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命之人,皇極經世
烈火熊熊，燒光洞中所有事物。
外界。
烏泱泱的人群沖向精兵。
“殺！！”
“反了！”
“殺死他們！！”
身形瘦削，面黃肌瘦的流民一擁而上。
轟！！
天空下起暴雨。
雨水仿佛有一種魔力，暗暗提供給流民力量。
為首的高個子青年提著鋼刀，一路沖殺軍陣，力大無窮，所向無敵。
首領們圍住青年，青年后繼乏力，隱隱有撐不住的跡象。
武學外流，導致武功進一步深入平民。
青年天賦算強的了，修煉短短三年，便進入后天一流之境，距離先天一步之遙。
周圍參與圍攻的將領不乏有先天高手。
雨中殺戮，劍氣四射，殺機森然。
青年身上傷口越來越多，雨水帶走了他的血液和體溫，意識漸漸模糊。
兩者相差太大了。
畢竟是單打獨斗的游俠，如何比得過常年戰斗的專業武者。
青年半跪在地，長刀支撐著身體，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將領們獰笑著靠近，說：“有用嗎？反抗，死。不反抗，也是死。”
“可恨，可惡…”
青年只感到深深無力感。
這群兵馬不斷在周圍抓人血祭，青年意識到這點，想著與其死亡，還不如反抗，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看著越來越近的將領，青年暗暗鎖定目標。
汪汪汪！
這時，不遠處傳來犬吠之聲。
黑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來。
如閃電一般，迅速閃爍一圈。
鋒利的爪牙撕開敵人咽喉。
雨水恢復了青年的體力。
“死！！”
青年暴起殺人，一把鋼刀劈出重圍，聯合黑犬將敵人斬滅。
“多謝犬兄。”青年抱拳致謝，不敢輕慢這只神異黑犬。
黑犬看了自己一眼，徑直走開，前進一段路程，又轉過頭來，似乎叫他跟上。
青年收起鋼刀，此時，雨水停歇，帶走空中的血腥之氣。
青年亦步亦趨，來到冒著火光的山洞前方。
一名年輕道人屹立巨石之上，山風吹拂道袍衣角，兩鬢龍須發飄揚。
仙風道骨，神秘莫測。
這是青年對此人的印象。
黑犬跑到道士身邊，繞著道士打轉。
青年瞬間明白怎么回事，上前一步，抱拳道：“多謝恩公相救！”
“不必多禮。”
梁岳打量了一眼此人。
此人體內有異能，類似夸父血脈，不過等級較低一點，充其量算是巨靈血脈。
怪不得作戰如此兇猛。
甚至比李家的人強一點，李家的三眼血脈強是強，但時代不對，導致有極強的后遺癥，反而此人弱一點的血脈能夠完全發揮。
梁岳看了年輕人一眼，問道：“外面的兵馬是你帶人消滅的？”
“是，驕兵悍將殘忍，我們無法承受，即便死，也要拉他們墊背。”
提起這些節度使的兵馬，青年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青年家道中落，流浪至此，從小愛打抱不平的他，如何眼看著與自己流浪的民眾被當成豬狗屠殺。
“你如何看待此世？”梁岳頗為意外看著此人，這小子應當是識字的，談吐不俗。
“禮崩樂壞，腥膻亂世。”
青年懷念先生所說的唐國盛世，真想回到那個時代，在鄉下有十余畝地，一間小宅，安度余生。
梁岳轉身離開，對男子說道：“跟上。”
青年不暇思索跟上，反正他也無地可去，不如跟著救命恩人。
“請問前輩名號？”
“靈寶。”
“在下趙虎，拜見靈寶道長。”
趙虎并非世家子弟，只是尋常富農之子，當年不少文人流落鄉野，趙虎跟著文人學了幾年詩書。
混亂數十年，傳承流失，除了傳承完整的家族與教派，靈寶這個名字，少有人知其來歷。
此后，趙虎成了梁岳的跟班。
跟隨梁岳游歷四方。
白天趕路，夜晚讀書。
沿路見慣民間凄慘，趙虎仗義出手，打出名聲。
夜幕拉開，星辰陣列。
篝火照亮山林。
梁岳盤膝而坐，閉目凝思，研究青銅山峰。
篝火旁，趙虎彎著腰，馱著五百斤巨石，上下深蹲，口中發出哼哈之聲。
練完體力，還要練刀法，動靜頗大，驚起一片飛鳥。
梁岳此時醒來，看向趙虎，說：“你不能這么練，發揮不出自身優勢。”
“還請前輩指教！”趙虎看似憨厚，倒也機靈，立即順桿往上爬，請求梁岳指點。
“我不會武功。”
“…”趙虎不信，光是一條狗就這么強，說自己不會武功，誰敢相信？
“教你可以。”
正好研究研究異能機制，日后這種人會非常多，此人或許可以終結亂世。
“多謝前輩指點！”
接下來，趙虎除了讀書，還有就是配合梁岳的指點。
拜瀑淋身，負重而行。
“起！！”
趙虎解開腰帶，身形拔高二尺，氣血直沖三丈，爆發萬鈞力氣，將一人合抱的大樹連根拔起，舞得風生水起。
趙虎正式突破先天，雙目血紅，意氣風發。
“靈寶前輩，在下覺得還能變得更強，定能打服天下武夫！”
梁岳撫摸著大狗，潑了一盆冷水。
“打敗天下武夫還不夠，那樣和當代武夫有何區別？除了武力，你還要像文人一樣學會講道理，學會聚攏人才。”
“道長大才，在下明白了。”
