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洛的壺終于盤出來了。
再不盤出來,這貨就要魔怔了。
許源聽住在聞人洛隔壁的于云航說,時常在深更半夜,忽然被隔壁傳來的那一聲、充滿了執念的“我的寶貝”驚醒!
現在,這寶貝一成、便立刻有了用武之地。
沒有人見過聞人洛的這新“寶物”的能力。
正好用來偽裝“刺客”,困住盧先生,誅殺戴御史。
要讓戴御史詐死,當然不能對外面宣布一個死訊就完事了。
做戲得做全套。
曲陽府分社中,必定也有各方勢力的眼線。
戲不真很容易被人看破。
而這茶壺夜里困住盧先生,分社中所有人都看到了:
圓咕隆咚的一大坨!
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也有人嘗試上去幫忙,卻根本打不破這玩意。
所有旁觀者便都信了,盧先生被困,戴御史被殺!
北都中,錦繡書社當場便鬧了起來。
書社社長、禮部尚書墨淵先生立刻上書,請求親自去曲陽府調查,為書社學子做主。
被陛下給打了回去。
但錦繡書社的學子數百人,在皇城東華門外長跪不起。
此乃我皇明學子的優良傳統。
其中有些頗有才學的,便寫了些憤慨的詩詞!
可惜無甚傳世之作。
唐宋元——前代才子們把能寫的好詩詞都寫光了,我皇明在詩歌方面遠不如前朝,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但君父心如鐵石。
你們愿意跪,那就跪著吧。
而且還專門派了老太監,去知會那些學子們:你們跪就好好跪,別把朕的皇城門弄臟了。
老太監帶去御馬監一百二十名壯碩太監,盯著他們不得留下任何垃圾。
第二個跳出來的,是刑部和大理寺。
一起聯合上書:這查案還得是我們來。
陛下您看,這小地方來的所謂“人才”,他考慮的就是不周全,才讓歹人有了可乘之機,連累戴御史歸天。
祛穢司也上奏,力保許源。
倒是老王爺按兵不動。
老王爺之前力爭,要調查懿貴妃案子的人選,得對自己有利。
那個時候是陛下準許的、大家“哭鬧”的時候。
但現在不是了。
陛下已經做出了決定,老王爺就乖乖的站在一邊看著,甚至不敢插手進去。
陛下您想怎么著就怎么著。
朝臣們未必看不明白,但朝臣們就是想要跟皇權博弈一番。
但老王爺總覺得今天自己好像忘了點什么。
一直等到晚上,老王爺已經上床睡了,忽然猛地挺坐起來,一拍腦門大叫道:“來人!來人!”
門外的侍衛們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快速沖了進來。
老王爺指著外面叫道:“立刻去給本王把公主看住嘍,這段時間不準她出府!”
“是!”侍衛們匆匆去了。
老王爺也跟著起來了,穿好衣服便往“公主府”趕去。
手下這些人未必能看住自己那女兒。
他女兒修的可是“從心法”。
老王爺走到半路,侍衛首領已經折返回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老王爺面前:“王爺,公主…不見了!”
老王爺長嘆跺腳:“這丫頭啊,唉!”
夜里還有些冷,老王爺只穿著單衣,凍得有些哆嗦。
他急的原地轉了兩圈,還是舍不得那每年兩百萬兩的進項,還是得救他們啊。
許源立刻帶著手下和監正門下,緊急趕往曲陽府調查此案。
聞人洛和傅景瑜、張猛暗中監視著錦繡書社分社。
聞人洛帶著一部“和鳴轆”,可以跟臧天瀾隨時聯絡。
盛山才幾乎是和許源同時趕到曲陽府。
盛山才帶來了天子的口諭:“許大人,你只有三天時間,查清戴御史被害案的真相。”
查不清、會是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皇帝選你來辦這個案子,結果你搞成這個樣子。
天子顏面掃地!
而后,盛山才就留在了曲陽府。
掌印老太監悄悄出現在御書房的一根柱子后面。
站在那里也不說話。
仿佛是被柱子擋住了身形,但陛下一定會知道他來了。
過了一會兒,天子的聲音傳來:“又是誰來了?”
戴御史一死,北都中各方勢力都躁動起來。
掌印老太監輕手輕腳上前,低聲道:“皇爺,榮王在外面跪著呢。”
皇帝皺了下眉頭,重新拿起折子看起來。
掌印老太監便悄然退下了。
過了整整一個時辰,皇帝仍舊沒有讓榮王進來的意思。
掌印老太監出來,臂彎里搭著拂塵,嗓音尖細對跪在御書房門外的老王爺說道:“王爺請回吧。”
榮王在兩個小太監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起來,唉聲嘆氣:“陛下不愿見咱,咱也不能跟那些不知皇恩的學子一樣硬跪著,咱這就回去了。”
老王爺步履蹣跚,孤身穿過了皇城長長的宮道,兩側是一丈五尺高的朱紅色的長墻。
一陣冷風吹來,卷起了老王爺下巴上的幾道胡須,老王爺眼皮子抖了抖,瞇起來。
心中一聲長嘆。
整個北都的人都知道,丫頭你是最受陛下疼愛的公主。
可那又如何呢?
