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幽寒瞥了陳墨一眼,冷哼道:“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歪主意?”
陳墨一本正經道:“娘娘誤會了,娘娘日理萬機,夙夜匪懈,卑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想略盡綿薄之力,幫娘娘解解乏罷了。”
“如果娘娘介意的話,卑職這就出去…”
說罷,便作勢要起身離開。
同時眼角余光悄悄打量著玉幽寒。
然而眼看都已經走到門口了,她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
本來還想以退為進,看來娘娘已經對這招免疫了…
就當陳墨打算推門出去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清冷聲線:
“等等。”
“娘娘還有何吩咐?”
陳墨頓住腳步,出聲問道。
玉幽寒淡淡道:“你方才說的推油,是什么意思?”
陳墨嘴角翹起,清清嗓子道:“這是我陳家祖傳的獨門技法,通過推拿穴位,達到緩解疲勞、放松身心的效果…咳咳,光說也說不明白,要不我給娘娘展示一下?”
玉幽寒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羞赧,說道:“那你先轉過去。”
“是。”
陳墨依言轉身。
片刻后,玉幽寒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了,過來吧。”
陳墨扭頭看去,頓時愣住了。
只見娘娘已經將身上的衣裙褪去,背對著他坐在水池中,青絲盤起,露出如天鵝般修長的脖頸,雪白脊背好似羊脂白玉一般細膩,找不出絲毫瑕疵。
而蒸騰著的水霧,更增添了一絲朦朧美感。
由于娘娘是坐在池邊的階梯上,水位線并不是很高,只是堪堪到了腰線處,甚至能看到兩個腰窩,以及隱現的半抹弧度…
陳墨心臟不爭氣的加速跳動了起來。
其實他提出這個想法,只不過是一時興起,根本沒指望娘娘能夠同意,卻沒想到她竟如此干脆,把衣服都脫光了…
看來自從上次兩人吃了嘴子后,娘娘對他的態度有了根本性的變化…
“還愣著干什么?”玉幽寒側過螓首,蹙眉道:“你不是說要幫本宮解乏嗎?”
“來了…”
陳墨嗓子動了動,抬腿走上前來。
娘娘此時泡在浴池中,想要幫她擦背,自然也要下水。
他將身上的黑袍脫下,然后將褻褲的褲腳挽到了膝蓋處,抬腿邁入了浴池。
聽著身后“嘩啦”的水聲,伴隨著水面上陣陣波紋…玉幽寒耳根有些發燙,低聲道:“說好了只是擦背,不準亂摸,不準亂看,否則本宮就剁了你!”
“放心,卑職心里有數。”
陳墨應了一聲,將手搭在了那圓潤香肩上。
“娘娘,你好緊…我是說肌肉,盡量放松一點。”
玉幽寒輕咬著嘴唇。
這讓本宮怎么放松?
她能清晰感受到那雙大手掠過肌膚,帶來略顯粗糲的觸感,酥酥麻麻好似過電一般。
而陳墨身上散發著的“本源”氣息,更是將這種感覺不斷放大,讓她身子抑制不住的輕輕顫抖了起來。
感受到娘娘有些緊張,陳墨一邊按壓著穴位,一邊閑聊著,試圖幫她轉移注意力,“娘娘,您的神識一直都附著在那只貓身上?這樣會不會有些太費心力了?”
玉幽寒冷冷道:“你是擔心本宮時刻監視你,不方便和姑娘們胡來吧?”
陳墨心事被戳穿,訕笑道:“哪有的事,卑職絕無此意…”
“畢竟那只貓的體內封印著大妖神魂,還是得留個心眼,以防再有上次那種事情發生。”
玉幽寒語氣頓了頓,說道:“不過你可以放心,本宮對你的私生活不敢興趣,平日里那道神識都處于沉睡狀態,只有感受到異常的氣機才會被激活。”
上次是因為沈知夏和厲鳶中毒后,無法控制體內氣息,被神識感知到,所以才從沉睡中醒來。
結果一睜眼,就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
而這一次,則是感受到了楚焰璃身上的龍威。
“不敢興趣?”
陳墨對此抱有懷疑態度。
玉幽寒有些心虛的岔開話題,“對了,你打算如何應付楚焰璃?”
陳墨略微思索,說道:“她已經知道我身懷龍氣,這次刻意接近我也是這個原因,雖然被我拒絕了,但應該不會輕易放棄的,還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玉幽寒沉吟道:“楚焰璃雖是大元皇室,但卻與武烈不在同一立場,反而和皇后的關系十分親密。”
“你在裕王府遇見的那個姜望野,就是她的狂熱追求者…”
“最近姜家的動作越來越大,還將內閣首輔莊景明綁上了戰車,也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你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陳墨聞言眉頭皺起,“這些所謂的隱族,能量竟大到這種程度?難道皇室就坐視不管?”
“呵,怎么管?”
