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臧天瀾和聞人洛旁邊的座位上,有一只茶杯憑空飄了起來,然后傾斜——許源意外道:“小師姑也來了?”
“嗯。”那里傳來妙妍真人的聲音。
她不想跟陌生人打交道,又用詭術隱身了…
但顯然是忘記了,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有一只茶杯自己飛了起來,是一種何等的驚嚇。
茶攤的小二正拎著一只細長嘴兒的大銅壺,要過來續茶水,看到這一幕嚇得兩腿一哆嗦,轉身就跑:“媽呀,鬧邪祟了——”
這會時間還早,茶攤上沒什么人。
除了臧天瀾他們這一桌之外,就只有不遠處,還坐著一個老頭。
老頭一伸手,托住了小二失手落下的銅壺。
銅壺里裝著滾燙的熱水。
小二也是拎著提手,下面墊著一塊毛巾。
但老頭的手卻是穩穩地接住壺底,似乎絲毫不覺得燙。
老頭教訓小二:“沒瞧見皇城的老爺們在?豈會有邪祟在他們眼前現形…”
妙妍真人正覺得這樣隱形有些不禮貌。
對別人倒也罷了,許源畢竟是…門中最近都在熱議,他有無機會成為師父的孫女婿。
而自己畢竟也在人家的衙門里住了很久。
于是撤了隱形的詭術,柔美妖嬈的嬌軀,正慢慢的顯現出來。
老頭愕然,咂咂嘴埋怨道:“你這女娃娃,老漢我隨便說個話,你在那邊配合我做啥哩…”
妙妍真人美艷圓潤的俏臉上,迅速地升起了一片紅云。
本已撤去的詭術,迅速地又施展出來。
許源忍著笑,憋的有些難捱。
盛山才靜靜地在一旁等候著。
他身為皇城司千戶,不管到了那里大部分時間都是被前呼后擁的那一位。
但是現在卻安靜的待在一邊,做好陪襯。
不管他什么身份,不會比監正門下更有牌面。
小二被老頭訓了一句,撓撓頭覺得有道理,過來拿回了茶壺:“謝謝您老。”
臧天瀾揮手往前一指:“走吧。”
聞人洛去會賬,又跟小二商量,想要買下那只茶壺。
這茶攤上用的都是普通的粗瓷茶具。
這一只的壺蓋甚至還缺了一角。
但聞人洛就是喜歡。
小二問過了東家,要了他五個大錢。
聞人洛買下來很開心的抱在懷里。
一行人繼續前進。
隊伍里增加了兩匹馬——臧天瀾徒步——有一匹馬上是“空”的。
臧天瀾時不時地瞥一眼“美夢成真”前面的那兩匹匠造馬,眼里有些藏不住的喜歡。
監正門下的匠修,以馮四先生為首。
但監正門下不搞血肉匠物。
臧天瀾自己的速度還要快過駿馬,可他也想要一匹坐騎。
許源跟聞人洛聊著天,皇城司眾人跟在后面。
一名百戶上前幾步,在盛山才耳邊道:“大人,剛才那個老頭,有些可疑呀。”
盛山才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可疑又能怎么樣?你看看前面那一群人,誰敢打他們的主意?
中午的時候,隊伍出了北都的地界,路上的人明顯少了許多。
那百戶又上前來詢問盛山才:“大人,放鶻鷹嗎?”