忤逆了他,一樣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我是他的親兄弟,一把年紀在他門外跪了兩個時辰,一樣連面也沒見到。
他呀,不需要家人,要的只是順從聽命的下人。
皇帝果然是暗中派人盯著王府呢。
睿成公主什么時候偷偷溜出去的,皇帝比他這個王爺更清楚。
皇帝給了許源更大的權力,整個曲陽府所有官員,任憑許源調遣。
許源全力調查,卻是毫無線索。
祛穢司的文案卷宗里,也不曾記載著什么“匠物”,使用后會留下一股茶餿味。
似乎是就卡在這里了。
最初發現戴御史記憶丟失、在昌縣被人控制的時候,許源甚至猜測過,這一切是不是老皇帝自導自演?
因為能夠布局七年、并且讓戴御史“乖乖就范”,老皇帝都能輕松辦到。
可這其中有個最大的問題:老皇帝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不管老皇帝有什么目的,必然都有更好的選擇。
曲陽府上下全力配合許大人。
這個時候沒有人想背鍋,這口鍋最好是穩穩地扣在你許源的頭上。
睿成公主布衣荊釵,從王府出來后,她原本是準備一刻不停的往曲陽府趕去。
她想了好幾天,想不出來能有什么辦法,可以把消息悄無聲息的送給許源。
她身邊可以信任的人有幾個,但這么大的事情,不敢托付給他們。
又聽說戴御史被殺,睿成公主立刻明白,許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中。
“從心法”立刻發動起來,當時就沒有再瞻前顧后,換了一身衣服,從王府里跑了出來。
出了北都、站在北方茫茫大地之上,迎面一陣狂風吹來。
睿成公主秀發亂舞。
她卻是冷靜了下來。
可是她的“從心法”劇烈震蕩起來。
若不從心所欲,直奔曲陽府,將那個秘密告知許源,她的水準必然跌落!
可她又很清楚,真的去了,不是幫許源,而是害了他。
從情感出發的沖動,和自身理智沖突起來。
睿成公主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慢慢轉身——一口殷紅的鮮血從櫻口中涌出。
但睿成公主仍舊固執地轉身,朝向了西北方向,繞著城墻而去。
每走一步,便吐出一口血來。
連吐了七口之后,她的水準已經從五流跌落到了六流!
殿下眼冒金星,嬌軀發軟,卻還是大致辨清了方向,然后踉踉蹌蹌的朝著監正大人的“觀天臺”而去。
這天下,能勸說陛下改變心意的只有兩位。
運河龍王和監正大人!
空氣扭動了一下,一道身影慢慢浮現出來,望著那一步步倔強前行的背影,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一絲不忍。
天黑之前,一封密報送到了御書房,天子案頭。
“睿成公主出城、臨時改變主意,吐血跋涉二十里,跪在了觀天臺下。”
天子淡淡掃了一眼,便丟到了一邊去。
良久之后,御書房中,才響起了天子冷哼的聲音。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許源仍舊沒有找到兇手。
盛山才當即將許源拿下、押送回京!
臧天瀾、“聞人洛”和妙妍真人只能看著,不敢妄動。
一同被拿住的還有許源的全部手下。
他們必定都會受到牽連。
盛山才又對臧天瀾說道:“陛下有旨,你們也跟著回京。”
這是看在監正大人的面子上,沒有把他們下獄。
許源一行被押出曲陽府的時候,城頭上、暗巷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雙眼睛在看著。
不少人暗暗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花總捕就是暗中的眾人之一。
她看到了囚車中的許源面色慘然,卻仍舊努力的維持著腰板挺直的體面。
看到了于云航帶著鐐銬,被皇城司校尉們推搡著,身子發軟,一頭栽倒在地上。
看到了最后的劉虎痛哭流涕,死活不肯走,被兩個校尉拎著鎖鏈拖在地上…
花總捕不動聲色的回去。
心中一片輕快得意!
都不用我們出手,這皇明的朝廷,自己就斗起來、亂起來了。
這筆功勞…當然要記在本座身上!
那七星下忍已經重傷,什么都不能做。
也沒辦法跟本座爭功!