趙虎對梁岳心服口服，跟著靈寶道長走了這么久，靈寶道長胸中學識深不可測，此人應當是匡扶天下的文人，反正聽他的話，總無錯誤。
之后，趙虎加大了關于典籍的學習。
走南闖北，挑戰高人。
扶持幼弱，吸納人才。
“去洛陽，我將回到洛陽，有志者前往洛陽！”趙虎對想要跟隨的人才說道。
黃河邊。
趙虎脫下外衣，一個猛子跳入水中，手中盤龍棍挑動水波，掀起三丈巨浪。
“未來，應是異人的天下。”
梁岳站在水邊思索。
武者時代謝幕，換成地仙時代的異人。
將來或許有呼風喚雨的異人。
不過異人似乎極難遺傳，即便遺傳，或許也有李氏一般的后遺癥。
“神魔或許還會出現，但異人的出現不是壞事。”
梁岳看著趙虎，他決定扶持趙虎，讓趙虎按照自己的理念打天下。
天下必須有個安全的秩序，這是尸解仙存世的底線。
認同趙虎理念，心性優良的異人，可被納入白云帝鄉，留待后世復蘇。
“不管怎樣，武者時代終將結束。”
梁岳如今不再需要武道續命，發不發展也無所謂。
武道傳播將來必受官府控制，唯有少數得到允許的門派，才能在特定的山頭傳道授業。
全民武道的風險，不亞于現代世界的全民持槍。
日后武道的大眾傳播，最多也就養生之類的作用。
這便是梁岳所要傳授的理念。
嘩！！
正說著，趙虎一個跳躍，跨越五丈距離，穩穩落到梁岳身邊。
“道長，我已將無名功法練至大成！”
趙虎說道。
“馬馬虎虎，日后不要懈怠，尤其著重修煉心性，莫要只是專注外功。”
“是！”
此無名功法兼容并蓄，海納百川，越是接觸，越是覺得深奧莫測。
即便修至大成，趙虎亦覺得此功法仍需研究。
靈寶道長想必已將這門功法練至大成了吧。
這門功法其實是十全武道改良版，但趙虎猜錯了，此世的梁岳并不會武功。
對此，梁岳笑而不語。
趙虎運轉內氣，氣血蒸發水滴。
兩人沿著黃河行路。
趙虎忽然開口問道：“道長，此門功法叫什么？”
“無名，你自取之。”
河水滔滔，趙虎硬朗的面容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此功名為…皇極經世書。”
與靈寶相處一年來，趙虎受益頗多，脫去了鄉野人的質樸，開始往更深層的方面思考。
他立志改變腥膻亂世，匡扶天下，一統江山，改變武夫當國的時代。
“好名字。”
兩人沿河而行，遠方出現渡河碼頭。
梁岳停下腳步，說：“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趙虎，我們在此分別。”
“靈寶道長，日后去哪找你？”趙虎措不及防，一臉錯愕。
“日后有緣再見。”
梁岳解下腰間倚天劍，將其遞給趙虎。
“此乃倚天劍，當年江左霸主，宋武帝劉裕之物，寶劍贈英雄，望你早日實現抱負。”
“倚天劍？”趙虎連連擺手，道，“太貴重了，在下不能收，況且我是用棍的，不能浪費寶物。”
“長棍定天下，寶劍治江山。二者缺一不可。”
在梁岳堅持下，趙虎這才收下寶劍。
“趙虎這個小名不夠霸氣，以后叫趙匡吧。”梁岳惡趣味一笑。
真正的趙匡估計還沒出生。
沒有歷史，更無天命，自己創造天命與歷史。
他就是天，他選的人就是天命。
“多謝道長！”趙匡一抬頭。
梁岳已經轉身。
“道長，掃除武夫，天下會永遠太平嗎？”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梁岳霍然轉身，眼眸如星辰。
“這句話有很多人問我，我的答案從一而終。”
“世上無永恒制度，無長治久安之國。英雄逃不過歲月，離不開人死如燈滅之理，不要奢望建立永恒太平的天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完成自己的歷史使命即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一個掌握萬千偉力，品行高潔，圣質如玉的神主，才能實現萬世太平。”
狂風吹拂道士烏發，中央帝星耀眼。
這番話深深擊中趙匡內心。
“靈寶道長，您到底是何人？”
“非人也。”
剎那間，現出丈六金身。
風起云涌，電蛇狂舞，梁岳化為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際，隱入白玉京。
原來靈寶道長真不會武功，他是神仙。
趙匡按劍不語，悵然若失，久久不能回神。
天地尚有真神，當收起武夫之心，為百姓開太平。
后來，趙匡才知道靈寶是何方神圣。
“玉帝鎮世，神人巡行。爾食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這句話作為趙匡的警示，一直深刻牢記，告知后人。
“衰微五代，三綱頹絕，五常殄滅。血流成川澤，聚骸成邱陵，太祖皇帝受命于上帝，起而拯之，躬擐甲胄，櫛風沐雨，東征西伐，掃除海內…”——五代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