盛山才手下有個總旗,修的乃是“解魂法”,可以將自己的魂魄分散,寄存在不同的生靈體內。
寄存在鶻鷹體內,便可以借助鶻鷹,監視前后十余里范圍。
以往盛山才每次出行,離開北都后都會放出鶻鷹警戒。
趙北塵手下沒有這樣的人才。
盛山才想了想,還是道:“放吧。”
隊伍后方,便有一只鶻鷹飛起,高高盤旋在隊伍上空三百丈。
沒想到不多時,那操控鶻鷹的總旗,便來向盛山才報告:“大人,那老頭跟在咱們后面。”
盛山才一皺眉,暗自嘀咕一聲“還真有不怕死的”,而后擺了擺手:“盯著便是。”
“是。”
也可能只是跟他們同路。
曲陽府距離北都不遠,傍晚時分他們從府城外經過,沒有入城。
直接趕往昌縣。
那老頭還在后面跟著。
天黑之前,在府城外二十里的一處村子借宿。
村中里正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人,面對皇城司的大隊人馬也并不慌張。
這里距離北都很近,往來的達官貴人很多。
他明確告知:村里沒有這么多房屋。
盛山才命手下扎營,聞人洛帶著“火帷帳”,張開來圍在四周,今夜將就一下。
盛山才找來總旗問道:“那老頭呢?”
“在村外那個破廟中。”
盛山才皺著眉,去找許源和臧天瀾把這事說了。
敢在荒廟里過夜,要么是不知死活要么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極強的信心。
那老頭一把年紀,不是愣頭青。
許源暗暗苦笑。
也不知這老頭是哪方的人。
臧天瀾只是淡然的道了一聲“知道了”,便轉身把郎小八拎出來:“數月不見,讓我考教一下,你是否有所長進。”
臧天瀾在占城的時候,曾指點過郎小八和紀霜秋。
有半師之誼。
郎小八的臉有些苦,武修的“考教”就沒有別的方法,那自然是手底下見真章。
很快那邊就傳來拳拳到肉的砰砰聲。
盛山才搖搖頭,自己已經提醒了,但監正門下的人高傲,并不愿跟自己這個“天子爪牙”多說。
他命總旗將鶻鷹收了回來,夜里還放在外面總旗必然詭變。
然后暗中囑咐值夜的手下,夜里留心些。
但這一夜平靜過去。
倒是有邪祟來騷擾,但水準都不高,不知死活的撞在火帷帳上化作了灰燼。
聞人洛睡覺都把那只粗瓷茶壺抱在懷里。
第二天一早,隊伍就繼續出發。
盛山才再次命手下放出鶻鷹。
那老頭果然還在后面跟著。
盛山才低聲命令總旗:“去廟里看看。”
天空中,那只鶻鷹便盤懸著飛向了破廟。
過了一會兒,總旗凝重回稟道:“大人,廟里有明顯的戰斗痕跡。
破廟塌了一大半,四周有大范圍血肉邪祟出沒的痕跡!”
盛山才:“估計是幾流?”
“五流以上。”
盛山才心里直犯嘀咕。
這種估算很不準確,五流以上也可能是三流,但也可能就只是五流。
但許源和臧天瀾他們,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大人,要不要讓弟兄們去試探一下?”
“罷了,不必節外生枝。”盛山才搖頭。
馬上就到昌縣了。
只要把許源送到昌縣,自己的差事就完成了。
而且昨天臧天瀾態度冷淡,盛山才便不欲同監正門下有過多瓜葛。
兩個時辰后,一座小縣城出現在地平線上。
盛山才將許源送到了低矮的城門外,暗中松了口氣,拱手道:“許大人,在下只能送到這里了。”
許源微笑還禮:“辛苦盛大人。”
盛山才一揮手:“弟兄們,回北都。”
然后他也不跟臧天瀾三人打招呼,便和手下兩隊校尉調轉馬頭原路返回。
不多時就和后面的那老頭交錯而過。
盛山才暗暗緊張,但那老頭卻像個普通趕路的,兩只手抄在衣袖中,低著頭,給皇城司的人讓開了大路,自己從路邊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皇帝給了許源一個名頭:欽天監地理博士。
欽天監的確有這個職務,主要做的是周游天下,調查各地的水文地理。
監正大人觀星,但不能只是觀星,還要和大地上的水文地理變動進行對照。
所以這個職務在皇明境內,想去哪兒就去哪。
而且有一定“調查”的權限。
但只要許源到了曲陽府,亮出這個身份,所有人都會明白,他究竟是做什么了來了。
按說給許源的職務,還是御史更合適。
但許源不是朝臣,而且天子不想朝臣們插手此事。
所以就訓了這么一個職務,給許源加上。
反正祛穢司便是欽天監下屬。
不過“地理博士”乃是實實在在的正六品,卻是給許源升了官。
昌縣城門下,有五個懶洋洋的老軍,對于盤查進出行人毫不用心,兩個靠在城墻下,三個躲在城門洞里。
這些來來往往的苦哈哈能有什么油水?