而且怎么跟會里上報,那自然是本座做主。
錦繡書社曲陽府分社安靜了下來。
但戴御史曾經住的那一座院子,仍舊是戒備森嚴。
許源雖然被押解回京,但是朝廷將來必然還要派別人來查。
堂堂一位御史,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總要有個交代。
但現在的負責守在這里的,只是書社的文修,和知府衙門的捕快們。
雖然是里三層外三層、明崗暗哨,但他們的水準太低。
夜深之后,便有一道灰影悄然出現在書社外。
然后貼著墻壁滑進了院子。
輕而易舉就避開了那些崗哨,然后進了那院子。
戴御史的尸體還在院子里。
案情重大,許源命知府衙門的仵作驗尸之后,也沒有立刻燒了。
便是許源要燒,別人也是不準的。
你許源破不了案,后面別人還要重新驗尸、查案。
為了防止尸體詭變,知府衙門專門借來了一件祥物。
乃是一尊一人高的石獅。
石獅擺在屋子中央,緊挨著尸體。
兩個捕快在屋中守著尸體。
兩人心里直發毛,不停地嘮嗑壯膽。
那灰影溜進來,在門外看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有人看著很棘手便。
正猶豫著想辦法,便被什么東西當頭罩住!
然后悄無聲息的拖走!
整個過程迅疾而安靜。
就連屋子里的兩個捕快、院子里的兩個崗哨都沒有覺察到。
許源被押進了北都。
這次沒有讓他在皇城外等候,而是直接從地安門進了皇城。
狄有志等人仍舊被留在了那一排房子里。
進地安門的時候,他們被人攔住了。
對方穿著和盛山才一樣的皇城司千戶官服。
身形瘦長,雙目狹長,鼻子像鳥嘴,兩眼陰森。
他一抖手,展開一個黑布頭套,往許源頭上罩去。
盛山才皺了下眉頭,抬手擋住了。
“桑九,皇爺沒這吩咐!”
桑九冷冷道:“這人是在冊的罪民!出了什么事,你擔待得起嗎?”
盛山才不跟他爭論,只是咬死了:“皇爺沒這吩咐!”
桑九打開他的手,盛山才另一只手又橫過來。
兩條胳膊互相架著,暗暗發力。
桑九目光越發冰冷陰森,但盛山才就是寸步不讓!
最終桑九冷笑一聲,收手回去。
“盛山才,這罪民要是在皇城里搞出什么事來,那就是你的責任!”
桑九一揮手:“咱們走!”
他的手下便立刻跟著他走了。
許源一直冷靜地站在一旁。
盛山才等他們走遠了,才道:“走吧,你也別放在心上,你忠心給皇爺辦事,本千戶也不能讓這種人折辱了你。”
“謝了。”許源道了一聲。
那個桑九對自己的敵意來源,許源大約能猜到。
不外乎是自己搶了這差事。
懿貴妃這案子,對別人來說是個燙手的山芋。
但是對于“天子爪牙”皇城司來說,卻是個香餑餑。
歷來這種能夠牽連極廣的大案,都是廠衛擴充權勢的好由頭。
盛山才將許源帶到了一個僻靜黑暗的屋子里。
“你且在這里等著,桌上有水和吃的,有什么需要你就喊人。”
盛山才交代了一句就出去了。
但許源坐著一動不動。
水和吃的,他是不敢動的。
已經有了前車之鑒。
許源身上的鐐銬在進皇城的時候已經打開了。
坐了半晌,許源朝后一伸手,大福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腦袋伸到了飯轍子掌心下,讓他擼了兩把。
飯轍子看起來處境很不好呀。
算了,安慰安慰他。
皇城司的相關卷宗上,已經明確記錄了,許源身邊跟著一只很容易被忽視的匠造畜。
可盛山才和他的手下,還是給忽略了…
甚至就連那對許源充滿敵意的桑九千戶,都沒注意到大福。
就這么被大福堂而皇之地跟進了皇城里。
天漸漸黑了。
大福在許源身邊臥了好久,然后搖搖擺擺的起來,從門縫里鉆了出去。
飯轍子不肯吃飯,可我餓了呀。
大福準備出去找點吃的。
門外有兩個校尉守著。
它就從兩人身前走過,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也沒有注意到大福。
偏生的,旁邊圍墻下有一個小洞。
這小洞十分奇特,下邊圓圓的,上邊卻有兩只“犄角”!
一只橘黃色的貓兒將頭從里面順利的伸出來。
洞口那兩個“犄角”就仿佛是專門為兩只貓耳朵開出來的!
“喵嗚——”
這貓兒從洞里鉆了出來。
身子肥胖,卻十分敏捷,一跳就落在了大福面前!
這一聲貓叫,卻是把兩個校尉驚動了,他們看過來——就看見了大福。
一下子,兩人的汗都下來了。
想起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按兵不動!