玉幽寒搖搖頭,嗤笑道:“那幾個家族歷經數次改朝換代,大元還未開國時便已經存在了,據說當初元太祖還是借助了他們的力量,才打下了萬里江山,得以奠定九州基業。”
“但請神容易送神難,代價就是如今尾大不掉。”
“隱族的根系已經滲入了大元的每個角落,不斷蠶食著國家的血肉,根本無法剝離,比宗門還要難纏的多。”
“不然你以為姜玉嬋是如何坐上皇后之位的?”
“一切都是利益使然罷了。”
陳墨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姜家操控內閣,亓家則與中書省密不可分,還有更加神秘的萬俟和司空兩家…大元官場的情況遠比想象中更加復雜。
仿佛從黑暗中伸出無數條絲線,牽在了百官身上,控制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而你卻根本不知道背后的“玩家”到底是誰…
“所以大元走到如今這一步,是必然的。”
“即便沒有妖族和蠻子,早晚也會被這群寄生蟲蝕成一具空殼。”
“然后重蹈前朝覆轍,在新一輪的朝代更迭中淪為塵埃,而這些蟲子卻不會傷及分毫,只需要再去尋找下一任宿主就行了。”
玉幽寒已經逐漸適應了陳墨的按摩,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坐姿,語氣慵懶道:“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就要一把火將血肉連帶著蟲子全部燒毀。”
“簡單來說就是造反…”
“如此說來,某種意義上,本宮還是在救國呢。”
陳墨嘴角扯了扯。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讓他不知該如何反駁。
“對付楚珩,你可有把握?”玉幽寒詢問道。
陳墨點頭道:“卑職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應該問題不大。”
“嗯。”玉幽寒輕聲說道:“你看著辦就行,不要太過冒險,事成不成都無所謂,大不了本宮就把他連帶著楚焰璃一并殺了。”
“有你在,國運對本宮來說,倒也沒那么重要了。”
既然不能稱帝,那就雙修好了,反正兩者的效果都差不多…
想到這,玉幽寒的臉頰有些發燙,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陳墨嗓子動了動。
他大概明白娘娘的意思。
沒有了“國運反噬”的桎梏,娘娘便不再束手束腳,相當于最終BOSS提前解禁,那還不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這樣一來卻有個最要命的問題…
皇后寶寶怎么辦?
以娘娘的性格,真要放開手腳,第一個弄死的就是姜玉嬋!
“卑職覺得,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還是要多做一手準備。”
陳墨心思電轉,勸說道:“畢竟卑職還無法完全掌控龍氣,恐怕還有變數,況且娘娘經營多年,又怎能如此輕易便前功盡棄?”
“好像也有點道理…”
玉幽寒頷首道:“好,那就聽你的。”
娘娘突然變得這么乖巧,陳墨還有些不太習慣。
指尖掠過如錦緞般光滑的肌膚,不斷按壓著穴位,從大椎和肩井,一路下滑到命門穴。
當他的手指按在腰陽關穴時,玉幽寒身子猛地一顫。
“怎、怎么這么燙?”
“是神通,我加了神通。”陳墨如數家珍道:“將火焰神通融入穴位之中,以此來激發陽氣,從而達到祛寒除濕、舒筋活絡的效果。”
“你說的這些東西本宮都懂,問題是…這樣真的很難受啊!”
這穴位恰好位于后腰尾椎處,本就十分敏感,在熱力的刺激下,更是讓她有些難以自持,只能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
“主要是很少見到這么完美的脊背,卑職實在有些技癢…娘娘,要不您先趴下?”
陳墨提議道。
“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玉幽寒嘴上嘀咕著,還是依言趴在浴池邊緣。
陳墨從天玄戒取出上次沈知夏用剩下的綿滑脂,倒在掌心,兩手揉搓,用熱力將其化開,然后自上而下的推拿了起來。
在綿滑脂的作用下,觸感更加絲滑細膩,同時那種酥麻的感覺也越發強烈。
玉幽寒身上泛起緋紅,好似天邊暈染的云霞,眼波逐漸變得迷離,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腰陽關穴再往下,就是…”
陳墨略微猶豫,還是緩緩按了上去。
“嗯!”
玉幽寒身子猛然繃直,不可遏制的悶哼出聲。
水面蕩起層層漣漪,激起的水花都帶著熾熱的溫度。
“娘娘,您沒事吧?”陳墨試探性的問道:“卑職還要不要繼續?”
“等一下…”
玉幽寒雙眸失神,聲音有一絲顫抖,“說好的按背,你這是做什么?”
“計劃趕不上變化。”陳墨小聲嘀咕道:“本來只是有些技癢,現在是技技癢癢的,一時間沒忍住…”
玉幽寒:“…”
寒霄宮外。
許清儀坐在石階上,懷里抱著貓貓,正望著天邊那一輪彎月發呆。
“這都已經好幾個時辰了,陳大人怎么還沒有出來?”
“而且就算是聊公事,也不該在海棠池聊吧?”
“咪咪,你說他倆到底在做什么?”