只有那種大商隊才能讓他們打起精神。
他們已經看到了許源一行——能被兩隊皇城司送來的人,會是簡單人物嗎?所以他們也沒有半點盤查的意思。
那不是找死嗎?
眼看著許源等人飛快接近,這些老軍干脆的讓開路。
郎小八鼻青臉腫的,發牢騷:“本地的官員太沒有禮貌,竟然無人前來迎接?”
聞人洛抱著他的茶壺,神態散漫:“你知道你家大人要查的是什么事兒嘛?你還指望有人來迎接?這曲陽府上下,任何一個官兒,都生怕咱們找上他,哪還會主動來迎接。”
一直到昌縣,郎小八他們還是不知道許源此行的真正目的。
許源看了一下自己的部下們,道:“先找地方住下,本官有話與你們交代。”
“不去驛館嗎?”
許源搖頭:“他們不愿根本官扯上關系,本官也不想同他們有什么沾染。”
大家在縣城內尋找合適的客棧,只有“大管家”于云航卻在操心:這住店的花費,該找誰報賬?
祛穢司?欽天監?還是直接找陛下?
好像都不合適呀。
昌縣并不繁華,甚至比起占城都顯得破落。
北直隸春秋兩季的風沙很大,昌縣縣城內顯得灰撲撲的。
也沒什么高檔的客棧,大家在縣城里轉了一圈,最后挑了個還算干凈的,于云航去跟店主商量了一個合適的價格,整個店包下來。
然后許源把大家集中在一起,將事情大致說了。
當然也不能說的太明白。
像狄有志、于云航這樣精明的,立刻便是了然。
郎小八、周雷子這種莽撞的,就兩眼發直,還想要繼續追問,被于云航扯了一下:“回頭跟你們細說。”
劉虎就很簡單——他壓根不關心。
反正我的任務就是伺候好咱家大人。
查案的事情,跟我老劉沒關系。
許源說完之后,環視了眾人一眼,最后有些無語的發現,身旁看起來兵強馬壯,但能跟自己商議一下案情的,似乎只有聞人洛這個不靠譜的!
狄有志能算半個。
但是狄有志對北都、以及北都中的各方勢力太過陌生。
許源只好看向聞人洛:“師兄,你怎么看?”
聞人洛抱著自己的茶壺,當核桃一樣盤著:“這事其實很簡單,案情不復雜,復雜的是你怎么才能找到確切的證據,并且把這些證據帶回北都。”
許源沒說話。
好吧,沒有一個能商議案情的人。
聞人洛的著眼點,還在案情上。
單以案情而論,聞人洛說的沒錯。
但這案子的重點恰恰不是案情,而是要揣摩天子的心意。
天子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自己大老遠的從南交趾跑到北都來,是為了立功、摘掉河工巷罪民的帽子!
如果這次要查的,真是什么詭案,許源當然是什么都不多想,定要查清了真相,把兇手揪出來繩之以法。
但這次要查的,是懿貴妃究竟有沒有嫁過人——查清之后,懿貴妃算不算“欺君”,這罪名也不是許源能定的。
這有什么好查的?
許源心里對此是不屑的。
這破事,至于不遠萬里招來一個各方都能接受、又跟各方似乎毫無關聯的人來查嗎?
結過婚又怎么了?
陛下喜歡,懿貴妃已經給陛下誕下了鄭王殿下,這些過往重要嗎?
