圓數十公里之內的一切事物徹底夷為平地。
可是在眼前這位神秘莫測的陸閻面前,血河魔尊那轟然跪地的動作,卻沒有在周圍環境中引發絲毫的毀滅力量外泄。
甚至連他腳下那看似普通的大理石地板,都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裂痕。
整個過程就好像一切都是血河魔尊自己主動跪地一般。
周圍那些圍觀的普通輪回者,以及那些同樣隱藏在暗處的稱號級輪回者們,此刻都有些愣神地注視著突如其來的一幕。
他們并未聽到陸閻的話語,自然不清楚剛才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甚至還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輪回者,已經在隊內語音小聲地感慨著:
“嘖嘖,這位血河魔尊大人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大魔修啊。
這心性、這城府當真是深不可測。堂堂一位稱號級的輪回者大佬,面對一個土著竟然能如此果斷說跪就跪。
這份能屈能伸的本事,我等實在是望塵莫及啊。”
然而唯有真正直面著陸閻,承受了那股無法言喻的恐怖威壓的血河魔尊本人,此刻才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神魂都在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地顫抖。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位被他們先前輕視的陸先生,究竟是何等深不可測的存在。
作為主神空間之中,真正站在億萬輪回者最巔峰的那一小撮稱號級輪回者之一,血河魔尊從一個普通的凡人一路浴血廝殺走到今天,他所見過的、所接觸過的強者,早已是無法計數。
無論是那些被土著生靈奉為至高神祇的創世神,還是那些在某些仙俠修真世界中已經證得了大羅金仙果位,號稱萬劫不磨的頂尖仙人,在血河魔尊看來,都遠遠無法與眼前這位看似平凡的陸先生相提并論。
在他的認知中,只有那一場獲得稱號級輪回者能力的任務里,他費盡千辛萬苦直面主神本體威壓,從主神本尊身上才感受到了與此刻陸閻一絲相近的氣息。
再加上陸閻之前那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語。
一個無比恐怖,甚至讓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敢置信的念頭,如同瘋狂滋長的藤蔓般,瞬間便占據了血河魔尊的整個腦海。
“難道眼前這位,是與主神同等級別的無上存在?”
就在血河魔尊因為這個驚世駭俗的念頭而心神激蕩之際,他并不知道,他此刻心底所涌現出的所有念頭與猜測,都已經被陸閻洞悉得一清二楚。
血河魔尊乃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煉虛境魔修,境界上遠高于陸閻,可若論及真實實力,陸閻卻能輕易將其碾壓。
不過在陸閻看來,如果只是簡單粗暴地將這些實力強大的輪回者全部殺死,那無疑是最為浪費,也是最為愚蠢的做法。
這些輪回者此次降臨賽博版本進行版本入侵,遲早會與掌握著大半個賽博版本的智能上帝對上。
既然如此,他完全借助這些輪回者之手,去試探一下隱藏在蒼穹天幕背后的智能上帝。
之前他之所以要主動表露出自己六級輝煌議員的身份,其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為了在這些來自不同世界的輪回者之中,樹立起一個核心土著、乃至于天命主角的特殊身份。
這些經歷過萬千世界,見慣了各種光怪陸離劇情的輪回者們,對于任務世界的破解方法已經形成了路徑依賴。
在很多情況下,如果自身沒有那種足以橫壓一切的絕對實力,那么最穩妥的做法便是盡可能地去遵從劇情主線,去跟隨那些被世界意志所眷顧的主角的命運軌跡去行動。
因為那樣往往能夠獲得意想不到的好處,并且避開許多不必要的風險。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天命主角”的身份,便能夠起到至關重要的引導與凝聚作用。
當然,僅僅只有一個虛假主角的身份,也還是遠遠不夠的。
相比于這些輪回者們所掌握的強大力量體系,這個賽博版本的靈能體系,終究還是顯得太過弱小和單一了。
在這種巨大的實力差距之下,那些自視甚高的輪回者們,也很容易會因為輕視本土力量,而弄出一些超出掌控范圍的幺蛾子,甚至反過來破壞陸閻的計劃。
所以對陸閻而言,最好的方法便是從這些降臨的輪回者之中,精心挑選出一個既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又具備一定身份地位,能夠讓其他所有輪回者都感到忌憚的人物。
然后以這個人物為媒介,通過他來間接地操控和影響其他的輪回者,讓他們按照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去行動。
而現在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眼前這位剛剛被自己以雷霆手段鎮壓,此刻正跪伏在地上,滿心驚懼的血河魔尊,無疑便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在剛才,當血河魔尊假借著獻上頭顱暗中向他進行示威和試探的時候,陸閻便已經悄無聲息地調動了神庭地府的無上秩序。
并且他還故意在言語之中提及了主神,然后以神庭敕令一舉震懾住了血河魔尊的心神。
經過了上一個詭秘版本的洗禮與升華,陸閻如今所掌握的神庭地府的力量,其本質與位格,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甚至就連那些掌握了部分殘缺唯一性的天使之王級別的存在,都能夠被其有效地壓制。
更不要說,眼前這個僅僅只是相當于煉虛境普通魔修了。
再加上他所構建的諸天神庭的神庭秩序,其本質已經近于此世唯一。
在那種源自于更高維度力量的威壓之下,讓血河魔尊這個眼界相對有限的主神空間輪回者,產生一些關于他與主神乃是同等級存在的誤會,也是完全理所應當事情。
看著眼前這位額頭上冷汗直流,身體依舊在微微顫抖的血河魔尊,陸閻的右手隨意地輕輕一揮。
那顆屬于倒霉蛋艾維斯的頭顱,便像是被丟棄一件毫無價值的垃圾一般,被隨意地丟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滾落到了一旁。
陸閻緩緩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從容不迫地走向了議會大廳最上方,那個原本屬于議長的席位。
