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的聲音,在大堂之中回響。
滅梁原域!
這句話讓許多人目中透出迷茫,也讓許多人眼中多了幾分精光。
梁原域可以說是雍天洲上五國三域之中最弱,特別是青陽侯的封侯之戰,就是領大軍橫掃梁原域。
這些年,皇城之中通過商隊,將源源不斷的梁原域中佛寶送來,讓皇城百姓對梁原域才有了多幾分了解。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青陽侯說,要三十萬大軍出皇城,滅梁原域。
這其中訊息實在是太過震撼。
第一,駐守皇城的天罡禁衛,至少五百年未全員出動,離開皇城。
這是大秦無數儒修文官心底訴求。
鎮天司大量軍伍留在皇城,那就是一柄高懸的長刀,隨時可以斬在自己頭上。
就如青陽侯持刀在手,從大理寺殺到刑部,這等血流成河場景,誰想多看幾次?
第二,五國三域的格局,在雍天洲上已經是三百年之久。
特別是梁原域,青天域和平充域,作為仙佛觸角落在雍天洲上,已經數千年未動。
張橫渠的目光落在張遠身上。
他的雙目之中透出深邃。
之前只是沒有在意,此時再聽張遠的話,他當然聽出了許多訊息和背后深意。
滅梁原域,是大秦朝堂變革的開始。
皇帝推動朝堂變革,從內閣組建到百官自查,再到皇城重建,往前延伸,青天洲上變局,武衛衙門重歸黑冰臺…
再往前,北燕局勢變化,青陽侯順勢崛起,原來皇帝的布局,至少在十年以前!
現在,只是一切水到渠成,真正開始收網。
滅梁原域,只是開始,只是朝堂與大秦文武變革的延續。
大秦真正的目的,是——
張橫渠目中神采透出星辰之光閃爍。
身為儒道大宗師,又引動大秦儒道文脈加身,他已經能感受到一絲大道氣運的運轉走勢。
這才能讓他看清了大秦的真正目的。
九洲!
重定九洲山河!
縮在衣袖之中的手掌微微握緊,哪怕身為儒道大宗師,張橫渠也差點心緒難以自持。
不說青陽侯這樣順大勢而起,功成名就。
光是參與這等恢弘大勢,就應了那句話——
為萬世,開太平。
看透背后一切,張橫渠面色鄭重,雙手抬起作揖:“青陽侯所言,皆為大秦,張橫渠不敢推辭,我皇城書院若能為大秦重興出一份力,與有榮焉。”
答應了!
大堂之中,不管是皇城書院的學子教習,還是鎮天司中武官,都是面上露出欣喜。
張遠點點頭,抱拳道:“為了大秦。”
大堂之中,所有人握緊拳頭,低低開口:“為了大秦。”
“出來了。”鎮天司外,前方街巷之中,許多目光注視著,看皇城書院山長張橫渠領著皇城書院學子教習,從鎮天司中走出。
那些閣樓上的人,面色復雜,看著這一幕,絲毫沒有喜悅。
這是他們期望看到的一幕,卻已經毫無意義。
原本想象中的鎮天司向皇城書院低頭,青陽侯失去銳意,失去皇帝信重。
鎮天司確實向皇城書院低頭了,且是青陽侯執弟子禮,那等場景被許多人神念探查到。
可青陽侯沒有失去銳意,也不會失去皇帝信重。
因為張橫渠在鎮天司中感悟儒道真意,凝聚圣賢碑文。
這是大秦儒道大昌的開始,也是文武共濟的展露。
相比于這等文武共濟,文武之力調和,共建大秦的盛世場景,鎮天司的武力威懾算不了什么了。
這是連陛下恐怕都沒有想到的結果。
當張橫渠領著一眾儒道學子走出鎮天司時候,各方駐留在鎮天司外的神魂之力,也都探查到。
只是現在的局勢,更多人的興趣反而在皇城書院那圣賢碑文上,鎮天司這里,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
答案,早就已經有了。
“是朕輸了。”西苑,元康帝笑著看向琪貴妃。
“說吧,你可以向朕提一個要求。”
琪貴妃抬頭看他,面上都是笑。
“真要我提?”
“那就讓玉若回來。”琪貴妃笑著說道。
元康帝沉默片刻,輕嘆一聲,低低道:“其實,你可以…”
他話沒說完,琪貴妃伸手將他手按住,輕輕搖頭。
這讓元康帝面上全是遺憾,轉頭看向光幕中映照的畫面。
鎮天司外,走出門庭的學子和教習,不覺將目光投向門庭外的那幾根青銅大柱。
果然,大柱上斑駁銹蝕,那紋痕都已經快要看不清。
“山長。”
立在張橫渠身后的教習杜源停住腳步。
張橫渠轉頭,看向杜源。
其他人也看向杜源。
杜源目光投在那斑駁大柱上,握住拳頭。
“山長,我不回皇城書院了。”
“等重塑鎮魔銅柱之后,我再回皇城書院。”
杜源的話語,讓一位位學子和教習目光投向那些大柱。
這大柱上的斑駁,不只是歲月的侵襲,更是鎮天司鎮壓妖邪,守護大秦的印記。
此時再看,所有人的感受已經完全不一樣。
一切,為了大秦。
這句話,在這一根根大柱上展現,絕不是一句空話。
“我,我也不回去了。”
一位學子低低出聲。
“我也不回去,我要去周天藏書樓看書,重塑鎮魔柱,時不我待。”一位學子握拳高呼。
一位位教習,學子,向著張橫渠躬身。
鎮天司前,張橫渠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立著的張遠。
“青陽侯,他們,就交給你鎮天司了…”
他明白,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代表著這些學子,教習,以后都不可能再歸來了。
不說在鎮天司中參與核心機密,鎮天司往后會不會放人,光是這等參與鎮天司重塑鎮魔柱大事,往后在鎮天司中就有一定地位。
那還回皇城書院干什么?
誰在皇城書院是為讀一輩子書?
鎮天司中,又不是沒有皇城書院學子任職,只是從前時候,大多數儒修心中有成見,不愿來鎮天司罷了。
人心中的成見,就是一座大山。
“橫渠先生放心。”張遠鄭重抱拳。
張橫渠抬手回禮,轉身往外走。
走過幾步,他身后傳來一聲低呼。
“山長…”
張橫渠腳步頓住,回頭看雙手握拳的百里奚面色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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