她低聲自語道。
“喵嗚”
貓貓神色有些不滿,似乎很討厭“咪咪”這個名字。
“應該不會的,娘娘怎么可能…”許清儀用力搖搖頭,想要將雜念驅出腦海,可思緒卻好似一團亂麻,剪不斷理不清。
娘娘在面對陳墨時,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以往的行事準則都不復存在,根本無法保持理性…
可仔細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當她將陳墨帶回宮舍,甚至還睡在同一張床上的時候,問題就已經有了答案。
雖然許清儀從未有過感情經歷,但看過的話本卻是不少,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我好想真的…”
“到底該怎么辦?”
她將臉蛋埋在貓貓的肚皮上,夜風吹拂著發絲,露出滾燙通紅的耳垂。
“喵嗚!”
貓貓一臉嫌棄,想要將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推開。
除了陳墨之外,它不喜歡和任何人接觸。
可想到方才那位恐怖存在,猶豫了一下,還是默默收回了爪子。
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得罪了她,搞不好就被一腳踩成貓餅了…
蹭蹭就蹭蹭吧…
乾極宮。
陰影人垂首而立。
龍榻上傳來皇帝低沉的聲音:“楚焰璃回來了?”
“是。”陰影人應聲道:“如今正在養心宮呢。”
“這么多年才回來一次,也不說來給朕請個安,真是…咳咳…”皇帝說著又開始咳嗽了起來。
陰影人默然無言。
給你請安?
以楚焰璃的脾氣,沒一把火把這乾極宮燒了,就已經算是很克制了。
“長公主今日去了一趟裕王府,并且還見到陳墨了。”陰影人意有所指道:“長公主似乎對他的態度很特別…”
皇帝搖頭道:“楚焰璃肯定已經意識到,自己留下的那縷龍氣被陳墨拿去了,自然想著要和他拉近關系…以朕對她的了解,或許還會以招駙馬為由來拉攏陳墨…”
陰影人低聲道:“要不要做些什么?”
“不需要。”皇帝擺擺手,說道:“隨便她怎么折騰,影響不了大局,天命人,可不是這么用的。”
“還有姜家那邊…”
陰影人欲言又止。
皇帝眼神冷了幾分,厲聲道:“得寸進尺,貪得無厭,難道朕給他們的還不夠多?!”
“去告訴閭懷愚,要是姜家再不識相,那就不必客氣了!”
“就要到大祭之日了,容不得半點閃失!”
“是。”
陰影人躬身退下。
偌大的宮殿再度恢復了沉寂。
皇帝眼瞼微闔,好似昏沉睡去,然而不經意間卻有精光閃過。
天都城外三百里。
荒林之中,兩道身影佇立著。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好似鐵塔一般,虬結的肌肉將白色僧衣高高撐起,手中捻著一串佛珠,低頭望著地上一片模糊的痕跡,眉眼間滿是慈悲。
“阿彌陀佛。”
身旁站著一個小和尚,穿著灰色僧衣,看起來也就六七歲的樣子,白凈的小臉上還帶著嬰兒肥。
他順著大和尚的視線看去,有些好奇道:“慧能師兄,這不過是一灘臟兮兮的爛泥,有什么好看的?”
慧能拇指輕推佛珠,淡淡道:“這是你釋允師兄。”
“釋、釋允師兄?!”
小和尚表情僵住,眼睛瞪得滾圓,神色滿是不敢置信。
數月之前,釋允和慧能二人前往天都城,參加朝廷舉辦的天人武試。
本以為憑借釋允的實力,拿下這一屆的武魁如探囊取物,還可以借此機會宣揚佛法,讓無妄寺的佛光灑滿中州。
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釋允在比試中輸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朝廷武官,穩坐了八年的青云榜首易主,并且在離京的途中還遭遇意外,最終尸骨無存!
只有慧能獨自一人回到了寺廟。
佛子身死,這可是天大的事情,然而幾位監院和主持卻對此諱莫如深,避而不談。
好在無妄寺佛子并非是指定的某人,只要能赤足踏過業火、在輪回鏡中照見本心、并且得到無字碑的認可,便可擔任此位。
而身為武僧的慧能,經過此番變故,突然破迷開悟,契入佛理,領悟了無窮妙法。
輕而易舉便過了三關,繼承釋允衣缽,成了新一任的首座傳人。
“慧能師兄,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小和尚實在無法將眼前這灘腐臭的爛泥和超凡脫俗的釋允師兄聯系到一起。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慧能移開視線,神色變得漠然。
抬頭看去,目光穿過重重密林,望向遠方的那座城池,眼底掠過一絲深刻的恐懼和忌憚,手中推動佛珠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走吧。”
“是。”
小和尚跟在慧能身后,一步三回頭。
如果這真是釋允的話,那得是何種存在,才能將他打成這個樣子?
想到此次的中州之行,心中頓時變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翌日,懷真坊。
兩道身影蹲在天麟衛旁邊的巷子口,正鬼鬼祟祟的探頭張望著。
“圣女,你說陳大人會管咱們這事嗎?”
“不好說,明明剛開始挺積極的,突然就不查了…我總覺得他應該是發現了什么。”
“話說回來,他怎么會用《太陰逆時決》?而且從那般手段來看,起碼也有小成了,簡直不可思議…”
“你問我我問誰去?到時候將此事匯報師尊,讓師尊來決斷吧…噓,噤聲,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