他們常年在皇城中行走,都知道這皇城中的貓們,跟外邊是有些不同的。
皇城內幾乎沒什么小邪祟,全仰仗這些“皇城貓”。
這鵝雖然肥大,但皇城貓也不止一只。
若是皇城貓將這鵝吃了…那不就沒人知道,我們無意間把這只鵝也帶進來了?
“喵嗚——”
那貓兒又叫了一聲,那小洞里緊跟著又無聲無息的鉆出來四只貓!
旁邊的槐樹上,枝葉晃動,也有一只皇城貓鉆了出來。
它居高臨下,身姿矯健,完全不像下面那五只肥胖。
因而它身上流露出一種倨傲。
地上五只貓兒慢慢的圍住了大福。
大福鵝眼茫然,它出來找吃的,它要吃的是那些小邪祟,這些貓它一看就知道不是邪祟。
但是這些貓兒朝自己圍過來,它們要做什么?
大福不明白——直到其中一只貓兒對自己抬起了爪子。
“喵嗚!”
兩個校尉目瞪口呆的看著院中打成了一團。
貓毛亂飛!
最先出來的那只橘色的大貓剛跳起來,就被大福一腳蹼抽在了臉上。
打得它凌空轉了幾圈,摔砸地上一聲慘叫。
大福的眼光極準,總能找到這些皇城貓的弱點,以及最好的出擊時刻。
戰斗極為“慘烈”。
爆發的很快、結束的也快。
滿地毛毛,黑的、黃的、白的…
在皇城內橫行無忌的皇城貓們,每個都挨了大福一下,卻連大福的一根羽毛都沒摸到。
“喵喵喵…”
五只皇城貓飛快的鉆回了洞里。
還有兩只搶在了一起,在洞口前擠作一團…
終于,五只貓兒都跑了。
大福仍舊覺得很莫名其妙。
怎么就打了一架?
主要是打了一架,還沒有任何成果。
以前打一架好歹能抓到點什么填飽肚子。
大福忽然抬起頭來——槐樹上那只倨傲的黑貓一縮身子,悄無聲息的鉆回了枝葉間消失。
大福搖搖晃晃的走了。
門口的兩個校尉面面相覷: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大福已經搖搖晃晃出了院子,可是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沒有一只邪祟呢?
大福找著找著,越走越遠…
天快亮的時候,盛山才又來了,打開門神情帶著興奮:“許大人,皇爺召見!”
許源暗中松了口氣。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跟著盛山才出來,在皇城里走了整整一刻鐘,才來到了一處建筑前。
“在這里等著。”盛山才交代一聲進去了,不多時出來讓許源進去。
許源沒想到這樣“輕易”的,就見到了皇明最尊貴的那個男人!
進了御書房之后,許源飛快抬眼掃了一下上面的那個男人。
然后拜倒下去:“臣許源,拜見陛下。”
皇帝一夜沒睡,臉上卻不見一點疲憊的神色。
他沒讓許源起來,手里拿著一份折子看著。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緩緩開口,說的卻不是戴御史的案子:“睿成那丫頭還在監正的觀天臺下面跪著,想要求監正說句話,保你一條性命。”
許源一陣心疼。
“臣、慚愧!”
天子將手中的折子丟下來,啪嗒一聲落在許源面前:“撿起來看看吧。”
許源拿起折子,果然是有人夜里去戴御史的院子中,想要查看尸體。
聞人洛配合著皇城司的兩位三流,悄悄地將人捉人。
交給皇城司審問,他們則繼續守著,看還有沒有別人來。
沒有別的魚上鉤,只有這一個。
皇城司緊急審魂,而后將結果傳回來。
許源看到折子上“庸王”兩個字的時候,也是身軀一震:“陛下…”
皇帝打斷他:“上前些說話。”
“遵旨。”許源上前,到了皇帝前方一丈。
一旁的掌印老太監一伸腳擋住,意思是到這里就行了。
許源停下來。
“睿成那丫頭很得朕喜歡,她推薦了你,你是個能做事的。
這次她做得很好,朕沒有白疼她。”
許源悄悄松了口氣,殿下應該不會受到太重的責罰了。
但許源還在想,殿下為什么要去求監正大人?
這中間又發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讓殿下認為自己陷入了必死之局?
皇帝一伸手。
掌印老太監立刻從許源手中將折子拿走,雙手遞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輕輕點了下折子,道:“朕這個兒子啊,還是不安分。”
戴御史去昌縣,就被庸王手下人嗅到了機會。
他們以詭術操縱了戴御史,又從陰間將藺先生的魂魄拉了回來。
他們能篡改戴御史的記憶,當然也能篡改藺先生的。
而且手段極為高明,許源對藺先生審魂的時候,居然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皇帝冷笑:“沒想到啊,這么多年,那逆子手下還有這等人才!”
許源低著頭不能接話。
皇帝也沒有讓他接話的意思,看向他說道:“這差事,你辦的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