可陛下的心意,著實有些難以揣測。
不過目前看起來陛下是要保懿貴妃。
許源道:“小八…”
看到郎小八臉上的傷勢,許源改了口:“老狄、雷子,跟本官去一趟懿貴妃的娘家老宅。”
然后許源又看向聞人洛:“你去不去?”
聞人洛顯得興趣缺缺,一門心思的盤著手里的粗瓷茶壺:“不去。”
許源點點頭,起身來朝外走去,狄有志和周雷子連忙跟上。
留在客棧中的眾人無事,臧天瀾便對郎小八招手:“來,我在指點你幾招。”
郎小八頓時苦了臉。
武修的“指點”也沒有別的方法,還是手底下見真章。
許源帶著狄有志和周雷子換了便服出來,尋了家茶樓,很容易就打聽出了懿貴妃娘家的大致情況。
懿貴妃的娘家姓李。
在昌縣原本不算什么大戶人家。
她的父親是個篾匠。
生了四個孩子,兩子兩女,懿貴妃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邊有一個哥哥,下邊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李父手藝不錯,李家發跡前光景也能算小康。
這樣的人家,按說不至于將女兒賣入王府為舞女。
但本地的普通人又哪能看得透這些?
茶館里的茶博士,和周圍湊熱鬧的那幾個茶客,只是一味的圍著許源這三個“外鄉人”,跟他們吹噓懿貴妃如今的榮光。
李家也很好找。
這縣城了唯一一座七層寶塔,便建在如今的李家后院。
李家后院便是家廟,李家老太太,也就是懿貴妃的奶奶,這些年都在家廟中禮佛。
除了這七層寶塔,昌縣縣城內,最高的建筑也只是三五座臨街的二層小樓。
這其中有兩座都是青樓。
許源帶著兩個手下,望著寶塔而去,不多時就站在了“李府”大門前。
正門十分氣派,門前立著兩尊一人多高的石獅子。
朱紅大門上的黃銅門釘,每一個都有海碗大小。
臺階下站著四個家丁,也都是入了門的武修,比一般人高出一個頭。
許源三人剛到門前,家丁便上前攔住,但并不蠻橫,反而是可客客氣氣問道:“三位有事?”
許源將“地理博士”的玉牌遞去:“找你家老爺。”
家丁接過去:“貴客稍待。”
又朝門房里喊了一聲:“貴客上門,準備下茶點。”
許源三人被請進去等候,不光有茶水,還有兩盤小點心。
狄有志狐疑的打量著周圍,湊到自家大人身邊說道:“大人,這李家…不像外戚的作派呀。”
許源跟周雷子都笑了:“確實不像。”
皇明的那些話本故事里,但凡皇帝寵妃的娘家人,那必定都是不學無術、橫行霸道、魚肉鄉里的。
周雷子嘴饞,拈起一塊蓮蓉酥吃了,點頭贊道:“比咱們占城賣的好吃多了。”
三人沒等多久,便見一名三十上下的男子,領著家丁快步而來。
“許大人,”他遠遠地便朝許源拱手致意,語氣中透著殷切:“您可算來了。”
許源起身來還禮,他趕緊拉住許源的手臂:“使不得,在下李肯,蒙陛下恩典,掛了個七品的閑職,許大人品階在我之上,我受不起。”
許源暗中越發驚訝。
這李肯的名字,剛才聽那些茶客提起過,是懿貴妃的三弟。
懿貴妃的這些家人,最有能力的是大哥李懷,在鴻臚寺任職,不過去年出使西域去了,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或者說,也不知還能不能回來。
皇明從強漢學了個套路,喜歡獻祭使節。
因為長子長年在外,家中如今的一切事物,便是由李肯負責。
他是懿貴妃的親弟弟,竟然能夠緊守朝廷規制,殊為難得。
李肯拉著許源往里走去:“大人里面說話。”
走在路上,李肯就已經忍不住跟許源訴苦:“許大人,我們全家上下,日盼夜盼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你一定要還我們家一個清白啊!”