與此同時,他那淡漠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緩緩地響起,卻只有跪伏在他身后的血河魔尊一人能夠清晰地聽到:
“智能上帝如今晉升在即,主神試圖借此機會奪取此方天地。
但讓我沒想到,祂竟然只派了你們這樣一群被圈養在名為主神空間的狹小牢籠之中,連真正廣袤無垠的世外天地都無法窺探到的螻蟻過來送死。”
“當真是,可笑至極。”
陸閻的語氣頓了頓,似乎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嘆息,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倒也罷。若是此局不成,大不了便重新洗凈塵埃,再重新開上一局便是。
畢竟主神空間之中變化無窮,想要重新收割一批像你們這樣的輪回者,也不過只是須臾之間罷了。”
血河魔尊感受著身上那股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威壓,正在緩緩地消散。
他的意識,也從之前那種極致的恐懼與震撼之中,逐漸地清醒了過來。
仔細體會著陸閻剛才所說的那番話語,血河魔尊那雙深陷在眼眶之中的瞳孔,再一次猛地收縮了起來。
如果說出剛才那番充滿了驚天陰謀論的話語的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與他同為稱號級的輪回者,血河魔尊恐怕也只會將其當做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所說的笑料。
心情好便不予理會,心情不好便隨手將其捏死。
然而此刻說出這番話的,卻是那位剛剛才以雷霆手段,將他這位堂堂血河魔尊都輕易鎮壓當場的陸閻。
并且更讓血河魔尊感到心驚肉跳的是,陸閻話語之中所透露出的很多細節,竟然都與他降臨這個世界之后,所秘密探查到的一些零散信息,詭異地相互吻合了起來。
他們這些稱號級輪回者,在降臨這個世界之初,確實是受到了來自主神的某種特殊庇護。
其最主要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防止他們這些實力強大的先鋒,在第一時間就被那個無處不在的智能上帝鎖定滅殺。
然而在他們這些稱號級輪回者之中,有一位號稱不滅者的家伙,其肉身強悍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據說曾經在熾熱的恒星核心之中泡過澡,甚至能夠憑借肉身在恐怖的黑洞視界暢游。
那個家伙向來自視甚高,目空一切。
在降臨這個世界的第一時間,悍然沖上了云霄,試圖憑借自己那強橫無匹的肉身,直接摧毀那籠罩整個天地的蒼穹天幕。
但不滅者的下場自然也是不言而喻,在其動作的第一時間便被巨大無比的上帝之眼鎖定,輕易將其滅殺。
強悍的肉身在靈能之海中分解,連最微小的分子都被徹底打散,神魂俱滅死得不能再死。
還有幾位稱號級的輪回者,因為畏懼于那上帝之眼的恐怖存在,試圖通過各種秘法和道具,來推演關于那個智能上帝的更多信息,結果卻都無一例外地遭到了強烈的反噬。
其中一位精通推演之道的稱號級輪回者,甚至損失了一件珍貴無比的至寶,而他本人也身受重傷,最終只從那冥冥之中的天機感應里,得到了晉升這兩個意義不明的字眼。
除此之外,他們這些稱號級輪回者們也隱隱約約地發現,這個賽博世界看似與他們曾經所經歷過的許多主神世界在外表上并沒有什么太大差異。
然而當他們親身觸及此方天地時,卻能夠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無限廣袤之感感覺,仿佛這個世界的真實大小與層次遠超他們的理解。
而這些頂尖輪回者耗費了巨大代價才探查到的零散信息,竟然全都與陸閻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一一對應。
一瞬間,血河魔尊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比之前被陸閻鎮壓時還要強烈無數倍的恐懼。
作為主神空間最頂尖的那一批強者,血河魔尊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艱難險阻。
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就這樣糊里糊涂地成為主神博弈之中一顆可以被隨意丟棄的棋子?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用一種充滿了復雜情緒的目光望向了高臺之上。
早在陸閻緩步走向議長席位的時候,議會大廳之中便已經有一些反應機靈的人主動上前,手腳麻利地將那個遍布著艾維斯血跡與殘缺尸體的議長之位迅速地搬走,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現場的狼藉。
等到陸閻真正登上高臺的時候,那個原本象征著十四號城市最高權力的議長之位,已然被更換一新,仿佛從未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一般。
陸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在那張嶄新的議長座椅之上,緩緩地落座。
他那深邃而淡漠的目光,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的君王般,緩緩地掃過整座巨大的議會大廳。
凡是被他目光所及之處,無論是之前還氣焰囂張的議員,還是那些實力強大的輪回者,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自己的頭顱,根本不敢與那雙仿佛能夠洞穿一切的眼眸對視。
整個議會大廳,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詭異寂靜之中。
直到陸閻那平靜卻又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緩緩響起,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智能上帝想要建立蒼穹天幕統治一切!”
“十四號城市本就是為抗爭、為自由而生的城市,無人能夠奴役我們,哪怕是上帝也不行!”
他的聲音頓了頓,語氣也隨之變得激昂起來:
“從今天開始,讓我們向那些試圖掌控我們命運的存在,正式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