李肯連連搖頭嘆息。
許源卻是不置可否。
進到了李府的正堂,李肯請許源上座,許源推辭不過只得坐了。
李肯又解釋一句:“家父不在昌縣。事情出了之后,他就帶著奶奶回鄉下老家躲清凈去了。”
許源點頭:“今日剛到縣里,所以先來貴府上問問情況。”
李肯滿臉委屈一肚子牢騷:“許大人,我知道這全天下所有人,心里都認定了那金雞祥瑞,就是我們李家自己搞出來的。
但我可以用我李家全家性命擔保,我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到隨后牽扯出來的那些事情,李肯更是咬牙切齒:“莫讓我抓住是誰干的!真的抓住了他,我要押著他去陛下面前告御狀!”
許源看李肯的作派不像是演的。
李家若是真不知情也不意外。
自古以來但凡涉及到“立儲”的事情,有時候當事人可能是最被動的那一個,是被身邊很多人裹挾著往前沖。
許源又問:“那…關于那位戴御史查到的情況…”
李肯氣的直敲桌子:“一派胡言!許大人,我姐的一應戶籍文書,在縣衙都有保存,您盡可以去查。至于說那位戴御史查到的那些流言蜚語…”
李肯咬了咬牙,才道:“在下可以跟大人明說,我姐當年在縣里的時候,的確是曾經跟縣中一戶人家有過婚約,但那小子考中了進士,便看不上我們家里,是他們主動悔婚!
那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年讀書的錢還是我爹出的,那筆錢還是我爹借的。”
許源點了點頭。
李家很想洗清懿貴妃身上的“謠言”,為此李肯不惜說出當年舊事。
這事情對于現在的懿貴妃來說絕不光彩,哪怕她是被拋棄的那一方。
“那人現在何處?”
李肯:“那人名叫雷承遠,如今在穆省為官。”
穆省事北四省之一。
朝廷從雪剎鬼手中搶來了大片土地后,新設立了四個省,合稱為北四省。
那地方無比苦寒…
李家發跡之后,多半是暗中報復了。
“還有個問題,”許源道:“娘娘當年是如何進了榮王府,成了一名舞女?”
李肯嘆了口氣:“為了支持雷承遠讀書,我爹借了一大筆錢,后來那狼心狗肺的東西不但悔婚,還不肯還這筆錢。
債主日日上門逼債,那段時間我家真是雞犬不寧。
正好那個時候,老王爺派人來縣中搜羅美人,我姐是個主意大的,便自己一個人悄悄去了。
唉…”
后面的不必說了,懿貴妃不忍連累家人,所以自己賣身還債。
便是李家知道了想把人贖出來,但那個時候的李家,哪有本事從老王爺手中奪人?
事情的大致脈絡理清了,許源又問了些細節,便告辭離開了。
李肯連連挽留他們吃午飯,許源拒絕了。
從李家出來,許源便一直低頭沉思。
狄有志和周雷子都不敢打擾。
走著走著,許源卻忽然抬起頭來。
狄有志和周雷子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弱,他們分明是走在鬧市中,卻不知為何兩側的街道越來越窄,竟然是通入了一條僻靜狹窄的巷子中!
巷子是個死胡同。
三人一回頭,卻發現來時路已經不見了,身后竟然也只剩下了一堵高墻!
四周的墻壁忽然蠕動起來。
就在三人前方的墻壁上,凸顯出了一張人臉,然后往外一探,伸出一顆頭來!
正是那茶攤上的老頭。
他咧嘴陰笑:“有人讓老漢我來跟許大人打個商量:許大人幫忙坐實懿貴妃的欺君之罪,老漢我就饒你們一條性命。”
那人頭在墻壁上轉來擰去,足有水缸大小,看上去無比的怪異恐怖。
“你們也別指望臧天瀾他們三個,老漢我既然敢下手,那自然是有辦法對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